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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吭聲,令梨一通輸出,從戲文裡學來的台詞被她用了個遍。

不僅把侍從轟得腦袋發暈連連致歉,和她搭戲的人更是呆呆愣神,嘴唇張合,愣是一句詞沒接上去。

好在令梨也不指望伽野接詞,沒給他留發揮的空間,說到沒台詞可說的時候,乾脆扭回頭,專注地盯著伽野。

門口那人的存在好似被她完全忽略,落在錦被上的長發如流水般順滑,她慢騰騰抬手,指尖勾住被沿,作勢要掀。

侍從如夢初醒,匆匆替他們合上房門,像身後有鬼在追一樣逃了。

女孩子上挑的眉眼又一次垂落,重新變回伽野熟悉的表情,令梨像個沒事人一樣,就著雙手撐在他上方的姿勢分析起事況。

淡定,從容,鬼話連篇。

臉紅耳熱的,隻有他而已。

伽野深深覺得,他們的角色定位很有問題。

按世俗常理,難道不該是她驚慌失措,像隻急得團團轉的小倉鼠一樣埋頭往被子鑽,伽野順勢掀起錦被把人裹好,讓她藏在自己的陰影下。

侍從推開門,看見%e8%a3%b8背的男人俯身與被褥間的少女耳語,不需要半句台詞,來人立馬會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等他走後,悶氣悶得臉蛋紅透的女孩子悄悄從錦被間探出頭,眼睫忽閃忽閃,不敢看他。

如果氣氛夠好,他可以順著說兩句調笑的話,逗懷中溫香軟玉急得羞紅。

完美的劇本,除了兩位主演拿反了角色,毫無問題。

該臉紅的人困倦地打了個嗬欠昏昏欲睡,不該臉紅的人腦海沸騰睡意全無,大有睜眼等天亮的趨勢。

“你不睡嗎?”令梨瞅了眼以手臂遮眼的伽野,有點可惜他現在不是貓貓。

一張床容不下兩個人,小梨慷概大方讓給了伽野,他居然還不睡?

“剛剛那人你不必憂心。”令梨安撫道,“我對殺氣和惡意很敏[gǎn],他和他身後的人定然沒有起疑。”

誰能想到妖族少主被人以寵物貓貓的名義帶上商船,又深夜被人壓在身下動手動腳呢?鬼算子算到這個結果都要罵一句天道,怪它瞎顯示星相,害他看到此等荒唐怪事。

“我不憂心。”伽野放下胳膊,眼睛亮亮,“阿梨處理得很好,但,如果有下次,你能不能……”和他換個角色?

還有下次?令梨麵露迷茫,是她演得不夠好嗎?侍從還要再來試探一次?

同床共枕都不足以取信的疑心,再深一層豈不是要……令梨看了眼占據房間中的兩桶熱水,麵露難色。

不妙啊,她沒有洗貓的經驗。

等等,伽野現在是個人,似乎不必她親自去洗。

“車到山前必有路。”令梨深沉地點點頭,“少主放心,我會再看點話本補充些理論知識,爭取下次你連胳膊都不必露便能演好這場戲。”

打工小梨,時刻為金主提供一條龍貼心服務。

至於現在,令梨打了個嗬欠,揉揉眼睛:“我好幾天沒睡覺,再不睡真的要坐化了。少主先將就一晚,明天我再替你裁衣。”

令梨隨便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背靠床榻,抱著劍腦袋一低,瞬息入睡。

伽野側過頭,隻能看見少女發間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後頸。

她睡得很沉,毫無防備。

錦被中伸出一隻光%e8%a3%b8的手,虛虛前探,又在即將碰觸時輕輕縮回。

方才曖昧湧動的房間,隨著一人的不語,漸漸陷入月光的冷清。

伽野轉過身,心想還不如他幼貓化的時候。

黑貓蜷縮在枕頭的左半邊,少女睡在右半邊,她睡前說要枕在他的尾巴上,害黑貓夢中不忘牢牢把尾巴盤踞在身前,用下頜壓住。

溫熱的呼吸從她的口唇吹到黑貓細軟的背毛上,貓貓在夢中想:如果用尾巴搔搔她的鼻尖,她是會癢得直打噴嚏,還是嗷嗚一口咬住尾巴尖,嚇得貓貓炸毛?

