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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地說,“路阻且長,難免疲憊難當,心中一口氣若是鬆懈下來,天梯注定是走不完的。唯有一鼓作氣,方能青雲直上。”

此話有理,劉二郎好奇道:“若我購買督促服務,道友怎樣送我青雲直上?”

“簡單。”堅硬的劍尖抵上劉二郎後背,那人慢聲道,“落後一步,心口捅穿,這麼一來道友可有動力了?”

劉二郎的雙腿頓時打起了顫。

“二哥?”走到前麵的劉小妹扭頭看向汗如雨下的兄長,疑惑道,“你傻愣著作甚,咱們要在天黑前上山啊。”

“我、我!”劉二郎想喊救命,抵在他背上的硬|物忽然敲了敲他的肩膀,他又聽見一聲笑。

劉二郎餘光看去,才發覺長劍未曾出鞘。

他不免鬆一口氣,又有些惱怒:“同為新晉弟子,姑娘作甚故意恐嚇我?”

他嗅到好聞的梨花清香,落後他一步的人說話輕聲細語,如溪澗清風拂麵。

“恐嚇?我隻是想著順路賺一筆外快。”她說,“很久沒在淩雲劍宗做生意了,有些懷念。”

劉二郎被勾起了好奇心,按理說爬天梯的隻有想入淩雲劍宗的修士,難道身後的姑娘是往屆的落選者,如今又來爬天梯參加入宗考核?

他心裡想著,嘴巴忍不住問了出聲。

“嗯……的確,我不能算是淩雲劍宗弟子。”走在劉二郎身後的少女摸摸下巴,“我倒是不介意再參加一次入宗考核,隻怕監考官不敢給我考卷。”

劉二郎腦袋一懵,他再欲追問天色卻已不早,登天梯的隊伍集體加快腳步,不給他回頭追問的機會。

一行人大步跨越台階,壓榨體能,走得雙腿酸脹也不敢停下,生怕一口氣泄下無法再起。

陸續有人掉隊,有人摔倒,劉二郎越走越急,他仰頭看向雲中的山巔,淺淺的梨花香一直縈繞在他鼻尖,身後的女修不緊不慢地向上攀登,如閒庭漫步。

她永遠保持落後一步的距離,無論劉二郎突然加速還是踉蹌後退,都如他的影子般遊離自如,叫人心中惶恐。

單這門步法便極了不得!劉二郎很想回頭看一看女子真容,和她結拜論一論交情,卻礙於天梯時限,隻好暗自打氣:等到終點必鼓起勇氣問姑娘姓名!

有了目標,他心頭火熱,竟真趕在天黑前攀上天梯,大鬆口氣。

劉二郎氣喘籲籲,一屁股坐到地上,抬起濕漉漉的袖子抹去額頭的熱汗。

“姑娘,敢問姑娘姓名?”他仰起頭,終於看到跟了他一路的少女。

她越過劉二郎走向淩雲劍宗入口,衣角揚起不染塵埃,背後黑金色的長劍藏鋒於內。

夕陽西垂,溫暖朦朧的光映在她清麗的容顏上,她神色安寧平靜,仿佛是來拜訪一位故人。

那張臉莫名眼熟,仿佛在許多地方看過,令人印象深刻。

劉二郎呆愣愣地坐著,入宗考核的外門弟子走來幾人安排他們。

身著淩雲劍宗統一道袍的外門弟子們或遲疑或猶豫地看向劍修少女,嘴巴張開又閉上,有人低頭用力揉了揉眼眶,一臉難以置信。

詭異的寂靜在天梯邊蔓延,遠遠等著外門弟子領人過來的長老不滿地走來,當即便要嗬斥。

“聞人長老。”令梨笑著打了聲招呼,“多年不見,長老身體康健。”

聞人長老一怔,他下意識地回答:“老夫一切都好,敢問道友——你、你是!”

他滿臉赫然,向後大退一步,指向令梨的手臂不住地顫唞。

“非淩雲劍宗門人,來訪必登天梯。”令梨不在意他的驚恐,禮貌地說,“我的規矩大抵是不差的。”

非淩雲劍宗門人——劉二郎和其他人終於確定了腦海裡荒謬的念頭,這個人、這位女劍修、這張和追殺令上一模一樣的麵孔!

