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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放高能量的特性開啟‘牆’兩邊的世界的通道,才是隻能夠運行五分鐘的遊戲道具的正確用法。這樣在另一邊行動時,將不會受到時間限製,甚至還可以利用兩側空間重疊的特性,從一個‘門’進入,再從另一個‘門’出來。

——前提是現實世界中有其他人,正在嘗試利用高能量發生器開門。

赫爾克裡早就思考過一個問題:他的對手為什麼需要方舟反應堆?斯塔克工業先進的能源設施會起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

眼下似乎有了答案。機械之心等同於更高級的方舟反應堆,它們本質上是相同的,隻是一者利用冷核反應,另一者則使用著21世紀人類尚未接觸到的特殊燃料。

無形的風逆向湧進另一個無可感知的世界,謎語人被風吹得踉蹌兩步,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

赫爾克裡之前沒有說錯,這輛房車本來屬於一對甜蜜的情侶,他們精心妝點未來兩年即將居住的流動房屋,內部飾物和外漆裝塗都極儘心意。

可是現在,車裡到處是斑斑點點的血痕,外麵淺白色車皮則一點點隆起,露出皸裂皮膚般的褶皺。

赫爾克裡站在離它四五米遠的位置,一隻手插進大衣口袋,另一隻手捏著機械心臟,站得筆直。風揚起他的大衣衣角,吹起他淩亂微卷的灰發,在他麵前,仿佛有兩隻看不見的手用力撕扯著車廂,最終將它拉出一道最寬處超過三米的裂口。

裂口中間連著肌腱似的細絲,再往裡,是幽藍色的黑暗陌生空間。

“看到了嗎?”赫爾克裡聲音有些啞,“這就是我的秘密。”

他轉身走向先前綁匪留在原地的麵包車:“裡麵非常大,我們需要代步車輛。”

謎語人有點發懵,他捏著羅賓的肩膀,問道:“你要把車開進去?”

“沒錯,既然你自詡聰明人,應該能夠發現步行是個愚蠢的想法。”赫爾克裡從綁匪屍體上摸出鑰匙,“這道門隻能堅持五分鐘。彆猶豫了,愛德華,你在關鍵時刻應當有所決斷。”

“你在教訓我?”謎語人稀奇地說,“好吧,聽你的。門裡麵看上去一點都不安全,要是我今天死於非命,就會永遠出現在你的夢裡,偵探。我將變成你醜陋的罪惡感的一部分。你會親手殺人嗎?”

赫爾克裡答非所問:“我要你把羅賓留在外麵。”

謎語人:“休想,我才不想重演萊辛巴赫瀑布。”

赫爾克裡瞥了他一眼,把車鑰匙交過去,然後做了個所有人都沒料到的舉動——他脫下那件幾乎沒怎麼見過離身的大衣,將其披在羅賓頭上。

起身途中,他撕開男孩嘴上的膠帶,隔著衣服給了對方一個擁抱,愛德華沒有阻止。

“彆看,彆聽。”赫爾克裡用氣聲在羅賓耳邊說。

然後他站起來走向麵包車,自動自覺地坐在駕駛位上。謎語人拎著羅賓鑽進後車廂拉上車門:“我準備好了。”

麵包車啟動,向著房車中間洞開的縫隙衝去。

羅賓緊張地%e8%88%94了下嘴唇,覺得粘過膠帶的地方殘留著股怪味。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感受不到,汽車前進得非常平穩,中途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頭頂的大衣擋住了往窗外看的視線,羅賓此刻隻能觀察腳下地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空氣裡多了許多紛飛的顆粒,它們像是植物孢子,但不如動畫片裡描繪的那麼夢幻。他直覺最好不要吸入這裡的空氣,如果孢子進入肺部可能會引發疾病……

然而他的擔憂是多餘的,這些顆粒隻是無聲無息地環繞著他,被赫爾克裡的長風衣下擺阻攔在外。

這令羅賓莫名想起蝙蝠俠的披風。夜巡時養父偶爾會這樣張開手臂將他罩住,阻隔身後爆炸產生的熱浪或是紛飛的彈殼。

汽車還在前進。謎語人和赫爾克裡為什麼都這麼安靜?他們走到什麼地方了?門裡究竟有多大?一會要怎麼出去?

數不清的問題將羅賓折磨得頭大。他快要六七個小時沒吃飯也沒喝水了,這會喉嚨裡火燒火燎,眼前餓得都冒出黑點來……

等等,黑點?

男孩用力眨了下眼睛。黑色的字跡不僅沒有消失,還變得更加明顯。它們漂浮在羅賓的視網膜上,像被水浸透的深色砂礫。

【你好,羅賓。】

“你,你好?你是誰?”

【我是哥譚。原來如此,你能夠和我對話,因為偵探將他的大衣給了你。當他穿上外套,便如同穿上祂的靈魂,此刻他失去保護,將這份愛意交到你手中。】

“等等,什麼?”羅賓急切地說道,“這件衣服對他而言很重要嗎?我是不是應該還給他?”

