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麵臨兩個親人都患上這種病的境遇。

可惜沒有如果, 假設不成立。

而生病了的人也從來不是主觀要生病。

聞也還在醫院加班, 他這個編外人員比人家正式工還要忙碌, 杭綺謹在醫院停車場等他到十一點，他才從病房下樓。

“媽。”他上車，看起來有些疲憊, 杭綺謹給他錘了錘肩膀, 讓他醒神。

“今今自己在家能行嗎？”杭綺謹問，“要不要讓家裡的阿姨過去照顧。”

聞也解釋：“不用，接下來一段時間，我不去醫院。”今天是特殊情況，做了台手術, 術後不太放心病人, 就多待了一些時候。

杭綺謹點頭, 說起其它事：“你之前托你爸辦的事已經辦好了。”

聞也：“嗯。”

“你爸還旁敲側擊地問, 到時候他能不能一起過去？”杭綺謹笑。

聞也隨著笑, 點頭說可以。

杭綺謹：“那我也去！”

聞也：“…好。”

杭綺謹抱抱他，說來的最後一個目的，“明天就是你的生日, 你和今今一起過，媽媽提前給你送祝福, 希望新的一歲所願皆成, 好好愛自己。”

聞也回抱住母親, 他說, “您辛苦了。”這很多很多年，她都因為他而辛苦。

“都是媽媽樂意做的。”說完這句話，杭綺謹輕咳了一聲，這講話內容和語氣實在不像她自己，彆扭，她轉移話題說，“我們快回去吧，彆讓今今等著急。”

聞也應好，啟動車子，往家的方向開。

母親帶了司機過來，不讓他先送她回家。

她道：“一會兒我跟你上樓，看今今一眼。”今今如今對她有了些印象，隻是想不起具體的事。

把車子停好，兩人一起進了公寓。

乘電梯上八樓，沒有輸密碼，而是按了門鈴。

一兩分鐘後，門被人打開，穿白色長裙的女孩站在門裡麵笑著望他們。

“媽。”女孩率先和杭綺謹打招呼，打完招呼，她拉杭綺謹的手，讓杭綺謹進來。

“你爸還在家等我，我就不進去了。”杭綺謹笑著抱抱她，“再過幾天媽媽約你逛街？有好多漂亮的裙子想給你買。”

尹洧%e5%90%9f乖巧點頭，而後說，“媽媽，你等我一下。”

女孩很快進了房間，不一會兒，從房間抱了束很大的花出來。

“這是送我的？”杭綺謹問。

“對！”尹洧%e5%90%9f點頭，隔著花束又給了杭綺謹一個擁抱。她常聽人說子女的生日是母親的受難日，她很想感謝她，感謝她給小也生命給了他很多陪伴，也感謝她對自己的關心。

“媽媽收下了，希望我的寶貝平安健康。”杭綺謹想，矯情就矯情吧，在這樣的氛圍下她隻想說這樣的話。

兩人把杭綺謹送到樓下，上電梯。

聞也拉著她的手緊了又緊，最後實在難耐，在電梯裡親了親她，他遮住攝像頭，沒敢深%e5%90%bb。

尹洧%e5%90%9f被他親過的唇一片紅潤，她攥著他的衣袖，貼近他輕嗅幾下。

聞也笑，告訴她自己回家第一件事就去洗澡。他以為她聞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不喜歡，但不是，她是在通過這個動作和十八歲的聞也對話。

如果當時她收到那封情書，她想她會鼓起所有勇氣抱住他。

他說喜歡她，她會回他擁抱的，因為她也喜歡他。

聞也還是先進了浴室，是被尹洧%e5%90%9f推進去的，她給他準備好了衣服，趁他在裡麵忙碌，她再次布置自己的驚喜。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男人穿好睡衣，攜著濕漉的頭發走出浴室。

客廳裡開著小燈，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就是滿地的氣球。五顏六色的氣球下還綴著花瓣，男人喉結輕浮，站在原地呆了幾秒，順著花瓣的方向一路往前。

或許她是想讓他進書房，因為花瓣就鋪到書房。

打開書房的房門，他看到牆壁上一整麵的照片牆。

他單獨的照片，他們的合照，也有全家福……每張照都和他有關。

聞也一張接一張的看，他在想她真的是他見過最有靈氣的攝影師，她拍的每張照片都有靈魂。看到最後，他發現照片牆角落的那句話：你辦公桌的抽屜裡，有禮物。

聞也按照提示，走到自己辦公桌前，他打開抽屜，發現了一個信封。

調整好呼吸，把信封打開。

第一行字，給我的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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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的小也：

