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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藝極差。

若是令梨見到這人, 準會開心地和對方交流道袍批發市場的折扣價格, 順帶幫他拆了補丁重新縫個繡紋——同是忠於批發價道袍的貧窮道友,令梨格外有一門吃飯的手藝。

“仙人!”老張頭看見年輕修士, 立刻跪倒在地朝著他用力磕頭, “仙人顯靈, 救救俺們村吧!”

“彆動不動就下跪了。”年輕修士像是見多了民生艱難, 態度平易近人, “怎麼個救法?我瞧你們村挺安寧祥和的。”

“俺們村已經五個月沒下雨了。”老張頭不停叩拜, “地裡的苗苗都要枯死了,今年要是沒個好收成,一村人都得撞死在田裡。仙人,救救俺們吧!”

“祈雨啊?”年輕修士嘶了一聲,為難地撓撓頭,“難倒是不難,基礎法訣,但我可沒買咒符的錢。”

年輕修士,自號窮遊道人,正在南疆一邊遊曆一邊撰寫新傳記的旅遊作家。他的代表作《教你一文錢玩轉修真界》已經連載了東海和中州兩個篇章,南疆篇的素材尚在收集中。

《教你一文錢玩轉修真界》一經上架,火爆修真界,不少散修慷概解囊購上一本,看著窮遊道人的摳門小竅門嘖嘖稱奇,感歎道:真乃我輩窮鬼福音也。

雖然收到了不少稿費,但窮遊道人初心不變,說一文錢玩轉修真界就是一文錢,休想讓他多出一分!

祈雨符再基礎再便宜,都不可能一文錢買到手,脾氣再好的符修聽你砍價砍到一文錢,都會露出尊嚴被侮辱的憤怒臉色。

本座寧願白賠一盒朱砂毒死你,也絕不做虧本生意!

窮遊道人看著不斷磕頭的老張頭,有些不忍,他抬起手,一道靈氣將老人家扶起:“彆磕頭了,你知道雲南白藥多貴嗎?祈雨符我買不起,給我點時間,我再想想辦法。”

老張頭抹掉額頭的鮮血,他緊張地搓了搓黑瘦的手:“多謝仙人!多謝仙人!仙人定是俺們村的菩薩派來的神使,俺這就去廟裡拜菩薩。”

窮遊道人在南疆待了不短的時間,南疆人喜愛五毒巫蠱之術,求神拜佛之風盛行,是多信仰的地域。

平均一村一神,一城三佛鼎立,跳大神的舞技超出東海北域十幾條街,逐漸發展成南疆特色,旅遊必看項目。

“我好端端一個自由散修,怎就成七裡村菩薩派來的神使了?”窮遊道人覺得好笑,生起一絲好奇,“廟在何處?我也去拜拜。”

老張頭立刻給窮遊道人指了路,熱切地引著他去廟裡,一路走一路誇:“俺們村菩薩可靈哩!隔壁十裡村、五裡村、三裡村都和俺們信一個菩薩,香火旺得很。”

窮遊道人邊走邊點頭,心道他們供奉的要麼是尊沒靈性的泥土塑像,要麼是附近的山野精怪,求個心理安慰罷了。

老張頭帶窮遊道人來到了一座木頭和石頭建造的小廟,廟中青煙嫋嫋,香案上擺著饅頭、紅棗、蘋果、梨子等貢品,頗為新鮮,顯然是每天都有人更換貢品。

窮遊道人第一眼看見新鮮的貢品,咽了口唾沫。

一文錢玩轉修真界的他全靠辟穀省錢,偶爾能摘點路邊酸透了野果子吃吃,大白饅頭是萬萬吃不起的。

“七裡村供神供得很誠心啊。”窮遊道人一邊抬腳往廟裡走一邊暗想。

南疆多信仰,造神容易毀神也容易,一旦村民發現他們上供的神又不能求雨又不能祈求豐收,他們就會無情損毀神廟,去信隔壁更靈驗的彆神。

香火旺盛證明七裡村這尊菩薩在當地人眼中十分靈驗,他們寧可勒緊褲腰帶苦著自己也不肯短缺菩薩的貢品。

窮遊道人踏入廟內,他仰頭看向泥塑的菩薩像:“老丈,和我說說你們供奉的是哪位菩薩……老丈?”