想著想著,酷愛作死的伽野貓說不定會試一試。

可惜了,伽野看著屬於人類的修長手指,蜷起來,再張開,不是貓貓開梅花的粉爪子。

變回了人形……藥效是不是已經化解了……還需要阿梨嗎?

或許不該睡,該趁著她睡著的時候離開,把下藥的人抓出來。

阿梨即使發現了也不會說破,她獨來獨往慣了,碰瓷對象自己跑掉,對她是好事。

“是我建議她去東海的。”伽野慢慢地想,“免費蹭到了一張船票,何不把旅程走完?”

若是能求到鬼算子的卦,得知龍鱗去向,更是再好不過。

就這樣吧,既然恢複成人形,他明天要好好和阿梨講講規矩,細數她到底有意無意捏了他的耳朵和尾巴尖多少次,一次百金,她現在欠他……

繁瑣的數字計算勾起了伽野的睡意,他合上眼,盤算什麼時候變一回真正的狻猊給令梨看看,洗掉她滿腦子的小貓咪。

月色隨著海浪輕輕蕩漾,從北域駛向東海。

清晨,紫氣東來,令梨循著冥冥中的直覺睜開眼,就著打坐的姿勢吞吐天地靈氣,抖去眸中殘留的睡意。

修仙人,早課可是非常重要的!

令梨通宵成習慣,天天和朝陽打招呼,她熟練地運轉一周天功法,回頭去找貪睡的小貓咪。

元嬰期了不起嗎?令梨邊回頭邊心想,妖修難不成沒有早課的概念?她修仙這些年,頭次見人賴大床。

令梨一回頭,發現伽野不見了。

“???”令梨滿頭問號,“我那麼大個老板呢?昨晚還在的。”

就算睡著了,有人進出房間她也會知道啊。

令梨親自捆好的被子卷餅好端端卷在床上,她謹慎地觀察了又觀察,終於發現被褥裡小小的異動。

團子大小的起伏在被褥裡拱來拱去,無比艱難地朝有新鮮空氣的方向前行,跋涉千山萬水,一點一點,探出了頭。

小黑貓睡得淩亂的腦袋拱出被褥,金眸委屈巴巴地看向令梨。

“你都不來幫我。”小黑貓咪咪直叫,“你就這麼看著,都不來搭把手。”

他的毛毛因為摩攃靜電,刺成了一個球。

“你怎麼又變回去了?”令梨下頜擱在床上,平視艱難打滾把自己滾出被褥的小黑貓。

“不知道。”伽野想笑笑不出來,“我一睡醒,差點悶死在被子裡。”

他控訴地看向令梨:下此狠手捆綁小貓咪,沒有武德!

令梨心虛但沒完全心虛,貓貓有皮毛,人形可沒穿衣服,她一舉一動全是為了伽野的清白著想,是他不懂她的苦心。

“伽野少主,我曾經聽過你們妖族的一個故事。”令梨托腮,“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勤勞善良的姑娘,某一天,她遇見一個落魄書生,書生對她哭訴:姑娘,我無處可去,你可憐可憐我,收留小生吧。”

“姑娘非常善良,收留了百無一用的書生。姑娘家養了一窩又嫩又肥的雞,她每天都要數一次雞的數量。可在收留了書生後,姑娘發現每過一晚,她的雞就少了一隻。”

“姑娘百思不得其解,她半夜拿著打狗棍守在雞窩前,捉到了一隻偷吃雞的狐狸。”

“打狗棍如雨落下,狐狸躲閃不得,此時突然雞鳴,天亮。在陽光下,狐狸變作傷痕累累的書生。”

“書生哭泣道:姑娘,我生來便是如此,半天是人半天是狐,夜晚食欲旺盛,我控製不住自己。”

“姑娘是個善良姑娘,但再善良的姑娘也不能容忍有人偷吃她的雞。她道:既然晚上食欲旺盛,你為何不白天做狐、晚上做人?”

