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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變了。之前他斷言祝微生活不過二十,可現在祝微生的臉分明顯現出命喪前運的麵相。

前運在二十五,也就說,祝微生的麵相看起來依舊是個短命的,但已經從最遲二十歲死亡變成了最遲二十五歲死亡。

怎會如此?

如果說錢忠的麵相他看錯了,那是因為有道術更高深的人幫著做了遮掩。但是難道祝微生的麵相也有人給他做了遮掩,所以他的麵相才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自己的玄門道術,真的稀爛到了連這種基本麵相都看不清楚的程度嗎?

易齋大師開始懷疑人生。

祝微生將易齋大師的震驚掃入眼底。

如果易齋大師早幾年看他麵相,就會發現他的麵相顯示出他根本活不過十五歲。若再往前,則是活不過十歲。要是倒退回小時候的他,更是活不過三歲的早夭之相。

他這命格顯示早夭短命,但上天也給了他一道生機,隻要持續不斷地賺功德,他的壽命就會持續延長。

祝微生沒有給易齋大師解惑,還道:“你之前說得不錯,玄門這一行在本事紮實之前,還是不要輕易給人算命。否則輕則耽誤自己,重則害了他人。這句話,望你餘生謹記。”

祝微生沒給易齋大師留一點顏麵,換做之前的易齋大師早就怒而拍案。但經曆了今天這一遭,他在祝微生麵前可謂是輸得抬不起頭,隻能麵色漲紅,羞愧得啞口無言。

錢忠還躺在地上,不斷發出微弱的痛苦呻[yín]。被惡果反噬的他生命本就瀕臨終結,再被群鬼一番攻擊,活不過晚上十二點。

鄧雅看出錢忠要死了,擔心地說:“他這個樣子死了,彆人會不會懷疑是我們殺的啊?”

“瞿興”不是一般人,他這樣死去外界肯定會調查一番。雖說他身上的傷痕不是他們所為,但涉及鬼魂複仇,超出現實邏輯了,很難不被懷疑。

對此,祝微生並不擔心,“會有專門的人處理。”

這世上有鬼有地府,自然也有對接地府,處理陽間奇詭異事的玄門組織。

說起來,祝微生和師父都沒和這個玄門組織打過交道,真正和他們有過接觸的,還是黑黝黝。

作為一隻引魂鳥,黑黝黝和地府大部分陰差都很熟悉,跟著陰差們處理過一些和這個玄門組織的對接事物。以前師父處理一些事物後,凡是需要交待事情前因後果的,也都是黑黝黝出麵。

這次祝微生也是打算讓黑黝黝出麵。

厲鬼已撤,外麵的鬼域也已消失。祝微生沒再看地上的錢忠,也沒搭理還暈著的蔡誌明,開門走了出去。

鄧雅回頭看看蔡誌明,想到自己差點被蔡誌明害死,心裡那點猶豫就沒有了,趕緊跟上祝微生。

剩下蔡鈺自己把蔡誌明搖醒,父子倆把坐在輪椅上的易齋大師推出來,結果因為受驚過度,走路哆哆嗦嗦,在過木橋的時候,把易齋大師給推到了水裡。

那水不深,無奈易齋大師腿走不了路,站不起來,差點被活活淹死。

蔡家父子倆又不得不跳進水裡,費力地把人撈上去。

屋子裡還有幾個之前負責保護瞿興的保鏢,他們看看地上的錢忠,又看看已經走得快要看不見人影的祝微生。最後還是其中一個人拿出手機,打電話通知了錢忠平時的得力下屬,然後也忙不迭地離開了這個群鬼待過的屋子。

離開那所莊園後,半路的時候黑黝黝帶著任務飛走了,祝微生則回了蔡家。

蔡家父子倆的車就跟在後麵,和他們先後回到蔡家。

蔡家門口站著一個眼熟的身影,是張依嵐。

鄧雅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她走過去,抬手。

張依嵐戒備地後退。

然而鄧雅隻是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露出一副有些奇怪地表情,“幸虧有你。”

這話陰陽怪氣的,張依嵐抖開鄧雅的手,“你乾什麼?”