落後窮遊道人半步的老張頭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廟門砰地一聲關上!

“嗬!”窮遊道人果斷拿出拂塵,高聲道,“竟是仙人跳的把戲!哪裡來的魔頭裝神弄鬼害人?叫你看看我窮遊道人的厲害!”

修真界爾虞我詐殺人奪寶是常態中的常態,窮遊道人心道不就是被村民陰了嗎?實力在手天下我有,真當貧窮散修沒本事嗎?

窮遊道人仰視高大的菩薩塑像,這是一尊三人高的泥土雕像,慈眉善目的女人寶象憐憫,豐滿的手臂如溫厚的母親,一隻手向外攤平,另一隻手背在身後。

第一眼看過去,窮遊道人確實看到了一些屬於菩薩的慈悲,也生出些許好奇:她背在身後的手裡拿著什麼?

年輕修士不經意地眨了下眼睛,下一秒,巨大的斧頭憑空出現,斧頭尖重重砍過他的腳趾尖!

轟!

碎石飛濺,窮遊道人向後倒地打滾,險之又險地避過一擊。

立在香案後的高大女人一隻手仍向前攤平,另一隻背在身後的手高高舉起,手裡攥著一柄巨大的斧頭!

“七裡村供奉的是什麼菩薩?!”窮遊道人破口大罵,“誰家菩薩拿斧頭砍人啊!”

他當機立斷,一拳砸在廟門上。

木造的廟門在窮遊道人眼裡不堪一擊,可他無論使了多大的力氣,甚至掏出了臨時增加修為的秘法,廟門仍舊紋絲不動。

冷汗刷得打濕了窮遊道人的後背,高舉斧頭的女菩薩又一次向他砸來,勁風赫赫,他狼狽地在地上連環翻滾,小小的寺廟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

“道友!前輩!有話好好說!”窮遊道人慫了,拉開嗓子大喊道,“我隻是個路過的散修,除了寫遊記之外平平無奇,既沒有姿色也沒有存款,前輩若願放我一馬,下輩子我定銜環相報!”

“菩薩!我是為了幫七裡村祈雨才來廟裡上香的啊菩薩!不如這樣,菩薩收下七裡村的供奉,我來想辦法求雨,如何?”

死亡的壓力下,窮遊道人一股腦把能說的話都說了。不知道是哪個關鍵詞觸動了拿斧頭的女人,菩薩神像重歸於香案後,一手高舉斧頭,一手攤開。

窮遊道人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恐怖的菩薩塑像:“把手攤開……是在向我討要什麼嗎?”

他緊張地%e8%88%94了%e8%88%94起皮的下唇:“菩薩的意思是,要從我身上取走一些什物,交換七裡村的雲雨?”

泥像沒有動靜,窮遊道人的心沉了下來。

他知道老張頭為什麼把自己騙進廟裡了。

七裡村供奉的菩薩享儘香火,村民若要祈求恩賜,非得付出什麼代價不可。

而他,窮遊道人,一個碰巧路過七裡村的外鄉人,正好做了村民的替死鬼。

“民風淳樸,好一個民風淳樸的七裡村。”窮遊道人深吸一口氣,望向泛著寒光的斧頭。

斧刃上,前一個祭品的血肉尚未乾涸。

……

“南疆,群魔亂舞之地,信仰自由,民風淳樸。比起鮮少靈驗的正常神佛,邪神更受偏遠鄉村的歡迎,香火極旺。”

“邪神渴求多為血肉,據我的親身體驗,七裡村、十裡村、五裡村、三裡村等村落供奉的手持斧頭的女菩薩,她要求的貢品是兩手或者兩腳。”

“一旦廟門關閉,獻祭便已然開始,隻有收到貢品,斧頭菩薩才會放人離去。”

坐在桌子對麵的年輕修士邊侃侃而談邊運筆如飛,碩大的標題極其顯目:《教你一文錢玩轉修真界·南疆篇》。

“道友是如何離開邪神廟的?”窮遊道人對麵,令梨支著頭好奇地問。

窮遊道人嘿嘿一笑,朝令梨身邊的伽野拱手:“見過少主!”