聞人長老思緒瞬間混亂,訥訥不得語。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似乎什麼都做不得。

歡天喜地迎令梨進宗門?肯定不行,她是登上淩雲劍宗追殺令的人物,是板上釘釘的叛宗者,就算宗中百分之九十的弟子都崇拜她崇拜得不行,令梨也是敵人。

怒喝一聲提劍向令梨殺去?饒了他這把老骨頭吧,昔年令梨築基他元嬰,而後令梨化神他元嬰,這麼多年過去她的境界一升再升,聞人長老可是一步都沒踏出去。

拿什麼打,拿他的骨灰打嗎?

聞人長老進退兩難,恨不得飛上宗主峰拽著徐宣閣的衣領把他丟下來收拾局麵,這根本不是他小小元嬰長老能管的事!

他急得額頭冒汗,令梨並不為難人,隻偏頭看了看攤在地上的劉二郎等人,客氣道:“聞人長老不是來主持新弟子入門一事的麼?彆耽誤了公事。”

聞人長老如蒙大赦,他趕緊揮一揮手:“爬上天梯的弟子隨我來,進行第一輪筆試。”

天梯邊的弟子作鳥獸狀散開,聞人長老知道,叛宗者令梨歸來的消息很快會傳遍宗門,驚動淩雲劍宗真正的大人物。

比如宗主峰的徐宣閣,比如久居宗門再未下山一步的宿回雲。

聞人長老趕鴨子似的把弟子們都趕進考場,忽然,他身後冰冷劍氣如狂風呼嘯,震得他戰栗不已。

老者冷汗直流地回頭,餘光瞥見一抹白衣。

是宿回雲,他來得這樣快。

令梨抬手,殺戮劍意如霧散開,冷意極盛的流雲劍氣被步步緊逼,圍繞在青年身側。

不僅是劍意落了下風,更是修為落在下風。

宿回雲望著記憶中熟悉的少女,她的容貌打扮絲毫未變,又仿佛發生了天差地彆的巨變。

大乘期,師妹已然是大乘期的尊者了。

他落後了太多,幾乎跟不上她的腳步。

“師兄。”令梨語氣輕鬆地打招呼,“好久不見。”

“叛宗的惡人回來了。”她劍鋒上抬,微微一笑,“拔劍吧,儘你首席弟子的職責。”

