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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次,中途一度成為了具有采集行星資源功能的工具船,並因為時常穿梭於危險地區而配備了亞光速引擎、重力索、自動火炮以及折射式護盾。

但是實際上,擱淺在這片沙灘上的飛船並不是遊戲裡那一台。真正的‘海猴子號’是在外太空軌道上修建而成的,它有接近一千米高,1.8公裡長,五百多米寬,配有植物配給所,足夠兩千人在宇宙中吃喝以及提供足量的氧氣,並依靠挖掘附近的星球來補充能源。

遊戲主線開啟的時間線再往前推50年,尚未分裂的天啟公司和方舟藥業共同設計了海猴子號的圖紙,卻因為技術不成熟、餘暇充裕、戰亂頻繁等理由沒有立刻開始著手建造。

若乾年後,地球局勢更為混亂,三大勢力趁機崛起,天啟公司與方舟藥業分道揚鑣,海猴子號正是在這時被逐步按圖索驥地尋找零件拚裝起來。字母HHZ是‘n’的縮寫,直譯過來可以是‘前往天國的方舟’或者‘國上國’,寓意遠離紛爭與災難,獲得永恒救贖。

——隻是玩家更習慣叫它海猴子號罷了。

赫爾克裡駕駛的飛船,比真正的海猴子號要小得多,是個在他心象中生成的投影。

要想解釋清楚‘心象’這個概念,就得首先介紹‘大洪水’。許多古老的神話傳說中都有著相關記載,中國、美索不達米亞、希臘、瑪雅……都描述過洪水滅世的景象,但科學家又未尋找到能夠證明大洪水是廣泛性地區事件的證據。

故事裡的人類麵對洪水時,通過種種方法建造船隻,以度過種族滅絕的危機。

後來人們發現,洪水是真實存在的,並且存在於每個人心中。人類的潛意識構成了無數個孤島,孤島逐漸擴大變成了陸地,環繞著陸地遊蕩的事物就是‘海’。海平麵上漲時會化作洪水,淹沒思維停駐的土壤。

‘海’就像戰爭一樣永遠不會消失。

島嶼會被淹沒,海水無論是蒸發還是凝固,都隻是換種形態存在。海潮短暫地消退,於是賴以生存的陸地擴大,給人以喘熄機會。但海終究會回來,裹挾著白色的浪潮、深黑色的濁液、還有那憤怒的雷霆與颶風,將毀滅的消息一並傳送。

但每個人的心中除了海,還有方舟。

它可能是一片樹葉、一根樹枝、一艘小艇、一架遊輪……當你試圖從海的手中拯救自己時,船總會出現。

就如赫爾克裡腳下的海猴子號。

他的方舟,呃,類彆稍微離奇了一點。

可是為什麼會是海猴子號呢?難道就因為他進入心象世界時多看了一眼係統麵板,被支線任務的名字吸引了注意?

任務名字是‘擱淺的海猴子與墜落的釣魚船’,正常人怎麼想都會覺得釣魚船指的才是船,鬼知道海猴子是個什麼東西。

話又說回來,係統任務上明晃晃掛著‘海猴子’的稱呼也很奇怪。赫爾克裡記得‘海猴子’隻是HHZ在玩家群體中流傳的昵稱,總不能是遊戲製作人裡有個中國人,然後靈機一動起了這麼個諢名吧……

頭腦風暴到此為止。赫爾克裡現在的任務是開著船,從不知道怎麼跑到現實世界中的集體潛意識化身‘海’中,拯救陷入包圍的人類們。

煙鬥的作用之一就是將人的主意識傳送到心象世界。每個人的潛意識都是連通的,隻是周圍隔著海,所以隻要學會開船,就可以在不同的身體間穿行——這恰巧是變種人‘天啟’的能力之一。他可以更換禸體,從而長生不死。

