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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的人。”新皇讚歎道,“育嬰堂、醫館、施粥鋪……從國師開始的善行,由王族延續,功德累累不斷,王朝代代綿延。”

國師府內,白露接到新皇傳召,屏聲靜氣走過無人的回廊。

偌大的國師府安安靜靜,府邸主人沒有緣由地給所有人放了假,命人不得打擾。

禦劍降臨的黑發少女看也不看惶恐跪了一地的仆從,邊隨意道“給你們放帶薪假,出府玩去吧”,邊拉著一個陌生少年的手,高高興興帶他回寢殿。

國師帶回來的野男人,府中下人不敢直視公子真容,隻有白露大著膽子瞧了一眼。

短發金瞳,英俊明朗,不似常人模樣,透著一種野性的異域風情,非人似獸。

他暗色的小臂上,金鱗宛如遊動的紋路明滅起伏,白露隻看了一眼,膝蓋如墜千金。

龍威!是遨於天際的龍神!

一瞬之前,無論有關龍的傳說在白露腦中大合唱,從鯉魚躍龍門到葉公好龍,從畫龍點睛到齊天大聖搶東海龍王的定海神針,她渾渾噩噩一腳重一腳輕地出府,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這龍,他掉鱗嗎?

令梨同樣好奇,她正大光明地上手摳了摳。

伽野的小臂上殘存一小片金鱗,令梨指尖順著鱗縫摩挲,指甲內摳。

“癢。”伽野小聲嘀咕,沒抽出手,任令梨一臉探究地擺弄他的龍鱗。

皮膚是軟的,鱗片卻是硬的,令梨怎麼看都覺得神奇——貓和龍之間沒有生殖隔離的嗎?到底怎麼變的?

“你現在還有耳朵和尾巴嗎?”令梨希翼地問。

伽野點了點頭,他抓著令梨的手碰了碰碎發間的耳垂:“耳朵。”

一條滑溜溜的細鱗尾纏住令梨小腿,伽野努了努嘴:“尾巴。”

令梨撇嘴,指腹用了點力揉過少年的耳垂:“貨不對板,給你差評。”

黑發少女毫無留戀地收回手,伽野歎息一聲:他早就知道!

女孩子果然還是喜歡毛絨絨!

“阿梨根本不喜歡我。”妖族少主委委屈屈,“你隻喜歡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沒了這些,你都不想理我。”

“怎會?”令梨眼神飄忽,“我突然想起,結嬰大典上來了不少狐族妖修,有好多好多尾巴的小狐狸……”

她在伽野譴責的眼神中漸漸噤聲,令梨咬了咬牙,安慰道:“少主如今可是世間唯一真龍,龍何等高貴威武?貓貓萬萬不能比。”

伽野:“溜進國師府偷魚吃的橘貓和我,你選哪個?”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都要,令梨可以左手擼貓右手擼龍,兩不耽誤。

“今日廚娘休假,國師府沒有魚偷。”令梨小聲道,“我自然選你。”

纏在令梨小腿上的龍尾狠狠拍了她一下,被報複心很重的劍修捉住尾巴尖捏捏。

她揉貓尾巴時動作可輕多了,伽野感受到人心險惡。

一條化神期的龍待遇不如元嬰期的貓,他要這修為有何用?

“少主怎麼知道我在西漠?”令梨摸著掌心冰冰涼涼的細鱗,好奇地問。

“先彆告訴我,讓我猜猜。”偵探小梨饒有興致,“肯定是因為我找你錄了一聲龍%e5%90%9f。作為修真界如今唯一的龍,龍%e5%90%9f的獨家版權屬於你,我每按一次播放鍵,天道便向你告一次狀:西漠有人侵犯了你的吼叫權!快去西漠索要賠償,十倍起罰——我說的可對?”

令梨驕傲道:“被天道針對多年的我對它無所不用其極的下三濫手段了然於%e8%83%b8,即使熟背法條如你,也休想打贏我的官司!”

