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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回去,渾身軟綿綿沒什麼力氣,整個人有種虛脫的感覺。

“別費力了,你現在要臥床休息。”旁邊魯曉曉的聲音傳來。

洛衍疑惑地看向她的方向,用眼神詢問對方怎麼在這裡?她完全記不清那天後麵發生了什麼,印象裡自己被洛行拖到一片漆黑的地方後,意識就消失了。

魯曉曉雙手環抱著%e8%83%b8,冷哼了一聲道:“別瞎琢磨了,這裡是學校醫務室,那天是我把你救出來的,不用太感激我。”

“那天?”洛衍昏睡許久嗓子乾澀,聲音也沙啞得厲害。

魯曉曉走到床頭櫃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水,往裡麵放了根吸管湊到洛衍嘴邊,洛衍咬住吸管小口喝著水,心下一陣詫異,對方不像是會對她那麼體貼的人阿......

魯曉曉見她開始喝水就沒再看她,視線虛虛落向窗外,外邊灑落在窗柩上的陽光看起來有種歲月靜好的氣息。在B區那陰暗的地方呆了快一天,眼下這種微小的差異竟讓人覺得留戀。

她重新看向洛衍,目光平淡,“嗯,距離你昏倒在蟲族黑洞已經過去四天了。”

魯曉曉還記得自己把對方帶出來後,格蕾瞪眼看她的樣子,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她能完好無損地出來。魯曉曉當時見別人瞪她,自然而然地也瞪了回去,她認識格蕾,也知道格蕾研究的東西,所以順便把她也救了。畢竟廣場上這些被寄生的黑袍人本質上是在向蟲族轉化的,作為金字塔型的族群,蟲族的地位等級極其森嚴,下等蟲是無法忤逆上等蟲的意思的,所以對於她來講,在蟲族嘴中救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這大概也是她消失的兩年來,時間給予她的唯一饋贈吧。

不過這次任務印象最深的還是和亞羅安匯合後坐上格林上校派來的運輸機的時候,亞羅安露出的表情。她當時守在洛衍旁邊,漂亮的藍眸裡流露出從未見過的溫柔繾綣,柔軟的手一直輕撫著洛衍的臉頰,像是在哄著她安然入睡。

魯曉曉無法想像這樣溫柔的舉動會發生在亞羅安身上,這令她覺得又難受又嫉妒。

整整一個飛行時段,亞羅安都沒有離開過對方身邊,也沒有允許別人靠近自己,隻跟個守護神一樣守在那裡。

魯曉曉至今回想起那副畫麵還覺得%e8%83%b8口憋悶,她忿忿地看了洛衍一眼,完全想不通眼前這傢夥有什麼好,聲音也帶上了刺,“把你帶出來的時候,洛行把你的懷錶拿走了,瞧不出你們還挺熟阿。”

洛衍在醒來的時候就察覺到自己的精神圖景已經崩坍了一半,她的世界已經淪陷。是以聽到魯曉曉說了那麼多,也隻是目光平靜地嗯了一聲,將死之人也不在乎那些執念了,然後思維發散地想著自己特意摘下來放腰封的紅繩去哪了,那可是亞羅安唯一送她的飾品。

魯曉曉見不得洛衍這麼冷靜的樣子,繼續找話題刺激她:“我們甲板上說話的時候亞羅安也在,你說不喜歡她的時候,她也聽見了。為這事兒,難過了好幾天呢。”

洛衍的目光枯井無波,聽到亞羅安難過了好幾天才略微泛起波瀾,不過最後也沒張口說話。

魯曉曉見她這副死樣子感到陣陣煩躁,把水杯重重摔在桌上,轉身就走了。

她走後沒多久,格麗雷特推門進來。高挑的她在看見床上的人時揚了揚眉梢,也不寒喧幾句,直接冷冷問道:“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你精神圖景崩塌的事情我誰也沒說。”

洛衍感激她為自己保密,真心實意地道了聲謝謝

格麗雷特不耐煩聽她說廢話,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皺眉道:“你最好想想怎麼解釋,我現在很生氣,你是想先撕毀約定麼?”

約定是指作為她實驗體的約定。

“你覺得你這具身體的所屬人隻是你自己麼?我這麼努力的配合你的需求,不是為了讓你糟踐它的。”

在科學研究中,長期而穩定的實驗體來源是專案進展順利與否的基石。格麗雷特是一位奉獻型的研究者,她手頭上最重要的研究有兩個,一個是爭對母蟲的基因編輯,另一個就是深空航行計畫。本來洛衍是深空航行計畫最完美的人選,甚至格麗雷特有希望能通過研究達成自己的野望,但眼下......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實驗體竟然半隻腳踏進了棺材,這如何讓她不怒?

洛衍的存在本身對於她來講就是未來,就是希望。

格麗雷特清冷的麵容染上一層薄怒,她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心底的吐槽已經瞬間刷了幾百樓。

洛衍也許是現在心態變了,整個人都柔軟下來,眼角也開始帶上點點的笑意。道歉的時候也萬分誠懇,眼裡、嘴裡都是滿滿的歉意。

格麗雷特伸手指著她,下達最後通牒:“從明天開始,你住到我的研究所來,每天所有的飲食,所有的用藥都由我來負責。同時,我要對你的精神海做主觀層麵的梳理。”

精神圖景的破壞是不可逆的。外界的手段最多能延緩其崩塌的速度,無法治本,不過眼下最好的選擇也隻是這樣了。

洛衍的態度十分配合。就算格麗雷特不提出來,她也要提出這個請求的。之前不知道自己具體的死期,活著總感覺痛苦沒有盡頭,眼下大概能摸到生命的盡頭在哪裡了,反而開始珍惜起活著的時候來,想要盡可能把這個時間段延長,好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格麗雷特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也不多呆,叮囑洛衍晚上就去她的研究所後就離開了。