赫爾克裡不是要搶奪彆人的身體,而是要幫助他們展開島嶼爭奪戰。

海猴子號啟動了。

這是一艘宇宙飛船,本來不應該在海上前進,然而心象世界萬事皆有可能。它上方不斷旋轉的‘龍骨’飛射出數百條金屬繩索,伸向四麵八方。天空仿佛倒扣的碗,繩索牽引在它的碗壁上,將海猴子號以看似緩慢、實則飛快的速度拉扯起來。

海浪在怒吼,但飛船亞光速引擎的吼聲更加劇烈。它下方金屬外殼上泛起金紅色的光芒,龍骨展開猶如伸出翅膀的鳥,猛地向海洋深處衝去。

航行過程比想象中要平穩,風浪俱在腳下。赫爾克裡坐了下來,根據羅盤指引尋找其他人所在的‘陸地’。

他最先遇到的人是康斯坦丁。心象世界的法師沒有現實中那麼靈活,像個人偶一樣坐在岩石上,隻會直愣愣地盯著海洋不停地抽煙。

赫爾克裡操縱著海猴子號上的飛索,把他吊起來塞進艙室,過程有點類似名叫黃金礦工的古早網頁小遊戲。康斯坦丁的潛意識也不掙紮,佝僂著背,顯得非常萎靡。他進來之後先是有氣無力地打了個招呼:“嗨,偵探。”

赫爾克裡等著他說點什麼。

結果康斯坦丁的潛意識好像就會說這一句話。隔兩秒鐘又說:“嗨,偵探。”

赫爾克裡把他放進椅子係好安全帶。旁邊飛船自帶的噴水槍感受到煙氣,移動過來滋滋兩下把煙頭澆滅了,還把水噴了康斯坦丁一臉。它又指指旁邊掛著的牌子,上麵寫著:‘禁煙區’。

康斯坦丁的潛意識說出了第二句話:“我的煙!”

抵達康斯坦丁的潛意識小島時,赫爾克裡短暫地透過法師的雙眼看到了現實中的景象。

某種程度上,他和康斯坦丁現在是共用一個身體了。

現實中的人還處於同‘海’的僵持狀態,問題是康斯坦丁一直抬著頭,赫爾克裡就隻能看見他自己是怎麼半死不活地、以一個僵硬但也頗為帥氣的姿勢坐在‘海’上的。

帥是事實。

像被麻醉槍打中的毛利小五郎也是事實。

赫爾克裡感到不忍直視。他控製著康斯坦丁的腦袋扭過頭看向其他人,隻見他們大多都一臉震撼,仿佛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東西。赫爾克裡順著他們的目光又觀察了半天,才在波光閃耀的空氣中隱約看見了海猴子號的倒影。

這視角很難形容。

有點類似於人站在海底,恰巧望見水平麵上有一隻輕巧遊過的藍鯨。就在這時,康斯坦丁的主意識發出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喊聲:“嘿!!你在用我的身體玩什麼呢!不許看我的記憶,也不許看我的想法,你是變態嗎?!”

赫爾克裡:“……”

你揣度人心的方式太惡毒了,康斯坦丁。

“抱歉。”他麵無表情地說,“我什麼都沒看,隻是在嘗試救您一命。不過您自救的精神比我的行動澎湃得多,也許用不著我幫忙。”

他不等康斯坦丁回答就快速回到了心象世界。海猴子號正在辛勤工作,它收回了掛在天上的一半繩索,將它們深入海中,直到抵達海底。緊接著,海浪開始無規律地翻卷——

因為飛船正嘗試運用繩索,將海底地麵硬生生地提起來。

大海、狂風和地麵全都在劇烈震動,宛如發生了一場海嘯。水麵由於地底的波動形成了數公裡的黑色旋渦,海猴子號懸浮其上巋然不動。

海洋雖然無法戰勝,但終究是沒有生命也沒有智慧的物體。

終於,飛船將一塊巨大的板塊從海底舉起抬到岸邊。海水從板塊上落下,如同數百米高的灰色人造瀑布。瀑布逐漸流乾了,海猴子號將新挖掘到的陸地砸在康斯坦丁潛意識島嶼的邊緣處,和沙灘連在一起。

