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般對薇薇安充滿信賴，她看著薇薇安拚命挽尊的樣子，心下覺得好笑，但怕真的笑出來對方要惱羞成怒，便乖乖巧巧地應著：“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薇薇安對格蕾這種自己說什麼她信什麼的樣子,難得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她臉皮一向來厚，嘴巴一張一閉,就接著格蕾的話繼續往下胡扯，“哎對，智者都有失誤呢，我這個......雖然不是智者，隻是一名小小的狙/擊/手,但是專長畢竟還是野外認路,哎對,這個醫院的房子都長得太像了,哪哪都一模一樣的，沒有特徵。所以.......”

格蕾微微勾起嘴角，眼裡盈滿笑意，為了不讓薇薇安看出自己的情緒，她抬手晃了晃手上的包裝袋，說：“那我們找個護士問問路吧，久了給她們帶的早餐要涼。”

薇薇安同意了，她說去護士總台問問。然後兩個人便走到總台叫了個護士問路，護士告訴她們病房離這不遠，隻不過是在北麵樓，而這裡是南麵樓，她們隻需要按著這條路走到底，穿過一條走廊就能找到了。

薇薇安謝過護士後，就與格蕾肩並肩走，但走了沒幾步路，她就聽見右前方的病房裡隱約傳來謾駡聲。由於哨兵嚮導的五感都比較靈敏，薇薇安聽見有人在裡麵說什麼哨兵嚮導，於是趕緊扯了下格蕾的衣袖，示意放慢腳步。

隨著距離拉近，也可能是裡麵的人開始走出來，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有男人在壓著嗓子斥駡：“為什麼說好的器官變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我已經再三強調了，一定要用匹配度最高的器官，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還是什麼？故意戲弄我們？”

“不，您誤會了。”有另一道溫吞的聲音響起來，“長官，您先冷靜一點，雖然我們沒能使用匹配度最高的器官，但是PlanB的器官也很不錯，我向您保證，少尉閣下在做完手術後，一定也可以恢復的非常好，請您相信我們醫院的專業水準。”

“我不管後續怎麼怎麼樣，我就現在問你，為什麼之前定好的器官臨時變更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就可以去投訴你，直接吊銷你的醫生執照？你最好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不，沒有滿意的答覆，我就問你為什麼？是誰給你的權力這麼做？”

房間裡的那個男人似乎被人揪住了領子，聲音弱了下去，“呼，呼，請您先放開我，軍隊內部有明文規定，哨兵嚮導的生存是最優先事項，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事件中，哨兵嚮導的意誌就是我們普通人的意誌。不是我們想替換器官的，是有嚮導需要這個器官，我們也是沒辦法，請您理解。”

男人的話說完後，病房裡陷入了一片寂靜，足足好幾分鐘沒有人說話。格蕾與薇薇安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若有所思的情緒，雙方的眼裡有了然、有遺憾、有擔憂，但唯獨沒有疑惑。她們並不覺得這種行為有什麼不對，哨兵嚮導在社會福利方麵處處享有優待，這沒什麼，畢竟他們才是抵禦蟲族進攻的主力，他們為人類做出的貢獻更大，幾十上百年來都是如此。

但在冥冥中，兩人的內心深處感到一絲不安，那不安似乎一直在悄悄的蟄伏著，現在才探出可視的一部分，露出冰山的些微一角。有一種具備強大爆發力的東西正在醞釀，空氣裡好像充滿了易燃物，隻差一粒火星就可以點燃。時間在這一瞬間被扭曲又拉長，扭曲又拉長，扭曲又拉長，終於，在這不斷重複的過程中，空氣中泛起的硝煙氣味化為一把鋒利的小刀，輕輕抵在在場人的咽喉要害處。

呼---哈------呼------病房內的那個男人發出瀕死之人的喘熄聲，那深深的喘熄似乎要鑿出一道深淵。他的怒火突然消失了，此刻身體裡流淌的隻有一股巨大的茫然，他的嗓子沒有被人掐住，但發出的聲音卻像是被掐住嗓子而發出的，“少尉，少尉他在22歲正式加入軍隊，迄今為止從軍十年，期間參加過三十二次大大小小的戰役，榮獲二等軍功3次，三等軍功12次。他好多次，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了哨兵嚮導，救下了我們，這次，他為了給大部隊爭取撤退的時間，帶了一支分隊去斷後，不幸受了重傷。這樣一個人，你說，這樣一個人，他不能享受最好的治療嗎？這樣一個人，他比不上哨兵嚮導嗎？”

這樣一個人。男人說到後麵，聲音顫唞的令人無法聽清在說什麼。

這樣一個人，明明救了所有人，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不，沒有為什麼。規則如此。

“非常抱歉，長官。現在距離手術時間不足十分鐘了，我必須立刻進手術室準備手術，否則病人將錯過最佳移植時間。”

隨後，有人將病房門從內打開，一名長相儒雅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側過身微微向病房內的人鞠了個躬，溫聲道：“那麼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先去手術室準備了，請您放心，少尉閣下一定會沒事的。”男人話說完後，便轉身打算離開，但他意外的發現病房外站著兩個人，於是稍挑高了眉頭，禮貌性對格蕾和薇薇安點點頭，走了。

薇薇安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告訴亞羅安和洛衍後，長長地歎了口氣，“唉，你們是不知道我們當時有多尷尬，就那個醫生走了以後，我們兩個剛好就被裡麵那人發現了，這雙目對視間，嘖，那個感覺，我都不敢回想。”

