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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野清醒得這麼快, 他就不能再醒早一點嗎?也不至於讓令梨一個人麵對化龍池不堪回首的記憶。

不,那個時候他還是不醒為妙,令梨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至少現在麵麵相覷的他們衣衫完整,若是在化龍池坦誠相見地對視,令梨不能保證她不會應激性地拔劍。

“讓你閉眼就閉眼。”令梨一不做二不休,伸手遮住伽野的眼睛,“專心吸納靈氣滋潤經脈,爭取等會兒能自己下床。”

伽野眼前一片黑暗,隻能從令梨指縫間窺見一絲微光。

少女柔軟的唇瓣又一次貼過來渡氣,伽野審視體內的經脈,的確是一副被榨乾的枯涸樣子。

失去理智的令梨固然熱情,熱情之下可是明晃晃的死亡威脅。

短發少年安分地運轉功法修煉,令梨估摸著差不多了,鬆口氣般拉開距離。

她揮一揮手,小山似的靈石堆在伽野身上,幾乎把他淹沒。

險些被埋的伽野:“……”

令梨避開他控訴的目光,趴在枕頭上伸了個懶腰。

她身子乏得很,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彈,又要守著氣息虛弱的伽野,不好小憩。

一張床總計隻有那麼多位置,令梨又不想半個身體懸空在床沿外麵,她和伽野離得不遠,他餘光看見無所事事的少女摸出手機。

令梨目標明確直奔母嬰論壇,查找關鍵詞:坐月子期間如何保養、身體虧空怎麼補、過度采補對身體的危害有哪些……

她看得專注,一邊瀏覽一邊打開備忘錄寫寫畫畫,眉峰緊縮,仿佛一位憂心忡忡的老父親。

伽野不用問就知道,以上關鍵詞的指代對象全是他。

他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感動,令梨不是吃了不認帳的渣女,她的售後服務遠超規格。

但也止步於此了。

她的關心隻針對身體,半點沒有觸及情感的意思。

伽野突然想起了很早之前認識的一個狐族姑娘,她很早離開了族裡在外遊曆,某一天冷不丁回了家,眼睛腫的像核桃。

狐妖人緣一向好,姑娘一哭不少妖修心都碎了,紛紛搬著小板凳敲碗等她哭訴。

狐族姑娘抹著眼淚大罵,罵得又急又快,伽野豎著耳朵聽了好半天才聽明白她在罵誰。

原來這姑娘在外遊曆時認識了一個男子,兩人相談甚歡,相約同行,一起闖秘境、遊覽山山水水,彼此交付後背和性命。

姑娘心想都這樣了,我們怎麼著也算半個道侶吧?狐妖生性大膽熱情,她尋了個月色很好的夜晚,把男子給睡了。

一晌歡愉,男子也很溫柔地照顧姑娘,事後與她相處也和從前一樣,體貼又默契,任誰看了都說是一對佳偶。

狐妖是縱欲係的,男子卻是禁欲係的。他和姑娘相處親昵但不冒犯,所以總是姑娘主動睡他,主動著主動著,狐族姑娘不爽了。

她找了個事後的早晨,把話挑明,問男子什麼時候和她回族裡成婚。

男子迷惑又茫然:我為何要和你成婚?

狐族姑娘一聽,心都涼了,聲音拔高:你想不負責任嗎?渣男!

男子和她關係確實好,被罵了也受著,但臉上的不解愈發濃厚: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還請姑娘明示。

狐族姑娘簡直覺得喉嚨裡的話燙嘴,她連說帶比劃,憤怒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表達著表達著,她看著男子清澈的眼眸,沸騰的心一點點蔫巴。

好像,人家從來沒說過喜愛她……好像,每一次都是她主動他被迫配合……

姑娘深吸一口氣,換了種問法: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嗎?