伽野:“……”

龍行伴雷雲,伽野乘雷而來降臨祭壇,遠遠聽見曾出於自己喉嚨的龍%e5%90%9f。

一聲,兩聲,三聲,沒完沒了,他隔了老遠都能猜到把手藏在袖子裡按播放鍵的令梨肚子裡吞了多少壞水。

她端著一副遺世獨立的神仙模樣,私下裡笑得打滾,按一次播放鍵老皇帝屁股砸地一聲,知道真相的人明白令梨是在操控錄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皇帝%e8%87%80部裝了個遙控器。

促狹。

伽野本想低調地潛入國師府,最好選在半夜三更,偷偷翻牆翻窗進屋,嚇令梨一個猝不及防。

令梨半夜被嚇醒的模樣一定很可愛,少女慌慌張張像做仰臥起坐似的從床上跳起,一手拔劍一手抓緊被子攏到身前,寢衣皺巴巴的,長發淩亂,臉蛋睡得紅撲撲。

伽野估麼著自己得接她一劍,但問題不大,龍鱗堅硬。

劃破皮流血反而更好,他順勢賣個慘,女孩子半夜驚起的氣定一會兒就消了,轉過來安慰他,對著他的傷口呼呼吹氣。

伽野打算得很好,隻沒想到令梨玩嗨了,朗朗晴空龍%e5%90%9f不斷,明擺著是騙術。

凡人看不出來,修士看得出來,若有不軌之徒鑽空子害了令梨名聲,那可不成。

西漠王朝在修真界沒有秘密,附近仙緣鎮的說書人能像報菜名一樣報出老皇帝戴的十六頂綠帽子的概要,隻為誘惑過路修士買他的新書《綠意盎然:皇帝的另類環保故事》。

雷雲滾滾,真龍降世,雲層中的巨龍睜開黃金色的獸瞳,望向使壞的年輕劍修。

國師仙氣飄飄的麵容上顯露出驚訝,隨即漾開純粹的笑意。她不假思索拋出長劍禦天,拋下凡塵種種,禦九天之上。

許久未見,她一如往昔。

“如何知道阿梨在西漠,我自有消息。”伽野注視著金鱗未消的小臂,“至於我為何一出關便匆匆趕來,有兩個緣由。”

“一來,我欲借助西漠王朝的龍脈再塑龍身。”他笑道,“化形有缺的妖修在族裡要被人笑話的,我可不想時刻收拾身上掉下的鱗片。”

令梨:原來真的會掉鱗?

“二來。”伽野摩挲指腹,不易察覺地緊張起來,“阿梨贈我龍鱗的回禮,我還沒有給。”

第147章 修仙第一百四十七天

◎生活不易貓貓歎氣◎

一提到龍鱗, 令梨頓時回憶起了妖皇賣子求寶的公示宣言。

封建包辦婚姻的最大受害者正在她麵前,少年眼睫低垂,抿緊的唇彰顯他緊張的心情。

此時此刻, 令梨熬夜閱讀過的話本劇情在她腦海翩然翻頁,她想到白狐報恩的故事·修士改編版。

凡人版本是這樣的:一個貧窮的書生在山間救下一隻受傷的白狐, 他細心為它包紮治療, 傷好後將白狐送回了山。

一個月後, 書生下學堂後回家, 突然看見屋中炊煙嫋嫋, 一個絕世美人羞羞答答迎接他回家。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美人咬唇道,“妾隻得以身相許。”

天下竟有這般好事!書生欣然接受,自此成就一段風流佳話。

修士改編版稍稍加了億點點細節。

一個貧窮的劍修在山間找到一隻瘦弱受傷的白狐, 他摸了摸狐狸的皮,嫌棄道:“好瘦。”

既然不能吃肉,隻好日行一善。貧窮的劍修就地采摘了幾顆藥草, 依照挨打多年的包紮經驗治好了白狐, 放其歸山。

一個月後, 劍修路過此處,忽然被一個絕世美人攔住去路。美人目光瑩瑩, 露出身後雪白的大尾巴, 盈盈下拜:“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妾願以身相許。”

劍修愕然:“你不是凡獸, 你是妖修?”