洛衍眯著眼把最後一口菜包吞下去，她見小男孩吃完包子後直勾勾盯著她手裡的豆漿，便把剩下的豆漿也給他了。

亞羅安看完洛衍和小男孩的互動後，才接上薇薇安的話：“你說那個醫生長的蠻儒雅的？那可能是早上來我病房的那個醫生。”

薇薇安聞言瞪大眼睛，“唉？？”

亞羅安把早上有一群醫生來搶小男孩的事情跟她一說，然後下巴點點湊在洛衍身邊的小傢夥，道：“噥，看來醫生說的最匹配的器官來源就是他了。我問過他的出生，他說自己來自地上之城。”

格蕾啊了一聲，下意識道：“theCityofMan”旁邊薇薇安聽到她說這個，也立刻反應過來，驚訝道：“就是我們來那會兒，在B區地下城看見的那個地方！”

亞羅安看起來是早就知道內裡乾坤，聽她倆驚訝的語氣，臉色非常平靜。她抿了一口手裡握著的水杯，淡淡道：“嗯，這家梵蒂岡戰區醫院最富盛名的器官移植科，器官來源就是地上之城裡的人。”

格蕾晃了晃她及肩的頭髮，對這件事有些迷惑，不，應該是不知所措。她小聲問亞羅安：“可聯邦連人工智慧這種可能有違人倫的項目都禁止了，怎麼可能不顧人的意願，不是，不是不顧人的意願，我的意思是把人，當作器官的......儲備。”

亞羅安又抿了一口水，她注意到洛衍的目光也隨著格蕾的話落到她身上，便安撫性地朝洛衍笑了笑，繼續道：“B區這座梵蒂岡城是信仰之城，這個區內的人民隻信仰一個神，眾神之主，安德列斯，嗯，就是你們所想的，亞·安德列斯·貝德羅，聯邦第一任主席。而在這裡，傳說神親自劃分了兩個區域，天上之城與地上之城。天上之城裡麵居住的是神的選民，而地上之城裡住的是神的棄民。”

“啊，有個傳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關於神的選民和棄民的劃分標準的傳聞，最開始那會兒，第一任主席不是實施了《優生法》麼，那項法律規定：為了人類能夠順利繁衍生息，為了建立一個強大的，純粹的，不遭受殘疾影響的全新基因庫，聯邦將對認為不適合擁有家庭的人實施強迫絕育，例如對罪犯、精神病患者、智力低下者、殘疾、失獨症患者進行強製絕育。這項法規一開始被很多人反對，但是後麵因為戰局吃緊，人們漸漸的也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情，再加上這些弱勢群體活著也僅是消耗糧食，所以人們開始要求把這些人作為基因工程的實驗體，以此來讓他們為社會貢獻力量。”

亞羅安說到這裡，稍稍停頓了一下，以便留給眾人消化的時間。

作者有話說：

亞羅安說到這裡，稍稍停頓了一下，以便留給眾人消化的時間。

不，不是，大寶大喊，是給我消化的時間!哎呀，這幾個月沒上，怎麼鎖了好幾章，捂臉感謝在2019-09-2722:20:16~2019-12-3022:16: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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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犯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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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默默消化著亞羅安說的話。這種秘聞在聯邦高層裡或許算不上是秘密,但對於一般人來講還是沒有機會聽到的。幾人本來好好的在思考，但小男孩在旁邊把豆漿袋吸得悉索響，於是眾人的思緒都被打斷了,洛衍偏頭見狀，伸手去扯被他叼在嘴裡的袋子，但小男孩死活不肯撒嘴。

“這袋子不能吃，鬆嘴。”洛衍在又一次用力未果後，皺眉盯著小男孩說道。

小男孩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依舊死死咬住袋子,嘴裡還不斷發出“唔唔”的響聲。

“快鬆嘴。”洛衍又重複了一遍，然後手上使了些力氣，但小男孩依舊遮罩了她的話，並把袋子咬得更緊了。

洛衍實在不能理解他此時的行為，但這不妨礙她感覺有點頭疼，仿佛保育員老師在麵對調皮的孩子一樣,打不能打罵不能罵,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孩在那使勁作。洛衍此時是鬆手也不是，不鬆手也不是，整個人陷入了兩難狀態。

薇薇安和格蕾兩人在邊上看得津津有味,兩人故意都不出聲，生怕自己一說話好戲就要結束了。她們很好奇洛衍接下來會怎麼做。

僵持了一會，亞羅安的視線終於捨得從洛衍臉上移開，轉而落在小男孩的臉上。她對這小孩本身絲毫沒有興趣，要不是洛衍之前表達了想救下他的意誌,她根本不會管那出鬧劇。盯著他看了幾秒,發覺他真的瘦得厲害,亞羅安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包子,紛擾的念頭在肚子裡轉了一圈，然後將其拿近小男孩，道：“鬆嘴，這個給你。”

小男孩聞言，小小的身體抖動了一下，隨後那雙隻落在豆漿袋上的眼睛動了動，轉向麵前散發著誘人氣息的包子上。不知不覺間，他鬆開了嘴，洛衍趁機把豆漿袋從他嘴裡扯出來扔進垃圾桶，小男孩舉起手去拿包子。但亞羅安卻在他幾乎要夠到的時候將包子拿開，並幾口自己吃完。

小男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到最後他還是乖巧地把嘴閉上，隻默默盯著亞羅安把包子吃完，然後低下頭安靜地站在旁邊。

他這副神情再搭配上瘦骨嶙峋的身體瞧起來頗有幾分可憐，但亞羅安早已將視線移開，她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