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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威脅人類,把“唯一的機會”五個字喊得異常大聲。

在地脈眼中薄念慈和那位年輕的城主想必並無區彆,都是沒資格又強求仙府的賊,指望蜈城地脈助他一步登天。

‘地脈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地脈下了逐客令,‘地脈等著你帶年輕城主回來,記住,活人才能血祭,捉活的。’

地脈核心等著薄念慈欣喜若狂去替它做事,但男人隻是慢吞吞打了個嗬欠,像聽無聊故事聽困了——明明之前聽他旁邊的少女講故事聽得聚精會神,可惡的雙標人類。

“講完了?”薄念慈掀了掀眼皮,下一句話卻是對令梨說,“過來。”

令梨才走了一步,手腕直接被薄念慈拉著拽進懷裡,她的肩膀微微一沉。

下頜壓在令梨肩頭的男人姿態閒適,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令梨%e8%83%b8`前。

“給你介紹一下。”薄念慈懶洋洋地笑,“我偷來的寶貝。”

“雖然不太可愛。”他悠哉悠哉地揉捏令梨臉頰,“但勝在有用,至少比你有用。”

“靠旁門左道覬覦仙府的賊人?”薄念慈搖頭,“你誤會了,我是正大光明偷走仙府鑰匙的賊人。”

第90章 修仙第九十天

◎憑我們同床共枕過的交情◎

隔著不遠的距離, 令梨清晰地感受到了地脈的震驚。

她不清楚對方的震驚是因為她的身份,還是薄念慈賊喊捉賊的問題發言,亦或兩者都有。

至少局麵如今的冷場和死寂, 百分百是令梨身後這個男人的錯。

這樣一想,地脈和她同病相憐。

都是被惡人折磨的可憐人。

但地脈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免太差了, 令梨恨鐵不成鋼地想, 怎能如此輕易就被打倒?學一學她, 她可是時時刻刻被薄念慈帶在身邊折磨, 依然頑強樂觀地堅持到了現在。

地脈不行, 還得靠令梨。

她悄悄伸手,手指勾起男人垂落的長發,輕輕扯了扯。

“有事就說。”薄念慈睨她, “彆搞些奇奇怪怪的小動作。”

令梨嘴上哦了一聲,指尖一纏一繞地卷他黑發玩,反骨和叛逆在細節處可見一斑。

“方才地脈講述的曆史故事, 尊者以為如何?”她問。

“無聊的故事。”薄念慈勉強道, “不如你編的有趣。”

由奢入儉難, 領略過故事大師小梨超凡脫俗的劇本,地脈的故事乏塵無味、乾癟得像老婆婆的牙齒。

“它隻是條地脈, 不要對它的藝術修養要求太嚴格了。”令梨替地脈說了句好話, “至少它的描述很客觀,沒有夾帶私貨, 是非對錯一聽便知。”

“在地脈的故事裡, 一切由年輕的城主而起, 他無疑是罪魁禍首。城中居民挖損地脈, 地脈血祭活人, 屬於風水輪流轉的報複性行為, 誰都不能說自己無錯。”

“但是。”令梨話鋒一轉,“在它的故事裡,有一個絕對無辜絕對沒有錯的角色,按照正道修士匡扶正義替天行道責任書條約第十八條規則,我宗弟子有保護無辜者的義務。”

“絕對無辜?”薄念慈重複道,不以為然,“天底下哪有絕對無辜的人,菩提寺的和尚都一天天懺悔罪孽。”

菩提寺和尚的罪孽包括但不限於:身為禿頂出家人卻覬覦淩雲劍宗出品的生發神丸、支持黃連味辟穀丹和抵製黃連味辟穀丹兩派之間不可協調的矛盾、拿東海生醃鯡魚味辟穀丹充當成佛試煉的最後一關……如此種種,罄竹難書。

令梨路見不平都不會救和尚,生怕他們從哪兒掏出生化武器和敵人同歸於儘。

“近些年棄佛修魔的人數都趕上棄醫從劍的人數了。”令梨小聲逼逼,“一寸長一寸強,沒有頭發的人果然靠不住。”

黑發冰涼柔順的人,也不見得靠得住。令梨悄悄鬆開指尖被她不知不覺打了三個連環死結的發絲,裝作無事發生地替薄念慈順了順長發。

“尊者所言甚是,天底下沒有無辜之人。”無辜如令梨不都因為小小結怨被薄念慈大肆報複掛上通緝令到現在麼,比她還無辜還慘的人,根本不存在。

“所以故事裡無辜的,不是人。”令梨一錘定音,言之鑿鑿,“城主覬覦地脈,居民破壞地脈,地脈血祭活人,他們三個都不無辜,唯一無辜的是蜈城幾百年修建的建築物啊!”

“從一粒沙一粒石子到一棟房子一條路,基建的困難和苦楚人儘皆知。”令梨痛心疾首,“這都是文物,怎麼能說塌房就塌房?”

令梨對建築物有很特彆的感情,或者說幾乎所有貧窮的劍修都對建築物有著彆樣的感情。

哪個窮光蛋沒因為比劍比得太嗨砸碎了彆人家的磚磚瓦瓦卻沒錢賠,不得不親自挽起袖子蹲在牆角刮泥砌磚?

劍修彆名搬磚工人,不僅僅因為他們像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還因為他們真的會砌磚,個個精通裝修裡的大小細節和踩雷點,煉器師時不時恭恭敬敬拿著洞府設計圖前來請教,儼然新時代包工頭。

令梨曾是一人一劍建完一處彆院的女人,讓她眼睜睜看著無辜建築物嘩嘩塌房比殺了她還難受,滿腦子都是貧窮歲月她孤獨砌磚的蕭索回憶。

地脈講了叭叭叭講故事,重點全在年輕城主如何可惡上,令梨耳朵裡隻聽進去了一句話:蜈城要塌塌塌塌——塌了!

