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子的告示。
在一眾富婆重金求子的小廣告中,金二桂的告示是那樣誠懇真摯,賞金又如此吸人眼球,令梨打工人的DNA忍不住動了,記下了傻兒子的畫像。
行走的金子見成王府千金熟絡地回應了他的讚美,欣喜地搖了搖扇子,大手一揮:“貨郎,你家的胭脂水粉我全要了,你這就送去成王府。”
令梨立刻想製止他的敗家行為。
不為彆的,他爹承諾拿一半家產懸賞,傻兒子多花一分,恩人少拿一分,令梨怎能漠視此等慘案發生?
不等令梨婉拒,跟在金小桂身後的仆從低著頭走到貨郎身邊,拿出錢袋。
這位仆從低著頭也比令梨高出不少,他短發淩亂,膚色偏暗,敞開的領口內隱隱露出金色圖騰,簡樸的衣著遮不住精瘦的肌肉,身材極好。
最重要的是,他腰間挎了一把長刀。
令梨:“……”
帶刀侍衛,原來是你啊!
【規則五:帶刀侍衛是可以信任的,前提是他獨自一人。】
伽野抬了抬眼,金色的獸瞳流光溢彩。
他溫順地付錢給貨郎,又主動挑過貨郎肩上的擔子。
“我有些乏了。”令梨掩嘴打了個嗬欠,“許是昨夜沒睡今天早起的緣故。小荷,小蓮,你們也困了吧?”
守夜整晚的小荷:“是,小姐。”
守夜守到一半沒了隻眼睛的小蓮:“……是,小姐。”
“那我們就回去吧。”令梨從善如流,她輕飄飄地看向絞儘腦汁想挽留她的金小桂,“多謝公子慷慨,不知公子的仆從是否願意送我等一程?”
金小桂說不出拒絕的話,他清了清嗓子,對伽野道:“你,把胭脂水粉送到成王府去。”
清晨貨郎剛剛出攤,貨箱又滿又重,伽野單手輕輕鬆鬆扛起,餘下一隻手還能抱著柔弱的嫡小姐回家。
令梨謝絕了伽野的幫忙,她已經戳瞎了小蓮一隻眼珠,不想再戳三隻。
南樓小院有一處偏門,開在院牆上,小荷和小蓮接過伽野手中貨箱去庫房整理,小院中隻剩兩棵槐樹和令梨伽野兩人。
令梨左右看了看,拉了拉伽野的袖子,少年自覺彎下腰聽她說話。
“你有沒有拿到一張規則紙?”令梨小聲問,“上麵寫了進入這段執念必須遵守的規則。”
“我是拿到了一張紙。”伽野遲疑道,“但它竟然是必須遵守的規則嗎?我還以為是給我的提示。”
令梨:咦?
她不解地看著伽野自袖中掏出一粒香丸,捏碎後顯出裡頭折疊成小方塊的紙。
特彆小,打小抄都嫌不夠寫的小。
令梨攤開一看,紙上隻寫了一句話。
【入夜前與成王府嫡女私會。】
“我昨天就來了。”伽野誠實道,“金小桂很好糊弄,但成王府進不去,我找到一扇開在院牆上的偏門,敲了三下,裡頭給我開了門。”
伽野輕鬆糊弄了金家管事,尋到成王府偏門。
以他的身手直接翻牆入內不是難事,但伽野沒忘記他要扮演原身,原身作為一位帶刀侍衛和王府千金私會,不好公然做賊。
偏門恰恰無人看守,暗示此門是千金為了和侍衛私會悄悄開的一扇門。
伽野叩門三下,裡麵立刻給他開了門。
香風伴著溫暖的燭光襲來,小院內暖燈融融,北樓小院的牌子紅漆鮮豔。
含羞的千金神色嫵%e5%aa%9a,遙遙對帶刀侍衛招手:“小郎君,還不進來?”
