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吐，總歸不好。

但身體從來不受思想控製。

“今今。”杭綺謹也小跑著跟了過來，給尹洧%e5%90%9f遞漱口的溫水，心疼道，“我們叫醫生來看看吧。”

“不用的。”

尹洧%e5%90%9f緩了一些，說沒關係，“我就是……”

要怎麼說啊，不知道怎麼說。

覺得自己很不好，不爭氣，是個累贅。

杭綺謹也彎下腰，她拍拍她的背，倏爾用溫和的聲音告訴她，“你什麼都不用說，爸爸媽媽什麼都知道。”

“媽……”尹洧%e5%90%9f訝異。

“都知道的意思是在所有事情都了解之後，還是想成為你的家人，”杭綺謹輕輕安撫她，“今今，你不要操心外邊的所有東西，你就過的開心健康，無論發生什麼，小也還有我們都會陪著你……”

那晚的最後，尹洧%e5%90%9f還是忘了聞母那番言論，她的錄音筆電量不足，在晚餐結束時就停止了工作。所以她不記得的事包括但不僅限於溫軟的月光下，聞母帶她看的繁星花，還有空出了一個位置的那張畢業照。

譚寧有工作，沒有留下來住，尹洧%e5%90%9f和聞也被強製的留在彆墅。

她們住二樓，一整層裝修的都像宮殿。尹洧%e5%90%9f走到臥室看到她們那張大床上的蕾絲被單，以及帶蝴蝶結的枕套，眼神晃了晃，她扯扯聞也的衣袖，聞也偏頭看她。

“聞醫生。”

“嗯？”聞也預料到她想說什麼，語氣頗有幾分無奈。

尹洧%e5%90%9f笑：“原來你喜歡這種風格。”

剛才上台階，他給她做介紹，說二樓是他的空間，所有的東西都是從小用到大的。

聞也：“……嗯。”

現在解釋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屋子就變了.很像欲蓋彌彰，後來想，變了也正常，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住過。

尹洧%e5%90%9f拿著聞母給她準備的衣服去浴室，聞也趁著這個空隙去了露台抽煙。想忍著，怕她討厭煙味卻不願意說，所以這些天一直努力忍著。今晚有些忍不住，在樓下，他聽母親說了尹洧%e5%90%9f在洗手間吐的場景，沒見到，卻能想象出來。

抽了三根煙，想燃第四根，露台傳來動靜。

“聞也。”穿著家居服的尹洧%e5%90%9f喊他，用溫柔乾淨的嗓音。

聞也頓了頓，先偏頭和她說話，他低聲說，“先彆過來，我身上沾了煙氣。”然後他把剛點好的煙按在露台的圍欄上，把煙灰收拾乾淨。

“沒關係的。”尹洧%e5%90%9f拿著相機走到他身邊，告訴他，“我想給你拍張照片，還有，我真的不算討厭煙味，但是那種特彆濃的我不喜歡。”

“好。”昏黃的燈光照著露台，一片朦朧裡，他應她。

配合她看鏡頭，又配合著她戴上自己在床頭擱置著的平光眼鏡。他不近視，那副眼鏡也是很早很早她送給他的禮物，她不記得了，但他一直留著。

“算了，你還是把眼鏡取了吧，”尹洧%e5%90%9f說，“有些反光。”

“好。”

“對，保持這個角度，你彆看我呀，看鏡頭。”

“……哦。”

尹洧%e5%90%9f拍到了滿意的照片，把相機放回臥室，過了幾分鐘，她又到了露台，站在聞也身邊。她看天空密布的星辰，和聞也說，“我聞到了星星的味道。”

“什麼味道？”

“清透的薄荷，混著泥土的沉。”

聞也注視著在星光下發光的女孩子，順她的話說，“好像真的有。”

尹洧%e5%90%9f：“……傻子。”她騙他的，他怎麼還配合她。

聞也看她的那頭長發還在滴水，就拉著她進屋。尹洧%e5%90%9f不喜歡用吹風機，他就備了很多乾發帽，戴上帽子前，聞也先拿著浴巾給她擦頭發，他的動作很輕，一點點，一點點掠過她的發絲，兩人相對站在浴室門口，聞也看她被暗黃的燈光籠罩，閉著眼睛。他微微側開臉，喉結輕滾，“要是力道讓你不舒服，你告訴我。”