彆這樣,你知道建城有多難嗎,相較而言轉世投胎可太簡單了。

“隻要抓來年輕城主血祭給你,你能保證蜈城再不受塌陷困擾?”令梨看向地脈,著重問道。

“……是的,地脈可以。”地脈回答。

它與蜈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保護蜈城也是保護它自己的道理,地脈還是懂的。

但,合著它講了那麼長的故事,你既不痛斥年輕城主的貪得無厭,也不同情慘遭損毀的可憐地脈,關注的重點是一堆破房子?

地脈有什麼好同情的,它和城主純粹是黑吃黑的關係。令梨從不插手惡人相爭,她隻會抱劍蹲在旁邊一邊鼓掌叫好一邊等著接受遺產。

惡人相爭,正義奪利,前輩誠不欺我。

“好,記得你說的話。”令梨頷首,偏過頭看向饒有興致聽她和地脈你來我往打機鋒的薄念慈。

“想讓我幫你捉人?”他一語道破,“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

年輕城主修為元嬰以上大乘以下,令梨是絕對解決不了的。

“還是說,我給你的優待造成了某種錯覺,某種我很好說話的錯覺?”

薄念慈微笑著,指甲若有似無劃過令梨的頸動脈。

蜻蜓點水的觸?感,卻讓人仿若看見眼前飛濺的血花。

優待?他認真的?令梨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

37度的體溫怎麼說得出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話?

綁匪對人質說‘我已經對你很優待了’,人質問:‘那你為什麼不放了我呢?’

“如果他對我的種種折騰都算‘優待’,他平時到底是個多麼混賬的惡棍啊?”令梨重重歎息。

她臉上質疑的情緒太顯眼,薄念慈見狀,緩緩眯眼。

“瞧你的樣子,是覺著我對你不好?”

“怎麼會?”令梨故作驚訝,連忙搖頭,“除了幾乎掐斷我的脖子、硬逼我吃下劇毒花草、住不了單人單間、騙我雙目失明是個瞎子之外,尊者很是體貼,我十分感激。”

“一樣兩樣記得挺清楚。”薄念慈笑意愈深,“準備什麼時候報複回來?”

令梨:“有機會的話一定——啊不,我是說,有機會我一定報答尊者種種體貼之舉。”

好險,她差點說出心裡話。

“知道就好。”薄念慈沒緊抓著令梨不放,“回到之前的問題,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咦?”令梨奇怪道,“我沒有指望你幫我啊。”‖思‖兔‖網‖

薄念慈不落井下石令梨都稱讚他一句有良心,怎麼會指望他幫忙。

“哪有人質求綁匪辦事的道理?”令梨搖搖頭,“尊者有多討厭我,我心裡是知道的,不說把我大卸八塊,起碼五馬分屍。”

前有五殺魔尊,後有魔域通緝,再是蜈城恩恩怨怨,他們能維持表麵上的和平共處都是令梨心大不跟他計較的結果。

“且安心。”令梨寬慰薄念慈,“我自知是開啟仙府的工具人,不會計較人權的問題。左右你也未曾尊重我的個人意願,我何苦不自量力的強求?”

令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薄念慈不是宿回雲,不是對她縱容又無奈的師兄,他亦不是伽野,不是歡歡喜喜同令梨一起搞事的朋友。

他是個敵人,僅此而已。

是個二話不說拿捏令梨的性命,強逼她做了許多身不由己之事的敵人。

誠然,薄念慈並非半點兒體貼之舉都無,偶爾、隻是偶爾,令梨在他身邊也會感到安心。

令梨曾溺於紅楓般驚豔的美色,也承認他譏諷笑意的眉眼格外鮮活動人。

強盛的力量,高傲的地位,勾人的眉眼,罪惡為他塗抹上彆樣的魅力。令梨與薄念慈像磁場的兩極,過於極端的距離反而滋生吸引。

“一時的錯覺罷了。”令梨冷靜地想,“美色是沒有罪的,我隻是短暫地屈服於人類的本能。”

美人,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等令梨成功逃離回宗,下一屆天下第一美人評選她照樣投票給薄念慈。

尊重客觀事實罷了,不是私情。

令梨從來不需要薄念慈的援手,指望敵人幫忙是何等愚蠢的做法,她再天真也不會這般想。

“先不談他是個極難說話的陰陽怪氣人,偵探小梨什麼時候變成離了人就做不成事的小廢物了?”令梨哼哼。

她,孤狼玩家,沒有軟肋。

求薄念慈替她活捉年輕城主?

不,她要薄念慈求她允許他活捉年輕城主。

方法非常簡單,她隻要利用自己就好。

“旁門左道終究是旁門左道,倘若耗儘一條地脈便能撬開仙府之門,仙府早被人掃蕩得一乾二淨了。”令梨冷靜地想。

摧毀地脈等於滅絕這片地域千百年的生機,極損功德,可一座仙府的收獲遠超於損失,越是陰損之輩越不會遲疑。

彆的不說,薄念慈眨眼便能滅蜈城全城,連帶地脈一同摧毀隻是眨眼功夫,豈不是分分鐘轟開仙府之門?

若真如此,他何必抓著令梨不放。

“百年了,年輕城主早不年輕了,他肯定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隻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錦上添花無人問,雪中送炭記一生。”令梨慢慢地想,“年輕城主心灰意冷癲狂絕望之時,突然久旱逢甘霖,他怎麼也想不到,仙府鑰匙竟然主動送上了門!”

“他會很想、很想要我的。”令梨摩挲指腹,“即使支付代價,即使陰謀滋生,極端渴望之物近在眼前,人怎會不爭呢?”

薄念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