活色生香的溫柔鄉距離伽野一牆之隔,他隻要跨過門檻就將投身於人間萬千煙火。
伽野不確定該不該進去。
枝條上的提示讓他和小姐私會,但私會的對象不是令梨,伽野相當不情願。
他可是為心上人守身如玉的好妖修,就算意中人是個沒有心的壞家夥,伽野也要嚴守道德底線,以便日後站在委委屈屈受害人的立場要令梨對他負責。
伽野站在門口紋絲不動,問小院內千嬌百%e5%aa%9a的女子:“你有沒有姐姐妹妹?個頭比你矮一些,容貌比你好看千百倍不止的那種?”
庶姐:……笑容消失。
“小郎君說笑了,北樓小院是妾身的居所,哪裡有外人呢?”庶姐嬌羞捂臉,抬手間又帶起一陣香風,“進來罷,快入夜了。”
紙條寫著入夜前與成王府嫡女私會,有時間要求,門內的女子催促得很有道理。
伽野還是不動。
麵前的門在他眼裡極具誘惑,他在金家乾了一天的活,很累了,隻要他走進小院,舒服的床、剝好的瓜果、溫柔的美人觸手可得,為什麼不進去呢?
但伽野感覺缺點東西。
缺一點兒真正能吸引他的東西。
他是誰?妖皇獨子,妖族少主,世間唯一的真龍,從出生開始一切榮華富貴珠寶綾羅觸手可得,妖皇宮的奢靡足以讓任何帝王瞠目結舌。
區區享樂,也配稱得上誘惑?
成王府不是沒有能吸引伽野的東西,他直覺有,一定有,像閃電穿透迷霧般令他戰栗不已的某種感覺,能提供這種情緒給他的人不是眼前的女子,而是……
伽野不記得自己在門外站了多久,門內的溫柔鄉如流動的漩渦攪亂他的神智,極力煽動他走入北樓小院。
走進來吧……庶姐無聲呼喚道,隻要帶刀侍衛走進北樓小院,紙條上的內容就將成真,她就能占據成王府嫡女的身份。
她的妹妹令人厭煩,一次次躲過陷阱,但沒關係,隻要她的情郎認錯了嫡庶,遊戲一樣可以結束。
何況她今夜還給妹妹準備了一份禮物,可憐的嫡女妹妹並不知道,白天陪她去小花廳是侍女小荷,帶她離開小花廳的卻是侍女小蓮。
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分不清也很正常,姐姐能理解。
庶姐心中大定,她兩邊下棋,無論伽野無知地認下她嫡小姐的身份,還是令梨沒能及時發現小荷和小蓮的謎團,兩者達成一個,今夜的局麵就穩了。
香風陣陣的女子勾起笑容,她看向紅漆鮮豔的北樓小院木牌,上麵的“北”字忽閃忽閃,在某一瞬間隱約變成了“南”字。
成了——
庶姐不禁踮起腳,下一秒,寫著北樓小院的木牌忽然滲出了大量鮮血。
滴答滴答,鮮血染得字跡愈發清晰,“北樓”二字牢牢印在木牌上。
滴下的鮮血和一步步走來的腳步聲重合在一起,一隻眼睛完好一隻眼睛變為血窟窿的侍女出現在庶姐麵前,呆板地說:
“嫡小姐說婢子守夜不利,今夜讓我來庶小姐的院子伺候。”
小蓮的話無情撕開了北樓小院極力掩飾的尊卑關係,站在門口的伽野神色逐漸清明。
他一下看到小蓮明顯被人戳穿的眼球,心態大穩。
熟悉的、令人摸不著頭腦又暴虐果決的作風,無論看過多少次,還是如此出人意料,讓他心折。
溫柔鄉有什麼吸引人的?能突然把溫柔鄉美人計片場跳頻到驚悚暴力獵奇節目,才叫有本事!
