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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但兄長大人已經用眼神催促她好幾次了。

“兄長大人生氣很可怕。”令梨小聲說,“少主也不想被桃枝吊起來抽吧?”

伽野看了眼漫山遍野開滿的絢爛桃枝,遺憾地鬆了手。

聲名赫赫的令桃妖君,脾氣果然和他父皇說的一樣可怕。他渡劫期的父皇尚可仗著修為高深討價還價,還在生長期的小貓咪隻好揣著爪子做人。

令梨小跑著回到兄長大人身邊,迎上令桃遲疑地打量:“龍鱗怎會在你身上?”

令梨比他更遲疑:“龍鱗不可以在我身上嗎?”

不,那倒不是,隻是令桃一想到妖皇這些年找龍鱗快找瘋魔了的過往,又想到他不擇手段甚至把獨子的終身許配出去也了無音訊的慘狀,再想到自家妹妹輕而易舉得到了妖族的至寶,一臉不當回事地送了出去。

不知為何,令桃有點愉快。

看啊,堂堂妖皇的獨生子,剛滿月被他爹猴急猴急懟到令桃眼前炫耀的本族少主,和他妹妹一比,高下立現。

什麼妖皇,養孩子的本事連他小指頭都比不上,貓科就是不行。

令桃還沒愉快一會兒,又看到伽野做給令梨看得委屈貓貓臉,眉頭一蹙。

哪來的野貓,本事不多膽子挺大,竟想把他養了這麼多年的小孩叼走。

令桃抬手,桃樹瞬間抽條生枝,還不等人反應過來,刹那間將伽野的族叔捆得密不透風。

桃枝丟皮球似的把人形粽子丟到伽野麵前,令桃朝伽野抬了抬下頜:“人給你帶回去,快走不送。”

“順便替我向你父親問好,告誡他看好自家教養的貓,彆隨便盯著彆人家種的梨。”

令桃皮笑肉不笑:“尤其是我家的。”

頂著兄長大人的威壓,令梨向伽野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少主不是說龍鱗是妖族至寶嗎?至少先把寶貝藏在家裡才心安。”令梨傳音過去,“風雲會事畢,我或許會跟著師兄回一趟宗門,擬鳳道君的事就交由少主了。”

伽野肯定要回一趟妖皇宮,他私心很想邀請令梨回家做客,奈何人家兄長在一旁眼神殺人,他多留一秒,多一秒被就地格殺的機會。

“好吧。”伽野小聲道,“反正我也要回家籌備嫁妝……那,阿梨下次離宗遊離,我可以申請一個陪玩的名額嗎?”

令梨沒多猶豫地點了點頭,伽野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拎起捆成粽子的族叔。

“多謝妖君相助,也謝過宿道友。”臨走前,伽野客套且禮貌地道謝,“今日之情我謹記於心,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來族中找我,絕不推諉。”

他客套且生疏,被道謝的兩個人反應差不離的冷淡,隻有令梨用力揮了揮手,伽野朝她笑笑,流淌蜂蜜色澤的金眸專注溫和。

回族的路程比伽野預想中要短。

他在星天城青姨的衣料鋪子露了個麵,這些天擔驚受怕噩夢連連的繡娘尖叫一聲,伽野回來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傳回族裡。

伽野剛歇了歇腳,寫了封家書回去,來自他親爹的指令便蒙頭撲來,隻有兩個字:速回。

親爹一句話,孩子跑斷腿。伽野大歎一口氣,拖著他唯一的行李——族叔粽子,日夜兼程地趕了回去。

北域,妖皇宮。

暗金色的王座上,高大的男人閉目養神。

歲月在他眼尾勾勒些微的皺紋,卻絲毫不損他容顏的肅然威嚴。

“陛下。”心腹滿心喜悅地走入殿中,“收到了少主的密信!少主無礙!”

“這可真是太好了。”心腹大鬆一口氣,“收到青姨消息時,真是把人嚇了一跳,少主那麼大的人說不見就不見了,這年頭怎麼還有人偷貓!不知廉恥!”

“他都多大了,還貓貓貓的。”妖皇睜開眼,狀似嫌棄地說,“被人偷了也是他沒本事——查出是誰要害我兒子了沒,挫骨揚灰之後把骨灰拿過來給我瞧瞧。”

“少主信上沒有明說,隻道令桃妖君替他捉住了幕後黑手,少主正帶著此人趕回族裡。”心腹道,“少主還說,讓陛下派人去一趟金鱗城,捉拿擬鳳道君。”

“擬鳳?怎麼扯上了化神期妖修。”妖皇先是因擔憂皺眉,又緩緩舒展,“既然他特意在信中寫了,你們派人捉來就是。”

心腹:“不查查證據嗎陛下,萬一少主純屬私怨報複人家呢?擬鳳道君好歹是位化神道君。”

“那又如何?”妖皇冷哼,溺愛獨子溺愛得毫不掩飾,“我族少主想報複個人,我這個做父皇的豈有不偏幫的道理?”

