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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34 字 6個月前

實會給它掀翻。

牛仵作笑道:“果然不愧是楊侍醫,這都知道。不過把這東西弄回來到底想乾什麼?如果真的要吃它的肉,那我可要先走了。”

他是個中年人,生得又糙,不修邊幅。不是寧振那種小白臉行徑,薛放覺著毫無威脅,便任由他跟楊儀你一言我一語。

聽到這裡,薛放才插嘴道:“誰要吃它的肉,生得這樣難看,肉必定也不好吃,何況好好地又不缺一口吃食,乾嗎打它的主意。”

牛仵作笑道:“小侯爺的話很有道理,豬牛羊還吃不過來呢,非得想更新鮮的一口兒,也是燒得慌。”

薛放卻道:“如今那些人說它是食人怪,如果它吃了人,人再吃它,那簡直如同人吃人了……想想就夠了。你隻管先把它的肚子剖開,好好地翻一翻,看看到底有沒有人的骨頭、零件之類的東西,這樣才可以判定它到底是不是食人怪。”

牛仵作連連點頭:“說的是。不過這一隻如此之大,總不會是成精了的吧,我若是把它弄開,它回頭會不會找我報仇?”

楊儀道:“倘若它是食人怪,它傷人在先,咱們切開它,也是它罪有應得。倘若它不是,那就是被冤屈的,隻要細細看過它所吃的東西,自然真相大白,那就可以給它洗脫罪名,它為何要報複呢?”

牛仵作笑道:“到底不愧是京城來的兩位,都這般能言會道,我可是笨嘴拙舌,說不過你們。”

寧振迫不及待,殺氣騰騰地說:“彆管那麼多,它隻要禍害人,就饒它不得!若它記恨,隻管找我就行了!”

他倒是想動手,可惜又擔心這豬婆龍肚子裡真有什麼……他的力道不好掌握,再弄巧成拙。

於是牛仵作操刀,從豬婆龍身上看著相對比較軟的肚皮著手,但就算是肚皮,皮質也十分堅硬,牛仵作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刺入一個缺口。

這一會兒,楊儀卻看到了在房中靠內的那具屍首,——正是大前天陳獻叫弄上來的,如今還陳列在那裡。

牛仵作吭吭哧哧解剖豬婆龍的時候,楊儀走到牆邊,這屍首上被牛仵作灑了好些驅蟲的香料,裹了細麻布,卻仍是有些擋不住那些蒼蠅之類……氣味跟形狀都有些不妙。

薛放瞥了眼,想叫她回來,又怕打擾她。

寧振本正專注地望著豬婆龍的肚子,一眼看見楊儀過去,錯愕。

他不曉得楊儀的厲害,隻以為她單單弱弱又是個女子,哪裡見過那些,彆給嚇著了。

寧振忙叫:“楊侍醫彆過去,那個不好看……”

楊儀充耳不聞,掃了眼,竟把屍首腿上的布掀開。

寧振卻給嚇一跳,正欲去攔阻。薛放抬手:“彆動。”順便瞪了他一眼。

這功夫,楊儀細看被啃噬過的傷口,那裡湊著兩隻蒼蠅,正如癡如醉地吮xī,隱約還有什麼東西蠕蠕在動。

楊儀忽略那些令人不適的小蟲,隻看向屍首的腿骨,以及傷口的痕跡。

寧振被薛放攔住,不曉得小侯爺的眼神為何如此嚇人。

他不能動,隻呆呆地望著楊儀發怔。

寧旅帥沒想到這麼一個乾淨秀麗的女子,會毫不在意那屍首的齷齪跟氣息難聞,且鎮定自若毫不變色。

連正忙碌的牛仵作也忍不住抬眸看向楊儀。

薛放由不得走了過去:“怎麼了?有什麼不妥?”一眼看見傷口處的蠕動,忙不由分說地把楊儀帶離:“還看什麼?怪嘔心的。”

