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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死人搶地盤,被田老頭報複的流言。

之後幾天,又有幾個工人被嚇病,不敢來上班了。

這事太邪門兒,魯震自己也有點慌了。因為他獨身在外,每天會跟家裡人通電話。魯家裡也知道最近他建廠遇到點兒問題,每次都會關心一下進度。

魯震沒忍住,就把這事兒跟家裡人說了。

當時魯震家裡人正在一起聚會,他侄女魯老師聽見後,覺得那麼多人一起夢見同一個老人,的確沒法用常理來解釋。她就想起了那個私下裡被學生們傳得十分神秘,連他們老師都有所耳聞的玄師學生,祝微生。

魯震接到祝微生,在去那片工地的路上,愁悶道:“做了那夢後的第二天,我就去田家老人新墳上祭拜了一下,表示不遷他的墳了。可之後幾個晚上,我還是照樣夢見他。”

祝微生道:“老人隻托夢,沒說什麼?”

魯震捏了捏鼻梁,“大師有所不知,那田家老人是個聾啞人,說不了話也聽不見。夢裡的他倒是一直指著墳衝我比劃,可我沒看懂。”

“田家人呢?”祝微生問,“他們也沒看懂?”

魯震搖頭,“老人是四十多歲時發燒導致的耳聾,之後慢慢地就不會說話了。老人比劃的東西他們也常常都看不懂,基本靠猜。”

又因為常常猜不中,所以田家人對老人漸漸失去耐心。老人慢慢孤僻,就變成田家人更不懂怎麼和他溝通了。

連和老人溝通的耐心都沒有,所以當時田家人說為了老人的感受不遷墳時,就沒一個人信的。

車子慢慢到了工地。

因為老人頻繁入夢的事,工人們受到影響,這兩天工地已經停工了。

工地左邊不遠的地方,就是還沒有推平的小墳山。

祝微生去小墳山看了。

小墳山挺亂的,大部分人家對遷墳補償很滿意,都早早開了墓,把墳遷走了。如今就是鞏家和田家的墳還在這裡。

老人的墳前有才燒完不久的新香,墳前還殘留著一堆紙灰。這都是夢到老人的魯震和那些工人這幾天過來燒香祭拜留下的。

祝微生在墳前蹲下,抬手摸了一把墓碑。

魯震有些奇怪道:“都說田家老人是半個月才下葬的,還是座新墳,但這墓邊上都長青苔了,墓碑看起來也挺舊。”

祝微生道:“一些地方有習俗,老人過了六十後,就會開始給自己修墓刻碑了。”

魯震頭一次聽說這種習俗,皺了下眉,“不嫌晦氣麼?”

“很多老人都很看重自己的身後事。”祝微生說。

他見過一過六十的老人,就把自己將來要躺的棺材抬回家,定期刷油精心養護;還見過有老人不想自己死後喪事冷冷清清,所以提前給自己辦葬禮,請人熱鬨吃席的。

田家老人這墓一看就是修好已經有些年頭了,墳墓外麵是用石頭和水泥壘建的,邊緣除了青苔,還有一些蕨類植物被清理的痕跡。

祝微生起身,撚去手中的灰塵。

他大概知道田家老人頻繁托夢,想要對眾人說什麼了。

第113章

祝微生提出想去村裡看一看。

工地旁邊就是村子,離得近,魯震帶祝微生,直接步行過去。

今天周六,一進村就看到有不少小孩在村道邊玩耍。此時這些小孩湊在一起,盯著前麵正在起哄。

“沒媽的野種又挨打咯!”

祝微生望過去,就在前方村道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娘手裡拿著一根長棍,正追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打。

男孩臟兮兮的,臉上有青紫,跑得鞋都掉了。

老大娘哪裡追得上這個年紀的小孩,她舉著棍子氣喘籲籲地威脅,“鞏大寶,你再跑一下試試,晚上彆想吃飯!”

