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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被嚇了一跳。

“賊人竟敢在王府縱火,膽大包天。”成王出聲道,“我已命人去查,今晚犯宵禁的人不必細審,統統下獄!”

庶姐立刻來勁了,嗓音沙啞難聽道:“查金府!父親,查金府的侍衛!”

她突然出聲,聲嘶力竭,成王臉上露出兩分不喜,耐著性子道:“金府一聽說王府走水,立刻派了下人幫忙救火,這份情不得不承。”

“何況金府早早查了一遍府中人,除去一位侍衛下了職後和情人私會,被金公子喚回時臉上還掛著女人的胭脂印之外,其他人都老老實實呆在金府。”

成王:“金公子出麵擔保了那侍衛,一個依依不舍溫柔鄉的浪蕩子罷了,哪有縱火的狠勁?”

庶姐有一萬句臟話要罵,某一瞬間她對親爹的恨意甚至超過了憎恨令梨。

王府中到處是來回奔走滅火的腳步聲,今晚注定不能睡了,令梨心態穩得很,成王卻麵露疲態,一副強打起精神的模樣。

熬夜最佳的提神藥是八卦,成王沉%e5%90%9f片刻,揮手讓小花廳的侍從全部離開,隻留下父女三人。

“再過半月,你二人便要及笄了,也到了相看婚事的年紀。”

成王提起這件事明顯不困了,盤算極好地說:“成王府的姑娘不愁人家,最重要的便是門當戶對四個字,嫡小姐配嫡長子,方是天賜佳緣。”

庶姐聽不得“嫡小姐”三個字,立刻越過令梨和父親裝癡撒嬌,甜言蜜語一套一套,哄得成王眉開眼笑。

令梨坐在他們中間沉%e5%90%9f了兩秒,冷不丁掀起了庶姐腦袋上的帷帽。

帷帽下被火燒得好似狗啃的發型暴露在空氣中,父慈女孝的氛圍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鵝,戛然而止。

“我怕姐姐戴著帷帽太悶了。”令梨從容收手,“生發神丸今晚限時八折,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為了生意,打工人無所畏懼。

庶姐手疾眼快地重新戴好帷帽,磨牙的聲音響到成王仰起腦袋張望房梁:“哪來的老鼠在啃木頭?明天讓人買些驅鼠藥來灑。”

沒有人附和他,成王尬笑兩聲,接著說:“及笄禮一過,我便帶你們回京城,好好相看婚事。”

執念所在的時間與令梨不是一個時代,那時的槐城屬於成王的封地,他平日與妻兒在封地生活,年節時期受召返回京城交際。

“執念的範圍僅限於槐城。”令梨思索道,“誕生執念的時間節點就在這半個月內。”

陷入宅鬥無法自拔的嫡小姐,人生第一次有了喜歡的人,每晚入夜前和情郎短暫的私會是她灰暗生活裡唯一的幸福。

如此渺小的幸福卻被近在咫尺的及笄禮打碎,倘若離開槐城,她如何與情郎相會?

令梨腦子裡第一個念頭是私奔。

灑脫,自由,無所畏懼。

但這是她才會做的選擇,原身呢?

“如若私奔,她必定會失去成王府嫡女的身份,這份代價她支付不起。”

執念留下了整整七條規則,一大半都在強調身份,令梨至今為止遭遇的來自庶姐的算計,也全是為了身份。

如果選擇私奔,豈不是正如庶姐的意?

令梨打賭庶姐會支持她私奔,甚至是傾家蕩產的支持。

“換個思路,讓他們門當戶對,如何?”

帶刀侍衛想和王府千金修成正果,具體操作可以參考公主和窮酸書生駙馬的模本,考武狀元,建功立業,謀求功名。

侍衛和小姐不配,權臣和千金不就配起來了嗎?

“這條路可行性最大。”小花廳聚會告一段落,令梨打發走小荷和小蓮,獨自踱步到南樓小院的槐樹下。

天亮時分槐樹不顯陰森,清俊雅致之木,多出幾分觀賞性。

“事情最好的發展是這樣:原身在成王府宅鬥,守住自己嫡女的身份;帶刀侍衛憑能力謀取功名,踏上仕途。兩人一個在內一個在外,直到男方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明媒正娶成王府嫡小姐,萬事如意。”

放在話本中是有些老套的故事,但放在現實堪為一段佳話,足以讓任何聽說過的人高呼相信愛情。

令梨抬起手,折斷一根槐枝。

“美好的故事,非常美好。”她打量手中的斷枝,不費吹灰之力地又一次將槐枝折斷。

“但是不行。”少女遺憾地說,“太脆弱了。”

她站在樹下,不知在對誰說話:“你知道嗎?書生和小姐的故事,由書生書寫和由小姐書寫,是截然不同的。”

“書生的故事是打臉升級流爽文,他會用大篇幅的筆墨書寫他如何日夜苦讀,如何得到貴人青眼,曾看不起他的人是怎樣跪在他麵前求饒,他又是如何青雲直上,壯誌淩雲。”

“在他的故事裡,原本作為目標存在的小姐漸漸化為名為‘獎勵’的符號,不過是他爽文一生的點綴而已。”

“小姐的故事是心機宅鬥文,她敘述她的處境她的艱難,描繪她如何憑智慧一個個鬥倒她的極品親戚,從小可憐變為家族的掌上明珠。”

“在她的故事裡,原本付出一切也要與之廝守的書生漸漸變為‘夫婿的最佳選擇’,如果非要選一個人在一起就選擇他吧,是經過利益考量的最佳人選。”

“兩個人都成長了許多,愛情不再是他們生命中的重頭戲,隻是錦上添花的一枝花罷了。”

令梨鬆開手,斷成兩截的樹枝掉在地上,同出一枝的樹枝半根陷入泥土,半根甩飛了老遠。

“書生故事裡的小姐永遠停留在對他芳心暗許的那一天,小姐故事裡的書生永遠停在對她殷切表白的那一刻——兩個人明明都在往前走,卻指望對方為自己停滯不前,實在是太過理想化了。”

“分彆了漫長的時間,你都不認為你還是你,為什麼會覺得他還是他呢?”