“書生說可以是可以,但白天狐狸也要吃雞啊?姑娘便說:你白天做狐,與我學一手雜耍的技巧,努力賺錢自力更生,不就可以買烤雞吃了嗎?”

“書生恍然大悟,當即調換了變人變狐的時間,自此成為了城中有名的雜技小狐。”

令梨捏住伽野貓貓兩隻前爪,語重心長地說:“少主,聽了這個故事,你有何感想?”

伽野:“……”

伽野:“我生而為妖,為何從未聽過這個故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許是你孤陋寡聞。”令梨八風不動,“重要的是,你現在是故事裡的書生。”

“一半時間是貓,一半時間是人。”令梨豎起兩根手指,“你現在有兩條出路。”

“一是學習雜技小狐,成為一隻優秀的雜技小貓,努力打工賺錢給自己補一張船票,美美住上單人間。”

“二是。”令梨誠懇道,“控製一下自己變貓的時間,不要再發生昨晚這般一貓獨占一床,好心姑娘被逼睡地板的慘案。”

“能做到嗎?能就咪一聲。”

第42章 修仙第四十二天

◎報名字,我提頭來見◎

咪是不可能咪的。

狻猊貴為龍九子之一, 是龍與獅的混血,要叫也是威嚴的“嗷嗚”和充滿震懾意味的吼叫。

小黑貓清了清嗓子,脊背弓起, 因靜電刺起的毛毛像顆黑色的海膽,他緩緩震動聲帶。

“……咪。”

“真棒。”令梨獎勵似的撓了撓小黑貓的下巴, “餓了嗎?我下海捉魚給你吃。”

小黑貓不吭聲地刨開令梨袖口, 默不作聲地鑽進袖袍裡, 自閉了。

令梨憐愛地看著貓貓的尾巴一點點消失在她袖中, 幼貓本來就隻會咪咪叫, 他離喵喵叫的年齡還差好些呢。

“按理來說,伽野無論是年齡和修為都長於我,我本該像對師兄一樣恭謹且謙卑的與他相處。”令梨%e5%90%9f思道, “但為什麼,我嚴肅不起來呢?”

甚至擼貓擼得越來越放肆。

因為他是一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貓咪嗎?

還是因為他的終身大事掌握在令梨手中,讓她不由自主端起了長輩的架勢?

“差點忘了。”令梨拍了下腦門, 想起正事, “得去給他相看人家。”

幸虧昨晚機智的她遮住了伽野的臉, 保全了小貓咪的清白之身,他還是一隻有男德的貓。

“男德是男人最好的嫁妝。”令梨慶幸不已, “我險些讓我的委托人淪落到相親市場食物鏈底層。”

她自己倒是不介意, 醫者不自醫,紅娘不相親, 劍修的老婆唯有本命劍, 令梨已經是有家室的成功人士了。

今日天晴晴朗, 宜交友, 宜相親, 宜釣魚。

令梨揣著袖子裡的貓, 踏上修士聚集的甲板。

貓貓比人輕了太多,昨夜令梨用儘全力公主抱大失敗,今天她一隻袖子托起伽野,另一隻手還能伸進袖子玩他尾巴。

令梨玩尾巴自有一套流程,先從尾巴尖捏起,逆著毛向上擼,細軟的毛毛因為逆行帶上刺刺的手感,快到尾巴根的時候改道順向滑下,宛如收攏一束蒲公英。

她玩了沒幾次,手指便被忍無可忍的伽野咬住,不許再動。

“阿梨。”伽野道,“昨晚我不過是未披衣衫便被你五花大綁,今天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