男子點頭,答了句是。

那你為什麼不和我成婚!姑娘大怒。

“因為我還有要做的事。”男子坦誠道,“沒有什麼能阻止我劍道大成。”

談戀愛隻會妨礙他拔劍的速度!

狐族姑娘一口氣沒上來,破口大罵,連夜跑回族裡,哭得像狗。

“不要喜歡劍修!”核桃眼姑娘抓著年幼少主的手聲嘶力竭,“喜歡狗都不要喜歡劍修,他們沒有心!”

狐族姑娘的哭聲震耳欲聾,伽野揉了揉敏[gǎn]的耳垂,敷衍地點點頭。

年幼的他漫不經心地想:即使狐妖姐姐不提醒他也不會喜歡上劍修,冰冷冷的練劍狂魔,半點情趣不懂,有什麼可喜歡的?

打臉就像天道輪回,該疼的你逃不過。

狐族姑娘當日哭得撕心裂肺的原因,伽野完全明白了。

她對男子不是不重要,人家也沒有對不起她和逃避責任,他們兩個隻是腦電波對不準同個頻道。

戀愛腦和劍修腦,是兩個腦子。

信奉獨狼主義的劍修在攀登上足夠高的頂峰前,根本不會考慮劍道之外的事宜。

我們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嗎?大家不是我的翅膀嗎?我最喜歡的大寶貝是誰——當然是我的劍,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問?

不要靠近劍修,會變得不幸。

狐族姐姐躲在族裡哭了半年,實在割舍不下心中愛戀,頂著族人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又去找了劍修男子。

男子待她一如往昔,仿佛他們之間從來沒鬨過不愉快,依然默契又親昵但死不開竅。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一天,男子挑戰了他的恩師,親口得到了師尊的認可,劍心大成。

男子溫情脈脈地撫摸他的本命劍,狐妖姑娘習慣了他對本命劍的溫柔似水,心想老娘不急,老娘溫水煮青蛙遲早能把你個呆子吃進嘴裡。

誰曾想男人第一次主動拉住狐族姑娘的手,牽著她握住本命劍柄。

“從此,這把劍隻為你出鞘。”他微微一笑,“敢問娘子何時與我交換婚書?”

狐族姑娘大腦一片空白,隻來回震響三個字:我贏了!

她哈哈大笑,麻溜地拒絕了男子,溫柔款款:追妻火葬場三年起步最高無期,輪到你痛哭流涕苦苦挽留我了。

狐族姑娘昂首挺%e8%83%b8回到族地,伽野後來聽說劍修男子果真追了她三年,兩人才圓圓滿滿走到一起。

這姑娘堪稱劍修伴侶戀愛史的楷模,每個被劍修負了心的可憐人都該拜她為師學上幾招,一舉拿捏沒有心的可惡劍修。

伽野初聽故事隻覺有趣,再聽故事羨慕得嘴巴發酸。

他不奢望火葬場那一步,貓貓絕不恃寵而驕,他可會順坡下來了。

如何追求一個一心搞事業的劍修,答案隻有一個:等她把事業搞完,或者,幫她把事業搞完。

伽野是知道的,令梨有件不得不做的事,有個不得不殺的人。

少年側過頭,看向懶洋洋趴在枕頭上刷論壇的女孩子。

她沒蓋錦被,衣服也不好好穿,背脊微弓,下陷的腰窩尤其明顯。

之前……她也如這般趴在他身上,伽野的指尖順著脊椎骨滑下去,指尖下的皮膚細細顫唞著。

令梨最見不得彆人碰她脊椎,一碰就炸毛,眼尾紅紅地瞪過來,道歉沒用,要哄好半天。

伽野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輕輕戳了戳令梨的後背。

她頭也不回地拍開伽野的手,問了聲:“怎麼啦?”

