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人對視，尹洧%e5%90%9f頓悟。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對勁的，那就是今天她身邊跟著聞醫生。

明明值大夜，幾乎一晚沒睡，大早上又接到尹洧林的電話，肯定更沒休息好，但這人竟然臉上一點黯淡都沒有，臉色白皙，五官精致，像‘微服私訪’的某個男明星。

“怎麼了？”聞也看她一直盯著自己，問她。

“沒事。”尹洧%e5%90%9f笑了笑，一雙眼睛含著光，“就是在想值夜班是不是挺累的。”

“還好。”聞也解釋，“後半夜一般沒有特殊情況能在辦公室小睡。”

尹洧%e5%90%9f：“哦。”

這個話題過去，兩人都沒再起新的話題。

門診還沒有開始叫號，聞也便帶著尹洧%e5%90%9f先回了辦公室，他需要去護士站簡單的交接一下工作，讓她在辦公室等他。

辦公室在住院部，不是獨立的，尹洧%e5%90%9f在裡麵看到了三個工位，工位旁邊還有一張長桌，像是會議桌。

尹洧%e5%90%9f大致掃了一眼，猜測最東側的辦公桌是聞也的，很乾淨，所有資料都整齊擺放著，黑色筆筒裡放著不同顏色的筆，筆筒旁邊是個黑色保溫杯。

有點老乾部風格，尹洧%e5%90%9f笑了笑，視線稍轉，又看到陽台上的那盤小花。

淡紫色，五角星形狀，是繁星，她應該沒猜錯。

尹洧%e5%90%9f覺得神奇，神奇於忙碌的外科醫生們竟然會養盆摘，還是這麼有少女心的盆摘。

正出神，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尹洧%e5%90%9f和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醫生對上視線。

“你好，你找誰？”戴眼鏡的張恩看著不遠處的那張明豔的臉，差點以為是自己沒睡醒，他想這是哪床病人的家屬，之前怎麼沒見過。

“我等聞醫生。”尹洧%e5%90%9f頓了頓，在思考怎麼解釋，便聽朝自己走來的眼鏡醫生道，“你是嫂子吧？”

“……”尹洧%e5%90%9f

更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

張恩笑的看起來特彆和藹，他自問自答：“肯定是嫂子，聞醫生除了他妹妹，都沒帶其它女生來過這個辦公室，哦，病人家屬除外，而且，聞醫生昨天還發朋友圈說他領證了……”

尹洧%e5%90%9f有些疑惑。

然後呢？

其實她不太懂這個醫生是怎麼從那番行為判斷出來的那個結果，但是不太重要，於是尹洧%e5%90%9f點了點頭，又很快轉移話題，“我在這兒是不是會影響你工作？”

“不會不會。”張恩急忙道，“我一會兒得去查房，用不上這個辦公室。”張恩走到陽台隨手拿起盆摘旁邊的噴壺澆聞醫生的寶貝繁星，一邊澆一邊給看的認真的尹洧%e5%90%9f做科普，“嫂子，這花是不是很好看？名字也好聽，叫繁星。”

尹洧%e5%90%9f：“……嗯。”

張恩：“一般也哥忙，都是我照顧，和我可親了。”

尹洧%e5%90%9f沒聽清前半句，回他：“……能看出來，它喜歡你。”

“是吧是吧，”張恩好不容易得到肯定，十分熱情的邀請尹洧%e5%90%9f近距離欣賞這個盆摘，正要說這是他也哥的寶貝，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兩人同時轉頭，看到穿風衣的聞也。

他真的很愛穿風衣，遇見好幾次，尹洧%e5%90%9f懷疑他是不是偷偷代言了某個風衣品牌。

“我們現在過去？”聞也也走到尹洧%e5%90%9f身邊問尹洧%e5%90%9f。

尹洧%e5%90%9f點點頭：“你忙完了嗎？”

聞也：“嗯。”

因為離得近，尹洧%e5%90%9f聞到了聞也身上的煙氣。

有些清淡，但也能判斷出來是剛剛沾染上去的。

尹洧%e5%90%9f和張恩告了彆，又在聞也的注視下加了張恩的微信。

兩人通過連廊去門診病區，隻是走到長廊上，聞也忽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尹洧%e5%90%9f輕聲問。

