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淺淡的霧氣逐漸散了，遠處的天空開始出現顏色，吹了風，洗了臉，確認沒什麼煙味，他才往休息室走。

休息室的床頭開著小燈，RICE蹲在小燈一旁，聞也走過去，摸了摸RICE的頭，順手把燈關上，這個動作結束，RICE撓了撓他的掌心，是有話要和他說的意思。

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門，RICE轉轉腦袋向聞也轉述自己看到的畫麵：“聞醫生，今今的樂高沒拚好，我看到她眼睛紅了。”

聞也的視線不自覺移向休息室的方向，隻是他是蹲著的，所以看不到休息室的場景。

RICE又碰了聞也一下，聞也回身，小家夥繼續對他歉疚道：“你走後，我不小心進入了休眠模式，沒能好好陪今今，對不起……”它其實知道聞醫生把自己也帶來醫院的目的，它這個機器人就是個工具人。

聞也壓低聲音說：“沒關係，是我的問題。”

RICE順勢問：“那我們應該怎麼哄今今？”

“你唱首歌？”聞也想了想和它出主意，“你唱歌比我還難聽，她聽了可能會開心。”

RICE：“…………”

它確定了，男人真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包括聞醫生。

兩人再次進入房間，聞也走到木桌前坐下，開始拚樂高。

樂高是一個粉色的房子，房子裡有床有家具，也有一隻貓一隻狗，其實尹洧%e5%90%9f已經拚好了90，剩下的10都是細節部分，比如貓的尾巴，狗的眼睛，浴室的鏡子，洋娃娃還沒紮起的馬尾……

這樂高是聞也定製的，如果尹洧%e5%90%9f留意就能發現，那個玩具屋裡有一半是樂高，還有一半是他到處淘來的相機。

尹洧%e5%90%9f不是沒留意，她是壓根都沒認真參觀屋子。

聞也想：如果他問她你知道我們家有密室嗎？她肯定滿臉不可置信。因為她沒把那當家，她隻是把那當成一個臨時落腳的酒店，可能酒店也不如，畢竟，住酒店如果住的滿意，她還會二次續訂。

但這裡，她走了應該就不會再回來。

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把樂高拚好，得到RICE一個肯定的眼神，然後聞也走到尹洧%e5%90%9f床前。

被子蹬掉了，散亂的遮住半個身體，以前不知道，她睡姿有些差，十分鐘前他剛給她蓋過一次。

聞也把動作放到最輕，拾起被子輕搭在尹洧%e5%90%9f身上，天光透過窗戶隱約照進來，纖長的睫毛融在光裡，額上細密的汗珠也在微弱中泛著晶瑩。聞也沒忍住伸手，掌心距離尹洧%e5%90%9f的額頭隻有一厘米不到時，又硬生生停住。

不自覺的，他腦海裡就在過兩個小時前聽到的那些話。

聞醫生。

人為什麼會生病啊。

生病了會難過，會疼。

我媽媽她很疼吧。

她雖然不能說，但我知道一定很疼。

……

是啊。

聞也想。

她應該很疼吧。

這幾天。

她應該是很疼的。

第25章

◎是誰不行◎

025：

尹洧%e5%90%9f沒想到自己近期來的第一個好覺是在醫院睡的, 狹窄的休息室，一米二的床鋪，有些硬的被子，卻讓她進入了深度睡眠。

睜開眼是早上七點, 天光大亮, 休息室依然沒人, RICE正睜著圓滾滾的眼睛趴在她的床頭，要不是膽量還可以，她絕對會被這目不轉睛的小家夥嚇得一激靈。

“早上好。”回神後, 尹洧%e5%90%9f摸了摸RICE的頭, RICE順勢在她的掌心蹭了蹭，“今今早上好。”

“聞醫生一直沒回來嗎？”尹洧%e5%90%9f昨晚的記憶隻停留在和陶薑通話之後，她說了那句‘我好像生病了’，陶薑什麼都沒問讓她趕緊休息。她應了她，之後直接上了床。深睡之後隱約覺得有人給她擦汗, 但轉念又想應該是夢, 這裡溫度不算高, 她這種怕冷體質大概率不會出汗。

