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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89 字 6個月前

沒說。”

他可不是個適合跟人推心置腹的,說了這半天話,已經是極限了,甚至有點口渴。

十七郎舉手要去倒茶。

楊儀抬手製止,語氣有點強硬:“俞星臣到底跟您說什麼了?”

薛放詫異地看向楊儀:“我剛才說的不清楚嗎?”目光相對,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邊人”的緣故,他的眼睛裡,她越發的楚楚可憐,弱不勝衣,簡直……

十七郎忙轉開目光,頓了頓:“我說那些,並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叫你不用在意過去的爛賬,你又不是那種自輕自賤的性子,彆的地方我不敢說,但在這羈縻州,隻要你不願意,就沒有人敢逼迫你再乾那些……”

他還知道分寸,沒說下去:“讓我喝口茶。”

楊儀見他的手探向茶壺,她便不由分說一把將茶壺摁住:“乾那些什麼?”

薛放口乾的厲害,不知是不是頭一次如此長篇大論的緣故,但自己已經儘量耐心而謹慎地說明了,楊儀竟……

到底是不懂,還是羞惱抹不開臉了?

“何必叫我說出來,”他轉頭看向楊儀:“你先前在京內,不是什麼狗屁皇親貴戚的枕邊人麼?這也不是什麼可諱言的,你是被逼迫的又不是自願的……不算丟人,我也不會看不起……”

楊儀的嘴張開,又慢慢地合上。

她的心一陣跳的急,一陣跳的慢,眩暈症都要犯了。

手扶著桌子,她忍著哆嗦:“這、這是俞星臣說的?”

“啊……”薛放應了聲,看到她放開了茶壺,忙一把抓住:“不對,那廝嘴硬的很,我都快掐死了他了他還不張口,是他身邊的靈樞說的,那小子不會騙人,我看得出來。我並不是要去追究你的這些……當時隻是擔心你被、所以想去跟姓俞的打聽是什麼人對你下手……”

他一邊倒水一邊說,忽然看到楊儀的垂著頭,情形不大好。

薛放隻顧呆看,忘了茶水已經倒了出來,他急忙將茶壺放下,甩了甩手上的水:“怎麼了?”

楊儀低著頭閉著眼,在心裡消化方才的這一堆。

從以為自己楊家嫡女的身份給薛放知道,到淪落成京內王公貴戚的孌寵,這兩者之間的轉換如此猝不及防。

楊儀竟不知該大哭還是大笑。

薛放不騙她,靈樞不騙薛放,那是誰騙了靈樞呢?

先前在驛館之中,薛十七郎以為在那種情況下,靈樞絕不可能說謊。

事實上靈樞確實沒有說謊,因為他說出的這些,的確是俞星臣有意讓他知道的“那部分”。

所以在薛放走後,靈樞自以為犯了大錯,跪地請罪。

可俞星臣的反應……又是那樣。

他絲毫沒有怪罪靈樞。

俞大人從不是個會輕信的人,哪怕是靈樞這樣忠心耿耿肯為他死的心腹。

也許俞星臣不是不肯輕信,正因為他太懂靈樞的性子,知道靈樞會為了他不惜一切,包括吐露自己的秘密。

所以俞星臣才事先走出了那一步,讓靈樞知道一些錯誤的消息。

靈樞並未說謊,但靈樞不知自己也是被蒙蔽者。

而薛放看出靈樞說的是真話,自然對此事深信不疑。

廳內又出現令人不適的沉默。

在薛放低頭打量楊儀神色的時候,楊儀轉身走開了幾步。

薛放匆忙灌了一口茶:“我知道說這些,隻怕會讓你不高興,但話不說不明……你不會真不高興吧?”

楊儀嗬嗬:“我當然高興,多謝旅帥在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後,還能如此的不嫌棄。”

薛放本來確實也這麼覺著,可品著楊儀的口%e5%90%bb,以及她的臉色,總不像是個有半點高興的樣子。

“你……”他思忖著走近了一步:“你知道我不會說話,要哪句傷了你,你彆介意。”

楊儀轉開頭:“不敢。”

薛放直直地看著她:“是在跟我鬨脾氣?”

“旅帥言重了,我們這些……習慣了伺候人的,哪裡敢冒犯。”

他皺眉:“你胡說什麼?”

楊儀道:“是我胡說的?不是旅帥先說的?”

“俞星臣……”薛放覺著冤屈:“姓俞的揭了你的底兒,你跟我賭氣?又不是我逼著你去乾……何況我也是為了儘快救你!彆把好心當驢肝肺!”

楊儀張口,卻又轉身往廳門口走去。

“你給我站著!誰叫你就這麼走了!”薛放大喝,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丟,“有話當麵說清楚!我哪兒做錯了,或者說錯了!”

啪地一聲響,瓷片在地上飛濺。

楊儀的%e8%83%b8口起伏。

這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事,甚至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雖然被汙蔑了聲譽,但畢竟沒有人再懷疑她的身份,尤其是薛放。

可偏偏是這個“尤其”。

她本來該不說一句話,將錯就錯,不用辯論。

但是。

楊儀回頭:“這次他說我是什麼大官貴宦的身邊人,那倘若他說我是旅帥不共戴天的仇人呢?又或者他說我根本不是男人而是……旅帥是不是都會相信。”

薛放懵了。

腦筋拚命轉動,他總算抓到了關鍵點:“你的意思是,他是說謊?你不是什麼……”

楊儀卻開始後悔。

她這是在乾什麼?主動跟薛放袒露身份?

“不,我是,我就是。”咬牙丟下這句,楊儀不等他反應,急匆匆跳出門檻。

身後薛放叫道:“楊易,你給我回來!”