“能不能彆再看母嬰論壇了?”伽野受不了令梨搜索的關鍵詞,“理理我。”

令梨記下一份大補的藥膳食譜,抱著枕頭側過身,很好脾氣地等他說話。

“阿梨遠赴西漠王朝,可是為奪回劍骨謀算?”伽野試探性地問。

令梨做事具有高度目的性。

她此前一直為躲避魔域通緝奔走,如今通緝令事畢,她不在淩雲劍宗和十裡桃源呆著,反而千裡迢迢來了西漠,隻可能為了更重要的事。

駐守西漠王朝是淩雲劍宗的外派任務,伽野來時猜測宿回雲有九成可能也在這裡,都做好了捏著鼻子和他相處,暗戳戳上他眼藥,悄咪咪排擠他的心機準備,誰知宿回雲竟然不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反常得很。

伽野時時刻刻都想和令梨呆在一起,哪怕邊吃點心邊聽她講鬼故事也喜滋滋的,他不信宿回雲沒這心思。

西漠王朝距離淩雲劍宗太遠,宗門弟子戲稱來這裡當國師等於發配邊疆。

令梨此時接替國師一職,既像放逐,又像躲禍。

連十裡桃源都無法庇護的禍,又和淩雲劍宗有關,伽野心念一轉,萌生出一個猜測。

無心劍尊沈無修無情道,是最最標準的冷血劍修,比狐族姑娘夫郎更狗的狗。

令梨若是他的女兒,子承父業,百分百是會說出“走開,男人隻會影響我拔劍速度”的人物。

伽野在心裡對比了一下兩位劍修狗的程度,驚愕:鐵證如山,誰敢說不是親生的?

已知沈無有天下第一劍修之稱,是渡劫期劍尊,令梨若想從他手中奪回劍骨,彆的不說,修為最起碼要夠到渡劫期的門檻。

大仇得報之前,人家無心戀愛。

修煉越到後麵越不是容易事,化龍池一行仔細算來是令梨的大機緣,伽野一舉將她送到了化神期。

倘若令梨采補的是一位大乘期尊者,豈不是更……

紅衣男人的身影自伽野腦海中閃過,少年嫌惡地皺眉,眉峰能夾死蒼蠅。

“多給我些時日,我也可以。”他不滿地嘟囔,一把抓住令梨的手。

“修仙無捷徑,采補可一不再二。”伽野嚴肅道,“阿梨,莫被主動送上門來的野男人蒙蔽雙眼。”

第159章 修仙第一百五十九天

◎被拿捏了把柄◎

伽野並不知道, 國師府下人眼中主動送上門來的野男人正是他自己。

府邸中地位極高的白露姑娘又興奮又憂心忡忡。

興奮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嗑到了,憂心忡忡是因為她總感覺自家主人和送上門來的野男人的關係十分詭異,不似平常男女。

自打國師大人帶著真龍化身住進府中後, 兩人同吃同住,黑發少女在庭院中舞劍, 短發少年倚靠在廊柱上含笑而立, 真真是一對天賜佳偶。

可真龍化身的身子似乎有些弱, 偶爾抵著下唇咳嗽兩聲, 國師便慌慌張張跑過去, 眉眼有幾分愧疚。

白露小心翼翼捧著茶水和點心站在門外,正欲敲門時聽見屋裡的交談聲。

“已經過了好些時日了。”輕快溫軟的語調,是國師在說話, 聲音好聽極了,“我把正殿讓給你,我去偏殿睡吧。”

白露聽見一陣虛弱中夾雜著一絲絲做作的咳嗽聲, 少年嗓音沙啞, 聽著委委屈屈的:“不要, 你彆不管我。”

“正殿和偏殿隻隔了一麵牆。”自家主人好聲好氣地說,“你敲敲牆壁, 我幾步就過來了。”

白露立刻聽見咚咚兩聲叩響, 少年耍賴似的:“我敲了,阿梨留下來吧。”

國師似乎有點無語, 白露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見了她深吸一口氣的動靜。

“你已經是一條成熟的龍了。”令梨言辭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