RICE又晃晃腦袋, 自顧自.答非所問：“你知道我在等你嗎？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會讓無儘的夜陪我度過……莫名我就喜歡你，深深地愛上了你……”①

尹洧%e5%90%9f：？

對著搖頭晃腦的RICE，尹洧%e5%90%9f一時梗住, 她心道：小家夥不會是在唱歌吧？

三分鐘後，尹洧%e5%90%9f想：它好像真的在唱歌……

實在沒忍住, 尹洧%e5%90%9f笑了出來, 然後就對上RICE不高興的視線。

“……抱歉啊, ”尹洧%e5%90%9f彎腰, 識趣的觸它的身子討好說，“沒彆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太可愛。”

RICE：“真的嗎？”語氣充滿不信任。

尹洧%e5%90%9f發誓：“真的！我沒見過機器人唱歌，不知道原來唱歌是這樣的。”字正腔圓，所有音都在同個調，還帶電波，甚至有舞蹈動作。

“我不是一般的機器人。”RICE 拿喬，停幾秒，又忽然說，“今今，你開心了嗎？”

“嗯？”尹洧%e5%90%9f一時沒反應過來。

RICE：“聞醫生說我給你唱歌你就會開心。”

尹洧%e5%90%9f雖然不知道它唱歌關聞醫生什麼事，但十分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很開心。”

“那我告訴你——”

RICE的聲音被推門聲打斷。

一大一小攜著不一樣的神態偏頭，看到手裡提著餐盒的聞也。

聞也：“醒了？”

尹洧%e5%90%9f：“嗯。”

RICE：“哼。”

尹洧%e5%90%9f：“……”

小家夥昨晚的氣好像還沒消。

聞也把早飯放到桌子上，走到床邊和RICE蹲在了一起，他先問尹洧%e5%90%9f昨天休息的怎麼樣，在得到‘睡得很好’的答案後，又把目光轉向RICE。

“我剛才是不是打斷你說話了？”他問RICE。

RICE點了下下巴，聽到聞也繼續沉聲道，“不是故意的，我和你道歉。”

“……啊？哦……”吃軟不吃硬的RICE眨巴眨巴眼睛，在反應過來之後彆彆扭扭道，“……那我原諒你了。”

尹洧%e5%90%9f：“……”

不僅沒見過這麼可愛的機器人，也沒見過這麼可愛的人類。

直到尹洧%e5%90%9f穿著拖鞋從床上下來走到洗漱間又做到桌子前都在想：聞醫生不僅是個可愛的人類，大概率以後還會是個很好的家長。

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見尹洧%e5%90%9f洗漱完，他走到桌前把餐盒裡的粥取出來，推給她，之後又拿了顆白水蛋開始剝。

尹洧%e5%90%9f看著聞也自然的動作，不自覺思考，外科醫生的手用來剝雞蛋是不是很虧。

“先湊合吃點。”聞也把雞蛋放進尹洧%e5%90%9f的餐盤，說，“中午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

尹洧%e5%90%9f捏了捏筷子，猶豫幾秒還是決定告訴他：“我有個臨時的出差項目，十一點的飛機。”

聞也停下手裡的動作，看了她一眼，沒有說多餘的話，隻說好。

兩人簡單的吃了頓早餐，聞也整理東西準備送尹洧%e5%90%9f回公寓，在整理到昨晚拚好的樂高時，他動作頓住。不準備再帶回去，把樂高放進置物盒，然後輕放進休息室的置物櫃。

“你把它拚好了？”尹洧%e5%90%9f站在不遠處，看到這個成型的樂高，眼神裡有驚喜，她走過來說，“昨天我拚了好久，有幾個零件怎麼都安裝不上。”

聞也指尖停下，問她：“你喜歡這個樂高？”

尹洧%e5%90%9f：“嗯，挺喜歡的，很漂亮。”

聞也又問：“那把它帶回去？”

