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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城城門前的律子叔雕像手握過青山,旁人在供奉律子叔時,也會瞻仰一番他手中名刀,幾千年下來,應該就是這樣養出了刀靈。

那朋友試著用符紙把刀靈封印,當時封印後刀靈的確安靜下來,接下來幾天都沒再做出攻擊四周的舉動。

宋爸爸以為穩妥了,於是聯係了博物館,準備周五這天把過青山送過去。

沒成想,就在宋爸爸帶著人拿起刀時,被靜靜放在盒子裡的過青山忽然顫動起來。沒等宋爸爸反應過來,刀盒再次四分五裂,貼在盒子上的符紙也被撕碎。

數不清的看不見的刀氣從刀身上釋放出來,宋爸爸隻覺得眼前刀光四閃,天花板、牆壁、地板、屋內的所有家具,以及他們幾個搬運刀的人,都被不同程度劃傷。

傷得最中的要屬宋爸爸那個貼封印的朋友。封印被刀氣強硬衝破,那朋友被反噬,當場吐了一口血,不養一兩個月精神氣怕是恢複不了。

車子花了快一小時到了宋海的家。

開學時祝微生見過一麵的宋媽媽、宋爺爺宋奶奶都在。

宋爸爸也已經從醫院出來了,他頸側也有一處劃傷,縫了針,貼著紗布,醫生說若是再近一分,就切斷頸動脈了。

對於過青山,宋爸爸現在有點頭疼。他雖然認為這刀曾經跟著律子叔殺敵護百姓保家國,肯定不會蓄意傷人,但無意識無差彆的攻擊才更顯恐怖。

祝微生和宋爸爸等人簡單聊了幾句,就提出去看看過青山。

“它還躺在書房地板上。”宋爸爸說,“我感覺它的刀氣比幾天前還要厲害,我們不敢再輕易靠近,你們也當心點。”

宋爸爸除了脖子,身上其他各處也有劃傷,不便起身,就由宋海帶祝微生去樓上書房。

宋媽媽等人擔心地跟在後麵。

快靠近書房門口時,祝微生果然聽到裡麵傳來清晰的兵器相鬥的聲音。他出現在門口,刀靈似乎察覺了他,一道刀光迎麵而來。

宋海:“當心!”

祝微生站著沒動,那刀光到了他麵前,瞬間消弭。

之後也是如此,祝微生如若無物地繼續往裡走,刀光一道接一道劈砍過來,卻連他的衣服都沒碰著。

宋家人驚訝。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那刀光一靠近,就被祝微生兜裡的阿紙捏碎了。

書房裡到處都是劃痕,尤其是過青山躺著的地方,周圍地板已經爛到不能看了。

祝微生蹲在旁邊,看著過青山。

這是一把長刀,刀背平直,刀頭尖斜上翹,看起來有些重量。因為一直被人收藏,過青山被保養得很好,刀身清晰地能照見人影,刀刃依舊鋒利閃著寒光。刀身上沒有花裡胡哨的裝飾,隻有兩條放血凹槽,手柄有些微磨損。

就是這把看起來沒什麼特彆之處的刀,斬殺了數不清的敵寇。

刀身飲血,沾染了主人的意誌,煞氣與殺意並存。但真正無意識作亂的,卻不是什麼刀靈。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祝微生的手在刀身上撫過,來到刀尖處,曲指一彈,“歸!”