聞也沉默幾秒，無聲地注視著她，他並不逾矩的專注目光再次讓尹洧%e5%90%9f懷疑是不是自己穿反了衣服，聞也搭在口袋外沿的手臂輕動，恍惚間，尹洧%e5%90%9f看到他從寬大的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方形盒子。

兩人離得近，氣息也近，不知是因為她很少與異性這樣對視還是因為是對著有好感的人，尹洧%e5%90%9f察覺到自己的耳朵有些泛紅，莫名，她覺得聞醫生的耳朵也是。

聞也把那個黑色的方形盒子打開，尹洧%e5%90%9f看到裡麵放著兩隻戒指，他取出一隻，往尹洧%e5%90%9f眼前舉了舉，用很柔軟的語氣對她說：“等你準備好辦婚禮，我們再換大的。”

尹洧%e5%90%9f搖搖頭，自己也不知道在否認什麼，這個清晨，朝陽初升，微光灑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他那麼鄭重的拿著這個東西，她有些難過。

但最終，還是伸出了那隻手。

尹洧%e5%90%9f想：沒關係，就戴一會兒，應該沒關係。

聞也把藤曼造型的鑽戒戴在了尹洧%e5%90%9f手上，兩個人的手指都冰涼，輕輕一觸，又很快移開。尹洧%e5%90%9f禮尚往來，也幫他戴上了那枚素戒。在住院部通往門診樓的那個連廊，他們做了這件怪異又自然的事。

*

在一樓大廳取好所有檢查結果，去了神經內科等待叫號。

這次速度很快，隻等了十分鐘就叫到尹洧%e5%90%9f。

依然是上次的醫生，笑容和藹，不同的是，這次醫生旁邊坐了個和尹洧%e5%90%9f有過一麵之緣的人。

好像是叫時祺。

時祺看到尹洧%e5%90%9f衝自己笑，眼角不自覺乾澀，時祺強忍著沒再看她，而是看電腦上的資料。

晉主任把所有的檢查片過了一遍，然後率先看向聞也：“小也，這是你家屬？”

“對。”男人聲音比方才啞了幾個度，於是尹洧%e5%90%9f回頭看他。

“那我就直說了。”晉主任指著電腦上的圖像，沉聲道，“我懷疑是輕霧病。”

怕尹洧%e5%90%9f不了解這種病症，晉主任解釋說，“也就是年輕化的阿爾茨海默症，現在全球病例隻有不到10例，但現在你的腦電圖和那些病例相似度很高。”

看尹洧%e5%90%9f沉默，是這個辦公室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沉默，晉主任再次開口，想要試圖緩和氣氛：“現在還不能確診，我給你們開個單子，去一樓護士站領一個佩戴機器，機器佩戴一周，我們再測一個動態圖。”

話落晉主任又問尹洧%e5%90%9f，“姑娘，你之前有沒有類似症狀？”

尹洧%e5%90%9f是這個時候才想起她忘了和聞醫生說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先側眸看聞也，聞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往她身後又靠了靠，聞也的手指似有若無的搭了下尹洧%e5%90%9f的肩，尹洧%e5%90%9f呼吸緩了一些，她說：“我高三那年不小心摔跤，醒來後丟失了三年的記憶。”

很不可思議，很荒謬，但確實是這樣，等她從醫院醒來，發現自己和高中生活有關的記憶全不見了。

“腦部損傷會導致病症出現雛形，你當時應該就是症狀輕，所以沒影響正常生活。”晉主任問最近這幾年怎麼樣。

尹洧%e5%90%9f：“最近這幾年都有複查，沒什麼問題，就是從去年元旦開始，偶爾耳鳴，視力模糊，記憶力變差。”隻是她一直以為記憶力變差是正常的事，身邊的朋友也總說覺得年紀大了記性越來越不好。

晉主任：“我先給你開一些B族維生素吃，一周後，你再戴著機器到這裡來。”

