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纏著繃帶，身邊隻有床、枕頭和鬨鐘。房間對麵並排放著兩把椅子，每個椅子上都分彆擺著一個垃圾桶。垃圾桶裡是空的，桶蓋擦得鋥亮，兩個蓋子上依次擺著兩個果籃，果籃裡放著不同水果，它們也都是成對出現的。

赫爾克裡舒適之餘，大為震撼。

他視線儘頭唯一單獨出現的東西是蝙蝠俠。

渾身漆黑的超級英雄走到純白的病床邊，這下房間布局統一了：“房間是神盾局的特工整理的，他們擔心你醒來後像謎語人一樣陷入臨時瘋狂。”

赫爾克裡：“神盾局怎麼知道我的……習慣？”

“這要問你對斯塔克工業總部乾部了什麼。”蝙蝠俠說，“佩玻·波茲女士請我傳達她的感謝——在總部過夜的那天晚上，你按照獨特的分類習慣將鋼鐵俠與波茲女士兩個人的一件珍貴收藏品放在了某個神秘地點。

鋼鐵俠沒有征求波茲女士的意願要將收藏品賣出，但包括人工智能在內，誰都沒能找到它的下落，最後這場交易隻能不了了之。”

“……”

蝙蝠俠接著回到正題：“看上去你睡得不太好。”

“確實不怎麼樣，”赫爾克裡撩起額前被汗水打濕的幾綹頭發，聳肩說道，“昨天晚上經曆得太多了。您怎麼會出現在這？我還以為蝙蝠是夜行生物。”

“我有我的辦法。弗瑞聯係我了。”

“原來如此。”赫爾克裡因為噩夢狂跳的心臟略微平靜下來，他想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漱，卻發現右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插了根管子，“容我再問個問題，這是什麼東西？”

“解毒劑。你，羅賓和謎語人都有。顛倒世界的空氣對人體有害，目前病症最嚴重的人是謎語人，他精神極度不穩定，生命垂危，但每個進入病房的醫生和護士都必須回答謎語，否則他就不願意配合治療。你的情況相對穩定，最好的是羅賓，幾乎沒受影響。”

其實這根本不符合常理。小孩子抵抗力差，更容易生病，其次是看上去哪哪都有點毛病的赫爾克裡。

結果實際上呢？羅賓活蹦亂跳，什麼事都沒有。赫爾克裡夢中情緒起伏明顯，不過各項身體指標保持在正常範圍內。隻有時常鍛煉、最為強壯的謎語人重傷瀕死。

導致弗瑞一度以為顛倒世界中的怪物會優先針對看上去威脅更大的生物個體。

赫爾克裡去盥洗室洗臉，出來後問道：“現在幾點了？”

“7月19日下午一點。”蝙蝠俠抱著手臂回答，“我們還有很充裕的時間，你應該向我這個羅賓的監護人解釋一下事發經過。”

這時候你又是羅賓的監護人了？

赫爾克裡揉了揉腦袋，坐在病床上，從頭開始描述：“昨天你去尋找假的馬歇爾，也就是福特漢姆。他受真正的馬歇爾雇傭，成為替死鬼。但實際上呢，他領著雙份工資，又有人雇傭他潛伏進斯塔克集團接觸方舟反應堆圖紙。

雇傭者是先鋒科技。先鋒科技名義上是斯塔克集團的子公司，實際上鋼鐵俠並不對其控股，而隻提供資金和技術支援。先鋒科技扔在地下三層的方舟反應堆，對從斯塔克集團買來的上一代版本進行改裝升級，可惜能量轉換效率仍然比不上鋼鐵俠製造的最新款。”

“先鋒科技發現我正在接觸鋼鐵俠，就以為我知道他們利用顛倒世界進行人體實驗。這些人對我的態度太鄭重、太警惕了，以至於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

赫爾克裡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敵人過度謹慎、和空氣鬥智鬥勇的行為，“然後他們同時做出兩種反應，一是嘗試將我滅口，二是立刻清空大樓內的重要設施、將總部進行轉移。”

“公寓的防火講座上，他們使用逆行子彈進行了第一次試探，不僅沒有成功，還讓我順著熵反轉武器的思路聯想到了紐約連環縱火案的真凶。

我想這進一步加劇了他們對我的恐懼，於是當天晚上所有人都等不及確認就開始實施第二次滅口，他們命令福特漢姆將你吸引走，並同時嘗試使用遠程次聲波武器對我進行思維乾擾。

現在想來，那確實是個好時機，神盾局將鋼鐵俠拉走，你也不在現場，我當時缺乏有效的自保手段，已經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機會了。”

“然而，劫匪在動手的過程中卻再次遇到了意外。越獄的謎語人機緣巧合加入隊伍，我們打開了通往顛倒世界的大門，並順著線索摸索到了先鋒科技總部。”

蝙蝠俠指出：“你故意在關鍵點模糊說辭。劫匪動手時為什麼會出現意外？謎語人怎麼會找到你？你是如何在顛倒世界中辨彆方向並尋找到另一個出口的？”

劫匪失敗，因為他們本來就是群笨比。謎語人找上門是他受到了‘蝙蝠俠的認可’勳章的吸引。能在顛倒世界中找到出口，是因為赫爾克裡回想起上次使用天人感應時紐約指出的道路——後來想想，自由女神像指向的不是斯塔克集團，而應當是坐落在旁邊的先鋒科技。

但以上這些都不太好明確說明。

它們涉及到赫爾克裡自己也沒弄明白的疑問。

“您的指責太嚴重了，我怎麼敢向羅賓的監護人隱瞞事實？”

他微笑起來，與此同時蝙蝠俠露出不滿的表情，他們倆互相瞪著對方，赫爾克裡又說，“主要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您聽說過和我有關的那四條禁忌嗎？”

