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說起剛剛的話題：“在基因工程的實驗過程中，產生了大量的失敗品，安德列斯將這些失敗品全部送入了地上之城——B區的地下深處，仿佛這些人從來未存在過一般。而他們的子孫後代也在當時被剝奪了成為聯邦公民的權力，變為地上之城裡生生世世的民眾。”

洛衍聽到這裡，臉色難得有些嚴肅，她無法理解其中的邏輯關係，便追問道：“為什麼連他們的子孫後代也被剝奪了權力？在當時那個時代背景之下，人類生死存亡之際，做人體實驗這個行為可以理解，把失敗品進行處置也可以理解，但是他們的後代是無辜的吧？為什麼連這些無辜的人也要被連帶著懲罰呢？”

亞羅安深邃的藍色眸子看向她，明明討論的話題這麼嚴肅，但她的眸裡卻暗藏了幾絲笑意，“你可以想辦法停止許多你想停止的東西，但做了基因編輯手術的人不一樣，聯邦對這些人做了非常全麵且深入的實驗，所以他們是一種新的生命形態，將會延續千秋萬代。這就如同現在的我們，我們也是先輩在進行基因編輯之後的延續。”

“哎，那既然我們是基因編輯後的延續，那哨兵嚮導為什麼沒延續下來啊？”薇薇安舉起一隻手提問。

亞羅安把頭轉向薇薇安所在的方向，但沒看她，而是盯著格蕾緩緩說道：“基因工程最開始的目的是為新生兒做基因編輯手術，以使得下一代的體力更好，耐力更強，身體修復速度更快等等，但人類對基因的研究本就處於很淺顯的階段，所以，在尚不明確的原因的作用下，這些進行了基因編輯手術的人群中，有一部分產生了基因突變，這部分人就是現在的哨兵和嚮導，而經過研究，這類人群的下一代，卻不一定能覺醒哨響天賦。或者更令科學家疑惑的是，哨響基因的覺醒是沒有規律的，是無序的，這一方麵的內容，你的同僚格麗雷特肯定更加清楚。”

格蕾被亞羅安有些冰冷的目光盯得後背發涼，她心下明白亞羅安的意思，因為自己是現聯邦主席的人，而格麗雷特是現聯邦主席的敵對方，聯邦研究所的人。她和格麗雷特身為對立關係，她肯定是對敵人的研究內容有所瞭解的。何況......亞羅安的立場也不同於以上所說的任何一方，她也是一匹還未成氣候的黑馬。格蕾艱難地咽了咽唾沫，說:“格麗雷特的研究方向是基因編輯技術，之前我們在學校的地下排水係統裡看見的蟲後你們還記得嗎，她就是對蟲後進行基因編輯計畫裡的領導者之一，也是聯邦研究所的下一任內定所長。不過據我所知，他們現在對哨響基因的研究也沒什麼進展，呃，就隨機覺醒。”

亞羅安在格蕾回答完後就收回了視線，她笑了笑，無奈地聳聳肩：“所以啊，地上之城裡的人是不被承認為聯邦公民的，或者說，他們也不被賦予人的身份，那麼既然如此，把他們作為器官儲備，自然也算不上是違反聯邦法律或是倫理道德了。傳說安德列斯就以這個理由開創了梵蒂岡戰區醫院的器官移植科，有猜測說是他之前保護弱勢群體的行為也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能推進基因工程實驗。不過這事兒不能放在明麵上說，畢竟拿人當器官儲備這事兒肯定會讓大眾觀感不舒服，而且安德列斯作為聯邦的開創者，他的形象必須是完美無暇的，這有損聯邦公正嚴明的形象。”

“不過這事兒隻是傳聞，你們隨便聽一聽就算了。”

薇薇安長長嗷了一聲，這故事聽下來還真挺複雜的，書本裡介紹的聯邦第一任主席那多英明神武啊，配的圖片也是英俊瀟灑的，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些事兒，這可真是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黑啊，事情還真不能看表麵。

而格蕾和洛衍心裡也是唏噓不已，在場幾個人都沒把亞羅安最後一句話當回事，畢竟幾個人相處的時間都這麼久了，對她這點瞭解還是有的，如果不是可信度高的事情，亞羅安根本不會拿出來說。

洛衍又仔細回想了格蕾和薇薇安遭遇的事情，歎息道：“地上之城的人就不會反抗麼，還有那個少尉遭遇的事情也挺可憐的，但是......”她的視線轉向小男孩，“我不後悔，這孩子還這麼小，哎，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兩全的辦法，即便那個少尉不是哨兵嚮導，但他也是人啊......”

格蕾和薇薇安兩人疑惑地對望著，她們並不明白洛衍為什麼會覺得普通人可憐，在她們看來哨兵嚮導有什麼要求，普通人理所當然的應該滿足他們。隻有亞羅安在一旁靜靜地，眼眸帶笑的看著洛衍，眼底似鋪滿星光。

在這時，小男孩突然出聲，吸引了大家的視線，“智慧是對自然的犯罪。”

眾人迷惑，小男孩又道：“我從小聽到最多的話就是這個。這是神降下的旨意。神棄之民無法擁有智慧。”

沒有智慧，便無法思考，進而無從反抗。

洛衍若有所思地看著小男孩，小男孩見她還有些懵懂的樣子，繼續說：“你們也是，神也對你們降下了旨意。”

薇薇安在一邊笑嘻嘻地打斷道：“嗨，我們可沒有人說什麼智慧是對自然的犯罪這種話，我們有智慧，能思考......”話說到一半，薇薇安突然停住了，她想起自己對待普通人那些理所應當的態度，她似乎從來沒有思考過原因，隻是大家都這樣，她便也這樣。

