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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張符籙,小萬鈞雷劫陣,破陣的陣眼應該在——”令梨一劍刺出,藏匿於雷雲中的符籙串在劍尖撕裂成廢紙,泯滅成灰。

符籙被毀,符修不怒反喜,接連施訣打出兩張紫色符籙,雷光圍繞令梨畫出一座牢籠,白光大亮!

“這下她必死無疑!”符修手持符紙毛筆,酣暢揮墨,“可惜了,沒能砍下頭顱,瞧一瞧她的真麵目。”

陣法已成,符紙不斷,雷擊不散,他準備了那麼多彈藥儲備,都是為了這一刻!

符修站在場地中瘋狂畫符,雷陣外的符籙少一張他補一張,哪裡少補哪裡,他雙手齊用,畫得大汗淋漓。

“快了快了,再過一刻鐘她必死無疑。”符修畫符畫得手酸,鼓勵自己道。

“馬上了馬上了,再過一炷香她必死無疑。”符修畫符畫得吐血,勉強自己道。

“隻要再堅持……一會兒……她……必死無疑……”符修畫符畫不動了,咬牙切齒道。

最後一張被畫得歪歪扭扭的雷符貼到陣法上,符修搖搖晃晃丟下筆,仰天倒地:“我做到了……我還能堅持……扶我起來,我還能畫……”

一隻手扶住他的肩膀,體貼道:“扶你起來了,畫吧。”

符修力竭地睜開眼睛,看見垂落的黑色鬥篷和鬥篷下少女完好無損的臉。

他眼睛瞪出:“你——”

他媽的手都畫斷了,你怎麼還活著啊!

“我?”令梨指指自己,“其實我早可以破陣出來,但我實在好奇道友到底能畫多少張符籙,就在雷陣裡多呆了一會兒。”

“符修真有錢啊。”令梨由衷讚歎道,“道友打一次架的價格,夠我吃一年的飯。”

符修嘴唇顫唞,眼睛瞪大如銅鈴。

“答應給你看的真麵目,看得夠仔細嗎?”令梨扶在符修肩上的手緩緩用力。

“沒有遺憾了吧?”她溫和道,“我送你上路。”

“嗤”的一聲,長劍濺血。

令梨鬆開手,慢慢站起身,抖落劍尖的血珠。

她側過頭,望向一片雪白。

宿回雲抖落流雲劍鋒上的殘血,若有所感般偏過頭。

令梨彎了彎唇角,無人看得見她藏匿在陰影中的麵容,所有人卻都能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愉快。

“宿真人。”令梨朗聲喚道,劍尖遙遙指向宿回雲心口。

“明天見。”她笑著說,“決賽見。”

宿回雲望向自己僅剩的對手,像演練過無數次似的抬起手,流雲劍直指令梨咽喉。

“明天見。”他回答道。

第68章 修仙第六十八天

◎“是我輸了。”◎

一大早, 令梨是被消息轟炸醒的。

她閉著眼在床榻上四處摸索,掌心像小企鵝啪嗒啪嗒的蹼趾拍來拍去,終於碰到壓在被角下的手機。

這一幕十分常見, 基本可見於每一個熬夜打遊戲早上起不來,醒來第一件事是摸手機邊玩邊再賴半個時辰的修仙人。

某種意義上, 是一種天下大同的行為。

令梨艱難地撈起手機, 掀開蓋在臉上的兜帽, 滿腹怨氣地盯著大清早擾人好夢的元凶。

一想到今天要和師兄內鬥, 她昨晚心情雀躍睡不著覺, 拎著劍禍禍竹林禍禍了半個晚上,才躺下不足半個時辰。

“這是我天天不睡覺的報應嗎?”令梨兩指撐起眼皮,看向震動個不停的手機。

她想過, 發消息的可能是打探敵情的軒師兄,可能是有事沒事撩閒的少主,可能是關心對手的宿師兄。

唯獨沒想過, 消息轟炸她的是令梨心懷鬼胎的臨時盟友。

“擬鳳道君?我沒屏蔽他嗎?”令梨瞬間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她掀開被子拿劍下床, 匆匆出門。

