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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聒噪地跟人聊遊戲。

早課期間,他喊了鄭晚一聲。

鄭晚回頭看他。

終於看他了。

“幾點了?”他問。

她抬手看了時間,回他:“還有五分鐘下課。你沒戴手表?”

他伸手給她看手腕:“壞了。”

“喔……”

旁邊的同學靜悄悄地擠眉弄眼。誰也不會直接點明,但這確實是上學期間的一大樂趣,看嚴均成每天找各種理由跟鄭晚說話,的確很有意思。

這天之後,嚴均成跟鄭晚借東西的次數多了起來。

塗改液、鉛筆、透明膠。

除此之外,他還要問她時間。他早就將手表摘了放在家裡。

……

當嚴均成再次跟鄭晚借塗改液時,她的……

也用完了。

嚴均成平靜地點頭,但他也沒跟彆人借,連這個想法都沒有。第二天,一瓶新的塗改液放在了鄭晚的課桌桌麵,鄭晚還來不及問他多少錢,他又跟她借了去——這個舉動讓她愣了好幾秒。

他不是去文具店買了塗改液,怎麼沒想著給他自己買一瓶?

也許像他這樣的學霸都尤其較真。

她收到過很多情書,也被很多人當麵告白過,這些青春期的愛意,讓她早早地就能分辨出一個人對她是不是有好感。

即便感知到了嚴均成的心思,她還是給他寫了紙條:【多少錢?我給你。】

他收到紙條,才舒展開來的眉頭,在看到內容時又皺了起來。

該怎麼回複這個紙條,他思考了快兩節課,才終於有了思緒。

鄭晚跟薛妮從教室外回來,她的課本裡夾著他的紙條。

他的字跡很有辨識度。

力透紙背、揮灑自如,寫得一手漂亮的鋼筆字,這一點,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很戳她。

紙條上寫著:【給我買兩瓶礦泉水就好。】

這個人!!

鄭晚覺得好笑,她才不會給他買水。

這樣想著,去文具店時看到有水瓶形狀的橡皮擦,她又順便買下。

第二天,嚴均成的課桌上多了新的塗改液,也多了個橡皮擦,他盯著看了好久。

然而依然死性不改,將塗改液帶回了家,需要用的時候還是找她借。

實質上,一直到此刻,嚴均成都沒想清楚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他在這方麵完全沒有經驗。

直到有彆班的學生高調地送來折疊成愛心形狀的情書以及巧克力。

鄭晚已經習慣了。以前她還會將這些東西還回去,直到她意識到那些男生還因此試圖跟她拉扯來往時,她就單方麵冷處理了。

這對於她來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她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甚至那封愛心情書她連拆都懶得拆。

然而,嚴均成不這樣想。

除了情書跟巧克力以外,有一件事也令他惱火。

在孫淩風找到她,兩個人相談甚歡,她被逗得笑出聲時,他將草稿紙揉成團,他必……

須得深吸一口氣才能按捺住用粗暴的拳頭,或者用刻薄的語言讓班長走開,至少得離她兩米遠時,他發現事情已經超過了他能控製的範圍。

晚上回到家,他打開衣櫃。

衣櫃裡掛著他的外套,即便他這些天關上衣櫃,那味道仍然一點一點地散去。

他確定,他想把那些情書以及巧克力都扔進垃圾桶裡。

可他不能這樣做。

嚴均成眼眸沉沉地盯著外套。

為什麼不能做?

因為在人際關係中,普通同學之間,在她沒有尋求他的幫助時,他沒有立場跟資格去處理她收到的垃圾。

那就換個身份。

他豁然開朗,也終於明白自己究竟在煩躁什麼。

-

嚴均成是什麼樣的人呢?

他沉著而冷靜,敏銳而果斷,同時執行力強,他很快地便付出了實際行動,想要什麼就去爭取,猶豫不決、遲疑觀望、患得患失,隻會浪費時間。

即便是當事人鄭晚都被他嚇了一跳。

他沒寫情書,這種東西除了讓她肉麻以外,沒有任何意義跟作用。

他也沒買巧克力,他觀察到她並不喜歡吃這些,而那些樂此不疲給她送巧克力的不知所謂的東西,甚至都沒有耐心花哪怕一點點時間去留心她的喜好。

大概是吸取了彆人失敗的教訓,他並沒有給她買吃的喝的,但周圍的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每周的值日,他幫她做了。

這也就算了。他這個人有毅力到她都瞠目結舌。

他知道她每天都擠公交上學,所以,他研究這路公交車,確定在某個站時車上會有空位,他早早地出發前往這一站上車。

五次裡總有那麼一兩次他會碰到她,而這個概率,對他來說也夠了。

他會將位置讓給她坐。

就連好友薛妮都歎為觀止:“我確定,嚴均成以後絕對是做大事的人!”

終於有一天,鄭晚自己都受不了了。

坐在位置上,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他低頭看她,俯身問道:“怎麼了?”

“你每天什麼時候起床啊?”她好奇而小聲地詢問。

他輕笑了一聲。

笑聲由上而下傳至她的耳膜。明明公交車上環境嘈雜,她卻還是聽得很清楚。

“五點。”

她瞪圓了眼睛看他,“五點?”

五點鐘她還在做夢。

這個人鐵打的嗎?