眾人這下都陷入了沉思。

經歷了早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接下來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雖然亞羅安受的傷不是特別重，但為了不留下病根，也在醫院硬生生住了三個多禮拜。格蕾和薇薇安當初本來是打算呆一天就走，但外邊實在是太冷了，一走出去隻感覺人都要凍成冰雕，於是兩個人琢磨著出去亂跑還不如留在醫院，到時候等亞羅安病痊癒了也差不多到開學的時候，大家一起回去。兩人私底下商量好，就厚著臉皮向醫院討了兩張陪護床，跟著睡在亞羅安的病房裡。

出院這天，薇薇安興沖沖地在病房裡走來走去，洛衍去辦完出院手續回來就看見這副場景，她看著薇薇安晃來晃去的隻感覺眼睛都花了，不由得出聲道：“你可別晃了，不就出個院......”

薇薇安聽見她的聲音整個人更加興奮，她三兩步躥到洛衍麵前，可愛的臉上大眼睛撲閃撲閃，“你辦完了嗎？咱們可以走了嗎？？”

洛衍點頭，然後薇薇安見狀立刻嗷了一嗓子，轉身躥到格蕾麵前激動地搓手手，“小格蕾，小格蕾，你聽見了嗎，咱們解放啦！”

格蕾乖巧的臉上難得露出雀躍的表情，她小小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低聲說：“那我們走吧。”說罷，視線轉向洛衍和亞羅安身上，可憐巴巴的盯著她們。

亞羅安早站在洛衍旁邊看她們鬧，聞言勾起唇角與洛衍對視一眼，笑說：“行了，走吧，聯邦小小小已經在車庫等我們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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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風起

172`思`兔`在`線`閱`讀`

四個人回到學校剛好是開學前兩天,亞羅安和洛衍把聯邦小小小停在A區港口海麵下的幾十米深處，等著以後有需要再喚醒它。

雖然還沒有到正式開學的日子，但校園裡已經陸陸續續有學生回來了。寂靜了幾個月的校園又重新煥發了生機。洛衍幾個人在到校當晚就和吳曄碰了個麵,大家在飯桌上交換了一下近況後，吳曄向幾人透露了點內部消息：“嗨，太空電梯那事兒我也聽爺爺說了，但是吧，這事兒咱們急了也沒用,當務之急還是先提升自己的實力。我這最新的消息啊,太空電梯那事兒，不是個例，各大軍區前段時間都碰見了。”

亞羅安因為前段日子受傷，並且今天到學校就是下午了，還沒來得及處理情報，所以這個消息對她來講也是頭一次聽說,臉色稍稍一變,“那這事兒瞞不住了。”

吳曄喝著飲料，點頭贊同：“可不是，雖然幾個軍區後來都下了封口令,但這事兒鬧太大了，看樣子智慧蟲族這次是故意弄這一手，高調宣佈它們的存在啊。”

薇薇安和格蕾兩人聽著臉色也凝重起來。雖然她們並沒有親身經歷這事兒，但大家心知肚明，早前蟲族還沒有智慧型蟲種的時候,各個蟲種就是一團散沙,各自為戰,就這人類還隻能勉強和它們打個持平,現在出現了智慧蟲種，蟲族內部開始變得有組織有紀律，這還怎麼打？想著想著，薇薇安隻感覺自己臉都要綠了，整個人憂愁的不得了。

亞羅安思考問題要比在座幾人都更深入些。表麵上看，智慧型蟲種的出現會給人類防線帶來壓力，這是外患，但蟲族和人類畢竟僵持那麼多年了，蟲族想攻下人類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怕人類內部自亂陣腳。

可以預見，接下來聯邦各大軍區駐地要塞會麵臨更大的壓力，而父親這些年來為了航空事業與新能源的發展與開發專案一直在削減軍方支出，這事早先已經惹得軍方相當不滿，甚至讓他們在幾年前連同聯邦安全委員部部長、聯邦國防部部長、聯邦行動署署長聯名一些議會成員，向國會提交罷黜主席的提案。當時的提案結果是，將這個提案暫時擱置，而後由主席與軍方進行對賭，賭雙方誰先解決蟲族問題。

主席的解決方案是以格蕾為首的科學家們發展航空航太與能源專案，以此實現全球移民火星計畫。軍方那邊的方案是由格麗雷特為首的科學家們研究蟲族基因，對蟲後進行基因編輯，以此解決蟲族危機。這幾年來，雙方對峙的局麵一直沒有變化，但.....智慧蟲族的出現或許會打破僵局，因為這意味著軍部支出無法再削減下去，甚至要增加預算，那麼航空與能源項目勢必會滯後......萬一此時有人在人類內部煽風點火，挑起社會秩序混亂，那趁此機會直接把主席罷黜也不是沒有可能。

思緒不斷拉長間，亞羅安整個人愈顯心不在焉。洛衍在旁邊看見了，便用膝蓋碰了碰她的腿，在亞羅安看過來的時候，輕聲問道：“怎麼了？”

此時再多的想法都隻是猜測，說出來也不一定就會發生，所以就算說了也沒有意義，隻是徒增煩惱罷了。亞羅安明白這個道理，便勾起唇角，搖頭道：“沒什麼。”

洛衍見她不肯說也不打算逼她，隻凝眸盯著她看了幾秒，見她麵色無礙後，就也收回視線，繼續保持沉默。

幾人之後又閒扯了些輕鬆的話題聊了十幾分鐘，後來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散場各回各家。

第二天，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