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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戶,禁止人質私逃。

“按理來講,惡鬼入府邸,洞府會知會我一聲。”薄念慈看向窗外,“如今它像個啞巴,是因為——”

令梨:“因為它壞了,還過了保修期?”

薄念慈:“閉上嘴,吃你的葡萄。”

令梨嘬了嘬指尖的甜汁,乖巧閉麥。

“因為它坐落於蜈城。”薄念慈道,“隨身洞府駐紮在蜈城,受這座城市的地脈影響。”

“那隻惡鬼不是有能耐到讓我覺察不了,是蜈城地脈在包庇它,隱秘了它的氣息,任其來去自如。”

“地脈、包庇?”令梨停下吃葡萄的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薄念慈有種不祥的預感,讓他想堵嘴令梨的預感:“你知道了什麼?”

“蜈城地脈包庇惡鬼的理由。”

令梨篤定道:“總所周知,蜈城是不宜旅遊城市,城市經濟逐年下滑,城主日漸禿頭。”

“城市貧窮,地脈遭殃,人人都呆在家裡種地,挖的地脈不得安寧。地脈忍無可忍,不指望無用的人類,決心自力更生,強行發展蜈城的旅遊業。”

“放眼修真界,什麼最吸引人?”

令梨自問自答:“八卦、遺跡、靈異傳說!”

“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南疆分部不在蜈城,地脈智商不夠不足以承擔炒作緋聞的工作,遺跡又不能憑空變出。地脈唯一的選擇、也是最符合蜈城特色的選擇,隻有靈異傳說。”

“都修真了,修士裡有幾個不愛作死的老實人呢?”令梨用看破一切的語氣說,“靈異意味著異常,異常意味著機緣。親身前來蜈城,親自直麵靈異傳說現場,是修仙路上不可多得的體驗。走大運撿到機緣一步登天,撿不到機緣,看個熱鬨亦不虛此行。”

令梨:“蜈城地脈精心謀算,總算為蜈城枯竭的旅遊業找到了出路。沒錯,這隻惡鬼表麵殺人如麻,實則是全城唯一的希望!”

“至於它為何大費周章潛入尊者府邸,太好解釋了。”令梨手臂一揮,大氣道,“尊者為魔域之首,隻要你對蜈城旅遊業滿意,日後九重宮團建旅遊不就來蜈城了嗎?”

“名人效應一出,魔修紛紛效仿,蜈城旅遊收入暴增,整個城市的賬本一下就被盤活了。”

“何況尊者還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蜈城城主隻要稍作宣傳,蜈城趕超他城成為南疆第一主城指日可待,前程似錦未來一片光明燦爛——疼,你打我作甚!”

迎頭一個暴栗敲得令梨眼冒金星,疼得她眼泛淚花。

令梨嘶了口氣,抱著葡萄果碗向後挪了挪身子,竭力與薄念慈拉開距離。

她瞧了眼薄念慈陰晴不定的臉色,納悶地尋思自己沒說什麼有歧義的話啊,又是哪裡踩了他的雷點?

“他是不是生活在雷區,又或者前世是隻被雷劈過的刺蝟……想起來了,不能叫他美人。”令梨心頭一哽。

“我錯了!最後一段當我沒說。”她飛快認錯,死不悔改,“總之,按照我卓越的推理,惡鬼定是看中了尊者高貴的身份,強搶強賣要尊者為蜈城旅遊業免費打廣告。”

“太惡劣了,連廣告費都不給!”令梨同仇敵愾地說,“白嫖行為,罪無可赦!定要捉拿真凶,將它的陰謀挫骨揚灰!”