附近的水平麵不科學地降下去了一點。

波濤聲小了許多,嗚咽聲蓋住咆哮。赫爾克裡知道它短時間內不會再卷土重來了。

他把康斯坦丁放回島上,為免得被人誤會成變態,毫不猶豫地開船離開。第二個遇到的人是FBI探員。他躺在沙灘上睡覺,半個身體都被海淹沒了。海猴子號將他拎起來抖了抖,抖出一地貝殼海螺,然後將人提進來塞到康斯坦丁坐過的位置。

水槍照樣過來把他滋了一遍,滋出一地細沙。

壓製海的過程和之前沒有區彆。

接著是跑到樹上寧可抓著榴蓮也不肯下到地麵的枯萎大師,對著海大喊大叫施展王八拳的波文特工,幾個念念有詞的餘溫教會教徒……#思#兔#網#

最後檢查一遍,確定所有人的島嶼都搶救完畢了,赫爾克裡啟動飛船,向著自己的島嶼飛去。海猴子號來時空空如也,回程時也寂寥的像是能產生回聲。它是這樣的廣博,張開雙翼時簡直遮天蔽日,然而在海的麵前卻依舊顯得渺小。

沙灘越來越近了。

赫爾克裡注意到海猴子號即將擱淺,耳邊海浪聲變得溫順起來,就仿佛‘海’已經認識了這艘飛船,習慣性地對它低頭。

臨下飛船時,他把羅盤拔出來,走到升起的甲板邊,將它扔向沙灘。海猴子號收回懸掛天空的繩索,慢慢倚靠在沙與海的交界處,猶如一隻陷入淺眠的巨獸。

赫爾克裡站在沙灘上,懷著讚歎與喜愛的心情看了它很久。心象世界似乎是沒有時間流動的,他在離開前回頭望了一眼海的儘頭——這裡唯一能代表時間的隻有太陽。

地平線上方懸掛著一輪漆黑色的、不發光的渾圓天體,無論是外形還是位置都一動不動,好似馬克筆繪製的掛畫。

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赫爾克裡的意識回到了現實,然後他發現,煙鬥提供的屬性提升效果並沒有消失。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為什麼會有待機動作一號——為什麼煙鬥會令人上癮。

赫爾克裡有些怔愣地看著自己的手。

半晌,他緩慢地開合五指。

……不是錯覺。

手恢複感知了。

下一刻,他從空中掉了下去,結結實實地摔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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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丁疼得齜牙咧嘴。海消失得非常突然,赫爾克裡這一下摔得不輕。然而其他人都陷在劫後餘生的激動中,即便感激偵探的付出,也暫時沒有多餘精力和體力過來幫忙。

最後還是他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的。

帳篷上的警報聲停歇了,教徒們癱倒在地上,好幾個人脫力地暈過去了。FBI探員反倒醒了過來,去研究怎麼駕駛直升機離開這個鬼地方。

枯萎大師正比劃著和波文特工描述他眼中的海猴子號,信誓旦旦地說那絕對是一隻會飛的骨龍——靈感高的人好像更容易看到心象世界中的場景,並感知到海。不過剛才情況特殊,飛船鑿穿了海底,幾乎所有人都瞥見了它望不到邊際的船身、和數百條伸展開的長翼。

這對教徒們來說也是頭一次見,他們受到的震動要更為明顯,都在閉著眼睛向宇宙餘溫祈禱或呢喃著讚美掌舵人。

康斯坦丁為了自己的命,比起海猴子號更加關注赫爾克裡。藍色臍帶連接著禸體和靈魂,這是許多法師都知道的事。連他自己都在瀕死時靈魂出竅過,還差點被人掐斷這根臍帶。

不過他當時被人救回來了。身體上的致命傷口愈合,靈魂就會重新回到身體。赫爾克裡這種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