擬鳳道君站在府中空曠的演武場中,維持他前輩高人的形象, 負手等待令梨。

有規律的腳步聲踏過台階, 停在擬鳳道君身後。

“小友來了。”偌大的演武場冷風瀟瀟簌簌,擬鳳道君眺望雲層間一線淺淡的白光, “黎明將至, 謀算成真, 我邀小友共品一線天光。”

令梨曾經看過一個話本, 話本裡說:人要珍惜淩晨邀你共賞繁星、清晨邀你共賞日出的情致之人。

她當時覺得可有道理了, 多麼浪漫有情調, 如果哪一天她也能遇上這樣的人……

“如果有人淩晨三四點叫我起床隻為了陪他看什麼星星,我定會成全了他,把他變成一顆飛翔的流星。”

令梨壓低兜帽,掩蓋住眼裡濃濃的殺意。

可惡,這隻掉毛的大白鵝,知不知道她的睡眠很寶貴啊,隻有花錢請令梨代打的老板才有資格支配她的睡眠時間,你預約了嗎?下單了嗎?

“前輩好興致。”令梨忍氣吞聲,戴上營業麵具,“的確,若是今日謀算順利,前輩要釣的那位元嬰老祖就如甕中之鱉難逃落網,我也可順利拿桃枝求卦,解我心魔。”

她上道的吹捧讓擬鳳道君十分滿意,他微微一笑:“此乃雙贏之策。小友這幾日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今日決賽,我忍不住幫你一幫。”

“小友是金丹中期修士,淩雲劍宗宿回雲早些年間便位至金丹大圓滿。”擬鳳道君言道,“即使他哪日引動雷劫碎丹化嬰,也不稀奇。”

“如此對手,小友真以為能勝之?”

令梨還以為擬鳳道君大早上消息轟炸是要說些什麼,原來是這麼無聊的事情,早知她就假裝WiFi沒連上,直接刪掉擬鳳道君的好友。

她刪過魔尊好友的通訊錄很高貴,豈是區區大白鵝可以高攀得上?

“前輩的擔憂,我明白。”令梨慢吞吞地說,“但我們劍修這行的祖師爺有言:劍修的字典裡隻有‘贏’和‘死’,沒有輸。”

“若是我血濺演武場,誤了前輩的大計。”令梨語氣悲痛地說,“還請前輩將我的骨灰灑入東海,每逢忌日給我燒些金箔金條金磚金元寶金葉子金瓜子,免得我到了陰間為鬼差恥笑。”

“金子好看,我喜歡金子。”她囑托道,“銀和銅就免了,但可以給我切幾塊西瓜,要保熟的那種。”

瞧令梨多懂事,為擬鳳道君儘心儘力,連自己的後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擬鳳道君隻管出錢就好。

擬鳳道君:“……”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說那些話不是為了打擊你,是為了讓你謙虛請教,向他學一門致勝寶典。

‘孺子不可教也。’擬鳳道君暗想,‘若不是宿回雲無論如何都收買不了,我何苦下注於她?’

“本座有一門秘法,以氣血為代價強行提升修為。”擬鳳道君拿出一枚玉簡,和藹道,“此法交予小友,如何運用,皆看小友自身。”

繼送錢送宅子之後,又送秘法,竟有這等好事?

令梨掀起眼皮瞥他一眼,神識浸入玉簡。

一行行法訣飛速閱覽,鬥篷下的人語帶遲疑:“此法……”

“秘法效果強勁,所需代價高些也是尋常。”擬鳳道君不甚在意道,“血氣虧空罷了,事後本座為你尋些靈藥補補便是。”

說的好輕巧啊,令梨輕輕摩挲玉簡。⌒思⌒兔⌒網⌒

這門秘法可不是血氣虧空就能完事,它的確能短暫提升修為,卻是要靈氣逆行損毀經脈,粗暴地將靈氣灌入金丹,絲毫不管金丹幾乎裂開的隱患。

可以說,隻要令梨用了這門秘法,她終生彆想再進一步。

擬鳳道君口中的“為你好”,竟是要斷了她結嬰的希望!

