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1 / 1)

徹底地做陌路人最好,她不希望任何人因為她而遭遇不必要的麻煩。

“這不算獎勵。”

嚴均成在她耳邊低語一番。

鄭晚隻想快點吃完飯去洗洗耳朵,洗乾淨這些鬼話。

-

駱恒思來想去,還是主動聯係了簡靜華。

兩人都在東城,第二天便約出來吃飯。

簡靜華見了駱恒後,下意識地皺眉說道:“駱恒,小晚現在都要結婚了,你找我也沒用的。”

她跟駱恒也不熟,甚至私心裡,她不太看得上駱恒那樣的行為,總覺得這些男的好像沒什麼道德底線。

明明駱恒作為陳牧的大學同學以及朋友,怎麼陳牧一走,這人就巴巴地湊到小晚麵前來了?反正她做不出來這種事。

駱恒聞言一頓。

他麵色自若地點頭,“我知道。昨天我見到小晚了。”

簡靜華的心情也不太好,“那你找我做什麼?”

“我就是想問問,她那個男朋友是誰。”駱恒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夠。”

簡靜華沉默。

平心而論,拋開她對駱恒行為的看不上,他對小晚的確非常好。

那幾年裡,誰都看得出來他多想跟小晚在一起,誰也都知道,他許下的承諾不是說說而已。

他會將她的父母當成自己的父母,也會將思韻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事實上,他確實也做過了,對思韻極儘疼愛。

隻要小晚能給他一個機會,無論是為人夫,還是為人父,駱恒做得都不會比陳牧差。

可小晚她沒有這方麵的心思。

“我也說不好。”簡靜華低聲說,“嚴均成,恩,就是她的未婚夫,是她第一個男朋友,好像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等她。去年秋天小晚回南城,他也跟過去了,好像就是那時候在一起的。”

駱恒陷入了沉思中。

心裡終究還是不甘的,可是感情這種事,本身就沒有道理可言。

“那你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駱恒又問。

簡靜華見他態度還算平靜,遲疑了幾秒,說道:“不是很好相處,很強勢。不過他對小晚很好,這就夠了。”

事實上,簡靜華也不太懂,為什麼小晚會那樣迅速地跟嚴均成在一起。

她隻見過嚴均成一次,卻印象深刻,總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太難接近,也不好招惹,對這樣氣場強悍的人,她向來都是退避三舍。

她跟鄭晚能成為朋友,自然在某些方麵也算品性相投。簡靜華並不重視物質,她如果在意這些錢財,她早就接受了季家的所謂補償。

因此,簡靜華不會像彆人那樣看到嚴均成這個人的魅力。

她並不覺得有錢有勢是一個男人的魅力,她更不認為小晚會因為這些喜歡嚴均成。

倘若小晚在意這些,又何必單身六年,這六年來追小晚的男士哪個沒有經濟實力呢?

不過隻要小晚喜歡他,隻要過得幸福,作為朋友,自然隻能祝福。

“駱恒。”簡靜華回過神來,勸解他,“小晚她如果對你有彆的心思,你倆早就結婚了,我覺得你還是放下吧。”

駱恒並沒有應她這句話,兩人禮貌地道彆。

他回了酒店後,徹夜難眠。作為一個男人,他能感覺到嚴均成身上危險的氣息,他不能理解,這個人二十年沒出現,又如何以所謂初戀的身份再次出現在小晚的世界,如果這樣一個男人他彆有用心,那小晚該如何自處?

即便他已經想通,也明白感情這件事是強求不來的,可畢竟她是他心底的人,他做不到明知道這一切撲朔迷離,還對此視而不見。

他隻要確定那個男人對她是真心的,就夠了。

-

幾天後的周六,鄭晚上班,忙得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

深陷在戀愛中的嚴均成,終於被何清源叫出來,趁著天氣還好,來了他們常去的高爾夫球場。

何清源不客氣地吐槽嚴均成,有異性沒人性。

自從跟鄭晚重逢後,嚴均成將能推的應酬都推了,不能推的都塞給他,總之,嚴均成現在就要將一切工作以外的時間都給鄭晚——

不對,也就是鄭晚還要忙工作,但凡她也是閒著的,隻怕老嚴都想原地退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要跟她呆在一起。

何清源念了句阿彌陀佛,“我代表公司的全體員工感謝鄭晚以及她現在工作的美容院。”

嚴均成沒理會他。

何清源甩出去一杆後,這才進入主題,壓低聲音跟他說,“有件事你注意一下,是江開盛打來電話問的,有個人在查你,查你這些年在南城的一些事。”

嚴均成慢條斯理地摩挲著球杆,目光沉靜,似乎對此並不意外。

何清源又強調了一句,“江開盛說,那個人還是鄭晚的朋友,所以他也摸不準主意。”

“就讓他查。”

嚴均成神色不驚地揮杆。

一杆進洞!

第58章

“就讓他查。”

這樣平淡甚至冷靜的一句話竟然出自嚴均成之口。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何清源都不敢相信。即便作為至交好友,他都覺得過去那些年裡嚴均成簡直瘋到了一定境界,怎麼可以自虐般地去關注她的生活長達十來年,換位思考,如果——如果他有天知道,他的初戀女友如此病態,像躲在陰暗角落裡的瘋子一樣,用冰冷的目光關注他跟他太太的生活,他會毛骨悚然,他會厭惡抗拒。

可現在嚴均成竟然敞開了讓人去查。

他難道不怕鄭晚知道後會恐懼他,會離開他嗎?