女孩子信誓旦旦,陷入自洽的邏輯無法自拔。

薄念慈有些佩服她的腦回路,如此清奇,如此離譜,偏偏人家前因後果陰謀論講得明明白白,無可挑剔。

但凡跟著令梨的邏輯一起思考、被她洗腦,再也繞不回正常的軌道。

連薄念慈險些都信了惡鬼得地脈庇佑是為了發展蜈城旅遊業——放在從前,他手下哪個魔君敢呈上來這般離譜的答案,薄念慈直接把人丟進岩漿池洗洗腦子。

不能再想了,薄念慈捏了捏眉峰,他覺得今晚放令梨進屋就是個錯誤,她兩手空空跑來占他的便宜,吃他的葡萄,還要洗他的腦子。

堵不住嘴的葡萄有什麼用,還不如切個西瓜給她啃。

薄念慈算了算時間,有些不喜地瞥了眼身下的貴妃榻,又看向坐在榻上舒舒服服的令梨。

“算了。”他單手支頭靠在軟枕上,鴉羽似的眼睫垂下,遮住暗紅色的眼眸。

令梨吃葡萄盤邏輯盤得正開心,突然發現她唯一的聽眾沒了聲,偏頭看去。

“睡著了?”她又低又輕地問了一句,探著身子看向男人內斂的睡容。

搖曳的燭光映在薄念慈臉上,俊美的容貌添上幾分暖色,無端繾綣。

他要是一直不會說話也不會動,該多完美,令梨遺憾地想。

“守株待兔,守塌待鬼。”令梨撥弄瓷碗裡圓潤的黑葡萄,輕快道,“我也睡了。”

令梨挪了個離薄念慈最遠的位置,但兩個貴妃榻靠在一起,遠不了多少。

她閉上眼,儘量忽視不遠處強烈的存在感。

其實今日早晨令梨和薄念慈之間的距離遠小於此,但那時令梨的角色是伴睡香囊,她閉著眼了無睡意,一心數著時間等薄念慈醒來。

現在卻是真的養精蓄銳,需要陷入一定程度的睡眠。

令梨閉上眼的時候以為自己注定徹夜難眠,又是一個她熟悉的通宵不眠夜。

“呼……呼……”

輕而緩的呼吸自口唇中吐出,令梨摟著白瓷果碗睡得安穩,夢裡盈滿甜美的葡萄汁清香。

屋內安靜得隻有燭火搖曳的虛影,各自占據塌上兩邊的綁匪和人質睡得一個比一個香甜。

院落中,曾被令梨撫摸魚鰭的金紅錦鯉躍出水麵,濺起嘩嘩水花。

嗤——

茶幾上的燭火熄滅了。

幾乎同時,薄念慈掀開眼皮。

門外的鬼影擺放舊鞋的手一頓,身子咻得融入黑沉的夜色,隻留下歪歪扭扭的兩隻死人鞋。

地脈庇佑,氣息不可追。薄念慈麵無表情地揮手,緊閉的門扉轟然敞開,夜風呼嘯拂來。

令梨一個激靈,凍醒了。

“醒了?”薄念慈嘲笑道,“睡得像隻小豬……等你捉鬼,天都亮了。”

第87章 修仙第八十七天

◎嗬,嘴硬◎

風水輪流轉。

早晨令梨小聲罵賴床的薄念慈睡得像隻豬, 如今薄念慈原話奉還,實現了兩人又一次的互相傷害。

“我和他不一樣,我是個心%e8%83%b8寬廣的人。”令梨深呼吸, 將懷中摟著白瓷果碗用力放回茶幾。

剩餘幾顆沒吃完的紫葡萄撞球似的在碗裡骨碌碌滾動,止步於男人抵在碗壁上的指尖。

薄念慈倚在軟枕上不慌不忙地吃葡萄, 令梨急匆匆跳下軟塌, 幾步跨到門口, 蹲在門檻邊探頭探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動一靜, 性格對比鮮明。

一個是行動力滿點隨時隨地做好準備拔劍就是乾的超有責任心的偵探小梨, 一個是事很關己偏偏高高掛起的擺爛摸魚人魔尊。

他們的搭檔,注定是一場悲劇。

“不追嗎?就這樣讓它跑了?”令梨看著門口擺放得歪歪扭扭、不似昨夜整齊的舊鞋,強迫症犯了。

說好的蜈城旅遊業最後的希望呢?它怎麼可以如此輕率地對待它的工作它的使命?良心在哪裡, 職業道德又在哪裡?

