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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遺忘的事情通通都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童年時她喜怒無常,她歇斯底裡的哭罵,她的愛恨交織。

再次睜開眼睛,他的神情漠然了許多,已經換上了麵對外人時的麵具。

“那就好。”季方禮麵帶笑意,溫和地說,“隻要您覺得開心就好。”

一直以來,都是她開心就好。

她從來都不會考慮他的處境,竟然還可笑地說,拿他當親生兒子。

他隻慶幸,自己真的不是她的兒子。

簡靜華嘴角帶笑,嚼著酸奶裡的草莓果粒,她好像都嘗不出任何味道了。

眼前這個人,仿佛一夕之間,變成了她不認識的怪物。

她豈止是不認識他,她連自己也不認識了。曾經的她多麼勇敢,曾經的她脾氣多麼暴烈,是那個啼哭的孩子束縛住了她,他一聲又一聲的媽媽,讓她完全失去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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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下學期的第一天沒有晚自習。

鄭晚帶著鄭思韻前往成源集團。兩輩子加起來,這是鄭思韻第一次來到成源,她以前雖然也在大公司任職,但公司跟成源並沒有太多業務上的往來,即便有,那也是很大的項目,不是她這樣年輕的員工能接觸到的,她難掩好奇,左看看右看看,最近她跟嚴煜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久到她打從內心深處,已經厚臉皮地把自己當成了五月份才滿十六歲的初中生。

初中生,有強烈的好奇心應該很正常的吧?

坐專梯,母女倆在秘書的帶領下,來了嚴均成的辦公室。

鄭思韻發出了沒有見過世麵的驚歎:“這裡好大!”

不止如此,處處都透出一股莊正肅穆來。

直到,她的視線停留在一旁的積木盒。

上麵16+這個數字也很顯眼。

“叔叔,這個……”鄭思韻遲疑著抬手指了指它,問嚴均成。

嚴均成嗯了聲:“玩具,給你買的。”

鄭晚輕笑,“你可高估了她的耐心,她從小就不愛拚圖也不愛積木……”

鄭思韻忙小跑過去,抱住盒子,一臉正色地說:“媽媽,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

她停頓了幾秒,心裡又懊惱不已,該死的,怎麼又被影響了!

“總之,我以前不喜歡,不代表現在不喜歡,媽媽,您等著。”她誇下海口,“我一定一個人拚好,再將這個城堡送給您。”

鄭晚跟嚴均成相視一笑。

鄭思韻挪到了另一邊,開始拆包裝,仔細研究。

“你去忙。”鄭晚輕聲催促嚴均成。

嚴均成抬手,餘光瞥了鄭思韻一眼,見孩子沒往這邊看,才捏了捏她的手心,暗示意味很濃。

鄭晚橫他一眼,同樣地,警告意味也很濃。

工作的繼續工作,拚積木的醉心其中,鄭晚無事可乾,乾脆從零食置物架裡拿了包核桃出來。

……

忙完工作後的嚴均成看著桌上的核桃小山。

鄭思韻也皺眉看著。

“吃點墊墊肚子。”鄭晚提醒。

鄭思韻移開視線,拿出了孔融讓梨的心態,說道:“我一點都不餓,而且我今天早上喝了核桃奶,還是叔叔吃吧,叔叔工作太辛苦了。”

嚴均成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低沉著說道:“不辛苦,你還是學生,你多吃點。”

“一人一半。”鄭晚說。

鄭思韻:“哦……”

嚴均成也乖乖接過。

鄭思韻坐在鄭晚旁邊,偷偷探頭,看了一眼嚴均成,見叔叔臉上也這般神情,不由得偷笑。

夜色漸濃,他們三人坐在沙發上,身後的大片落地窗成了一麵鏡子,照出他們的幸福。

“叔叔,我能看看您的辦公室嗎?”

鄭思韻還是很好奇,第一次來成源嚴總的辦公室,隻恨自己手機沒拿,隻恨自己膽量還不夠,不然都想拍幾張照片留戀。

“可以,隨便看。”

得了嚴均成的同意,她起身,化作好奇寶寶,又是仰頭看掛在牆上的書法畫,又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景色。

最後才注意到嚴均成的辦公桌上的幾張照片。

都是媽媽。她也不意外。

不過……

“叔叔……”她指了指寬大的桌麵,俏皮地提了個意見,“我覺得,您可以放您跟媽媽的合照。”

幾分鐘後。

鄭思韻拿著那個粉色的相機,神情依然很複雜。

不管見多少回,她都因為叔叔的這個粉色相機呆滯。

她作為小小攝影師,負責給端坐在沙發上的叔叔還有媽媽拍一張合照。

對於鄭晚跟嚴均成來說,合照的次數太少。學生時代沒什麼機會,那個時候他一門心思都想著怎麼拍她,兩人的合照寥寥可數。

因此兩人都不太自在,就像那天領證時拍照一樣。

“隻能拍成這樣了。”鄭思韻將相機遞出去,給他們兩個人檢查。

鄭晚也湊過來,跟嚴均成腦袋挨著腦袋。

“還不錯。”她說。

嚴均成翻了幾張後,又將相機遞給鄭思韻,“再拍。”

這次他來當動作指揮,半蹲在鄭晚旁邊,讓她兩隻手搭在腿上——右手搭在左手之上。

之後,他才坐在她身旁,伸出左手,珍惜地攬上她的肩膀。

見他這陣仗,還以為會擺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姿勢。

鄭思韻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姿勢跟剛才拍的有什麼區彆嗎?她眨了眨眼睛,等拍好後,自己低頭看了一眼。

她懂了。她明了。

這張照片,媽媽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跟叔叔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入鏡了!