刀身嗡鳴一聲,刀身上的煞氣與殺意更加繚亂紛飛,但四處釋放的刀光卻迅速減少了頻率。

直到兩息之後,最後一抹刀光落下,書房裡恢複了安靜。

站在外麵的宋海他們聽到沒有了動靜,試探走到書房門口,就見一道模糊的身影忽然從刀身上顯露出來。

那身影軀體高大壯實,隱約可見其披著破碎的盔甲。他發絲淩亂,渾身鮮血,英俊的側臉上有好幾道劃傷。在他的心口處,更有一個出血量極大的傷口,一看便是致命傷。

這身影出現後,身體由虛到實,慢慢變得像一個真正的人一樣,靜靜地站在書房裡。

宋海驚詫,眼眸微睜,跟著宋海一起探頭的宋媽媽無聲地捂住了嘴巴。

書房裡,祝微生也站起了身,看著眼前的年輕古裝男,叫出了他的名字,“律子叔。”

聽到這一聲,有些茫然的年輕男人轉頭看著祝微生,“你是何人?”

他看著四周,又問:“這又是哪裡?”

“我叫祝微生。”祝微生簡單地把律子叔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情況說了一下。

律子叔眼中的茫然慢慢退去,“是了,我已經死了。”

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律子叔並沒有什麼痛苦神色。直到聽祝微生說如今已經是乾朝的三千年後,無論是他的朝代還是自己的家族都已湮滅在歲月黃沙中時,律子叔才露出一些驚訝。

律子叔:“難怪你們的穿著如此古怪,這屋內裝飾也十分奇怪。”

祝微生把過青山撿起來,沒了寄主的它雖然還是寒光閃閃,但那種威懾人心的感覺已經消失大半了。

將刀遞給律子叔,祝微生說:“你的亡魂附著在刀身之內,一般像你這樣的情況,都代表著你還有未了心願。”

“未了心願……”律子叔微微垂眸,輕撫著過青山,“我律家世代鎮守邊疆,族中男兒戰死無數。到我一輩,族中人丁凋零,律家刀法竟隻有我一人習得。那日戰至最後一口氣,心中仍為此所憾。”

說到這,律子叔忽然抬頭,定定地看了祝微生兩秒,說:“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極佳,可有興趣學我律家刀法?”

也就比律子叔死前年齡小不到兩歲的小兄弟祝微生,說:“這就是你的心願,找個人傳承律家刀法?”

律子叔點頭。

祝微生:“學起來容易嗎?”

“很容易。”律子叔,“隻需每日揮刀一千下,再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這也叫好容易?光聽就好痛苦,他怕是對很容易三個字有誤解。

祝微生果斷拒絕:“那還是不了,我要讀書。”

律子叔一聽他拒絕,勸道:“刀法學成,你行走在外再不怕歹人偷襲。”

雙手一抬,律子叔把過青山遞到祝微生麵前,“我可以把這刀送給你。”

過青山如果真有刀靈,見自己這麼輕飄飄地就被主人隨手送出,大概已經哭了。

“在我們這,攜帶過青山這樣的管製刀具,是違法的。”祝微生說,“我對刀也沒興趣,將軍,您另找他人吧。”

律子叔很遺憾。

他單手提著刀,下意識把刀往身前一杵——

哢嚓!

本就爛得沒法看的地板,再次被杵了個稀碎。

從祝微生口中,律子叔已經知道眼前這屋子裡的糟糕景象全是他乾的,雖是在他無意識的狀態下,但責任依舊在他。

得知站在門口的人就是這屋子的主人之二,律子叔忙抱拳致歉。

宋媽媽受寵若驚,宋海倒對律子叔這個舉動不意外,好歹是能不顧自身安慰,豁出性命保護百姓的將軍,品性還是在那的。

然後,律子叔跟著他們下樓,見到了宋爸爸等人。

雖說見鬼這事本身有些恐懼,但能得見三千年前的名將,宋爸爸幾個自然少不了一番激動。

不過,彆看剛才律子叔說要把刀送給祝微生時很大方,但在聽說宋爸爸原先準備把過青山捐給博物館做展覽後,律子叔就沉默了。

他一沉默,宋爸爸意識到不妙。

一會兒後,律子叔說:“過青山是我的刀,它是我實力的一部分。但為表歉意,我可以把刀借給你們一年。”∮思∮兔∮在∮線∮閱∮讀∮

畢竟他聽說刀是宋爸爸花了不少錢從番邦拍回來的,而自己又給他們造成了實質的損失和傷害。

律子叔想了下,又說:“如果你們可以幫我找到一個合適的,真心實意地想助我將律家刀法傳承下去的人,暫借時間可以延長一年。等我將來離去,過青山便徹底歸博物館所有。”