阻人道途無異於殺人父母,令梨妥帖地將玉簡收入袖中,笑意愈發柔和。

“多謝前輩好意。”她溫聲道,“我定不辜負前輩期望,竭力而戰。”

擬鳳道君含笑頷首,兩人站在冷風中其樂融融,相親相愛一家人。

“拿下魁首隻是計劃的前奏。”擬鳳道君細細囑托道,“小友手握桃枝,未免惡徒殺人越貨,定會早早啟程前往天機門兌現卦象,我說得可對?”

“散修勢單力薄,若小友有淩雲劍宗一般的大宗門為你撐腰,想必日子會好過很多,可惜了。”

擬鳳道君也是散修起家,說著說著不免唏噓。

淩雲劍宗的入宗考試比凡人中舉更難,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修為、悟性、勤奮、氣運,缺一不可。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上山拜宗,可歎倒於天梯中途,就此死心。

令梨奇怪地看著擬鳳道君的臉色在“羨慕”“遺憾”“我不行你也不行”中來回切換,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入宗考試很難嗎?她怎麼記得挺簡單的,不過是爬了三天三夜的天梯,爬完後一分鐘休息時間都沒有,立馬被人塞了一遝卷子筆試,筆試完麵試,麵試中途展示了四套劍法,和同場考試的考生混戰,一間考場合格一人。

爬天梯的運動量不足令梨每日練劍的三成,筆試的時候同場四分之三的考生癱在座位上手抖地握不住毛筆,筆試取一半的及格率,隻要有力氣寫字,閉眼穩過。

劍法和混戰更是劍修的強項,令梨從頭考到尾,中途還接了兩三個補習兼職幫人臨時抱佛腳,收獲頗豐。

“有沒有宗門撐腰我都要自己扛。”令梨心酸地想,不為彆的,“淩雲劍宗弟子令某梨”的大名正掛在魔域通緝令上呢。

“前輩說的對,我定會拿著桃枝早早離開,趕赴天機門。”令梨主動接話,“那位可怕的元嬰老祖是否會埋伏在我的必經之路上?”

“天機門距離金鱗城甚遠,他哪能預測到你走哪條道?”擬鳳道君緩緩搖頭,篤定道,“但離開我金鱗城,隻有一條路。”

“我已預先設下了埋伏。”擬鳳道君負手傲然道,“本座礙於某些緣故,不好親自出手,但本座麾下三位元嬰修士傾巢出動,小友大可安心。”

令梨:礙於某些緣故?不如說得坦蕩些,公然謀害本族少主,怕渡劫期的妖皇為子報仇,掀了你的金鱗城。

擬鳳道君不知道自己的老底早被令梨看得徹徹底底,他為了延壽丹聽從伽野的族叔是一回事,正麵得罪妖族至高無上的皇者是另一回事。

‘派屬下出城阻攔,我留在直播間鏡頭內裝模做樣做些風雲會的收尾工作,不在場證明這不就有了?’擬鳳道君來回思量,以保大計天.衣無縫。

他看了眼令梨遮遮掩掩的黑色鬥篷,同樣的打扮在散修中相當常見,最近更是因為令梨的人氣太高,引來不少人爭先模仿,其他顏色的鬥篷統統滯銷。

直播間帶貨,她有一手的。

十個散修九個撞衫,但擬鳳道君不擔心伽野認不出桃枝在誰手中。

他揚起手,充沛的靈氣吹散了演武場的冷風,一道絢爛的桃色驚豔了天色。

“十裡桃源之主的桃枝。”擬鳳道君輕之又輕地用靈氣托著桃枝,展示給令梨,“這,便是你夢寐以求之物。”

桃花的瘴氣隔絕在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