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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愛 弱水千流 4247 字 6個月前

陰沉。

時間就在那種格格不入的遊戲聲中緩緩流逝,岑子易心頭發緊,腦子裡升起了無數個念頭。這群人的身份是什麼,來意是什麼,又是什麼將他們引來的?

佛具行是老爺子開的,已經有二十多個年頭。董老是風水大拿,走南闖北,結交的權貴也不在少數,這個店開了這麼多年,幾乎從來沒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找茬。

顯然,這群外國人來者不善,而且岑子易判斷,這夥人很有可能,是被今天那幾個男男女女招惹來的。

……甚至,這個混血青年,和今天那個冷硬無比的男人,在神態眉宇間還有幾分相像。隻是前者更陰沉,後者更淩厲,硬朗。

不知過了多久,遊戲音樂聲終於暫停了下來,顯然,一局已經結束。

岑子易與賀楠都莫名緊張了幾分,賀楠年紀小,見了這種陣仗難免手足無措。岑子易微微蹙眉,嗓音在死寂的空間內響起,甚至還有幾分不真切的回音,他語氣沉沉,用英語道:“請問閣下,究竟有何貴乾?”

話音落地,未幾,沙發上的男人抬起深邃的眼,看向兩人的目光竟然十分禮貌,用非常流利的中文道:“你好,岑先生,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我姓封,單名一個刑字。”

這種笑容滿麵的表情,卻令岑子易和賀楠都感到心驚。

然而不等兩人開口,封刑便輕笑了一聲,垂下眸子拿出一支雪茄,點燃之前禮貌地詢問:“你們店裡可以抽煙麼?”

岑子易頷首,“封先生請便。”

聞言,封刑的眸光中竟然掠過了一絲怔忡,他很快恢複如常,蒼白修長的兩指間夾著燃燒的香煙,嗓音非常和善,“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稱呼我了。”說完,他勾起唇角望向眼前神色警惕的帥氣中國男人,解答了他的疑惑:“我這次來,是因為兩個小時前的幾個人。”

“……”岑子易半眯了眸子,“果然如此。”

封刑笑容不減,再度語調平和道,“我們要抓一個女人,守了很多天,才發現她進了你們這家店,於是隻能請你和董小姐幫個幫。”

在如此平靜地說完這番駭人聽聞的話之後,他甚至還禮貌地微微垂首,“很抱歉,有冒犯岑先生的地方,希望您和這位可愛的小朋友,見諒。”

賀楠一陣惡寒,皺緊了眉頭往岑子易身後躲了躲。

看見小家夥警惕無比的眼神,封刑笑得有些無辜,攤手道,“彆這樣,我的性取向十分正常,當然不會對男童感興趣。”

兩人蹙眉死死瞪著他。

封刑呼起,吐出一口煙圈,隨手將香煙戳熄在麵前的雕花矮幾上,淡淡道,“有點累了,所以我們抓緊時間,來談一個合作。”

*******

傍晚時分,董眠眠從封宅走出,在田安安的授意下,由羅文親自開車,送回到了文廟坊中的董氏佛具行。

忙活了一個下午,又是合八字又是幫封宅看風水,她累得渾身都是軟的。

走進店裡抬眼看,岑子易正坐在櫃台裡沉默地發呆,不禁挑眉,打趣兒道:“喲,思春呢?”邊說邊將包隨手扔到椅子上,樂嗬嗬道,“我告訴你,那家人特彆特彆有錢,我今兒個留了一後手,長線都放出去了,可以將那小姑娘發展成固定客戶!”

岑子易勉強笑了一下,起身替她倒了一杯水,道,“那是,你雖然腦子不好使,但嘴皮子可是出了名的厲害。”

她接過來喝了一口,咽下後咂咂嘴,這才發現他嘴角有些烏青,額頭也有破皮,不禁咦了一聲,“你臉上怎麼了?打架了?”邊說邊四處張望,“小蘿卜頭麼?又上哪兒玩……”

話音未落,岑子易將她硬生生打斷了,他定定看著她,道,“眠眠,這兒有筆大買賣,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大買賣?”眠眠眼睛一亮,“說來聽聽?”

岑子易的聲音極度平靜,隻有微顫的長睫泄露了內心的一絲情緒,“今天來了一群人,跟我們開了三千萬的價……定金付了一半。”他的臉色微微發白,“隻要你在三天之內,想辦法把田安安單獨約出門,另一半馬上就能到賬。”

“三、三千萬?”董眠眠驚得差點兒笑出來,舌頭打結道,“開什麼玩笑。”

他卻一把摁住了她纖弱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沒看玩笑,眠眠,隻要你把那丫頭約出來,三千萬就是你的。”

眠眠麵上的笑容一寸一寸褪儘,她定定注視著岑子易的俊臉,眼中的神色也一分分冷了下去。

未幾,她將茶杯放在了桌上,彆過頭淡淡道,“謀財害命的勾當不乾。老子愛錢,取之有道,那丫頭是個好人。給老子三個億都不乾。”

“這怎麼是謀財害命呢?”岑子易皺緊了眉頭,“那夥人應該不會傷害她……”

“就算不害命,那也必定居心叵測!都找到咱們頭上來了,難道約她出去吃必勝客,你當老子蠢啊?”董眠眠驀地震怒,一巴掌往岑子易腦門上招呼過去,“你是不是瘋了?連江湖道義和良心都沒了!”

岑子易一把擒住她的手腕,赤紅著眼厲聲道:“你講道義,你有良心,你知不知道賀楠被那夥人帶走了?報警撕票,三天之內見不到田安安,也撕票!”他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幾乎哽咽,“他是我們的弟弟,你想為了個不相乾的外人,送他去死麼?”