叫鞏大寶的男孩其實也沒怎麼跑,不過是一直溜著老大娘在周圍繞圈圈。他抹了把鼻子,滿不在乎,“不吃就不吃,反正我也不餓。”

“你!不愧是你那賤人媽的種,你們母子倆一個德行!”老大娘緩過來氣,提起棍子又追了上去。

但她就是死活追不上,被鞏大寶遊刃有餘地遛著耍,旁邊小孩還哈哈大笑,老大娘氣得衝那群小孩揮舞棍子。

小孩很快一哄而散,鞏大寶撿起自己的鞋子也跑走了,留老大娘一個人在原地上氣不接下氣。

剛進村道的祝微生和魯震,就這麼落入了老大娘眼裡。

老大娘怒火尚存的眼,在看到他們後,更加憤怒。

“你怎麼又來了!”老大娘看著魯震,充滿厭惡,“我說了多少遍,那墳不遷就是不遷,給多少錢都不遷!”

魯震脾氣挺好,他道:“大娘,我今天來不是來說遷墳的事。”

“管你是不是,趕緊滾滾滾!”

老大娘把手裡的棍子揮了揮,就不耐地走了。

“她是誰?”

祝微生看著老大娘的背影,問魯震。

“鞏家的老太太。”魯震歎道,“就是另外那家不願意遷墳的人家。”

祝微生道:“你之前覺得鞏家不同意遷墳,也是想多要點錢?”

魯震道:“最開始的確是這樣。”

隻是隨著魯震跟田、鞏兩家多次溝通,他意識到田家之前想多要錢可能是真,但鞏家卻好像是一開始就沒準備遷墳。

魯震為了遷墳的事近期也沒少來這個村子,剛才鞏老娘打小孩,周圍也有村民在看熱鬨。此時鞏老娘走了,眼熟他的村民立即過來跟魯震打招呼。

祝微生就順勢問起剛才挨打的那個小孩是誰。

村民道:“那是鞏大寶,鞏老娘的大孫子。”

“大寶……”祝微生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既然是大寶,怎麼舍得下那麼重的手。”

鞏大寶身上的傷可不少,穿得也差,身體瘦成竹竿兒似的。這哪是寶,這就是根野草。

“還不是大人作的孽。”那村民同情感慨,“大寶三歲時,他親媽扔下他跟野男人跑了,鞏家人遷怒到他身上,這些年都沒把他當個人看待。”

鞏大寶親媽叫滿琴,親爸村裡人稱鞏老三,兩口子當年相親結婚,婚後因為脾氣始終合不攏,爭吵漸多。

加上鞏老娘覺得媳婦兒是外人,每次拉偏架幫自家兒子,導致兩口子更加過不到一起去。

生了鞏大寶沒多久,滿琴就嚷著要跟鞏老三離婚。

娶個媳婦兒不容易,鞏老三不同意。

這麼爭爭吵吵到鞏大寶三歲,鞏老三以為滿琴已經歇了離婚的念頭。

沒成想有次鞏老三家裡請人來打水井,滿琴竟和其中一個工人看對眼了。水井打完,那群工人離開的當天,滿琴就趁著晚上鞏家人都睡熟了後,收拾了包袱跟著那工人一起跑掉了。

那打井隊不是他們當地的,離開後就聯係不到人了。憤怒的鞏老三家裡人找了幾天都沒找到滿琴。

被戴了綠帽子的鞏老三,幾天後放話,像滿琴這種水性楊花的婆娘,就算找回來也不乾不淨了,他鞏老三不要了!