“我本來也是這個時間醒。”

他說的是實話。他並不感覺困,而且,他也需要留點時間應付一些他無法控製的情況。

鄭晚瞥他一眼,他的確神采奕奕,臉上不見絲毫疲倦,她也服氣。這個人精力太旺盛了,讓人望塵莫及,他如果能分點精力給她就好了……

“你問了我一個問題。”他說,“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終於來了。

鄭晚甚至感覺鬆了一口氣。

他都沒告白,也沒說曖昧的話。

她連拒絕都沒有由頭,而且,被他那雙眼睛看著,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順著他。

這太奇怪了。

這也不太對。

“什麼問題?”她抬眸,期待地看著他,甚至在用眼神鼓勵他問出那個問題來。

嚴均成似乎也看穿了她,他手搭在她座椅上,盯著她。

公交車在主乾路上行駛著,陽光穿過樹影,照在他身上,也落在她的發絲。

“算了。”他說,“留著,之後再問。”

“?”鄭晚抓著書包肩帶的手倏地鬆開。

她一口氣都提了上來,惱怒地看他……

他眼睛黑而亮,專注地凝視著她。

現在的她可能隻有一種回答,而他,也隻接受他想聽的那個答案!

第94章

端午節時,正在念大學的嚴明成回家。

他一臉春色,心癢難耐,卻又不能跟父母說,找了個借口鑽進弟弟房間,分享他最近的大喜事:“你有嫂子了。”

嚴均成正在看書,聞言頭都沒抬。

這句話他聽了不下五十次。

一般來說,所謂的「嫂子」也都不知情。有時候,他也很佩服大哥可以在短短一個學期內,更換到五個心儀的對象。

“這次是真的。”嚴明成眉飛色舞,“我們談戀愛了,不過這事你先彆跟爸媽說,我答應她了,她說什麼時候可以說,就什麼時候說。”

嚴均成依然沒有給他半點回應。▽思▽兔▽網▽

嚴明成也不在意,他隻是想找個人分享他的喜悅,而最合適的對象就是他這嘴巴仿佛被502粘上的弟弟。

“談戀愛真好,不過也有煩心事啦。均成,你說我跟爸媽說下學期把我的生活費再調高一點,他們會同意嗎?”

嚴明成煩惱地說,“我看有點難,隻能我自己想想辦法了,真想帶她去吃好吃的,給她買禮物。”

筆尖一頓。

試卷上那一點墨色暈開。

嚴均成奇異地將這番話聽了進去。

於是,在隔壁樓的阿姨又一次來問他暑假期間是否願意補課時,他沒有一口拒絕。

阿姨一見他這神情便知道有戲,頓時喜不自勝。

這年頭有些家長也很重視小孩的學習,她也試著請過老師還有大學生,可她兒子是個小魔王,平日裡也隻怕嚴均成,思來想去,她都認為嚴均成最適合當兒子的家教老師。

雖然他現在還隻是個高中生,可住這一塊的誰不知道他打小就成績優異。

至少教一個小學生完全沒問題。

最後,嚴均成跟阿姨達成了共識。

他自然不是免費的,推著自行車往外走時,他順便在腦子裡盤算了一下,一個暑假下來,他應該能賺一些錢——

隻是想到自己要麵對一個小孩子,他需要做一段時間的心理建設,才能將這份兼職繼續下去。

正式入夏後,鄭晚也試著擠過公交車,但那滋味太難受,就算有座位也不行。

她坐的這一路沒有冷氣,學生又多,汗味已經讓人難以忍……

受,偶爾碰到有腋臭的人,她幾乎要窒息。

爸爸給她買了一輛自行車,高中生都是早出晚歸,騎車熱歸熱,但比擠公交車還是要強一些。

上學路上也會碰到嚴均成。

她不會刻意地躲他,該是什麼時間出門就什麼時間出門。

今天又碰到他了。兩人在等紅綠燈,她從書包旁邊抽了根棒棒冰出來,看了他一眼,用力掰成兩段,遞給他半截,“吃嗎?水蜜桃的,味道還不錯。”

他愣了好幾秒,接過,“謝謝。”

鄭晚笑,“這麼客氣?”

她想說她碰到班長或者其他同學時也會分半根。

不過這話她還是咽了回去。

他好像不喜歡班長,明明班長人挺好的。

班長私底下都跟她抱怨:“你跟嚴均成說,讓他彆再對我放冷箭,我有個來往了好幾年的筆友……”

她反而好奇、八卦:“筆友?你還有筆友?”

班長後退一步:“彆說出去。我倆約好了,她以後會來東城,她挺了解我的內心,我也了解她。”

這話她委婉地轉告給了嚴均成,他隻是平靜地頷首。

……

傍晚時分。

鄭晚發現嚴均成的脖子上起了一些紅疹子,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她盯著他的脖子,他反而不太自在,總感覺她的目光猶如羽毛一樣拂過。

“你這個怎麼回事?”她問。

他捂住脖子,仿佛誓死捍衛自己的皮膚不被她看到,“熱的。”

鄭晚覺得他太奇怪了。等回了座位後,她越想越覺得他那疹子像過敏引起的,再聯係他古怪的行為,她深吸一口氣,主動給他寫了紙條傳過去。

她手撐著臉,目不轉睛地看他,看他的第一反應。

果然,他展開紙條後,下意識地捂住脖子又看她。

鄭晚生氣了。

她真的被他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