尹洧%e5%90%9f搖頭，對他笑說：“很舒服，之前媽開理發店的時候，你是不是去做過學徒？”

聞也：……

原來還記得這件事，但這件事其實是他隨口編的謊。

尹洧%e5%90%9f看他不應，就試探著悄悄睜開眼：“我知道你帶媽媽回來是為了我。”

聞也搭在她頭上的手加了一些力：“不隻是為了你。”

“啊？”

“主要想討好一下丈母娘。”

尹洧%e5%90%9f：……

會說這話的真的是聞醫生嗎？一點都不像。

頭發呈半乾狀態，尹洧%e5%90%9f回臥室。

她躺在床上，四周是把她嚴密環繞起來的娃娃。娃娃很多，各種類型都有，尹洧%e5%90%9f想也許這個房間是按照公主房的規格布置的。

她不自覺幻想穿上公主裙的聞也，然後想著想著被自己逗笑，笑了一會兒，拿出枕頭下的筆記，記錄今天的生活。

寫了兩頁紙，聞也從外麵進來，尹洧%e5%90%9f把筆記本藏到枕頭下。

兩人安靜對視少許，聞也走到床邊，他說：“今天有沒有不舒服？”

尹洧%e5%90%9f眨眨眼：“胃口不是特彆好。”

“明天可以先不吃藥。”他給她蓋好被子，然後很自然地在尹洧%e5%90%9f身側躺了下來。

臥室裡隻留著一盞小燈，尹洧%e5%90%9f卻覺得心裡是亮堂的，她不介意和他睡在一起，他%e5%90%bb他眼睛的那晚她們也睡在一起，日記裡寫著:【聞也告訴我，在你準備好之前，我不對你做逾矩的事，你彆怕。】

她不怕他，從來不怕。

隻是那件事還是不做了。

聞也看尹洧%e5%90%9f離自己有些遠，就伸出手掌到她的方向，他低聲問：“是不是認床？”

“有點。”

又問：“要牽手嗎？”

尹洧%e5%90%9f這才看到他舉到自己麵前的手，頓了頓，把手指搭上去。

安靜的室內，除了有香薰的味道彌漫，也有女孩子身上的香氣。

一點點沐浴露的味道混合她自身的味道。

聞也垂在她身邊的手動了動，手指有些緊。

察覺到這股力量，尹洧%e5%90%9f問怎麼了。

“我也有點認床。”

“那我們聽故事吧。”尹洧%e5%90%9f提了個建議。

她把自己的手機翻找出來，打開一個主要收集廣播劇的軟件，跟聞也說，“我最近在聽一個很有意思的小說。”

“嗯？”

“小說名字不記得了，但是裡麵的男CV嗓音特彆好聽。”

聞也：……

因為這句話，不是很想聽了。

自帶背景音樂的廣播劇一幀幀播放，尹洧%e5%90%9f在這聽不出具體內容的聲音裡慢慢閉上眼睛。

沒有蟲鳴了，她可以短暫的偷到一些隻有自己的時光。

她握著聞也的手一直沒鬆，即使快要睡著也沒鬆。

半個小時後，聞也側身，正對著她，月光浸染，房間裡有一絲清影，她被影子映照，不安的眨眨眼，聞也把另一隻手伸出去，替她擋住光。

呼吸平穩了，他才把手掌收回。

又一集四十分鐘的廣播播放結束，聞也把手機關掉，放到床邊的櫃子。

尹洧%e5%90%9f哼了聲，繼續睡過去。

夢裡，她在納悶兒。

那個聲音和聞也很像的男CV怎麼變成了啞巴，讓他讀小說，他死活都不讀，還說他堅決不做替身。音替也不行。

尹洧%e5%90%9f歎口氣。

心想，不做算了。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39章

◎我喜歡你十一年◎

039：

停了三天藥, 尹洧%e5%90%9f胃口好一些，但除去胃口好，其餘沒有任何改變。五月初，她在一個起床的清晨把洗麵奶當成了牙膏用, 從衛生間出來, 不到三分鐘又再次跑回去, 吐個不停。

