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說：“在延陵。”

尹洧%e5%90%9f：“我能不能去找您？”

去酒店的路上，尹洧%e5%90%9f腦海裡閃過一些過去的事。高三生病後，譚寧發現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就送她出國，她沒有和任何人告彆，也找不到任何一件和高中生活有關的東西。

“過去的就過去了，不用往回看。”這是譚寧這幾年拒絕她回國的理由。

和侍者報完名字，去酒店頂樓。

譚寧看尹洧%e5%90%9f換完拖鞋進來，倒了杯熱水給她。

尹洧%e5%90%9f坐在落地窗前的辦公桌上，抿了口熱水，開始打量這個七星酒店的總套。

牆上掛著一看就很貴的名人字畫，沙發是某個國際知名品牌，裝修風格就是普普通通的簡約奢華。

比自己之前的整個公寓麵積總和還要大，尹洧%e5%90%9f想譚寧晚上睡覺不怕嗎，感覺在這說話都是有回聲的。她又偏頭看了看落地窗外的風景，延陵最好的地段，能看到延陵最全的景色。

“你吃過飯了？”譚寧冷不丁問，尹洧%e5%90%9f這才想起她隻顧著發呆，她搖搖頭說，“我剛才在前台讓她們幫忙定了菜，一會兒借用一下你的廚房。”

尹洧%e5%90%9f沒顧譚寧疑惑的眼神，直接起身繼續參觀她的屋子，隻能看到客廳的奢華，不知道廚房會不會也是。

偌大的廚房整整齊齊擺著二十三桶泡麵，確實是二十三桶，尹洧%e5%90%9f這個強迫症認認真真數過了，一旁的垃圾桶還放著一個空盒子，看起來是今天剛扔的，尹洧%e5%90%9f又打開冰箱，瞧見裡麵列著等量的罐裝啤酒。

尹洧%e5%90%9f沒想到譚女士這麼接地氣，她以為譚寧肯定是喝紅酒吃西餐，結果人家是吃泡麵配啤酒。

譚寧看她已經打開冰箱，輕咳了一聲，沒說什麼，反而是尹洧%e5%90%9f問她這次回國多久了。

譚寧：“一周，出差。”

尹洧%e5%90%9f沒信，她不想再信她的話。

酒店的工作人員把菜送來，順帶著還加了一些烹飪餐具，尹洧%e5%90%9f把青菜焯水，把雞蛋打進碗中，麵粉活成麵團，之後再揉麵擀麵切成長條。

兩碗雞蛋麵，一盤咖喱牛肉，一碟白灼蝦，又從冰箱裡拿了兩罐啤酒。

尹洧%e5%90%9f和譚寧相對而坐，各自吃著自己的飯。其實尹洧%e5%90%9f沒什麼胃口，一是最近胃口變差二是在便利店等聞也的時候吃了關東煮。

尹洧%e5%90%9f小口的吃著麵條，時不時拿起一旁的啤酒抿一口，很怪的味道，辛辣，苦澀，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愛喝酒。

譚寧沒抬頭，說：“要是喝不慣就彆喝。”

尹洧%e5%90%9f：“沒怎麼喝過，我試試。”循規蹈矩了那麼多年，除非必要場合，她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喝酒，話落她又問譚寧，“您覺得好喝嗎？”

“沒什麼感覺。”譚寧把碗裡最後一根麵條解決掉，才抬眼，她看尹洧%e5%90%9f正秉著呼吸吞那口酒，伸手越過桌子把那個酒瓶拽了下來。

“你結婚後過的不開心？”譚寧給尹洧%e5%90%9f推了杯溫水，用淡然的語氣說，“要是不開心就及時止損。”

“我想知道您為什麼想讓我結婚？”尹洧%e5%90%9f答非所問。

譚寧斂眸，說：“因為所有人都要結婚。”

她的聲線聽不出情緒起伏，平靜到如同在播報今天的天氣，微不足道的小事好像就得用播報天氣的語氣說。

尹洧%e5%90%9f點點頭表示理解，幾秒過後，她消化完情緒，眼神平靜地忽然問譚寧：“您知道我那三年的日記放在哪嗎？”

最近尹洧%e5%90%9f隱隱約約夢到過一些場景，儘管不知道是不是那三年發生的。

在那個模模糊糊的夢裡，她在寫日記，坐在書桌前，燃著蠟燭。

譚寧終於有了點反應，她把從尹洧%e5%90%9f那拿過來的啤酒喝掉，說沒見過什麼日記，“之前的東西都是保姆收拾的，該扔的扔，該捐的捐。”

