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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86 字 6個月前

過了會兒,卻冷靜下來:“把薛放押入牢房,好生看管,不得有誤。”

差役過來扶住薛放,薛十七郎也有些意外,看了看田溪橋,隻得出門。

轉往牢房之時,薛放忽然看到屠竹手中提著兩包藥,正在跟斧頭說話似的,薛放揚聲喚他,屠竹聽見,趕緊撒腿跑來。

不料又有田溪橋的人上前攔阻,不許屠竹靠近。薛放隻得扭頭:“你不跟著楊易,又跑來乾什麼!”

屠竹無法靠前,隻能道:“先前楊先生叫我去買藥,我回來才聽說他去了溫監軍那裡……旅帥,旅帥……溫監軍那邊他們攔著不許我進內……”

此刻田溪橋出來,怒喝:“什麼人在這裡喧嘩,打出去!”

薛放已經快走到角門,心裡的不安越發重了,他回頭望著屠竹他們後退:“快去找他,給我找到楊易……戚峰、不,找隋子雲……”

屠竹跟斧頭等越來越遠,有些聽不清他說什麼了,隻能大聲叫:“旅帥!”

薛放並未虛言。

楊易來至溫監軍府門,本以為要費點周折才能見到人。

畢竟她從未跟溫英謀碰麵,又無正經身份,薛放也未替她正式引見,人家怎會輕易答應會麵。

誰知才報了名字,門口那士兵道:“可是跟隨酈陽薛旅帥的楊先生?之前在大佛堂為大將軍看診的楊易先生?”

見楊儀答應,竟不等向內通報,立刻放行。

楊儀被帶著來到中廳,溫監軍已經在等候了。

溫英謀一身道家裝束,不像是個當官的,卻有點隱逸風流氣質。

遠遠地看著楊儀進門,他迎到廳門口,眉眼帶笑:“之前楊先生在瀘江,可惜緣慳一麵,後聽狄將軍每每念叨,叫人好生向往,不料今日在此相見,實在天幸。”

這番熱切,讓楊儀有點兒猝不及防。不過也心安了幾分。

她行了禮:“冒昧前來,承蒙不棄,隻因之前聽薛旅帥說起,溫先生乃是狄將軍心腹之人,同時……也是薛旅帥可信賴之人。”

溫英謀謙和一笑:“不敢,十七郎如此厚愛,實在是溫某的榮幸。請坐了相談。”

“我今番前來,不為彆的。”楊儀沒再跟他寒暄彆的,抬眸道:“如今旅帥身陷施武案子,不知溫先生以為這件案子將如何。”

溫英謀絲毫也沒感覺唐突,認真尋思片刻回答:“這……不瞞先生說,此案我隻是負責監管,並沒有審查之權,到底如何,想必自然是有王法在上。”

楊儀道:“請恕我無禮,先生能否回我一句,旅帥可否無事。”

溫英謀目光閃爍,意味深長:“據我所知,很難。”

“施武……作惡多端,之前便有惡行,昨夜更是有備而去,若不是薛旅帥,俇族村寨必定傷亡慘重,遭他毒手,薛旅帥所作所為,不過是……”

“是替天行道?”溫英謀含笑答了句,又道:“我同意先生的話,可就算薛十七郎替天行道大快人心,也無法改變他觸犯律法的事實。”

楊儀沉默。

侍從送茶上來,溫英謀正欲請茶,楊儀忽然問:“這種情形下,旅帥要如何才能脫罪。”

“嗬?”溫英謀才顯出了幾分詫異,這聲短促的笑仿佛有些無奈:“脫罪很容易,除非,施武不是十七郎所害。”

楊儀起身,往門口走了幾句,回頭:“如果真的不是旅帥所害呢?”

溫英謀本端起了茶,此時便又放下:“此話怎講?”

“我再問先生一句,”楊儀問道:“如果施武不是因為旅帥而死,那麼他是否會安然無事。”

溫英謀跟著起身,踱步往前:“當然。但這仿佛不可能,畢竟有多位人證,眾目睽睽。”

“我有證據。”

溫監軍本以為她是說笑,但望著她的神情:“請說。”

楊儀轉身:“若我告訴了先生,先生可會保旅帥無事。”

“我要真凶,害死施武的真凶。”溫英謀盯著楊儀,以他的聰明,似隱隱地已經窺知了什麼。

畢竟那夜的情形,溫先生也已經調查的清清楚楚,包括施武對於楊儀言語羞辱,幾乎施暴。而麵前這位楊先生,又是如此凜然而淡然的神色,就好像……雖單弱一身,卻竟有幾分“縱千萬人吾往矣”的氣質。

溫英謀補充:“如今人人目睹薛放殺人,先生若想替他犯案,唯有證明……有人在十七郎打死施武之前先行殺死了他。”

楊儀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溫先生果真是明白人。”

溫英謀斂眉:“難道真正如此?那……先十七郎而殺人的是?”

“是我。”楊儀輕聲:“我殺了他。”

溫英謀問:“用的什麼法子。”他其實還是不信的,畢竟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人,怎會害死武功高強的施武。

楊儀抬手。

溫監軍垂首:“這是……”

“銀針刺%e7%a9%b4,”楊儀指間的,赫然是一枚她慣用的銀針,抬眸正視溫英謀的雙眼:“隻要施武的屍首還在,剖開他的心,定會發現,有一隻銀針。”

溫監軍還似存疑。

楊儀解釋:“銀針在人身體之中,會隨血液而動,人若死血不流,銀針便不能再動,銀針在施武心臟,便是說在薛旅帥下殺手之前,那銀針已經入心,銀針一旦入心必死,故而可以證明施武並非薛旅帥所殺。”

她如同授課一般細細說明,問:“先生可明白了?”