第75章

這次拍的照片終於讓嚴均成滿意了,看向繼女的眼神溫和了許多,破天荒地誇了一句:“很不錯,有天賦。”

鄭思韻:“……”

按理來說,像叔叔這種級彆的行業大佬的誇讚,應該很能鼓舞人心,但她現在心情就是很複雜,之後叔叔跟媽媽去拍結婚紗照,也不知道攝影師會不會大跌眼鏡。

鄭晚看了一眼堆積在茶幾上的積木,蹙眉,“這個要收拾起來吧?”

“不了。”

嚴均成頓了頓,又問鄭思韻,“你想帶回家裡嗎?”

“我房間很小,而且也沒什麼時間拚。”鄭思韻誠實回答,她房間本來就不大,再放這一堆積木,更顯雜亂無章。

嚴均成沉%e5%90%9f道:“那就放這裡吧,等你下次過來時再玩,慢慢拚,不著急。”

鄭晚詫異地看他一眼,又掃了掃茶幾上的小零件,遲疑著問他:“沒關係嗎?”

“能來我辦公室的都是交情好的老相識。”他低聲解釋,“其他人過來,也都是去會客室,而且——”

鄭晚依然盯著他。

她有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即便到了三十多歲,依然明亮潤澤,仿佛盛滿了秋水。

“而且,現在有誰不知道我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鄭思韻瞪圓了眼睛。

她還是第一次從叔叔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十幾歲的孩子,是說她嗎?一瞬間,她莫名感到雀躍振奮,甚至,還有些害羞。

鄭晚也怔了怔,反應過來,笑盈盈地點了下頭,“知道了。”

鄭思韻雀躍之下,膽量變大,話也變多,“媽媽,叔叔這是在暗示您經常帶我過來呢!”

嚴均成微笑糾正:“明示。”

“這麼大的城堡,還不知道她要拚到什麼時候。”

嚴均成不假思索地說:“不著急,有的是時間。”

有的是時間。

鄭思韻很喜歡這句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鄭晚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既然說沒關係,那就是沒關係。

嚴均成忙完,時間也不算很早了,這就帶著她們離開,經過秘書辦公室時,鄭思韻又一次禮貌地跟他們點了頭,算……

是問好。

從專梯出來到車上,這一路上也碰到了一些成源集團的員工。

其實員工們也見怪不怪了,他們是來上班的,而兩位老總離他們太遙遠,一天下來都累死了,哪裡還有閒心思關心老總的私生活?

因此他們看著嚴總提著女士包、跟在那姿容出色的母女倆身後這一幕,也隻是在心裡感慨一句——

“他們成源最大的鑽石王老五也脫離了單身的隊伍,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今天嚴均成沒讓司機開車,他坐駕駛座,鄭晚習慣性地坐副駕駛。

鄭思韻乖乖地坐在後座,嘰嘰喳喳地跟鄭晚聊天。

“吃什麼?”嚴均成發動引擎前,問鄭晚。

鄭晚又看女兒。

鄭思韻連忙舉手投降:“我有選擇困難症,媽媽不要問我。”

最後還是鄭晚拍板,去家附近一家開了很多年的餐館吃飯。

這餐館位於小巷內,內外部裝修都比不上點評網站上那些餐廳,麵向的客戶群體也都是老街坊,煙火氣息很濃重,他們到的時候,也隻剩一張桌子了。

老板是熟人,吃飯的食客也都是熟人。

“小晚來啦?”

“難得看你們一家三口出來吃飯,上次還見著小晚跟小嚴過來,倒是很少見思韻。”

鄭思韻眉眼彎彎地說:“爺爺,那是我要中考啦,每天到家都十點,天天吃食堂。”

鄭晚點菜很公平,分彆點了三道他們各自愛吃的菜。

這裡物美價廉、份量又足,三個菜才不算浪費。

店裡基本上都是老街坊。吃飯這件事也變得熱鬨起來,左一句右一句,嚴均成偏頭看一眼坐在他旁邊的鄭晚,隻覺得沉醉安寧。

新學期開始,也就意味著春天來了。

走在路上,儘管寒風依然凜冽,但道路兩旁的樹枝隱約冒出了綠芽。

等洗完澡回到主臥室,隻剩下兩人獨處時,嚴均成才問了那個問題:“你今天為什麼說我很會演戲?”

他問過,但她那邊就不回消息了。

當著思韻的麵,他也不好提起這件事,一直忍到了現在。

鄭晚坐在床沿邊給胳膊、小腿塗抹身體%e4%b9%b3。

東城太過乾燥,一個冬天過去,她買的……

兩大罐身體%e4%b9%b3已經見底。

整個屋子裡都彌漫著清新淡雅的味道。

“今天去見了趙老師。”鄭晚聲音低低埋怨他,“你都不知道我多尷尬。”

嚴均成一愣,沒想到她提起的是這件事。

這件事開了個頭,她也就沒藏著了,偏頭瞪了他一眼,“你那天見了我跟見了陌生人一樣,這才幾個月過去,我們就領證了,也不怪趙老師會好奇。你說,你是不是很會演戲?”

“我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嚴均成純粹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現在回想起重逢後的初次見麵,他還記得她看他時那錯愕的眼神。

但,僅僅隻是錯愕、驚訝、尷尬,除此以外,沒有彆的情緒。

鄭晚站起身來,抱%e8%83%b8,意味深長地說:“既然你覺得我不記得你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