牛仵作聽到這裡便道:“就是說呢!我原先把他放在井裡,陰陰涼涼又有水汽,至少蒼蠅不至於這麼多,爛的也輕,那位陳小爺跟寧旅帥非得叫我把他放在這裡,若還不趕緊埋了,哼……”

寧振反應過來:“罷了,乾你的活兒吧。”

楊儀同薛放轉了回來,又盯著豬婆龍的大嘴。

她試著比量了一下豬婆龍的牙齒,那枚前齒有她大半根手指之長,且極鋒利。

這會兒牛仵作切著豬婆龍的肚子,寧振有些緊張地注視。

楊儀若有所思道:“我雖不知道這豬婆龍是不是食人怪,但是那邊那位腿上的傷……絕對不是它咬出來的。”

寧振意外,牛仵作手一停,兩人都看向楊儀。

薛放問:“如何知道?”

楊儀道:“那腿骨上的痕跡跟傷口的痕跡,跟豬婆龍不相乾,若我看的沒錯,那是人的嘴咬出來的。”

寧振大驚:“人?這……怎麼可能呢!”

牛仵作卻深吸了一口氣,嘴裡不知咕噥了一句什麼。

他手上再度用力,終於把豬婆龍的肚子完全剖開,血水一湧而出,順著桌子滴滴答答,同樣滾出來的還有幾樣臟器,最顯眼的是碩大而隆起、黏糊糊的……那是豬婆龍的胃,裡頭顯然是有東西,才會如此的巨大。

薛放忙把楊儀往後拉了拉。

寧振隻覺著驚心動魄,正這會兒,門口上人影一晃。

原來是陳獻到了,一看這情形,十九郎摩拳擦掌:“還好我沒有來遲。”

牛仵作換了一把刀,咬了咬牙,重新上前將豬婆龍的胃小心翼翼地切開。

而隨著那胃被打開,裡頭的物件冒了出來,濕漉漉,圓滾滾,又仿佛有點毛茸茸的,黑白不均。

冷眼一看,活像是個被泡了太久的人頭。

第262章 一隻加更君

◎豬婆龍的複仇◎

要不是知道楊儀的脾性,薛放真想給她捂住眼睛,最好是把她摟進懷裡。

不過,楊儀雖用不著,薛放心想,要是反過來也是可以的。

可惜這些話無人知曉。

楊儀正盯著那豬婆龍胃裡翻出來的東西細看,可惜了那種專注的眼神,竟是盯著一隻凶獸。

同樣大感興趣的還有陳獻,起初他睜大雙眼:“這難道是顆人頭?”

牛仵作在旁端詳了會兒:“不,這不是。”

楊儀抱著雙臂道:“確實不是。”

寧振正捂著口鼻,礙於自己的身份,不好就奪路而逃。

又見其他幾位巋然不動如泰山,他也隻能強作鎮定,站在薛放陳獻身旁。

此刻聽他們說不是,忙問:“不是人頭,又是什麼?”

陳獻耐不住,靠近了仔細一打量,啞然失笑:“這……哈,真真嚇了人半死,竟是這個東西!”

薛放不願意去看,隻悄悄地靠近楊儀耳畔低低地問:“姐姐,那是什麼?”

楊儀察覺他的氣息噴在臉頰跟耳畔,轉頭對上他的目光:“你細看,是有翎毛的。”

“翎毛?”薛放雙眼微睜:“難不成這是個……”

這會兒牛仵作已經又取了一把鉤子,用刀把那物撥拉了會兒。

原本被鱷魚胃中的粘液包裹的東西總算有點舒展的意思,散開,露出了長長的脖頸,耷拉的翅膀,原本肥嘟嘟的軀體……這竟然是一隻蜷縮一團的水鳥!

寧振先鬆了口氣:“果真不是人頭。”

他本不是膽小的人,可方才那一瞬,把他驚的夠嗆。

陳獻摸著下頜:“再看看還沒有彆的?”

牛仵作小心翼翼地搜檢豬婆龍的胃,找來找去,又翻出了半是消化了的魚、蝦等物,其間竟還有三隻爛乎乎的青蛙,一隻灰皮的老鼠。

陳獻道:“這家夥還挺能吃……這都是什麼吃進去的?”