“精妙絕倫,”溫英謀也如同一個勤謹好學的小學子,他長長地籲了口氣:“多謝先生指教。”

楊儀也跟著微微放鬆,她慢慢走到桌旁,手摁著桌麵穩住身形。

溫英謀卻又望著她:“可是,先生可知道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後果?”

楊儀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想到薛放手上的傷。

她笑了笑:“隻要十七郎無事,我不懼死。”

第86章 二更君

◎驗心取針,星臣入局◎

溫英謀即刻命人,從巡檢司把施武的屍首運來監軍所。

有狄將軍的心腹坐鎮,笏山的仵作當然也非泛泛之輩,何況楊儀已經跟溫英謀說明了症結所在。隻需要剖開施武找到心房便知真假。

施旅帥的臉已經被毀的看不出一點人樣,為了不把人都嚇死,特意把他的頭顱圍了塊黑藍的厚棉布。

仵作將棉布向上稍微一掠。

大片凝固的鮮血、也許還有腦漿等物黏在耳後,貼在後頸發端。

仵作耐心把那些汙臟東西用濕布擦拭片刻,忽然道:“大人且看,這裡有一點細小痕跡。”

溫監軍側著身子,帕子捂著口鼻,聞言歪頭看過來。

施武的脖頸上一點極容易被忽略的痕跡,簡直如同蚊蟲叮咬,在仵作引導下才能看清:“這……是針紮的?”

“看著極像,但還要進一步查驗。”

溫監軍道:“從這兒紮針下去,若是那針進了血管,可會到心房?”

“如果是極細的銀針,確有可能。”仵作把施武的衣裳除去,露出帶傷的%e8%83%b8口,手指虛虛地從頸間到%e8%83%b8%e4%b9%b3處稍微劃過:“大人請看,頸間這道血脈,就是通往心房的,血湧極快,關聯心室,此脈若有礙,人即刻會死。”

溫英謀嘖了聲:“看樣子楊先生果真未曾虛言。”

就在這時,有侍從來至門口:“監軍,田通判到了。”

溫英謀一招手,那侍從退下不久,田溪橋帶了兩個副手從外走了進來。

就算是見了溫英謀,田溪橋還是那副令人敬而遠之的臉色:“溫大人……”

溫監軍道:“老田,彆惱,知道你有一肚子話想說,等你看完這個,再說不遲。”

他向仵作一抬手。

仵作這才將施武的%e8%83%b8極其小心而緩慢地劃開,田溪橋身後那兩人見不得這個,趕忙退後去了,隻有田通判還死板板地立著沒動。

人人都知道施武的致命傷是在頭上,畢竟那頭已經比爛西瓜還不如了。可田溪橋知道溫英謀不是個無事生非的人,當即也不言語,隻等著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溫監軍卻沒他那樣好興致細盯著,隻道:“審問的如何。”

田溪橋將雙手交疊在腰下,淡淡地說:“打了二十,沒上刑,本來都可以判了,你監軍大人又給我弄這個,卻不知道到底是想叫我審還是不叫我審。”

溫英謀道:“你以為我想?這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怎麼,”田溪橋哼道:“還有你溫大人算計不到的地方?我倒是好奇,誰把這個意料之外給了大人的。”

溫英謀笑道:“一個連狄將軍都想要的人。”

田溪橋皺皺眉頭,似乎想再問他,那邊仵作偏已經加倍謹慎地將一顆血淋淋的心捧了出來。

就連田通判看了這情形,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溫監軍後退半步,眼睛覷著仵作:“如何?”

仵作沒很把心臟離體太遠:“大人且看,就是這根血脈……”

溫英謀隻得又蹭過來,田溪橋不等他開口自己上前:“看什麼?”

仵作不答,三個腦袋湊在一顆心臟上,六隻眼睛至少有四隻不知往哪裡打量,直到仵作指著其中一根血管:“此處。”

溫英謀眯起眼睛:“這好像沒什麼吧?”

田溪橋本來不知道他們想乾什麼,可盯著仵作所指的那根血管,他道:“這兒?好像有點怪。”

仵作沒敢把心臟跟血管切斷,所以大家都靠的很近,看著就像是三個人圍著一顆才掏出的血淋淋心,虎視眈眈,想要做點什麼似的。

門口的兩個副手看著這一幕,汗毛倒豎,隻覺著日後必做噩夢。

仵作轉了轉方向,盯著那血管根部聯通心臟的地方:“大人,若是不錯的話,此處確實有異物,要不要切開一看。”

溫英謀點頭:“當然。”

雖隻是短短不長的血管,仵作卻用了近一刻鐘才剖開,因為他切的不僅是血管,還有心室。

當那顆心臟被剖開,溫英謀跟田溪橋的眼睛不約而同地睜大了。

在他們麵前,心房上方,一枚沾血銀針斜刺在彼,看著就像是不小心卡在喉嚨裡的魚刺,不很大,但很可能會致命,而這個位置,自然比喉嚨更加危險百倍,這會立刻要命。

仵作小心又小心,把那支銀針用鑷子夾了出來,放在乾淨的托盤上。

田溪橋跟溫英謀麵麵相覷。

溫英謀卻問仵作:“此物為何會在這裡?”

仵作指著施武頸間的那點痕跡:“有人從這裡將銀針刺入,順著頸脈被血帶著進了心室。”

“進了心室,會怎樣。”

仵作苦笑:“大人,想想就知道這人必死。”

溫英謀明知如此,隻是多問清楚點兒,也讓田溪橋聽得明白。

田溪橋皺眉:“有人用針刺了施武?是薛十七麼?”

“他玩刀槍的手,哪裡玩繡花針。”

田溪橋一震:“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