【不,不用,我的孩子。這裡不是人類該拜訪的地方,去按照他說的做。】

【彆看,彆聽。】

字跡消失了,羅賓耳中響起悠揚的歌聲。聲音似乎偏向女性,但聽不出年齡,也聽不懂唱詞。她就那樣輕柔地哼唱著,仿佛搖晃臂彎的母親等待孩子入睡。

羅賓於是順從地閉上眼睛。

世界安靜下去。

**

謎語人和赫爾克裡麵對的是另一番景象。

穿過門,周圍仍是草地,再往前走能看見哥譚河與上方的橋梁。這裡是兩座城市的交界點,遠方建築物籠罩在黯淡的迷霧中,一架又一架橋將漂浮在水麵上的兩塊陸地連接到一起。無光的環境中,矗立在地麵上的橋墩影影綽綽,乍看上去猶如昆蟲鋒銳的鼇鉗。

謎語人按著帽子,抬頭看向枯寂空曠的天空:“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赫爾克裡指著身後:“那裡是哥譚。”

又指著前方:“這邊是紐約。”

“我們要往斯塔克集團總部的方向走。”

“為什麼?”謎語人手裡拿著一把衝鋒槍,神色有些焦灼,“給我一個不向你開槍的理由。”

“我想那裡應該有個出口。”

汽車平穩前進,赫爾克裡目視前方。遠光燈打出兩道狹長的光影,道路兩側的事物在光線帶來的反差下看不清晰,但鼻腔能感受到一股經年腐爛的惡臭。

“我們身後的門已經關上了,愛德華,你要不想在這待上一輩子,就把槍放下。”

謎語人冷哼一聲放下槍,不肯承認自己正在緊張。他轉移話題:“那顆心臟,叫什麼名字?”

“機械之心。”

“這麼樸素?”

赫爾克裡:“我想沒必要為一件輔助人類的工具起些誇張名字,你覺得呢?”

“沒錯,這就是人類的傲慢,是我們的傲慢。”謎語人低聲說,“我讚成你的觀點。”

說完,他又看向窗外:“但我作為一個聰明人,在目前的場合還是有少許發言權的吧?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偵探,那些橋有些不對勁……我白天仔細研究過哥譚地圖,這個距離,這個角度,那座橋不該長成我們現在看到的樣子。”

赫爾克裡餘光看向謎語人描述的方位。

緊接著他呼吸一滯,用力踩下油門:“彆看它,愛德華!”

“什麼?”

謎語人還在嘗試弄清楚這個小小的謎題,他一動不動地遠望著黑暗而高大的橋。那是鼇鉗一樣的橋、腔腸似的橋、還有節肢動物外骨骼般的橋。它們吞噬經行其中的生物,將養分供給城市母體。沒有橋就沒有流動的金錢,沒有交流,也沒有發展和未來……

要是橋是活著的就好了。

他心中不知怎麼冒出這樣的想法。

下一刻,橋真的動了起來。大地在顫唞,城市上空的陰影回應了謎語人的注視。

**

赫爾克裡將油門踩到底。

但他駕駛的是一輛麵包車,注定不能像蝙蝠車那樣在複雜環境中如履平地。好幾次他們走在熄火邊緣,眼看周圍的陰影要從窗口鑽進來,謎語人就衝著窗外瘋狂開槍,滿臉崩潰:“我發現每次坐你的車都會變得不幸!”

赫爾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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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語人問:“要是被這東西抓住會發生什麼?”

赫爾克裡沉靜地說:“我不知道。”

“偵探,你真的……”謎語人咬牙切齒,“快想想辦法!不然羅賓鳥崽子也會死在這!”

羅賓不會死的。

赫爾克裡心想。

進‘門’前,他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大衣交給了羅賓,因為穿越前他曾經偶然看到過其他正經玩家的遊戲解說。‘天人感應’技能點高之後,《三流偵探模擬器》的遊戲角色可以和城市對話。

所謂的城市意誌當然是不存在的,那個世界裡沒有超自然力量。‘天人感應’的效果被解讀為遊戲主角剖析自我、認知宇宙的過程。偵探就像被蘋果砸到腦袋的牛頓,在某一刻獲得了奇跡般的啟迪,但也由於遠超常人的智慧和靈感變得瘋瘋癲癲。

不管怎麼說,穿越前的赫爾克裡看到,技能點滿之後新手村人間樂土.(Agrarian Utopia)的確與遊戲主角展開了交流,那空靈的聲音對他說:

【當你穿上外套,便穿上了我的靈魂。】

【保持警惕,偵探。】

【我愛你。】

然而現在已經不是在玩遊戲了,周圍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將大衣交給羅賓可能更是種心裡安慰吧……

“我毫無辦法。”赫爾克裡回答謎語人,“如果它爬上來,你就開槍。”

五分鐘一到機械之心停止運行,他靈感不夠,連天人感應都用不了。

謎語人有點絕望。

赫爾克裡比他想象中還要不正常。

缺乏固定形狀的黑暗造物在他們背後翻湧,時不時將之前被謎語人當做‘橋’的煙霧狀觸手伸進車廂。幸運的是,它似乎有實體,子彈勉強可以使其退避。

又堅持了二十分鐘左右,麵包車終於駛進

紐約,自由女神像依舊遮天蔽日,俯瞰著地上渺小的靈魂,但或許是無法使用技能的緣故,它並不像上次那樣富有震悚和魔性的吸引力。

還有一個壞消息,城市之間並不存在屏障,怪物跟在後麵窮追不舍,謎語人換了四個彈匣,存貨快要打空了。

謎語人:“我無形而有形,窮人與富人都討厭我,金錢與權力均無法將我帶走,我是什麼?”

赫爾克裡專注地看路,沒有回答。

“是死亡!!我要死了!”

謎語人咆哮。

他踢開麵包車的車門,舉起手杖,手杖中間的中空管道對準天空中的龐然巨粅:“去死吧,蠢貨!”

火焰從手杖噴射出來衝上半空,點燃了黑色的濃霧。最開始它確確實實起到一點作用,可是人類的力量如此微不足道。很快,濃霧嘶吼著反撲,將謎語人裹挾進去。

後者毫無反抗之力,扶手被做成問號形狀的手杖啪地掉在汽車甲板上。

赫爾克裡閉了閉眼。他不僅不踩刹車,還將手邊的檔位又往前提。麵包車駕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