何清源走過來,擋住了嚴均成的揮杆,急切地壓低聲音:“你瘋了是不是?現在隻要你一句話,江開盛那邊就能攔住那個姓駱的,他根本什麼都查不到!安生日子不過你折騰什麼?!”

嚴均成垂眸,淡淡說:“他想查,就讓他查個夠。”

“瘋子!”何清源嗬斥,“我還以為鄭晚回來了你會好一點,你還是這樣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可你想過沒有,她要是被你嚇到,你該怎麼收場?你現在就想賭,賭她心裡有沒有你,萬一,我說萬一,你賭輸了怎麼辦?!”

愛情使人貪婪。

可能一開始,嚴均成想的是隻要她回到他身邊就好,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想要的越來越多。

他想要在她心上鑿出痕跡,落地生根,一如當年。

嚴均成麵無表情地摩挲著球杆,稍稍退開,又是一杆進洞。

他直起身子,聲音冷冷:“我早就輸了。”

何清源原本激動的情緒也逐漸平靜下來,他悲憫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至交好友,他的生死夥伴。

可憐嗎?同情嗎?

不如說是悲憫。他清楚地知道,鄭晚就是嚴均成生命中最大的劫數,嚴均成躲不開,也沒想過要躲。

由愛生懼,由愛生貪戀,這就是一場豪賭,嚴均成賭的就是,她心裡有他。

賭贏了,自然皆大歡喜。

賭輸了,他也絕對不會放手,反正他早就賠了個精光,他什麼都不剩了,自尊心、驕傲、靈魂,全都給了她。

何清源長歎一口氣,“冤孽!現在我就祈禱,祈禱鄭晚知道一切後不會連夜收拾行李離開你。”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臨近過年,東城的外來人口也都踏上了返程。原本到了高峰期擁堵不堪的道路,如今暢通無阻,如沙丁魚罐頭般的地鐵車廂也寬敞了許多。

鄭晚所在的美容院也提前幾天開始放假,考慮到生意起碼要在正月十五後才會回暖,老板很大氣地批了近半個月的假期。

本來鄭晚是打算自己回南城過年,可嚴均成堅持,讓秘書訂了兩張機票,他陪她一起回去。

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兩人窩在沙發上看一部老電影。

他們早在很多年前就在電影院看過,如今不過是重溫,鄭晚也開始分心,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我覺得你今年過年還是跟你爸媽一起過比較好。”

嚴均成穿著深灰色的家居服,跟她十指緊扣。

“我聽你打電話時提起過,你爸爸的身體不太好。”鄭晚低聲,“老人家很在意春節,今年你還是陪他們一起過吧。”

他雖然從來沒提,但對這件事,他們都有默契。

多年前的那一出,她不敢說自己全然忘記,但放下也並不是意味著她能跟他的父母如一家人般相處。

她相信,他的父母見了她也會尷尬。

他用了二十年時間,令他的父母已經妥協,認命。但他們內心深處,未嘗不會對她微辭,他們會為了嚴均成之後結婚的喜悅而短暫地顧不上這些情緒,顧不上、壓住了,不代表沒有。

與其到時候互相生厭,不如儘量少些來往更好。

家和萬事興,有時候不去接觸,不去親近,彼此都舒服自在。

嚴均成低低地嗯了一聲,卻又說道:“我在這邊吃了年飯就去南城,我們一起守歲。”

這是他的堅持。

鄭晚失笑,“你不嫌來回坐飛機折騰,我肯定沒意見。”

……

半夜鄭晚被噩夢驚醒,醒來發現床上隻有她一個人,勉強坐了起來,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手機摁亮屏幕,現在才淩晨兩點半,他去哪裡了呢?

她穿好睡袍,係好帶子,整個屋子都鋪上了羊毛地毯,走在上麵,一絲聲音都沒有,推開門,隻見書房的門是關著的,他這個點還在加班工作嗎?

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忙完,不想現在就去打攪他,放輕腳步,來了廚房。

現在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反而沒了睡意,略一思忖,將頭發紮好,又穿上圍裙,細致地從一旁的果籃筐裡挑出個頭均勻的雪梨。

白皙的手拿著雪梨,一點一點地清洗乾淨,削皮、切成小塊,放進已經將冰糖煮化的熱水中小火慢燉。

淩晨兩點多鐘,周圍一片寂靜。

鄭晚拿著湯勺,慢慢地攪拌著翻滾的甜湯。獨屬於雪梨的香甜氣息撲鼻而來,溫暖了這個夜晚。

她其實很享受這樣的時刻,思緒逐漸放空,什麼都想了,什麼也都沒想,這股甜膩的氣味包裹著她,一點點的開心,一點點的沉醉,好似這才是沒做完的美夢。

嚴均成安靜沉著地坐著。

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香煙,煙霧繚繞,縈繞在鼻間揮之不去。

他需要這樣的味道,內心各種念頭都如沸水般翻滾,隻有抽一口煙,才能勉強冷靜下來。

鄭晚微微俯身,抬手揮了揮熱氣,想看看燉的甜湯有沒有好,熱氣衝著她,麵頰微微溼潤,她想,他也真的很辛苦,這些天來,他每天跟上班族一樣朝九晚五,偶爾回了家也要鑽進書房忙。

可憐的老板。她念頭剛起,又抿唇笑了一聲,老板如果還可憐,那她這樣為老板打工的,豈不是更可憐。

她也太過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