狐妖雙眼生%e5%aa%9a:“妾身重傷化為原型, 幸得恩公援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某日行一善罷了。”貧窮劍修大手一揮, 瀟灑道, “治好道友的藥草是山間現采, 沒花我錢, 不必報銷。”

狐妖攔住欲走的劍修,執意報恩,多次提到“願以身相許”。

劍修盛情難卻,他搓了搓手,直言道:“道友大氣!我瞧道友身上皮毛成色極好,不如……”

“劍修剝下了狐妖的皮毛,拿去換了一大筆錢,可憐的狐族美人淒淒慘慘回到妖族,大家都笑她是隻沒長毛的狐狸。”令梨道,“這便是白狐報恩的故事·修士改編版。”

令梨:“我聽說妖族教育從娃娃抓起,白狐報恩的經典故事少主兒時一定聽過。”

伽野確實聽過,但他聽說的版本以“一個貧窮的修士”開頭,劍修絕對是令梨夾雜的私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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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版的白狐報恩欲告訴人們多做善事,多做善事的人才有老婆主動上門。”令梨諄諄善誘,“但修士版的白狐報恩,揭開了人與人之間爾虞我詐的醜陋陰暗麵。”

“貧窮劍修付出的隻有山間現采的幾顆藥草,狐妖失去的可是她的皮毛、她的尊嚴!”令梨嚴厲道。“知恩圖報並沒有錯,她錯隻錯在輕易出賣了自己的身體!”

她撈起掌中龍尾,順著金鱗細細數去,伽野尾巴被她摩挲得很癢,小幅度地拍打令梨掌心。

龍鱗金燦燦的,像金子一樣,是富貴的顏色。

令梨仿佛捧著一座金山,她苦口婆心道:“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報恩也好回禮也好,怎能輕易把終身交付他人?”

“幸好拿到龍鱗的人是我。”令梨想想都覺得慶幸,“若是換了個宵小之輩,隻垂涎少主的身家和姿色,娶了你又不對你好,天天冷暴力,豈非傷透你心?”

“更有甚者還會對少主真龍之身多加利用,今天拔你的鱗片賣錢,明天偷你的龍涎製香,後頭逼你出道巡演、人力降雨、表演龍%e5%90%9f——黑心資本家的壓榨沒有儘頭!”

“包辦婚姻是沒有前途的。”令梨握住伽野的手,目光灼灼,“我知道了,定是妖皇逼迫少主前來。堂堂妖皇為了自己的麵子竟不惜出賣兒子,難怪兄長大人對他看鼻子不是眼睛,惡人行徑!”

令梨義憤填膺,和伽野同仇敵愾,一瞬間妖皇在她心裡和沈無劃上等號,都是迫害親子的渣男。

她和伽野是同一類受害人,他們同病相憐!

伽野:冤,我可憐的親爹,冤。

“若我是自願的呢?”黑發金眸的少年歪了歪頭,“我不在乎她拔我的鱗片賣錢,偷我的龍涎製香,逼我出道巡演、人力降雨、表演龍%e5%90%9f……”

伽野一個個數過去,他忍不住笑了:“人力降雨和表演龍%e5%90%9f我已經乾過了,龍鱗和龍涎好辦,我現在給你?”

令梨下意識搖了搖頭。

“拔鱗片多疼啊。”她小聲說,“你不要因為自然掉鱗就不當回事,頭發掉了也會再長,還不是有好些人千金求購生發神丸,寧死不當禿禿。”

令梨:“修真界唯一真龍的名號很好聽,唯一禿龍的名號就不怎麼體麵了。”

伽野;“……”

好可怕的未來,他不敢細想。

醞釀好的氛圍被令梨兩三句話衝得粉碎,伽野不太失望地歎了口氣。

他來之前預料過結果,如今的發展完全在伽野意料之中。

令梨可不是聽到“以身相許”四個字後驚呼“天下竟有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