第186章 修仙第一百八十六天

◎這就去犯欺師滅祖之罪◎

天梯之上雲霧飄渺, 明月高懸,恰似那日竹林初遇。

絲絲縷縷的劍氣纏繞隨風搖曳的竹葉,誤入林中的陌客足底沙沙作響, 驚擾了月下舞劍的身影。

驚心動魄的一劍穿透竹葉,淩厲果決, 月白色的劍穗被劍光斬斷, 掉在林間厚厚的落葉之上。

與那時一樣, 令梨先手。

極為樸實的一劍, 動作大開大合, 她沒有以大乘期修為的威壓服人,或許是不屑於,或許是不必要。

劍修隻能被劍術折服。

流雲劍劃過亮如星子的寒光, 千鈞一發之際,宿回雲橫劍抵住令梨襲來的劍鋒。

劍尖相觸,火花四濺, 她極自然地一退一繞, 鬼魅似的劍鋒擦過宿回雲閃避不及的脖頸, 劃開一道頎長的血痕。

血花飛濺。

“小心一點兒,師兄。”令梨甩去劍上的血痕, 提劍再來。

她沒有留手, 步步緊逼,劍勢如狂風急雨打得宿回雲難以招架。~思~兔~網~

青年身上的血痕越來越多, 深深淺淺, 染紅了一塵不染的白衣。

他肩上的傷勢尤為駭人, 法衣浸滿鮮血, 打濕了雲藏梨花的繡紋, 血色暈染。

雪白法衣上隻有這一處裝飾, 繡法精湛至極,雲紋仿佛流動般栩栩如生,藏於雲間的梨花生機盎然嬌嫩綻放,皎白的花瓣吸飽了鮮血,呈現妖豔的深紅。

繡紋下曾有道不明顯的裂痕,那是許久之前,久到令梨第一次和宿回雲進入刻舟塔秘境的時候,宿回雲因為她肩膀受了一劍,鮮血染濕衣衫,同時劃開衣料。

令梨過意不去,要走了宿回雲的法衣,抿著針線一針針縫好了裂口,又貼心地用繡紋掩飾針腳的縫線。

梨花色白,宿回雲不在意白衣染血,卻很注意肩上的繡紋,小心著不讓彆的顏色汙染梨花的皎潔。

一晃多年,他踏入化神期,雲藏梨花繡紋乾淨依舊,直至今日被令梨親手染紅。

仿佛宿命,叛宗的師妹回到宗門,替宿回雲承擔與師尊死戰的命運。

她把和宿回雲的一戰當作決戰前的磨劍石,也如一場慷概的饋贈。

劍道修到令梨這種程度,可稱為宗師。假如她願意在外辦班教學,閉死關的老劍修聽聞消息都要急吼吼跑來報班,散儘家財隻為聆聽領路人隨口講述的心得。

令梨不願意講課也沒關係,挨打劍修們也願意,被她拎著劍暴打兩頓,困擾了多少年的瓶頸都刷刷突破,讓人鼻青臉腫也舍不得停下,抱著劍大喊前輩打我,不要停!

宿回雲抹去側頸的傷口,鮮血浸濕他的指縫,青年眼眸低垂,黑沉的眼眸映著白衣上豔麗的血色。

令梨回宗前其實有想過,要不要悄悄給師兄發消息,讓他換身不易顯色的黑色法衣,彆穿不耐洗不耐臟的雪白衣袍。

但一來宿回雲向來隻著白衣,突然換黑衣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力。徐宗主更可能腦洞大開,一路想到是不是他壓榨首席弟子太狠,宿回雲忍無可忍終於黑化,他換上黑衣便是要殺淩雲劍宗上下血流成河。

令梨:為了宗主的心理健康,還是謹慎行事為好。

二來令梨身邊帶著一隻頂頂黏人的貓貓,時時刻刻黏在她旁邊,令梨乾什麼他都要伸爪子來扒拉兩下,毛茸茸的腦袋順著她的胳膊往裡鑽,老大一隻非要窩在她懷裡耍賴皮。

她從前怎麼不知道大貓吃飛醋吃的這樣狠?金色的獸瞳幽幽地盯著她,對令梨幾個常用聯係人警惕得不得了,她很懷疑這家夥會不會半夜偷拿她手機刪聊天記錄。

幾方因素乾擾,令梨便沒有提,她額外帶了一隻錢袋,裡頭備好了她給師兄預留的乾洗費。

“或者乾脆染均勻一些,換成紅衣也不錯。”令梨心虛道。

薄念慈天下第一美人帶貨的能力可強了,從前修真界唯獨黑白兩色法衣爭天下,他硬生生帶著紅衣殺出潮流一片天。

人穿衣是有固定喜好的,令梨和沈無都是黑衣派,標準的實用主義劍修,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一條龍服務專業戶,不整那些花裡胡哨的。

“師兄夾在我和沈無之間怪可憐的。”令梨想。

仿佛兩頭黑狼中混了一頭雪豹,雖然都是凶獸,但殘忍暴虐的黑狼與孤高傲潔的雪豹實在並非同路之獸。

若是沈無能掌儘未來之事,他當初抽走劍骨後或許不會丟棄令梨。

天底下還有比親手培養的親生女兒更優秀的磨劍石嗎?與生俱來的天賦,血脈相連的成就,沈無隻需要花微乎其微的心思在令梨身上,她自己就能成長為敢與劍尊並肩的劍修。

“等他把我拉扯到大乘期,再在我麵前揭開真相,殘忍地告訴我親爹便是死敵,他養我隻是為了有朝一日殺了我。”

“得知真相的我震驚又迷茫,絕望又可憐,我在暴雨中跪了三天三夜,冷冷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