有兩個跟隨薛放的近侍,正自院門口跑了進來,跟楊儀擦身而過。

廳門處薛放已經走了出來,他氣憤憤地指著楊儀道:“跑吧跑吧,這院子就這麼大,你以為你能跑到哪兒去?”

這話可有點怪。

兩個侍衛嚇得呆住,臉上表情波譎雲詭。

薛放吼完後才留意到他們:“什麼事?”

侍衛忙道:“旅帥,出事了,那個被旅帥所擒的烏山公,死了!”

薛放正恨恨地目送楊儀身形出了院子,聽了這句猛回神。

“死了?”他震驚:“不是叫你們好好看著,仔細些拷問等他開口的,為何輕易就把人弄死?”

侍衛忙道:“旅帥,並非我等刑訊所致,先前他傷重,幾度暈厥,所以我們想容他緩緩再問,可隻離眼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人就死了。”

薛放迅速判斷:“他雖斷手斷腳,但未必到傷重不治的地步,也不可能自戕,難道……”

眼神微變,薛放冷道:“那個黎淵又在何處!”

第77章 二更君

◎同床而臥,兩小有猜◎

楊儀正也在尋找黎淵。

她最後見著黎淵,是在她給馬幫弟子看診的時候。

一轉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出了院子後,楊儀放眼看去,院子裡的馬幫眾人好似都不見了蹤影,門口卻都是巡檢司的士兵在把守。

她看著這一幕,突然意識到一件要緊的事!

急忙攔住一個過路的士兵:“跟我一起的那個……蒙著臉的人可見著沒有?”

那士兵站直了回話:“楊先生,您說的是誰?周旅帥在前邊堂中,您要找人問他是最快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前方堂中亮著燈,時不時人來人往。

楊儀來到堂外,還沒進門,卻聽周高南道:“跟薛旅帥說了?”

那人道:“才有兄弟去稟告了。”

周高南道:“豈有此理,好好地他難道插翅飛了?這姓黎的……”

楊儀正聽到這裡,門口的士兵迎著她道:“楊先生,您來找我們旅帥?”他自然是極有眼色,故意給裡頭周高南通風。

果然周高南降低了聲音,吩咐了幾句後,兩個副官從內快步而出。

楊儀才邁步進內,周高南便走了出來:“先生不是在跟十七說話嗎?怎麼有空找我?有事?”

楊儀並沒藏掖,直接道:“周旅帥是不是在找黎淵?”

周高南見她問了出來,也瞞不過,便道:“不錯,這人神出鬼沒,比那個糟老頭子還難對付。倒要小心戒備,免得給他趁虛而入。”

楊儀忙道:“周旅帥,是我忘了跟您說,其實黎淵並不是來害人的。”

周高南皺眉:“他不是追殺過先生的嗎?為何替他說話。”

楊儀把黎淵從烏山公手上將自己救出,去給那產婦催生,並兩人一路奔逃到了馬幫地盤等等簡略告知了周高南。

“黎淵先前確實追殺過我,但在人頭穀的時候他就說過不會再為難,這次也不過是為救那對母子不得已罷了,何況是他把我從烏山公手中救了出來,請周旅帥莫要再為難他了。”

黎淵如今還有傷在身,之前因為不想馬幫弟子多有損傷,才出麵去迎戰烏山公。

再加上一路相伴,楊儀覺著,如今的他跟之前那個冷血殺手顯然不同了。

周高南聽後略有為難:“話雖如此,但此人是十七言明了要拿住的。”

“旅帥?”

周高南點頭:“不過,自從我們來到此處,就沒再見這黎淵出現,想必他已經走了……他最好是見機離開,不然十七隻怕不會放過他。”

楊儀想到自己隻顧跟薛放去爭執那些事,竟忘了把這要緊的告訴他,暗暗懊悔。

周高南看她低頭沉思,因笑說:“楊先生,總之不管是姓黎的還是什麼烏山公,遇到十七算是他們的路走到頭,如今羈縻州這裡,也絕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人敢對你出手……”

他說到這裡,點頭道:“這次十七為你,可算是……你不知道馬幫的大龍頭等他開這個口等了多久……”

楊儀抬頭。

周高南歎了聲,麵色頗為誠懇:“楊先生,天明我便要回雲陽,十七是要回酈陽的,你就好好地跟著他去吧,他這個人,對人好的時候肯把心都掏出來,不過就算是我,也沒見著他對個人如此……”

他似乎想拍拍楊儀的肩膀,但手剛抬起,還是謹慎地放下了。

從堂下出來,楊儀漫無目的走了會兒,本來還想找一找黎淵,心想他興許躲在哪裡,但這宅子她畢竟也不熟,又是夜晚,何況也已累乏。

走到一處角門旁,楊儀靠在牆上歇腳,想到先前跟薛放的爭執,納罕為何當時竟會那樣衝動。

明明他什麼也不知道。

夜風吹過臉上,她伸手摸了摸,不知為何很熱,又趕緊試了試額頭,生恐吹了風又害病。

閉上雙眼,尋思自己的袋子裡還有什麼可用的藥,但心思亂得很,哪裡能夠想得到。

而此處燈光幽暗,要找都難。

正在長歎,卻是一個侍從走來:“楊先生在這裡?時候不早,不如早點回去歇息罷。”

楊儀正愁有點找不到回去的路,便跟著那侍從往回:“薛旅帥現在乾什麼?”

侍從道:“先前那個在馬幫這裡作亂的什麼老頭子,被旅帥拿下,本要細細審問他,誰知竟突然死了……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