“這雙鞋讓我想到話本裡一個故事。”令梨回憶片刻,換上給小孩子講故事的抑揚頓挫的語調,舒緩道:

“說是皇帝老兒欲為自己的太子擇一位太子妃, 他舉辦了一場盛大的遊園宴會, 邀請全天下的適齡女子前來赴宴。”

“一個富商家庭聽說了選太子妃的事情, 當家太太連忙為兩個女兒置辦了美麗的衣裙,期待她們嫁入東宮儘享榮華富貴。”

“太太忙著兩個親生女兒的大事, 又轉頭對富商原配妻子留下的小女兒道:你這個生來貧窮懶怠的姑娘!我帶你的姐姐們前去赴宴, 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掃地做飯挑揀芝麻,一步也不許踏出家門!”

“說罷, 太太將一碗白芝麻和一碗黑芝麻倒在一起攪合攪合, 命令小女兒在她們回家前把黑白芝麻挑揀分開。”

“繼母帶著兩個繼姐離開, 小女兒無助地說:可恨, 這個沒有品位的老女人, 黑白芝麻攪合起來灑在煎餅果子上最好吃, 她不懂烹飪!”

“小女兒一氣之下吃光了碗裡的芝麻。黑芝麻護發,小女兒因而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

“拜訪富商家的長公主見到小女兒的頭發,大吃一驚道:多麼美麗的秀發,我們皇家正需要優秀的護發血脈改善年老禿頭的命運,你就是最合適的太子妃!”

“長公主大力支持小女兒赴宴遊園會,她為她準備了好看的衣服和一雙極儘奢華的琉璃水晶鞋。”

“小女兒穿上亮晶晶的琉璃水晶鞋,坐在馬車上吃了一個煎餅果子,戰意高昂地走進宴會主廳。”

“主廳裡,被父皇強製壓來相親的太子滿腹牢騷:他不想踏入婚姻的墳墓,他想去集市吃煎餅果子,要灑黑白芝麻的煎餅果子。”

“‘又是一張千篇一律的美麗麵孔。’太子看著走進宴會廳的小女兒,掛上營業笑容歡迎她的到來。忽然間,太子仿佛聞到了令他魂牽夢縈的香味——是、是煎餅果子的味道!”

“‘你、你吃煎餅果子灑什麼顏色的芝麻?’太子結結巴巴地問。小女兒仰起頭,驕傲道:‘黑芝麻混白芝麻才是世間絕味,你若是不懂,你就是個沒品味的東西。’”

“太子大驚失色:世間竟有如此超凡脫俗的女子!如果娶不到她,我的靈魂我的修養我的一切美好的品質都要毀掉了!”

“太子當機立斷,向小女兒深情告白,懇求她成為自己的太子妃,日後他們每天都吃灑黑白芝麻的煎餅果子。小女兒嬌羞地捂住臉,不等她回答,宵禁的鐘聲轟然響起,小女兒驚呼道:‘不好,再不回家要挨打。’說罷,倉皇而逃。”

“小女兒慌不擇路,她腳上的琉璃水晶鞋不幸遺失了一隻,被太子寶貝似的撿到。太子向全天下發布告示:誰能穿上這隻鞋子,誰就是我命運中的太子妃。”

令梨:“之後發生了種種事情……最後,經曆了無數風波,太子和太子妃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

“多感人的愛情。”令梨讚歎道,把目光挪回門口遺失的舊鞋,“你說,惡鬼遺留這雙死人鞋,是否也是為了尋找一位能穿上鞋子的女鬼?”

令梨的故事起承轉合高.潮迭起,每一個轉折都是讓人意想不到的發展,種種巧思構造出的皇家愛情故事感人肺腑,茶館說書人要是聽見了,定然激動飛撲抱住令梨大腿,高喊道:恩人!求你,把看過的話本發我一份!

“依你的意思。”薄念慈聽完了令梨講的故事,眼神古怪,“惡鬼半夜丟鞋,是為了求親?”

這個答案的離譜程度和地脈操心蜈城旅遊業論不相上下,薄念慈一時間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