之後鞏家人果然放棄繼續尋找滿琴,鞏老娘連著罵了半個月滿琴,連帶滿琴的娘家人一起咒了又咒,包括滿琴生的兒子鞏大寶。

因為滿琴這個偷跑行為,鞏家人認定滿琴不是個安分的女人,開始懷疑鞏大寶不是他們鞏家的種。鞏大寶這個以前鞏家人疼到骨子裡的大孫孫,待遇直接一落千丈。

鞏家人把對滿琴的憤怒,全撒在了這個孩子身上。等鞏老三娶了第二個婆娘,生了第二個兒子,鞏大寶基本成了沒人管的泥孩子。

好在有一頓沒一頓的,也還是把自己拉扯活了。

今天鞏老娘攆著鞏大寶揍,是因為鞏大寶年紀漸大,心裡慢慢有了主意。鞏家人不給他吃喝,他就去偷。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昨天鞏大寶偷了一隻鞏老娘養了好幾個月的產蛋雞,眼看著開始下蛋了,結果被鞏大寶偷走,拿到河邊給烤了。

鞏老娘找了兩天的雞,最後隻找到一堆雞毛。問遍了,聽說昨天有人看到鞏大寶坐在河邊啃雞腿,抄起棍子找到人就揍。

說起這些,村民連連搖頭,既擔心村裡以後出來一個慣偷,又覺得鞏家人太不乾人事,大人作的孽,關小孩子什麼事。

魯震也歎氣,他說他第一次來這個村裡時,就看到鞏老三對著鞏大寶拳打腳踢。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對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當時那凶惡的神情,簡直像報複仇人一樣。

他當時還去攔了,被鞏老三罵多管閒事。

祝微生道:“滿琴真的跟人跑了?”

“是啊。”那村民語氣肯定,“滿琴性子外放,以前上街賣菜時就喜歡跟陌生男人說說笑笑,鞏老三還親眼撞見過。”

祝微生:“是鞏老三說他親眼撞見過,不是你親眼撞見過?”

村民一愣,撓頭,“我是沒親眼看到過,不過這事兒村裡都知道,每次鞏老三一打兒子,嘴裡罵的都是這些。”

祝微生又問:“鞏老三在家嗎?”

“在啊。”那村民說,“自從遷墳的消息一出來,鞏老三就從外地回來了。”

村民看了一眼魯震,“聽鞏老三說,他這兩天也開始夢到他過世的老漢兒了,才去鎮上買了紙錢回來,準備去祭拜一下。”

祝微生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謝過這位村民,祝微生跟著魯震往田家的方向走。

比較巧的是,他們走了沒兩分鐘,就在前方的村道上遇到了同時提著香蠟紙錢跟祭品的田家人和鞏家人。

看到魯震,田家人表情比鞏家人稍微好些,但也有埋怨。

田家現在的當家漢子村裡人稱田老大,是田家老人的大兒子。田老大道:“魯老板,都鬨出這些事兒了,你不會還想我遷墳吧?”

“田老弟,我今天不是為遷墳來的。”魯震苦笑,“我是想來問問,要怎麼樣,你那老父親才不會再給我托夢。”

“我倒是也想知道。”田老大露出個頭疼的神情,“你說這老頭子,又說不了話,天天就跟你比劃,也不知道在比劃些什麼東西,天天托夢,煩都煩死了。”

就算是自己親爹,每晚夢見同一個場景也挺怵人的。這不,田老大提著香蠟紙錢,準備再去老漢兒墳前念叨念叨。

“田叔叔。”祝微生問了一句,“您父親是土葬嗎?”

祝微生長得好,又有禮貌,田老大不好再冷著臉,點頭:“是,我爸土葬的。”

現在雖然各地都推行火葬,但一些小地方也可以花錢埋整屍,像從前一樣進行土葬。

田家老人就是這樣的。

祝微生又問:“是雙人墓嗎?”

“不是,單人的。”田老大道,不明白祝微生問這個乾嗎,“咋啦,有啥問題嗎?”

祝微生搖頭,“墳墓壘建的石料用得挺好的。”

田老大道:“那是我爸他還活著時有時間自己一點一點從山上弄下來的。”

不知道哪句話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