這是一封遲到的回信，先回你十八歲的那封情書。

要知道，你一點都不笨拙，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心動。

你說喜歡，確實有一絲嚇到我，但不是那種怕你不軌的驚嚇，而是，而是，原來我這樣的女孩竟然也是可以被愛的。

聞也，你沒聽錯，遇見你之前，我不覺得會有人愛我，我是個性格沉悶、生活無趣的人，我甚至對這個世界沒有好奇心，我原本是要安安靜靜孤單到老的，可是你出現了。

從十六歲，到二十七歲，每一天，我都感謝你的出現。

還有。

你留給我的三百條短信，每一條我都收到。

遺憾無法彌補，我也不祈求你的原諒，我隻是希望能有個陪伴你的機會，三百條短信，先換我三十年的陪伴行嗎？等三十年過去，我再要下個三十。

這些年，你有多辛苦，我無法想象，我隻是覺得原來這世上真的是有永遠。

那個告訴我永遠的人，說他永遠愛我。

而我也是。

最近的日子，我的記憶周而反複，有一些場景，我從記憶裡摘出，複述給你。

比如我為什麼開餐廳呢？

小也，你要聽清我說的話，我的話裡沒有任何的虛與委蛇和試探，它是單純的事實的變革。

我開餐廳是因為——

有個人說：今今，你要好好吃飯。

對。

即使記憶丟失，什麼都不記得，卻還是知道有個人告訴我：今今，好好吃飯，彆讓自己餓著。

我是個食欲很低的人，小時候常聽人講，不好好吃飯，就會被父母管，我很想他們管著我，所以變成挑食的人。

不成想，父母沒注意到，被我的小也發現了，所以高中你才經常給我加餐是不是？你每次都丟各種各樣的食物給我，那段時間，我都覺得自己像個乞丐。

我的小也就是那個告訴我要好好吃飯的人，我開了好多餐廳啊，我想讓他知道，每一天我都好好吃飯，你彆擔心我。

真的，真的彆擔心我。

我想你做個自私的人。

如果可以，過去的那些年我都想讓你做自私的人，不要因為我和外婆困住，也不要不開心，你已經做得足夠好，沒有人會比你做的更好。

看到這，你不準難過，因為我還有很多事要說。

要說的第二件事，我為什麼回國。

回國前，我做了個夢，夢裡我見到了雙湛藍色的眼睛。

那雙乾淨的眼睛凝視著我，他好悲傷，我是為了不讓他悲傷回來的。

四舍五入，我就是因為你回的國。

因為我喜歡你。

記憶忘卻，心臟記得，夢境也記得。

還有。

還有我是因為喜歡你才要和你結婚的，媽媽雖然催促我，可我早已有反抗能力，我可以不按照她的規劃走，我能做個很酷的單身女性，我早就規劃好老了住什麼樣的療養院，如果生病沒有親屬簽字我要怎麼辦……

可所有的計劃在你說試一試那晚都破碎。

我不相信永恒，不相信婚姻，但你望著我的眼睛說那些話，我就想和你試一試了。

小也，這是你的魅力。

你就是有讓我喜歡上很多次的魅力。

最後。

最後說說我生病的這段時間。

即使你不講，我也知道，你胳膊上那些咬痕是我留下的，我情緒不受控的大多時候，都會攻擊你，但你怎麼不躲呀？我懷疑你的智商，你是個傻子吧，隻有傻子才不躲。

小也，對不起啊，我讓你疼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道歉，對不起，我就再說最後一次，以後，我會好好享受你的愛，你也要，要好好享受我的愛。

……

我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對你說，不著急，還有漫長的餘生可以說。♀思♀兔♀在♀線♀閱♀讀♀

我也要給這封回信做總結的。

我想告訴你。

小也，我不誇張，是你的愛把我留在了這個世界上，這是你的功勞。

還有。

還有怎麼會不浪漫呢。

會寫情書的男孩子，本身就浪漫。

生日快樂，我的小也，看到這裡，你到臥室來吧。

想和你睡個好覺。

/你的今今

/2007.09.20

第72章 正文完

◎我願意（二更）◎

072：

那封回信, 聞也讀了三遍。

每一個字，乃至每一個標點符號，他都鐫刻進腦海裡。

他想起曾經朋友問他，你喜歡她什麼呢？

在朋友的眼裡, 這世界上從不缺漂亮的臉, 也不缺有趣的靈魂。

當時怎麼回答的, 他忘了，但他現在有了新的答案：他喜歡她的全部。她的沉默和掙紮，她的溫柔和妥帖, 她的眼睛或者是腳.趾, 她講的每一句話……他都喜歡。

他在辦公桌前又坐很久，他怕他的不冷靜會嚇到她。等確認情緒緩和，他往臥室去，推開房門的第一刹那，懷裡就撞進來一個人。

“聞也, 生日快樂, ”她環抱著他, 對他說, “以後的每個生日我都會陪你過。”

男人清透的眼神明了又黯, 他拖起她的身體，把她抱進懷裡。

他湊近她的耳畔，沉聲說：“謝謝我的寶貝。”

由得這句話, 女孩全身紅了個遍，他從未這樣叫過她, 很多個動.情的時刻, 他也隻是用沙啞的聲音喊她今今。

聞也%e5%90%bb著她的唇, 等她快喘不上來氣, 他才鬆開她。他彎下腰，勾起她的腿彎，往大床的方向走，剛才沒留意，此刻留意了所以發現，她還給他準備了驚喜，她穿了條白色的薄紗裙，裙子裡的風景若隱若現。

那個夜晚，他有很多的情緒要表達，不知道如何表達，所以用了行動。

他碎了她的衣服，第一次展現自己不溫柔的那麵，他低低的在她耳邊說，“今今，我賠新的裙子給你，你彆哭。”

她哪是因為裙子壞了才哭啊。

她是……

女孩抱著他，用沉默來回應他。

月光破碎，她融進月光裡。

*

翌日，她們回了林叔的餐廳，和爺爺奶奶們一起過節。

除了是聞也的生日，也是特彆的節日，在聞也看來，節日比生日更值得紀念。

尹洧%e5%90%9f和廚師叔叔一起做菜，她還做了蛋糕，林叔把自己釀的櫻桃酒也拿出來，為尹洧%e5%90%9f爭取到一個喝小半杯酒的機會。

餐桌擺在院子裡，大家圍坐著，尹洧%e5%90%9f想起上次這麼吃飯是幾個月前，她要去醫院接受結果，爺爺奶奶陪她吃了臨行前的那頓飯。

“先祝我們小也生日快樂，”林叔舉杯說，“再祝我們今今身體健康。”

“也祝您和爺爺奶奶們都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