牛仵作估摸著說道:“這水鳥帶毛,消化不易,可看這架勢,應該是有個兩天左右,這兩隻青蛙跟魚大概是最近才吞入。”

一邊說話,一邊撥弄,卻並沒有看到可疑的人的肉、肢體之類。

但也非是一無所獲,牛仵作用鉤子挑著一塊不很大,黏糊糊的東西:“有了。”

陳獻定睛:“這又是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牛仵作道:“是一塊布料。”

寧振的雙眼圓睜,猛地想了起來:“這衣料……我記得昨日被拽下河道的那船夫身上穿的就是這種!若不錯的話,可見昨兒作惡的就是它了!”

他看向陳獻跟薛放,道:“我去確認。”竟著急轉身去了。

剩下幾人麵麵相覷,牛仵作說道:“雖說它胃裡沒有彆的東西,不過這兩天也沒聽說食人案子,想必之前就算吃過人,這段時間也消化了,無從取證。隻是有了這衣裳碎片,如果真是昨日遇襲那船工的,興許它還真是食人怪呢。”

薛放道:“倒也未必。”

大家又都看他,薛放道:“這隻能證明它昨日襲擊過那船工,畢竟方才……那具屍首上的痕跡可是人之所為。”

牛仵作好奇起來,看向楊儀:“楊侍醫,為何確定那是人嘴咬出來的?”

楊儀道:“人的牙齒跟動物的牙齒自是不同,我方才看過,腿骨上最明顯的兩道痕跡,顯然是人的前齒所留下的。隻是……”

薛放見她有疑慮之色:“隻是怎麼?”

楊儀回頭掃了一眼那重被蓋住的屍身,思忖著皺眉:“隻是姿勢過於古怪。”

牛仵作滿麵疑惑。旁邊陳獻問:“儀姐姐,你指的什麼姿勢?”

薛放不由瞪向他,卻見陳獻滿臉無辜。

楊儀心無旁騖,問牛仵作:“隻有這一具屍首麼?”

牛仵作道:“多的很,隻是這樣的天氣如何存的下?這一具也要趕快料理了。不過其他的驗屍屍格,我都存在縣衙,楊侍醫若感興趣隻管去翻閱。”

楊儀道:“多謝。”

牛仵作問道:“方才楊侍醫說屍首的姿勢古怪?我為何沒發現呢?”

楊儀一笑:“不是屍首,是他的傷……確切地說是那齒痕的方位。”

牛仵作皺眉。陳獻等不得:“儀姐姐,齒痕的方位又有什麼講究?”

楊儀轉身要走過去,薛放拉住:“彆去,你說他也能聽懂。”

楊儀想了想,隻得抬手比著說道:“比方說這是他的腿骨,可那齒痕,是橫著咬下來的。”

“橫著?”

“對,”楊儀皺眉,儘量細想:“這屍首要是站著的話,留下這種痕跡非常難,除非是那凶手趴在地上的姿勢才能咬留下來。當然……假如這屍首是倒在地上被啃咬,或許、還能說得通。”

陳獻聽著她說話,自己也跟著比劃,仿佛在找合適的方位下嘴。

牛仵作一笑道:“確實,那屍首應該是先給活活嚇死,又給啃噬的,這倒也說得通。”

大家說了這會兒,薛放道:“差不多了,走吧。”

這屋內的氣味確實難聞,牛仵作望著桌上的豬婆龍:“這也該用不著了吧?把它埋了?”

薛放見楊儀沒出聲,便道:“回頭我叫士兵來,先抬出去埋了了事。”

牛仵作道:“十七爺,彆忘了那具屍首也一起埋了吧,留在這裡太造孽,這麼天熱,再多幾天隻怕真的就聚氣成毒了。”

楊儀聽到“聚氣成毒”四字,微微一震。

牛仵作對上她的眼神,一笑:“楊侍醫該知道吧?屍氣屍毒凝聚,有可能成為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