RICE跟在身後，著急的啟動了報警功能，約有十分鐘, 樓下的物業來敲門, 問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情況。

尹洧%e5%90%9f臉色不太好，撐著身體勉強笑笑，“沒事，就是胃不舒服，抱歉, 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 都是我們職責範圍內的事, ”物業來的工作人員是個中年阿姨, 阿姨擔心地看著尹洧%e5%90%9f, 多問了句，“您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們幫忙的？”

尹洧%e5%90%9f婉拒：“暫時沒有，我家人一會兒就回來。”

工作人員確定一切正常後離開, 等她們走後，RICE主動認錯, 說不是故意啟動報警鍵。

RICE的身體係統鏈接了物業也鏈接了聞也。當觸發某項功能就會發出相應指示。

尹洧%e5%90%9f蹲下`身體, 安撫它：“不是你的問題, 你做的是對的, 我剛才確實不舒服，我應該和你說謝謝。”

RICE依然是植入的語音，語調沒有感情色彩，但尹洧%e5%90%9f察覺到它失落的情緒，它說，“今今，你是不是很難受？”

“有一些，但是我現在好了。”尹洧%e5%90%9f想了想又拜托它，“假如聞醫生問起來我是不是不舒服，你告訴他‘沒有’，好不好？”

RICE在猶豫，不想點頭。

尹洧%e5%90%9f摸了摸它的腳掌，撒嬌，“我不想讓他擔心，他今天有台大手術要做，你忘了嗎？那台手術他準備了很久。”心臟移植，把一位年輕的器官捐獻者的心臟移植給一個剛剛成年的女孩，這幾天她知道他的心思在醫院，把她哄睡，他就去書房對著視頻練習技術。

RICE妥協：“下不為例。”

尹洧%e5%90%9f：“好。”沒有下次了。

尹洧%e5%90%9f打開手機，看著郵件裡的通知，心想真的沒有下次了。

臨近中午，修好相冊集裡的最後一張照片，尹洧%e5%90%9f按照和聞宛的約定出門。自從知道她生病的事，聞宛一天要給她打N個電話，聞宛常說，“我二哥工作忙，但我是個閒人，姐姐，我可以隨時陪著你。”

下了樓，司機就等在下麵，約定的地址在市中心的一家圖書館，兩人見麵後，聞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尹洧%e5%90%9f帶到二樓，去挑選本子。

聞宛十分興奮：“老板最近進了很多新貨，我讓她先彆賣給彆人，姐姐你隨便選，隻要你覺得喜歡，我可以把所有庫存都給你搬回去。”

尹洧%e5%90%9f玩笑：“那我不跟你客氣。”

“好啊，”聞宛把一直攥在手裡的銀行卡拿到尹洧%e5%90%9f麵前，湊到她耳邊神秘兮兮道，“這是我從大哥那騙來的錢，我幫他帶孩子，他就給我發超級多的工資。”

很長的一句話，用了不短的時間，尹洧%e5%90%9f沒聽清，她現在需要的分貝遠超於正常分貝，她疑惑地看向聞宛，聞宛頓了頓，捏她的手指，用一點不小的聲音告訴她，“我是說這家今天書店被我承包啦。”

“……”

霎時，一整層的人都陷入沉默，看向她們。

似乎是在看到底誰在公共場合大聲喧嘩，喧嘩就算了，大白天的還在那炫富。

“……抱歉。”尹洧%e5%90%9f趕緊帶聞宛往架子後邊躲，確認躲嚴實，兩個人在架子後悄悄喘氣，然後相視一笑。

聞宛竊竊問尹洧%e5%90%9f：“我剛剛是不是拉仇恨了？”

“……或許一點點。”

“那我本來就有很多錢嘛……我就願意給喜歡的人花錢。”

尹洧%e5%90%9f笑說：“謝謝小宛。”

聞宛搖頭。

她在想：有很多錢又怎麼樣，錢不是能解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