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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46 字 6個月前

球……還有院中不知名的種種。

俯身,壓低了一朵山茶嗅了嗅,田通判道:“聽說薛十七喜歡蘭花,我乍聽之時,很是不信,他那樣一個極暴脾性的武夫,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怕不是附庸風雅,後來聽聞他曾養了一盆最是難得的蓮瓣丹頂鶴,才知道原來小看了他。”

溫英謀聽他提蘭花,笑道:“可惜那盆花也沒養久。好好地怎麼又跟我說十七呢?”

田溪橋道:“當初我受命而來,本來當場宣判,將他押解回京,便是完成分內之事,你卻接二連三弄出那許多意外,還叫我給你兜底,你也知道薛十七的脾氣,你覺著……多關他這三天,就能磨去他那骨子裡的無法無天麼?”

“老田,你什麼意思?”

田溪橋道:“為了一個楊易,他把施武打的那個鬼也不認的模樣,你我卻把楊易弄死了,你覺著他可會善罷甘休?”

溫英謀乾笑:“才經過大難,十七應該總會學點兒教訓吧。”

“他要是能學,他就不是薛十七郎了。”田溪橋道:“我問你,那夜兵部的俞星臣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話,你居然肯為他……”

才說了這句,忽然聽到外頭仿佛有幾聲慘叫。

溫英謀一驚抬頭,田溪橋卻仿佛早有所料:“說曹操曹操就到。”

門口處兩名侍衛縱身上前:“薛旅帥……”

還未說完,其中一人直接倒飛進來,直直地跌入旁邊那養的極好的一圃萬壽菊的叢中,壓倒一片。

叮叮當當,又有兩人倒退進來,擋不住來人的攻勢,接二連三被打翻在地。

薛放一步進門。

溫英謀才瞧見他的身影,即刻躲在了田溪橋身後。

田通判把茶杯放下,歎:“我說什麼來著?他要能改,就不是薛十七郎了。”

薛放已經看見了小花圃中的兩人。

他大步向著這邊走來。

田溪橋道:“溫監軍,你不是有名的足智多謀麼,快想個法子才是。”

溫英謀拉著他的衣擺:“秀才遇到兵,有什麼法子?不然你擋著他,我去搬救兵。”

田溪橋搖頭:“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我算看清楚了。”

此時薛放已經到了跟前,田溪橋正色:“薛十七,你又要乾什麼?”

薛放卻淡淡地:“冤有頭債有主,我自然是來討債的。”

“討什麼債!不過是你慣用鬨事的借口,你才放出來,不思悔過,卻又如此強橫霸道,看你是真不想在巡檢司立足了。”

溫英謀覺著田溪橋實在不會說話,這樣隻會更激怒了薛放,於是探頭道:“十七,我跟田通判不過是奉命行事,這案子也是審的清楚明白,你又何苦誤會了我們兩人,又節外生枝鬨出來,也辜負了狄將軍一片拳拳愛護之心。”

田溪橋掃了他一眼:“何必跟他多說,他一味的逞強逞凶,怎會知道鬨出爛攤子要人去收拾的辛苦!才放出來又如此不識好歹,怪不得人說是驕縱的侯門子弟!”

溫英謀聽著前半句,連連點頭:“是是是!”聽到後半句,卻又忙搖頭:“不不不!”

薛放望著他兩人,剛才吃的東西有點急,仿佛還有點太鹹口了。

他拿去桌上的茶壺,也不用杯子,直接便向著口中倒下來。

連喝了幾口,薛放把茶壺往地上一扔,碎片四濺。

溫監軍心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我養了幾年的紫砂壺……”

“你們兩個,”薛放抬腳踩著旁邊你的石鼓凳,指著他兩人道:“是說我不知好歹,說我不明事理,不解你們費心營救我的苦意是不是?”

溫英謀一愣,田溪橋也微怔。

這時侯院子外湧進來一大幫侍衛,溫監軍使了個眼色,眾人便又退了出去。

“十七……”

不等溫英謀開口,薛放道:“你們當我不知道,就算是誰要我的腦袋,狄聞也絕不會容許,你溫大人當然也清楚這一點。田大人不管如何,都取不了我的性命,但是……”

薛放的唇有點發抖,他咽了一口氣:“你們不該欺負一個無辜的好人。”

溫英謀跟田溪橋對視了一眼。

田溪橋道:“你說的是……楊易。”

薛放道:“他隻是個大夫,那銀針也不是他故意要取施武性命,是施武自己拍入體內,楊易把這件事告訴你溫大人,不過是想保全我……可是你,你當時就該告訴他,我會無恙,至少我不會真的去死!但是你為什麼不說,你就順水推舟的叫他認罪,你是想把所有罪名都推在他身上……我告訴你,你大錯特錯。”

溫英謀本來似千重麵的臉難得地透出了一點裂紋。

他跟田溪橋向來覺著薛放什麼也不懂,此番闖進來大鬨,甚至辜負了他們的苦心,誰知竟然……

確實,正如那夜俞星臣所說,不管溫英謀做了什麼,叫誰來審訊,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保住薛放的性命。

隻要認準了這個,那不管田溪橋如何的作為,他們從始至終都隻為一件事:薛放得無恙。

那夜俞星臣詢問為何田溪橋先前急著給薛放定死罪,這其實是在田通判抵達笏山之前就已經做好的打算。

因為這案子是多人目擊,並無翻案可能,所以田溪橋擬定的法子便是儘快定案,先壓下悠悠眾口,免得巡檢司上下更為轟動,然後根據本朝律法,兵部衛籍謀害同僚獲死罪,必定要得兵部跟刑部複核,按照預計,不多時兵部就會下令提人進京了。