“好嘞,我這就去請得空的妖君出手。”心腹習以為常地答應下來,正準備離開,又被妖皇喚了回來。

“等會兒,你剛才提到了令桃?”妖皇納悶道,“令桃不是一天到晚在他那十裡桃源閉關嗎?不上網不出門不見人,我上回見到他還是伽野出生的時候,我站在十裡桃源外威逼利誘,才讓他勉勉強強對吾兒說了兩句吉祥話。”

突然失聯的兒子和終年失聯的死宅,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兩人竟有了交集,奇也怪哉。

“少主信中沒有明說。”心腹老老實實答道,“但少主馬上回來,陛下可親自問之。”

妖皇嗯了一聲,端著架子在王座上閉目養神,實則神識外放生怕錯過兒子回來的時機。

聽到伽野在星天城失蹤的消息,妖皇心亂如麻,他老來得子,隻有這麼一個繼承人。

“沒事,那小子命大得很,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險象還生之餘指不定收獲頗豐。”老父親安慰自己。

獨子不知去向,老父親吃不好睡不著,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育兒路上的點點滴滴。

妖皇自認為父有道,儘心儘責,如果說他有什麼對不起伽野的地方……

“隻有龍鱗了。”妖皇沉沉歎息。

他也不想把獨子許配出去的,但話都說出去了、刊登在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上了,驟然反悔,他一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婚約一事,怕是成了伽野的心結。”老父親最想越難受,“那孩子隨我,一身反骨,最不愛被彆人安排,讓他老老實實遵守婚約比殺了他都難。”

聽青姨說,伽野在星天城拍賣會上失蹤,也是幕後黑手以龍鱗做局引誘他的結果。

“可恨!”妖皇一拍座椅,“彆讓我知道是誰!拿什麼做文章不好,非拿龍鱗做文章,苦苦尋了這麼多年,硬是丁點兒消息沒有,難道龍鱗與我族無緣不成?”

妖皇想起這事就心情負責,他曾做過一個夢:

夢裡有位容貌看不清的年輕姑娘拿著龍鱗主動歸還給妖族,他一身反骨的兒子前一秒還在說:“婚約?可笑,婚約者敢找上門我就敢殺,大不了結個冥婚,我供她十個輪回的紙錢。”

下一秒他看見年輕姑娘的真容,瞬間扭頭看向他的老父親:“爹,這婚我必結,你什麼時候給我采買嫁妝?”

妖皇夢醒之後,越回味越難受:這樣兩全其美的結局竟然隻是夢嗎?信男願葷素搭配十年,換我兒美夢成真。

“罷了,罷了。”老父親歎道,“哪來的這麼好道運,伽野能全須全尾回來就不錯了。”

雖然但是,妖皇著實好奇,伽野是怎麼請動令桃幫忙的?

那桃花妖性情古怪,八百年不出一次門,連龍裔的麵子都不給,他親自寫信給令桃詢問近況維係交情,信寄出了五年才收到回複。

信上寥寥幾個字:在養小孩,沒事彆煩。

妖皇收到信後悚然一驚,八個字來回看了十二遍,派人加急送去了一堆幼兒用品,吩咐心腹旁敲側擊:一介死宅,哪來的小孩?偷的,撿的,自己造的?

撿的,女孩子,當親生妹妹在養,十裡桃源被小孩擼禿了大半,涼薄無情的桃花妖管都不管,問他隻會誇:“瞧她多活潑,多好。”

妖皇打聽了一下桃枝現狀,不知為何想到了貓貓被擼禿的尾巴。

“我那一身反骨的兒子,正適配這樣一身反骨的姑娘。”妖皇隱隱心動。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多合適,令桃的小妹,和他家門當戶對親如一家,何等完美的一樁姻親!

“哎呀!天底下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事情!”老父親夢裡想得越甜蜜滋滋,現實越冷酷無情打擊他的心。

可恨!要龍鱗,龍鱗沒有,要婚約,婚約沒有,要姻親,姻親也沒有!

“父皇?”伽野大步走進妖皇宮,抬眼看見自己親爹怒拍扶手,一臉生氣。

更年期犯了嗎?他同情地看著老貓咪,他小貓咪沒有這樣的煩惱,無法共情。

“回來了?”妖皇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莊嚴坐正,“消失這些天不給族中寫信,我看你是玩野了心。”

“讓幼貓給您寫信,未免太為難我小貓咪。”伽野單手拎著一隻人形粽子,“父皇,看看這是誰?”

妖皇第一眼看到捆粽子的桃枝,第二眼才看到粽子本人。

“對,沒看錯,您的好弟弟,我的好族叔。”伽野隨手把粽子往地上一扔,自在地走向王座,“托族叔的福,我這些天過得精彩紛呈,收獲頗多。”

妖皇看也不看眼珠滿是血絲的乾瘦男子:“壓下去,先上刑,留一口氣我等會兒親自來審。”

暗衛悄無聲息行禮,托著動彈不得的乾瘦男子隱入黑暗。

前不久他還是妖皇幼弟,族中地位極高的化神尊者,一朝被俘,竟是半點辯解的餘地也不給,直接上了刑。

伽野知道是這個結果,他父皇除了龍鱗婚約坑兒子之外,其餘事情對他極為信任縱容。

要不了幾天,擬鳳道君便會在刑房裡與他的好族叔重逢。

“這一路辛苦。”妖皇對兒子放緩了語氣,“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與我細細說明便是。”

“也好。”伽野略一點頭,“我的確累了,明日再與父皇細說。”

“至於今日,來都來了,我簡單說說。”少年一臉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父皇隨便聽聽,就當下集預告。”

妖皇也是追過劇的人,平日深痛惡絕說話露一節藏一節、刻意勾人胃口的下集預告。

老父親看看伽野平靜的表情,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走過的路比這小子吃過的鹽還多,吊他胃口?想都彆想。

“你說罷。”

他要伽野說,伽野可就說了。

伽野:“我此行結識了令桃妖君的妹妹令梨,得阿梨相助,妖君出手替我製服了族叔。”

妖皇:這不是我預謀撮合的反骨姻親嗎!好小子,動作比我還快。

男人靠坐在王座上的身體微微坐直,靜待下文。

伽野:“阿梨對我之大恩此生難忘,一路走來我亦心悅於她。可我有龍鱗婚約在身,不能自由戀愛,我隻得萬分遺憾地問她‘待我求父皇收回婚約,可否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妖皇:怎會如此!我一生一次的大錯竟要毀了我兒的天賜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