鄧雅頭一次沒和張依嵐撕起來,她看著還什麼都不知道張依嵐,暢快地笑了幾聲,踩著高跟十分痛快地走了。

張依嵐隻覺得鄧雅莫名其妙,瘋了一樣。

這時蔡家父子的車停下了,張依嵐忙走過去,擔心道:“我剛才一直打不通你們的電話,生怕你們出了事。怎麼樣,撞鬼的事解決了嗎?”

張依嵐一腔的擔心,隻得到了蔡誌明一個巴掌的回應。

在路上的時候,蔡誌明曾擔心地問易齋大師,這件事失敗他們會有什麼後果。

易齋大師一臉疲相地讓他看自己打石膏的腿,“後果這麼明顯你還看不出來嗎?”

世上沒有任何隻賺卻無一絲風險的事,尤其是最講因果的玄學一道。就算他們真的隻是打算從鄧雅身上借一點陽氣,但這已經給他們埋下了反噬的因。更彆說他們被錢忠欺騙,做下了要鄧雅替命的事,後者帶來的反噬將是前者的數倍。

而這中間他們又還受瞿興被群鬼怨念報複的牽連,其帶來的反噬後果和替命反噬疊加,不會比斷腿輕鬆。

易齋大師好言相勸,“蔡總,趁著事情剛發生,您還是儘快將家財散了,捐出去做好事吧。以功德相抵,這樣或許可以減輕反噬。”

可是這在蔡誌明聽來,卻是易齋大師站著說話不腰疼。

讓他把家財散儘?先不說蔡氏集團是他父親老一輩努力創下的心血,沒了蔡家,他還叫什麼蔡總。

因此這一路,蔡誌明心中都翻騰得厲害,難以平靜。

見到張依嵐後,這所有的情緒都轉化成了怒火。

就是這個他百般信任的女人,因妒弄壞了手鐲,壞了他的好事。

隻要手鐲不壞,就算是鄧雅死了,但至少他們這次和錢忠的交易不會失敗。哪怕以錢忠的作惡程度,他們被牽連反噬也是早晚的事,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猝不及防,毫無轉圜之地。

所以,這一巴掌帶著蔡誌明的熊熊怒火,將張依嵐的嘴唇都打裂了。

張依嵐摔在地上,頂著紅腫的巴掌印,捂著吃痛的嘴角,不可置信地哭出來:“蔡誌明,你瘋了!你打我乾什麼!”

蔡誌明咬牙切齒:“我要是真瘋了也好,至少我現在殺了你不用坐牢!”

“爸……”蔡鈺上去扶起張依嵐,卻不知道該勸什麼。

他完全能理解蔡誌明的憤怒,因為當他知道整件事的關鍵一環壞在自己親媽手上時,心裡也不是沒有過埋怨。

明明他在努力給她爭取進蔡家的機會,卻被她親手毀掉了。

蔡誌明帶著怒火的眼睛看向蔡鈺,“你給我閉嘴!”

以往蔡誌明對蔡鈺寄予厚望,百般寵溺,但這會兒看著他也難有好臉色。

若不是蔡鈺私自和錢忠達成交易,就算手鐲壞了,至少他們即將麵臨的反噬不會那樣嚴重,不會走到散儘家財還不能全身而退的這一步。

三人在門口吵吵鬨鬨,鄧雅站在客廳口看得津津有味。

這時,祝微生背著背包下來了。

對於這個兒子,鄧雅現在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她聲音都柔和了好多,看起來像個慈和溫柔的母親,“兒子,你這才剛回來,現在又出門?”