隻要回了京,就不是他們的職責,京城內的老侯爺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甚至於,在很久之前,狄將軍跟扈遠侯就達成了如此默契。倘若在羈縻州解決不了的,便儘量叫他回京再議。

本來若沒有楊儀出現,此刻薛放應該已經不在本地,雖然是背負著死囚之名離開的,但畢竟還有一線生機。

可楊儀承認是她殺死施武,溫英謀才臨時改了主意。

其實薛放本來隻信任溫英謀一人,當田溪橋出現之時,因田通判種種表現,他還以為田溪橋是施武那邊的。

直到潘四漣先前跟他講述了審案過程,尤其是田溪橋分析,說什麼……那夜他發現施武已死,為掩護楊易才打爛那廝狗頭。

薛放知道,這應該不是田大人聰明過頭,而是因為他故意為之。

溫英謀跟田溪橋錯愕無言,薛放道:“我隻問你們一件事,楊易是怎麼死的。”

“他……”

“是不是你們為怕夜長夢多,殺了他滅口,就此一了百了。”

“當然不是!”溫英謀趕緊否認,大聲地:“出了事,我們都很意外。”

田溪橋卻冷冷地:“他既然已經認罪,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殺了!”

薛放道:“原來我猜對了一半。那楊易究竟是怎麼死的。”

溫英謀道:“他是自己服了毒……不,那是補藥。隻是他虛不勝補。”

薛放道:“你忘了還有一個人。”

溫英謀越發震驚:“你、你莫非是說……”

田溪橋道:“俞主事?”

薛放道:“他做了什麼。”

“俞大人沒做什麼……”溫英謀才出聲,忽然見薛放靠近,他忙又退到田溪橋身後:“十七,俞大人那夜雖來見過楊先生,但他確實不曾做什麼,楊易確實是自己吃了那顆藥的。對了……他臨去還有話跟你說呢。”

薛放一愣:“什麼?”

溫英謀道:“當時戚峰跟你那個……侍衛都在,如果真是俞主事做了什麼,楊先生豈會不先指認?”

“他說了什麼?”薛放有些發怔。

狗叫聲不知從何處傳來,薛放一個恍惚,忙回頭尋找。

有瞬間他感覺隻要自己回眸,就會看見豆子陪著楊儀,從不知哪裡走出來,走向他。

但讓失望的是,他把這小花園飛快地看了個遍,竟仍是沒看到想見的那個人。

不想見的倒是有一個。

狄聞。

“十七哥!”先出聲的是狄小玉,她原本扶著狄聞,此刻撒手向著薛放飛奔而來。

溫英謀見狀,躡手躡腳要走開,薛放一伸手拎住他的後領。`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田溪橋見狀嗬斥:“十七郎,你不要太過於驕縱……”

薛放轉頭,忽然道:“田大人可還記得我在牢房裡同你說過的話?”

田溪橋本以為他不會輕舉妄動,何況當著狄聞的麵。

“說什麼?”

“你若敢把楊易拉進來,我絕不放過你。”

田溪橋驀地想起來,當時他有恃無恐地答了句“等你死裡逃生後、再來不放過”。

“你想怎麼樣?”田通判有點不安。

薛放盯著他的臉:“我真討厭你這張臉。可惜你禁不住我一巴掌。”

田溪橋剛要倒退,薛放探臂,揪著他腰帶把人拽飛起來。

耳畔傳來狄聞的聲音:“十七休要胡鬨!”

田溪橋天暈地旋,下一刻,人突然像是飛了起來,整個騰空而起。

“啊……”田通判隻來得及叫了起來,下一刻,整個人噗通落地,在花叢中滾了滾,悶聲慘叫。

原來他落地之處,乃是一大片的枸骨花叢,這枸骨的葉片處處是尖刺,田大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跌臥花叢中無法起身。

薛放沒理會狄聞,而看著溫英謀:“俞星臣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

溫英謀正為田溪橋的悲慘境遇而呲牙咧嘴,他對自己的這花圃十分熱愛,枸骨又叫貓兒刺,他喜歡那小小的紅果,卻從不敢碰一碰,沒想到老田竟能享受如此之福。

聽了薛放的話,溫監軍哆嗦:“他真的……不是害楊……”

還好救兵及時趕到。

先是狄小玉跑過來:“十七哥!”

又是狄聞帶怒嗬斥:“你若還敢這樣膽大包天,那你不如先來對我下手!”

薛放回頭,卻見一隻黑狗跑到自己跟前,赫然竟正是跟著楊儀的豆子。

而原先跟狄聞一塊兒進來的,是斧頭跟屠竹,此刻兩個也跟著狄小玉一塊兒先向他圍了過來。

薛放鬆開了溫英謀,溫監軍跌坐地上,無所適從。

狄聞已經來到了薛放身前,二話不說,一掌揮出去:“渾小子,我看你是瘋了!真個兒沒人管得了你了!你是不是連我都想打了?”

侍從們入內,有的去搶救田通判,有的去扶持溫監軍,各忙各的。

小花廳。

狄小玉坐在門邊上,不得進內。

裡間,狄聞漸漸消氣,望著麵前站著的少年:“你什麼時候能改改這個毛病,你自己想想,這番無妄之災,是不是也從你這易衝動的性子而來!你但凡能忍一時,也不至於有今日。”

薛放不語。

狄聞長歎了聲,道:“或許,我管不了你了。”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封公函,在桌上一推:“京城內老侯爺病重,已經請示兵部,命緊急調你回京,酈陽的事務也不必你交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