辦公室的門關上，聞也還在被交代一些注意事項，尹洧%e5%90%9f站在那扇木門旁邊，摩挲了兩下手指剛佩戴的戒指。

該還回去了，她想。

尹洧%e5%90%9f看著門側的簡介，在心裡重複這個病。

乙酰膽堿功能紊亂，雙側血管堵塞……腦子裡像是纏繞著一團霧，看不清所以記不住。記憶力隻是一部分，後期會智力衰退，喪失所有感官知覺。

再多的專業知識記不住了，但應該和個廢人差不多。

想到這，尹洧%e5%90%9f拿出手機，準備搜索相似病例，忽然看到屏幕上不久前有朋友留的消息。

「好美的夕陽！」

「隻是，今今，這明明是橙紅色，你為啥說人家是灰色？」

「突然色盲？」

尹洧%e5%90%9f：“……”

這消息發了一周多，怎麼不乾脆到明年再回複。

尹洧%e5%90%9f心道，如果當時朋友回複了，她是不是就能意識到自己視力也出了問題，如果是這樣，她就不會耽誤聞醫生。

她如今帶著一身幾乎已經確診的病嫁給他，這是不是算騙婚啊。

她不想騙婚的。

她隻想他開心。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20章

◎他的聲音◎

020：

聞也從醫生辦公室出來, 看到安靜站在牆邊的尹洧%e5%90%9f，尹洧%e5%90%9f頭垂的很低，目光定在腳尖上。他滯了片刻，還是走上前去, 把身上的風衣脫下來, 搭在她單薄的肩膀。

“冷不冷？”他問她。

尹洧%e5%90%9f抬眼, 這才注意到正對著自己的那扇窗戶是敞開的，時不時有風吹過。

尹洧%e5%90%9f：“不冷。”有一會兒沒說話，嗓音乾澀。想把衣服還回去, 但是聞也沒讓, 他又給她往上搭了搭。

“我們得先去隔壁填個表。”聞也領著尹洧%e5%90%9f去了隔壁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但其實是檢測間。

尹洧%e5%90%9f跟著醫師到檢測間的電腦前落座，聞也在幾米遠的家屬等待區等她。

表格不長，幾乎都是選擇和判斷題。

例如：學習困難（使用錄音機、錄像機、電腦、微波爐、遙控器等存在困難）。

忘記正確的年份和月份。

記不住預約會議或見麵及個人安排。

……①

做完所有測試出來是半個小時後，聞也說：“檢測結果會直接傳到主治醫生那邊, 我們不用取。”

他說這話時, 尹洧%e5%90%9f又聞到他身上的煙味, 煙味混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不難聞。

“聞也。”尹洧%e5%90%9f喊他一聲。

聞也：“嗯？”

尹洧%e5%90%9f：“你……”

不知道怎麼說, 斟酌很久，頓了又頓，還是覺得語言淺薄。

“我或許知道你想說什麼。”聞也透過窗台灑進來的日光看她難過的樣子, 認真道，“晉醫生不是說等動態圖出來嗎？到那個時候我們再說。”

這個話題就此結束, 兩個人去了一樓。

一樓有專門的佩戴間, 尹洧%e5%90%9f從護士手中領到了佩戴機器, 簡單的貼片, 中間連著一根纖細的線。

護士接過貼片正要動作，站在一側的男人走上前來，對護士沉聲道，“你去忙吧，這個我來。”

“聞醫生，這是？”護士開始以為是心外的病號，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聞也：“我老婆。”簡單的三個字，讓這個空間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頓了幾秒，男人又不輕不慢地補了句，“辦婚禮的時候給大家發邀請函，歡迎大家都去，不用隨份子。”

小護士難得聽聞醫生說這麼長這麼勁爆的話，很想尖叫，但考慮到場合，又隻能手動閉麥。

聞也沒顧身後人的反應，他目光注意到尹洧%e5%90%9f有些泛紅的耳垂，不動神色彎了下唇。

“可能會有點涼。”聞也手心捂著那個貼片對尹洧%e5%90%9f道，“得忍一忍。”

尹洧%e5%90%9f迅速搖了搖頭，說：“沒關係。”

沾染了些溫度的貼片固定在頭皮上，有些不舒服，但還算能忍，聞也給她貼完最後一片，整理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