洛衍接連接待了兩個人,體力也恢復了些,現下可以慢慢坐起來了。她的腦海裡大致勾畫著之後的安排,仔細計畫著要如何把身前事做到位。然後她就給容柏發了訊息,希望她能夠加大訓練的強度,用最短的時間把她的潛力開發到最大化。

容柏那邊回復沒什麼問題,不過慣性要求還是要觀察手格麗雷特參與。

洛衍在心裡默默對格麗雷特道歉,爽快的同意了。反正坑格麗雷特也不是一兩次了,道歉也不是兩三次,習慣就好。

亞羅安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來的,彼時洛衍感覺身體恢復的差不多,本來就是精神圖景崩壞導致的暈厥,隻要控製住精神圖景的崩壞,身體上的難受很快就消失了。

洛衍摸著空落落的手腕,歉疚地對著她說:“對不起阿,把你給我的紅繩弄丟了。”

亞羅安的表情看不出之前對她的冷落,她伸出食指輕輕抵在洛衍的%e8%83%b8口,低聲道:“隻要你的心還在,那紅繩就不會丟。”

洛衍垂眸看著%e8%83%b8`前的手指,身體麻麻的,像觸電一樣。

亞羅安收回手,打量著她。過了一會兒,她臉上浮現出熟悉的笑容,道:“明天開始一起去上課吧?”

洛衍疑惑地問:“你不用管社團麼?這個月校園聯賽不是也要開始了?”

亞羅安說:“聯賽在月末,社團裡有老師們盯著,不要緊的。我也應該開始好好學習了,畢竟聯賽之後就是期末考試。”

說話的時候,亞羅安的神情一如往常般專注。然後話說完,兩人間一下陷入了沉默,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洛衍心裡知道這份尷尬產生的原因,她有心想說些什麼,卻不想亞羅安突然上前輕輕抱了一下自己,臉頰貼在自己的肩膀上。

像對待一個易碎的娃娃。

溫柔的精神觸手從亞羅安的精神海裡逸散出來,包裹著洛衍的周身,想要進入她的精神圖景。洛衍的脊背幾不可察一僵,然後輕輕推開亞羅安,打斷她的動作。

看著對方疑惑的眼神,洛衍感覺有些口乾舌燥,她道:“魯曉曉剛剛來,說那天在甲板上我跟她的對話,你聽見了。”

亞羅安聽到這個話題就下意識想製止,眉峰微蹙,打斷道:“阿洛......”

洛衍不想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她不想讓亞羅安一個人在那難受,便坦誠道:“我的確和魯曉曉說過我不喜歡你。”⊥思⊥兔⊥網⊥

亞羅安藍眸一暗,嘴唇下意識抿了抿。

洛衍看著她,繼續道:“我曾經問過別人,喜歡是什麼感覺。對方告訴我,喜歡是對對方有佔有/欲和/欲/望。但這兩種感覺,我都沒有,所以我回答魯曉曉我不喜歡你。”

“在地上之城的時候,我又問格蕾,喜歡是什麼她說除了以上這兩種感覺外,喜歡還是會無時無刻想著對方,在對方親近時緊張得不得了,又或者是隻要想到她,就覺得人間值得的感覺。如果以格蕾說的為標的的話,那我應該十分的喜歡你。”

洛衍說的認真,亞羅安聽得也認真,隻覺得自己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當洛衍最後說到‘那我應該十分喜歡你’的時候,亞羅安心中竟湧起了一種安定感,不是喜悅那種簡單的情緒,而是比之更深的安定感。

但是洛衍現在的變化跟之前差得太大了,亞羅安反而有點不安,按照對方的性格,她一貫是把事情都憋在心裡不會說的,今天這麼坦誠的樣子讓人十足意外。

“阿洛......你,是在告白麼?”亞羅安眼裡含著笑,語氣調侃。

明明是那樣嚴肅、令人期待的問句,她卻隻敢用開玩笑的話來說,這樣不管收到什麼回復都會有退路。

洛衍聽到她說的話有些恍惚,不過很快回過神來,繼續道:“你曾經對我下過命令,需要無罪。”

“你說,我一直在按照父母給我養成的習慣去生活,變得冷靜、克製、不懼死亡,在他們死後,我陷入到對過去、現在、將來的嚴重焦慮中,於是我更苛刻的要求我自己,以此來消除自身的焦慮。你之前說,我可以把自己完全的交給你,聽從你的命令,以此轉移我身上的焦慮感,亞羅安,這還算數嗎?我現在感覺好辛苦。”

洛衍的黑眸中蘊出了光,波光瀲灩的,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她的目光定定地駐留在亞羅安的臉上,從對方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看見了那在層層鎧甲下包裹著的最弱小的自己。

“我有許多話想對你說,就在現在,想對你說。”

亞羅安安靜地聽著,眼眸滿含包容。她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張開雙臂抱住她,在其耳邊輕輕哄著:“好呀,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在的。”

洛衍的黑眸裡浮現出安心的色彩。精神圖景內的滿目瘡痍在這一瞬間又同步到了她的腦海中,但那墜落的日不落太陽此時又重新升起了,溫暖的陽光遍佈大地。

她嘴角噙著寧靜的笑意,溫柔地回望亞羅安。是的,洛衍無比肯定的確認,這一次會有人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因為這一次再不是她看著別人離開了,是她選擇先行離去。

“你過來這邊坐,我想告訴你這次任務發生的事,遇見的人,和我過去的經歷。”

“好。”

*

第二天上伊嘉索課的時候,洛衍慣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