令梨輕輕地說,她的聲音隨風消散,又如同卷入巨大的漩渦。

“長老們說的沒錯。”令梨小聲嘀咕,“十個執念九個因愛生憾,我早該明白的。”

槐城日複一日開著盛綻的槐花,城中凡人日複一日重複昨日的行為,這座城市遺落下的執念顯而易見。

從帶刀侍衛走到權臣將軍的男人迎娶了成王府最尊貴的嫡小姐,在人人豔羨的祝福下,他們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兩個陌生人。

那日雪白槐樹下並肩賞花的孤女和侍衛到哪裡去了呢?

曾經能用一刻鐘的相會填滿的心臟,為何空空蕩蕩永不知足?

最初隻是想延長在一起的時間,卻選擇了漫長的分離。物是人非?本末倒置?明明我們還是我們,為何如此不同?

無法理解,巨大的荒謬和內心的空洞如附骨之疽纏繞在院落中的槐樹上,尋不到解脫。

令梨常聽說,凡人多癡妄,無外乎貪婪二字。

即想要,又想要,即割舍不下內心的執著,又無法罔顧他人的看法。

“我一向不乾涉彆人的選擇。”令梨摸摸下巴,“如果在你心裡嫡小姐的身份像我的劍一樣重要,那麼無論你付出怎樣的代價、放棄多少東西我都可以理解,男人隻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但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構建占據一座城市的執念,製定的七條規則條條框框強調身份,執念化鬼的庶姐不擇手段隻為了一個‘嫡’字,你表現得如此在意身份地位——你的執念可不這樣想。”

天色漸漸黑了,小荷提著燈籠呆板地走過掉漆的南樓小院木牌。

偏門外,伽野如昨夜一樣叩響了門扉。

令梨知道接下來的流程,她打開門,兩人並肩賞花,他帶著滿身槐花清香在入夜前離開,她隻能隔著門相送。

一直到半月之後,及笄禮的前一夜,兩人為了未來的相聚選擇了現在的離彆,數年之後,成為攜手婚姻的陌生人。

“我知道你在遺憾什麼。”令梨輕輕地說,“其實隻是很小的一件事。你一夜一夜目送你的情郎離開,一次又一次萌生出留他過夜或隨他離開的念頭。”

“可你都不能做。”

【規則四:如若閣下想離開成王府,為了彰顯嫡女的尊貴身份,請至少攜帶兩位侍女一同出府。】

【規則六:南樓小院入夜後不接待外男。】

“看啊,這麼矮的門檻,你卻用了一生都跨不過去。”令梨腳尖抵在偏門的門檻上,招手讓提著燈籠的小荷過來。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隻要你還有成王府嫡女的身份,你就永遠不能得償所願。”

令梨一手奪過小荷的燈籠,一手拉開偏門的門扉。

短發金眸的少年朝她笑笑,令梨垂首,呼地吹滅了燈籠的火。

燭火熄滅的刹那,南樓小院掉漆的木牌被北樓小院取代,頭發被燒得像狗啃一樣的庶姐狂喜,她和瞎了一隻眼睛的小蓮突兀出現在槐樹下。

庶姐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施了無數伎倆像奪走的身份,令梨今晚竟主動拱手相讓了!

“燈籠熄了……我親愛的妹妹,沒有挽回的餘地,沒有!”

令梨按了按心口,那兒空了很大一塊,無數聲音在她腦海中叫囂著:你怎麼敢放棄!你怎麼敢丟棄你唯一的——

“就是一無所有才好啊。”她說。

令梨握住伽野的手,抬腳踏過門檻。

她仿佛踏過了一層水幕,眼前閃爍模糊不清的碎片,令梨沒有費心去看,這不是她的人生,沒有沉浸式體驗的必要。

困在成王府的時候,令梨眼中的夜晚粘稠黑暗,見不到一絲月光。

她踏過門檻,才發現今晚的月光極為明亮,風清月朗。

“或許是原身的隱射。”令梨道,“成王府太壓抑了,在她眼裡又沉又黑。”

門外象征自由,象征得償所願,值得以一切美好的意象描繪。

“趁著月色私奔出城,果然是小女孩心心念念的願望。”

心心念念太多年,化為執,化為妄。

令梨拽了伽野一把,朝城門的方向跑去。

“快跑!”她大聲且不負責地說,“侍衛小姐夜間私會的劇本已經被我撕了,接下來是全城追捕縱火逃犯的時間!”

第173章 修仙第一百七十三天

◎快樂得鬼見了都發抖◎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乾什麼?

說好的私會為什麼變成了私奔?一步從言情故事男女主變成法製頻道在逃縱火犯, 中間的跨步是否稍大了些許?

伽野不懂,他弱小無助又可憐。

令梨拽著伽野的袖子帶他跑,她一馬當先, 氣勢洶洶,充分展現了一位劍修刻在骨子裡的莽勁。

跑了莫約五十米左右, 令梨開始喘氣, 呼吸繚亂, 眼前閃過一陣黑一陣金的虛影, 心跳聲震耳欲聾。

她沒有慌亂, 令梨掐了兩下人中,沒什麼用,她靠近伽野, 邊跑路邊斷斷續續地說:

“這具身體……我從來沒用過如此孱弱的軀體……事實證明脊椎骨完整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