律子叔是鬼魂,他如果不願意帶著刀直接離開,宋爸爸也做不出也沒那個實力做出非要人把刀留下的事。

以律子叔的實力,一刀砍翻十個宋爸爸也就是隨手的事。

這樣處理也算不錯。

之後,宋爸爸給了一份祝微生滿意的報酬,並留祝微生吃飯。祝微生婉拒了,表示還是想早點回學校。

然後在宋海準備送祝微生回學校時,律子叔也滿臉好奇地跟著上車。

祝微生很無奈,對著這樣一名忠臣名將,尤其是看他眼巴巴問如今的學堂是什麼樣時,想著這位將軍小小年紀就扛起重任,彆人玩時他練刀,一生沒個輕鬆的時候,祝微生也沒好意思用強硬手段把他驅逐。

“三天,最多三天。”祝微生說,他從兜裡提起阿紙,“三天之後還跟著我,我就讓阿紙揍哭你。”

阿紙在祝微生手裡晃蕩,對著律子叔凶巴巴地捏了捏自己的小拳頭。

律子叔被逗笑了。

直到被笑惱怒的阿紙蹦到他肩上,輕而易舉就揪走一團他身上的煞氣再輕而易舉捏碎,感受到那處傳來的劇痛,律子叔才驚訝地收斂了笑意。

車子慢慢駛離宋海家。

出門崗時,他們的車和一輛黑色車子擦身而過。

祝微生車窗半開,對麵那車車窗緊閉,看不到裡麵的情形。祝微生瞥了一眼,問宋海:“刀有異常的事博物館那邊知道吧?”

“知道。”宋海抿了下唇,“博物館那邊很想要過青山,上午出事後,他們也說已經聯係過了玄學組織的人過來解決,隻是需要等人過來。隻是你也看到了,這人來得實在太慢,我們從上午等到下午,實在不能再等,最後還是拜托了你。”

祝微生點點頭,沒再問什麼。

祝微生雖然沒留在宋家吃飯,但宋海辦事周到,給他訂了一家口碑很好的私房菜,連帶著沈健和程煦的份兒都有,一起送去了寢室,自己才再走。

律子叔本來想幫著提,但他刀不在,和他隔太遠,他的實力削減了很多,凝實的身體再度變得有些透明,陽氣正常的人這會兒都看不見他。讓他提,大概就是一副食盒在空中自個兒飄著走的恐怖場景。

不過沈健是屬於陽氣不正常的那一掛,因為天天都和朱鶯鶯組隊開黑,他身上的陽氣一直在正常與不正常之間來回蹦躂。所以律子叔一身破爛盔甲走進504時,沈健起初還沒意識到自己又見鬼。加上律子叔也就二十歲,看起來也是個大學生的模樣,沈健還以為是哪個COS愛好者走錯寢室門了。

“喲兄弟,你這妝容不錯啊。”聽到響動回頭的沈健,愣了下後這麼誇了一句。

然後他就看到祝微生和宋海走了進來,祝微生表情尋常,宋海見沈健對著空氣招呼,神色有些微妙。

比宋海反應更大的是沈健直播間裡的水友,周末的沈健基本都是長時間直播的,沈健的鏡頭視角挺廣,可以看到他身後很大一個範圍,他剛忽然回頭對著空氣吹口哨,直播間裡的人都愣住了。

【老沈剛才跟誰說話呢?】

【我看他這倆舍友也沒化什麼妝啊?】

【他是先忽然回頭打招呼,倆舍友才進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