“好。”尹洧%e5%90%9f淺笑著，說，“可以和小宛送我的雕塑放在一起。”那個雕塑是她的寶貝，就放在她的臥室。

聞也重新給樂高打包，去護士站交接完工作，帶著尹洧%e5%90%9f回家。

隻不過，送尹洧%e5%90%9f去機場的計劃還是沒能照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弟弟也要去出差，我們航班時間離得近，他順路來接我。”尹洧%e5%90%9f提著行李箱站在玄關處和聞也告彆，眼裡沾著笑，“三天後我就回延陵了，聞醫生，你記得照顧好RICE，自己也注意身體。”

聞也沒應聲，因為他注意力沒在她身上，他一直在看她那個20寸的行李箱，他剛才幫她拿到門口，估了下重量，和那天搬來時沒什麼分彆。

“聞也？”

尹洧%e5%90%9f又喊了他一聲，聞也回神。

“我送你下去。”他接過她的箱子，還是沒回她那句告彆的話。

車子走遠，往機場的方向開，尹洧%e5%90%9f和弟弟坐在後排，兩人時不時聊幾句。

“姐，你最近還有不舒服嗎？”

“沒。”

“醫生真說你聽力沒問題？”

尹洧%e5%90%9f：“嗯。”沒騙他，確實不是聽力受損。

“有沒有檢查報告給我看看，上次讓你給我發報告你也不發。”尹洧林放下手裡的文件，伸手到尹洧%e5%90%9f麵前，很快，得到尹洧%e5%90%9f的一個小小的巴掌。

“發給你你也看不懂。”尹洧%e5%90%9f笑笑，拍弟弟的掌心，生硬的轉移話題說，“黎澤森回國了，你知道嗎？”

尹洧林冷哼了一聲，他不僅知道，他還懷疑黎澤森回國是來氣他的。

“他媽想讓他回公司，他一直不回，然後他媽就一直在公司鬨，鬨就算了，他媽還義正言辭地說他是為了我不回公司，我有那麼大魅力嗎？”

尹洧%e5%90%9f：“……”

好繞的人物關係，她如今的腦子得反應好一會兒才能理清。

尹洧林催促：“姐，你說，我有那麼大魅力嗎？”

尹洧%e5%90%9f一時失語：“……嗯，有。”原來前麵的都是鋪墊，讓她承認他有魅力才是重點。她笑了笑，又說，“你對他是什麼感覺？”

尹洧林知道尹洧%e5%90%9f在問什麼，坦誠道，“不算討厭，但也做不到和平相處。”有時候他在公司聽到彆人以‘私生子’的名義討論黎澤森，心情很複雜，他沒有筷感，報複人的筷感，甚至在很多個時刻覺得那也是個可憐的人。

“我也是。”尹洧%e5%90%9f說，“就是雖然注定做不了朋友，但也還會希望他過得好。”

“……哦。”有點吃醋但是沒臉皮說的尹洧林敷衍道，“你怎麼想起提他的事？”

尹洧%e5%90%9f：“前幾天我給桑桑拍照，在劇組遇到他了。”

尹洧林疑惑：“桑桑的劇組？”

尹洧%e5%90%9f：“嗯。”

“估計是有什麼合作項目到劇組聊。”尹洧林猜測說，“總不能他也追星，也喜歡桑桑。”最近這段時間他真的是要被桑桑的死忠粉——聞宛同學搞瘋了，每天不是給他打探鬱桑的消息就是要托他給鬱桑送禮物。

想到這，尹洧林思緒停住，難得敏銳的回到上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想起提起他？”

尹洧%e5%90%9f再次敷衍：“……年齡大了，就容易想起一些過去的事，跟你說你也不懂。”

尹洧林：“……”

確實不懂，畢竟他還年輕。

*

車子駛入機場，兩人檢票進站。

尹洧林的航班比尹洧%e5%90%9f早了半個小時，他登機後，尹洧%e5%90%9f坐在休息室擺弄相機。剛才在外麵幫尹洧林拍了幾張甩帥的照片，她準備現在修出來。

把照片導到電腦裡，一張張翻閱，篩選完成後，尹洧%e5%90%9f聽到廣播登記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