尹洧%e5%90%9f：“嗯，知道了。”本來就是順口一提，沒指望在她這裡知道什麼信息。

把碗中的食物吃完，尹洧%e5%90%9f拿包離開，她突然就不想給她刷碗，誰愛刷誰刷。

隻是從門口剛走到電梯口，尹洧%e5%90%9f又被譚寧叫住，她想不會是拽自己回去刷碗吧，她們也沒那麼熟。譚寧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隻是在電梯門打開前問她：“你今天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聞言，尹洧%e5%90%9f捏著包帶的手指滯了滯。

她想她還不如不問她。

停了幾秒，尹洧%e5%90%9f不動神色調整好表情，回譚寧道：“沒什麼事。”

如果非打破砂鍋問到底，那就是有點難過。

難過的時候她感到很悲哀的是——她依然像小時候那樣想找媽媽。

*

出了酒店才知道外麵竟然在下雨，尹洧%e5%90%9f折回酒店大堂，去前台借了把雨傘，工作人員看她一個人問需不需要她們派車給她。

“朋友來接。”尹洧%e5%90%9f婉拒笑笑，說了句謝謝。

事實上不是朋友，是她提前叫了代駕，喝了酒，雖然量不多，但不能再碰方向盤。

尹洧%e5%90%9f推開酒店側邊的玻璃門往外走，走了幾步，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把雨傘抬高一些，透過傘布和頭頂的縫隙往那個方向看，約是溫度有些冷，聞醫生今天沒穿單薄的風衣，他穿深灰色大衣配白色微高領，前段時間，尹洧%e5%90%9f追一部叫《某天滅亡走進我家門》的劇，劇裡男主也穿類似的衣服，當時她想，聞醫生穿這種也好看。

果然，她沒想錯。

等思緒回轉，聞也已經撐著傘立在她麵前。

兩個人的傘離得近，但好在不是一個高度，所以沒相撞，尹洧%e5%90%9f看著他：“聞也……”正準備開口再說些什麼，一股溫熱的力量便傳到她了手心。

尹洧%e5%90%9f垂眼去望，迷茫的視線裡，男人不知在何時伸長手臂隔著些距離把手輕放在自己手背。

他指腹的薄繭刺了尹洧%e5%90%9f一下，於是尹洧%e5%90%9f清楚的知道。

他攥了自己的手。

這是第二次。

沒有隔著衣袖。

第23章

◎我們回家◎

023：

聞也的手在尹洧%e5%90%9f手上搭了幾秒, 很快鬆開。

等鬆開時，尹洧%e5%90%9f發現自己的掌心多了張暖貼。暖貼的溫度在此刻已經到了最合適，不過冷也不會過燙，尹洧%e5%90%9f因為這適宜的溫度恍然片刻, 等反應過來, 聞也的視線已經和她出現在同一個高度, 男人長腿稍屈，正隔著雨幕看她，聲線也低了幾分, 他對她說：“我們回家？”

什麼也沒問, 隻是用了平和的語氣和她說這話，但尹洧%e5%90%9f心底的潮濕卻在不停漲。尹洧%e5%90%9f攥著手裡那張暖貼，衝聞也點頭，點完頭想起自己的車，於是她說：“我叫過代駕了, 但是代駕的老師還沒到……”

尹洧%e5%90%9f話音落地, 聞也翻出自己口袋裡的手機, 隻見男人在屏幕上敲了敲, 沒幾秒尹洧%e5%90%9f的手機震動起來。聞也舉起手裡亮著的屏幕朝尹洧%e5%90%9f晃晃：“今天下班早, 找了份兼職，沒想到第一位顧客是你。”

？

尹洧%e5%90%9f看著屏幕上的‘代駕’來電，雖然很詭異但才不信他說的話：“……”

她今天又沒在腦袋上寫個‘傻’字出門……

聞也撐著傘, 難得見尹洧%e5%90%9f表情生動，他語氣裡含著些鬆散, 坦誠解釋：“這是聞家旗下的酒店。”今晚聞默在酒店招待客人, 看到個身影覺得像尹洧%e5%90%9f, 特意打電話和他說了一聲。

聞也補充：“我從醫院回家, 路過這裡，來試試運氣。”