令梨不在這裡,令梨無處不在。
“都是紙條寫得太含蓄的錯,才叫我險些著了道。”
伽野拿出紙條,不滿道:“寫什麼私會,直接寫上偷情二字,我死也不會認錯人。”
第170章 修仙第一百七十天
◎今夜無人安眠◎
“原來如此。”令梨點點頭, 她理解了一切。
昨夜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昨夜也並非是她和小荷兩人的不眠夜,偌大的成王府無人安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想到庶姐昨晚咬牙切齒輾轉反側不能安眠, 早上還要精心打扮濃妝豔抹豔壓四座,撲了整盒香粉遮掩自己碩大的黑眼圈, 令梨忍不住心生憐惜。
通宵是一門學問, 令梨數年來苦心研讀才將將掌握了熬夜的精髓, 無論幾個晚上不睡都精力充沛, 初次嘗試的庶姐怎敢與她並肩?
都不怕掉發禿頭的嗎?
“淩雲劍宗最得意的煉丹產品生發神丸似乎在槐城也有不錯的市場前景。”令梨摸摸下巴, “我要不要盤個鋪子,把壟斷生意做起來呢?”
宅鬥是沒有前途的!唯有做大做強金幣滿屋才是令梨畢生的追求!
令梨陷入暴富的幻想難以自拔,伽野也不打擾她, 從袖子裡拿出一盒胭脂。
少年拇指指腹抹過殷紅的胭脂,輕輕按在令梨飽滿的唇瓣上。
指尖的溫度燙得胭脂微融,伽野仔細認真地抹開紅暈, 直到胭脂甜膩的觸?感染滿少女的雙?唇。
令梨用力抿了下唇, 唇瓣碰撞砸出輕微的啵聲。
“塗勻了。”伽野看著她, “很漂亮。”
“有點太甜了。”令梨回味道,“加了蜂蠟和花汁?”
“或許。”伽野對胭脂沒有研究, 他笑了笑, “全場胭脂水粉由金公子買單,買都買回來了, 阿梨不試一試, 我怎麼和主家回話?”
令梨這才想起來, 伽野帶刀侍衛的身份掛靠在金府, 他送完胭脂還要去和金小桂回話。
金小桂人傻錢多, 眼巴巴送了一籮筐胭脂水粉到成王府, 令梨怎麼說也該試用一盒,讓真正的客戶知曉產品評價,免得壞了貨郎一家的口碑。
令梨認真起來,搜羅腦海中的詞彙給了一個中上好評:妙青仙子天天活躍在令梨朋友圈,她耳濡目染學到了不少美妝用語,聽起來非常專業。
她說得流暢,伽野一邊聽一邊點頭,目光很輕地落在令梨張合的唇瓣上。
貨郎自家調配的胭脂顏色稍豔麗了些,不是什麼人都襯得起的顏色。
阿梨當然不包括在內,伽野漫無目的地想,她的唇色再豔麗些更好看,經由反複的吮%e5%90%bb後漸深的色澤……
使用過的胭脂盒藏在伽野袖中,回金府後金小桂當然會又矜持又期待的問話——區區凡人,伽野怎會看在眼中?
他不會用任何語言描繪這一幕,這是隻有他能看見的景色。
胭脂融化後黏黏的,令梨忍不住%e8%88%94了%e8%88%94唇角。
伽野也不阻止她,笑%e5%90%9f%e5%90%9f看著紅色從令梨的唇瓣蔓延至舌尖。女孩子眼中閃過細微的納悶,更襯得她鮮活靈動。
由執念生成的槐城在伽野眼中一片灰暗,令梨是這副灰白水墨畫中唯一流動的色彩。
“時候不早,我得回金府了。”伽野歎了口氣。
他抬起手,小拇指微勾:“入夜的時候我再過來。”
“知道了。”令梨和他勾了勾尾指,囑咐道,“今晚可彆認錯了南北。”
伽野很順利地離開了成王府,南樓小院隻剩下令梨孤零零一個人。
冷風吹過蕭瑟的院落,院內兩棵槐樹高大如蔭,令梨走到樹下,仿佛被一層爭不開的陰影籠罩。
令梨仰著頭,思索執念原身的處境。
原身出生於高貴的成王府,本該是掌上明珠的嫡出千金,無奈生母早死,生父寵妾滅妻,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