這玩意知道的人越多，聽上去就越神奇，簡直像某種真理。

不可碰麵。

不可交流。

不可嘗試理解。

不可直接動手殺害。

但如果換一種方式理解呢？如果將看似超越常識的內容，放在正確的框架中解讀，會變成什麼？

往前倒推1500年，奧古斯丁編撰《天主之城》，神學與政治開始相容，上帝的城邦落在了大地上。又過了一千年，達爾文寫下物種起源，自然選擇的演變取代了夏娃和亞當。50年前，詹姆斯·洛夫洛克提出蓋亞假說，想象地球如同會呼吸的活體生物，而早在公元前四百年，柏拉圖就有過類似觀點。

說得更簡單點，人類對規則的不同認知，構成了猶如煉金術和化學的兩麵。

蝙蝠俠：“我們應該嘗試將這四條禁忌轉換成更直白的說法。不可碰麵，顯而易見的是，隻要見到你就會泄露線索，推給第三方則會降低暴露的風險。莎妮婭、馬歇爾、先鋒科技、天啟公司，所有人都遵循著這條規律，前麵是被雇傭者，後麵是雇傭者。

不可交流，道理相同，和碰麵一樣危險。

最後兩條相對複雜，因為我們尚且缺乏情報。”

“所以我們可以嘗試提問。”赫爾克裡說著舉起兩根手指，“一，我身上有什麼與常人相悖的，意味著無法理解？二，什麼力量在保護著我，導致我不可被殺害？遺憾的是，這也是我的問題，蝙蝠俠。現在我不準備進行回答，但願你能諒解。”

“……”蝙蝠俠不置可否，隻說道，“羅賓很喜歡你，偵探。他向我說是你在顛倒世界中保護了他，但他卻無法清晰向我講述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不提這個話題還好，一提起來赫爾克裡就想起剛才的噩夢。

夢中他在絕對理性狀態下考慮拋棄同伴求生。而現實中真有可能發生類似的情況——他讓謎語人以為羅賓對他很重要，從而將那孩子變成天然的砝碼，以增大謊言說服性。

可實際上呢？赫爾克裡甚至考慮過是否要犧牲羅賓的一隻手來取信謎語人。

即將離開顛倒世界時，如果不是發現虛空之風不會主動進入樓房，以及他的大衣似乎能套盾，再加上人類至上主義影響，赫爾克裡絕不會冒險救人。

還有經過先鋒科技的實驗室時，他也沒有生出過任何動搖……救人與不救人，不再是道德上的選擇題，而變成了利益抉擇。

即便如此，羅賓仍然認為赫爾克裡是個好人。

赫爾克裡為此覺得……愧疚。

蝙蝠俠發現了，並且不動聲色地感到一陣驚訝。實際上在羅賓的敘述中，如蝙蝠俠這樣的旁聽者很容易就能發現偵探在使用詭計：

謎語人不了解赫爾克裡，以為他和羅賓相識很久。

謎語人不確定羅賓的重要性。◢思◢兔◢網◢

偵探一上來就交換條件‘不準以任何方式傷害羅賓’，謎語人順理成章地提高了以羅賓作為威脅的優先級，並對以這種方式得到的結論深信不疑……

赫爾克裡的確利用了羅賓，不過從結果上說，他在程度上控製得非常好，羅賓的現任監護人都挑不出毛病，他本人更沒必要因此而愧疚。

他似乎也不應該是這麼感性的人。

顛倒世界還是對赫爾克裡的精神造成了一定影響？根據謎語人的症狀，他是不是看到了結果更為惡劣的幻象？

回想起赫爾克裡躺在床上在將醒未醒時的掙紮和夢魘，再對比精力旺盛、好像還在顛倒世界裡睡了一覺的羅賓，蝙蝠俠認為偵探對羅賓的保護的確相當寶貴。

這個人情，要麼由蝙蝠俠來還，要麼等羅賓長大後自己償還。

想到這裡，黑暗騎士的態度就沒那麼僵硬了。他主動轉移話題：“你是打算繼續休息，還是跟我去一趟警局？”

赫爾克裡：“……？”

“何至於此。”他知道自己情緒露餡了，乾脆開了個玩笑，“我想就算我愧對羅賓，也應當不至於進監獄。監護人先生，請容許我私了。”

蝙蝠俠麵無表情，他早發現當成為赫爾克裡的調侃對象時，最好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可以，你就留在這再睡一覺，等著這台神盾局特工的粉紅鬨鐘把你叫醒，到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赫爾克裡：“我們竟然還有沒解決的問題？”

不等蝙蝠俠答話，他繼續說：“——真正的馬歇爾在紐約警局，莎妮婭·福坦莫的包裹也在紐約警局。我以為您已經把它們拿到手了。”

蝙蝠俠以一個‘轉頭沒’來拒絕回應這個話題。

最後赫爾克裡還是蹭上了蝙蝠車：韋恩科技研發的最新款，雙開門，四排座，最多可容納六個體型正常的人類。

羅賓習慣了副駕駛，赫爾克裡就坐在第二排。

路上，赫爾克裡點開係統麵板，他的支線任務完成了，隻是一直沒有來得及看。

【支線任務：一起平平無奇的綁架案

任務狀態：已完成

任務描述：三個笨蛋自作孽，一個聰明人反被聰明誤。你輕而易舉挫敗了敵人的陰謀，他們恐怕再也不敢嘗試對你出手了，除非頭鐵。

任務獎勵：紐約地區聲望值+300

紐約地區聲望lv.1（200/400）：你在特定小眾群體中略有薄名】

赫爾克裡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在反派中絕不是‘略有薄名’。對部分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