祝微生看著她的笑臉,道:“我準備離開了。”

鄧雅一愣。

祝微生又說:“你我母子緣分到此結束,以後各不相欠。祝您身體健康,再見。”

“等等!”鄧雅忙拽著祝微生,“什麼意思,你要和我斷絕母子關係?”

祝微生道:“你可以這麼理解。”

“為什麼?”鄧雅震驚又茫然,“我之前可能對你確實不夠好,但我覺得也不算壞吧,怎麼就到了要斷絕關係的程度?”~思~兔~在~線~閱~讀~

“和這些都無關。”祝微生說,“我命格特殊,注定親緣淡薄。我生來就被換走,已經證明我們沒有母子緣分,你強留我在身邊,你會被我命格影響。”

鄧雅不信:“你不是天師麼,你這麼厲害,難道不可以化解?”

祝微生想了想,正色道:“如果你能接受自己後半生再也過不上如今這種奢侈的生活,甘於自己工作養活自己,過得像個辛苦的普通人,那我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殺傷力太大,優渥了幾十年的鄧雅忍不住將祝微生的胳膊撒開,“為、為什麼你留下我就得過這樣的生活。”

祝微生:“因為我不止克妻,我還克親。”

這回祝微生轉身再走,鄧雅十分猶豫地跟上來,但沒再攔。

經過還在吵的三個人,祝微生一步步走出彆墅區,沒有回頭,和這個地方徹底告彆了。

離開蔡家的祝微生也沒去彆的地方,他去了錢忠所在的醫院。

錢忠被接到保鏢通知的下屬送去醫院搶救,但他今日必死,搶救也是徒勞。

醫院外麵的某棵大樹下,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擠著好幾隻生前被錢忠害死的厲鬼,那隻集怨鬼也在裡麵。

他們聽取了祝微生的建議,準備接受他的超度,去地府考公務員。但在那之前,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來這親眼看著錢忠死去。

看到祝微生走過來,這些厲鬼往旁邊挪了挪。祝微生雖然厲害,但厲鬼們明顯感覺到祝微生對他們沒有惡意,個性外放一點的鬼還主動招呼:“天師,您來這兒,這兒涼快。”

“不用,我不怕熱。”祝微生找了個稍微遮陰的地方坐下,拿出一遝符紙開始疊,打發時間。

阿紙從祝微生衣兜裡滑下來,坐在他的膝蓋頭上,自覺幫忙。

不一會兒,聞著陰魂味道的魅魅忍不住從木雕裡冒出一個頭來,望著身邊這群厲鬼,流下了哈喇子。

厲鬼們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驚呼一聲,縮成一團。

祝微生用符紙把魅魅的頭拍回去,轉頭安撫幾隻厲鬼:“放心,它隻是流流口水,不會真吃你們的。”

魅魅雖然時常會有不經祝微生同意就吞下陰魂的舉動,但它隻是吞下,不會真的吃,除非得到祝微生允許。

如果它未經祝微生允許遏製不住自己的食欲吞吃了陰魂,那麼祝微生會生氣。而在魅魅眼裡,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微生生氣更可怕的事情啦!

厲鬼們驚慌了一下,但見那凶殘霧團饞歸饞,但的確隻是看著他們。

被當食物看了一會兒,他們也就習慣了。

離錢忠嗝屁還有好一會兒,這些厲鬼待著無所事事,就開始和祝微生聊天。

聊著聊著,難免拐到錢忠身上。

厲鬼們雖然直至今日才勉強拿錢忠出了一口惡氣,但這麼多年,他們對錢忠身上的事,可能比錢忠本人還要清楚。

尤其是和其他鬼體結合在集怨鬼身上的瞿興,作為第一個被錢忠害死的人,他知道的事情更多。

錢忠原本是個隻接受過基本掃盲教育的農村人,當年開放後,他雖然是他們村裡第一批外出打工的人,但他並沒有什麼遠見大抱負。他害怕吃苦,偏又貪慕榮華,每天都夢想自己能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