☆、Chapter57 膽大騎龍騎虎

聽完男人的這番話,董眠眠的麵色劇變,她瞪大了眸子站起身,死死盯著他,一字一頓,聲音幾乎從齒縫裡擠出來:“你、說、什、麼?”

岑子易平日裡是個油嘴滑舌又戲謔的人,此時此刻,他的麵容籠罩在一層濃烈的哀慟和愧疚中,勾起唇,笑容十分苦澀,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賀楠,他們人多勢眾……嗬,老子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

“……”仿佛兜頭一盆涼水澆下來,董眠眠隻覺渾身冰冷。她轉過頭不再看岑子易,步伐微微踉蹌著朝一旁挪動,未幾,伸手撐住花梨桌站穩,深吸了一口氣。

“爺爺年紀大了,這件事我會處理,”她垂著眸子道,“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眸子用力合上,纖細的十指也收握,眠眠迅速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賀楠被一夥來路不明的人帶走,這個消息無疑令她心亂如麻,可是這個時候,慌亂與自責都於事無補。當務之急是將賀楠救出來,他才十四歲,人生都還沒有開始,她絕不能讓他出一點事。

岑子易抬起頭,定定望著那雙肩微顫的背影,“怎麼處理?不照那個男人說的做,賀楠就會有危險。眠眠,你沒有其他選擇。”

“……”

幾秒鐘的沉默之後,她柔細的嗓音再度響起,帶著幾分壓抑的凝重,然而卻極其地沉著,堅定:“不,賀楠要救,但絕對不是這種方法。”

男人聽後竟然笑了,笑容有些譏誚,又有些不可置信,“講道義講良心,你丫什麼時候這麼偉大了?姓田那丫頭你才認識多久,她怎麼樣和咱們有什麼相乾?用她換賀楠,這筆買賣根本算都不用算!”他眼底隱隱有幾分淚光在浮動,嗓音卻吊兒郎當起來,“咱們打開門做生意,飛來橫禍,你自己人不操心,跑去護著外人,腦子沒事兒吧?”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董眠眠寒聲打斷他,道:“賀楠的命重要,其他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岑子易,我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是謀財害命的勾當乾了,會遭天譴!”

“我看你是瘋了!”岑子易勃然大怒,赤紅著雙眼狠聲道:“你不想傷天害理,你為不相乾的人著想,誰為你著想?你想立什麼名啊,每年拿那麼多錢給那破敬老院,誰給你發獎章了還是咋地?說到底,賀楠是因為那群人被綁的,冤有頭債有主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彆掰扯其它的。要不是咱們惦記人家幾個錢,會出這種事?”她眉頭深鎖將這個說法駁斥了回去,“岑子易,該咱捱的,咱得認,將所有都推得一乾二淨,那成什麼玩意兒了?”

話音落地,岑子易掛彩的俊臉上一陣青白,雙手撐腰轉過身,發泄一般,狠狠一腳將椅子踹翻在地,發出一陣突兀的聲響。

牆上的掛鐘遊走流逝,滴答的聲音清脆得有些刺耳。除此之外,整個佛具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過後,董眠眠轉過身,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陽%e7%a9%b4,看向情緒激烈異常的男人,再開口時聲音比之前更加平靜,道:“老岑,你冷靜點聽我說。我之所以不肯同意,除了心裡過不去以外,還有很重要的三個原因。”

岑子易已經漸漸冷靜下來,側目,探究地審度她。

眠眠白皙如雪的麵容極其平靜,字字句句清晰有力,“其一,今天我去過封家,那兒所有人都是道上的,而且都是好手中的好手。田安安身上有傷,她男人又寸步不離,我根本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把她弄出去。”

“其二,很明顯,這兩邊都是大人物。如果我乖乖按照封刑說的去做,事成之後,就算他能遵照約定將賀楠還回來,我們也和封霄成了敵人。”她勾了勾唇,聲音半帶戲謔,卻沒有一絲溫度,“恐怕田安安一失蹤,咱們幾個就得去陰曹地府伺候祖師爺了。”

她想起進入封宅時,那種冰冷華麗的感受,隻覺得莫名心驚膽寒。一個能將自己的住所布置得如此毫無生氣的人,內心有多陰暗冷漠,可想而知。

岑子易倚在牆壁上靜靜聽著,未幾頷首,沉聲道,“……你說得沒錯。之前是我心急,沒有考慮那麼多。不是三個原因麼?還有一個是什麼?”

董眠眠道,“最後一個原因,是最重要的。”她麵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睛卻極其黑亮沉靜:“封刑,那種連孩子都能下手的人渣,你真的肯定,他會信守承諾放了蘿卜頭?老實說,我一點兒都信不過他。”

“……”

這番話之後,岑子易垂著頭靜默了少頃,似乎是在認真思考。

須臾,他掀起眼簾道:“所以,你心裡有對策了麼?打算怎麼做?”接著苦笑了一下,“左邊是豺狼,右邊是虎豹,你選哪邊估計都沒有好果子吃。”

她習慣性地撫摩%e8%83%b8`前的長命鎖,精致的紅唇開合,有些故作輕鬆的語氣,“這年頭日子難過,能有果子吃都不錯了,誰還嫌好壞呢?咱們混口飯吃不容易,飛來橫禍也是命中注定,認栽唄。”

岑子易戴著金鑲玉扳指的右手抹了把頭發,將她這話咂弄一番,品出些不對頭的意味,複半眯了眸子,試探道:“二選一的節骨眼兒,你可得想清楚。”

“已經想清楚了。”

董眠眠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是董老爺子一手拉扯大的。她性子爽利,不拖泥也不帶水,決定的事從來沒有更改的餘地。一邊兒伸手將包提了起來,一邊兒朝老岑擠出挑達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