運氣還不錯，看到了她的車，也看到了她車子旁邊的代駕師傅，給師傅付了帳，順便免費幫師傅服務一單，師傅為了表達感謝，把代駕的賬號借給他用，還誇他說這招哄老婆的方式不錯，自己下次也學著做。╩思╩兔╩在╩線╩閱╩讀╩

尹洧%e5%90%9f沒聽到後麵的橋段，因為聞也壓根沒說。

她知道已經給師傅付完帳放下心來，撐著傘側身和聞也一起往車邊走。

“開我的車嗎？”走到車邊，尹洧%e5%90%9f問聞也，聞也頷首，告訴她自己那輛大哥會找人送回去。

尹洧%e5%90%9f：“好。”

打開車門，尹洧%e5%90%9f照例上副駕駛，她給自己係好安全帶，看車子駛向大路，輕撫自己手中仍然溫熱的暖手貼。

車子進入小區，細簌不停的雨有了漸收跡象。

兩人沒第一時間回家，聞也在停好車子後帶尹洧%e5%90%9f去了趟附近的藥店。

西洋參、靈芝、紅棗。

紅棗去核，靈芝掰成小段，西洋參少許，一起放入燉鍋。

尹洧%e5%90%9f站在廚房看聞也熟練的做著這一切，心臟晃動，她不知道是職業緣故還是他本身就是這樣的人，顯然，她更願意相信後者。總之自從認識他，他的每一份行動都長在她的標準裡。

聞也把火調小，回身看正沉浸在自己思緒的尹洧%e5%90%9f。

“得等半個小時。”他對她說。

尹洧%e5%90%9f抬起眼，應了聲好。

在醒酒湯燉煮的半個小時裡，尹洧%e5%90%9f回主臥的浴室泡澡。

她沒淋到雨，但身體疲乏，最近這段時間太多事在心裡雜亂積壓，有的忘了，有的沒忘。

發呆的間隙，尹洧%e5%90%9f打量這間麵積極大的浴室。四麵都是壁櫃式防水木櫃，色調是暖色，牆壁是大理石通鋪，而她此刻待的浴缸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浴缸，而是自砌的大理石池。尹洧%e5%90%9f伸手掠了一捧溫水，漫過臉，水珠再往上，快到達發根時，動作硬生生停住，差點忘了，發絲中間還貼著電極片，不能遇水。

擦完身子走出浴室，尹洧%e5%90%9f在客廳陽台看到在打電話的聞也，不知道電話那端是誰，但知道聞也說的是一些醫學上的專業名詞，尹洧%e5%90%9f一個字沒聽懂，迷茫的挪走視線。

十幾分鐘後，聞也結束通話，在衣帽間角落找到不知在想什麼的尹洧%e5%90%9f。披著長發的少女安靜蹲在那，旁邊是RICE，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講話。

聞也看尹洧%e5%90%9f的長款睡裙垂在地上，上身披著的針織開衫有些大，似乎把她整個人都包了起來，就像林叔養在院子裡的兔子。

聞也又想起來這件睡裙是剛才在樓下超市買的，尹洧%e5%90%9f帶來公寓的東西不多，那天他提她的行李箱，差點都以為是空箱子，沒見過有人搬家搬得這麼敷衍。

很快，RICE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圓圓的腦袋晃了晃，喊“聞醫生”，下一句話，帶著濃濃的控訴意味，“聞醫生你打擾我和今今冥想了。”

聞也：“……”

猶豫幾秒，聞也走到尹洧%e5%90%9f麵前半蹲著，於是兩個人冥想變成了三個人。

尹洧%e5%90%9f沒能成功阻止聞也蹲下來，甚至自己都沒站起來，因為……她腿蹲麻了。

尹洧%e5%90%9f：“聞也……”很小的聲音，帶著點濕糯，被點到名字的人怔了怔，喉結輕動：“嗯？”

尹洧%e5%90%9f下巴稍抬，小幅度嘗試挪了下腿，但奈何無用，隻得繼續自己的求助：“……我腿麻了。”

明明以前她是大院裡‘原地蹲’比賽的冠軍，但現在十幾分鐘都能麻的站不起來。

聽到這細若蚊蟻的理由，聞也沒忍住，垂頭低笑，他眼神乾淨，眸裡有波光。捕捉到這個笑意的尹洧%e5%90%9f神色滯了滯，她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