“你是妖修?”伽野揚眉,他細細看向窮遊道人,“奇怪,你的跟腳……”

“在下是蓮藕成精。”窮遊道人坦蕩蕩地說,“哪吒知道嗎?我的祖宗!”

令梨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難道是——”

“沒錯!”窮遊道人昂首挺%e8%83%b8,“我用了我們蓮藕精的天賦技能:三頭六臂!”

“邪神隻要兩條手臂,我有六條。”窮遊道人灑脫道,“再進兩次鬼廟也無妨。”◆思◆兔◆網◆

厲害,太厲害了,不愧是暢銷書《教你一文錢玩轉修真界》的作者,很有幾把刷子。

令梨聽得津津有味,自掏腰包請窮遊道人吃了頓飯。

她端著一碗小二新上來的藕粉,邊吃邊道:“道友乃金丹修士,邪神連你都不放過,七裡村凡人必遭迫害。我欲前往除魔,道友可否替我們指路?”

窮遊道人本想一拍%e8%83%b8脯大喊“少夫人有命安敢不從!”,但令梨吃藕粉吃得好香,他看得身體一陣陣幻痛,突然明白了七彩雉雞族的妖修和狐族妖修同桌吃飯的痛苦。

不愧是少主心心念念的人,不愧是挑釁藝術的集大成者、修真界最會拉仇恨的劍修,當著蓮藕精的麵吃藕粉,真有你的。

窮遊道人拿起盤子裡最後一個大饅頭塞進口裡,幾口咽下:“在下這就指路,助兩位前輩鏟除害人邪神。”

“帶路費就不必給了。”他嘿嘿笑道,“我瞧著廟裡的貢品不錯,饅頭分我兩個就成。”

第176章 修仙第一百七十六天

◎情哥哥也是哥哥◎

令梨和伽野來到七裡村時, 村中正在下雨。

徐徐的雨絲自空中落下,滋潤黑田,彙入水澤, 深綠色的樹葉上盈滿沉甸甸的雨珠,白霧嫋嫋。

遠遠看去, 村莊安寧靜逸, 一脈世外桃源之相。

令梨走得近了, 才聽到隱隱的哭泣聲。

“嗚嗚……嗚嗚……”淒慘委屈的哭聲任誰聽了都會停下腳步詢問兩句, 令梨也不例外。

“老人家。”她看向跌坐在田埂邊抹眼淚的老張頭, “你哭什麼?這雨下得不好嗎?”

“菩薩送的雨當然好。”老張頭眺望積水外溢的禾田,幾乎不能在水麵下看到一絲綠影,他哽咽道:“可這雨、雨已經下了四天四夜了還不停……”

旱的旱死, 澇的澇死,七裡村信奉的斧頭女菩薩著實“精通”農事。

“從前也這樣嗎?”令梨掬了一捧雨水,任水珠順著指縫淌下, “你們村信奉的菩薩好不智能。”

“不可詆毀菩薩!”老張頭眼睛一瞪, 大聲反駁道, “菩薩心慈,往年供奉後必給俺們兩天兩夜的落雨, 祝禱俺們村年年豐收。”

“今年、今年的貢品也按時送過去了。”老張頭含糊道, “一定是菩薩太高興了,給俺們多多的雨, 謝謝菩薩!”

乾瘦的老頭撲在地上朝廟的方向磕頭, 他磕得太有節奏, 令梨沒好意思說出真相。

想吃口血肉結果吃到了一嘴藕粉, 斧頭女菩薩深感被騙, 如今大概處在暴怒的邊緣罷。

“鬼菩薩很有點奸商套路。”令梨退後一步, 在伽野耳邊說悄悄話。

“想想看,村中的災害本隻有乾旱,村民送一個祭品過去祈雨,雨是來了,卻演變為水患。想解決水患,村民隻能想辦法再拐一個祭品,再去獻祭一次,鬼菩薩拿到了雙倍的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