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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靜華啞口無言。

鄭思韻低著頭,專心致誌地順毛線。

她幾乎都快忘記上輩子簡姨的生活經曆了,簡姨一直沒有用過季家的一分錢,對此季方禮無奈又厭煩,他幾次都跟她抱怨過,為什麼小姨這樣固執,為什麼寧願去住又臟又亂的出租屋,都不肯住季家給的高檔公寓。

那時候她以為季方禮是心疼小姨。

現在想想,似乎不是。

簡姨的這一行為有沒有讓季柏軒難受,她不知道,但季方禮卻如鯁在喉。

他成為了季家人,甚至跟季柏軒父慈子孝,偏偏這溫馨的一幕,簡姨的固執會讓他想起他根本不願意想起的生母。

簡姨不知道,她越是這樣,反而越襯得季方禮無情無義。

鄭晚的聲音柔和平緩,一秒輕撫了鄭思韻內心的波動。

“孩子還小,等他大了他就懂了。”鄭晚話鋒一轉,真心實意地勸,“靜華,方禮他終究隻是你的外甥,現在他有十六了,很多事情他都有自己的主意,你勉強不來的。

他生父不管怎麼樣,一定會安排好他的生活跟未來,不會虧待他,反倒是你,你現在還年輕,這些年來,你為了養方禮,什麼苦沒吃過?”

“為了讓他吃好穿好,你連著打兩份工,給他買好的衣服,你自己一年都添不了一件新衣。你看你這手——”

鄭晚說,“靜華,你聽我一句勸,你願意在東城就留在這裡,找份工作,自己賺自己花,你要是覺得生活無聊,願意相親也可以去試試,你還年輕,如果就想一個人過,你買隻貓買條狗回來跟你作伴,你看,這日子是不是也挺不錯?”

簡靜華眼眶紅了,又撲哧笑了起來,眼裡也逐漸有光,“我那屋子那麼小,還能養貓養狗?”

“那你養兩條金魚也可以。”鄭晚與她相視一笑,“總之,靜華,你的人生還很長,方禮那邊,不用勉強了,他有了自己的生父,於情,男孩子都願意親近爸爸,於理,生父在血緣上,還是親過你。我相信,方禮他是個聰明的孩子,未來肯定會很好。”

簡靜華似乎也被這話說動了,歎息道:“他本來就不怎麼聽我的話。”

鄭晚不再多言,而是看向了女兒,溫情的注視,“思韻,毛線亂了,我們再重新理一遍。”

鄭思韻低頭,“嗯……”

……

簡靜華走後沒多久,嚴均成的司機便上門,送來了年會要穿的禮服。

這些都是品牌定製,前段時間就有人來量過鄭晚跟鄭思韻的腰圍尺寸,如今送來成品——還有鞋子跟發飾首飾。

鄭思韻意外的沉默。

她以為自己已經看得很清晰了,再重來一遍,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眼盲心瞎的蠢貨!

如此顯眼的事情她上輩子為什麼沒看明白呢?

為什麼直到最後才看清楚這個人根本無情無義?

生活處處都是細節。

季方禮回歸季家之後的奢侈生活。

簡姨依然清貧滄桑。

為什麼呢?為什麼上輩子她會認為季方禮也是身不由己——簡姨對他太苛刻、他作為孩子不該去承受上一輩的恩怨,她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他明明責怪簡姨,抱怨簡姨。

可簡姨又欠了他什麼呢?

她心裡擰得難受,明明這一切她早就該看明白,甚至於,她驟然記起,上輩子媽媽生前也曾經跟簡姨說過類似的話,那個時候媽媽就看明白了,所以之後季方禮來她們家時,媽媽雖然看似跟從前一樣,但分明態度疏遠了。

鄭晚拉著鄭思韻的手進了房間,讓她試穿禮服跟鞋子。

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她眉眼滿是愛意。

一下子就長這麼高了,穿裙子很漂亮,穿小皮鞋也很美。

“真好看。”鄭晚沒忍住,走過去,抱了抱女兒,似乎才注意到女兒的表情,她輕聲問,“怎麼不開心,是不喜歡這套禮服嗎?”

鄭思韻垂著頭,不停地搖頭。

她隻是有些悶悶不樂。

愛錯了人,她已經很挫敗了,現在發現自己竟然眼盲,更是難受。

鄭晚輕笑,牽著思韻來到自己的房間,讓她坐在梳妝桌前。

鄭思韻茫然抬頭,鏡子裡,有著美麗容顏的母親在她身後,拿了梳子給她梳頭發,動作輕柔。

“那思韻是因為什麼不開心?”鄭晚彎腰,下巴抵在思韻的發頂,對鏡子中的她笑了笑,“是不是有了喜歡的男生?”

鄭思韻悶悶地:“沒有啦。”

鄭晚並沒有再說什麼。她相信她的女兒,足夠……的聰明,足夠的心思剔透。

……

深夜。

鄭晚正準備睡覺的時候,接到了嚴均成打來的電話。

他大概喝了些酒,聲音沙啞,話也比往常要多很多,一會兒問她今天吃了什麼,一會兒問她送來的高跟鞋磨不磨腳,最過分的是,他還要她唱歌給他聽。

鄭晚拗不過他。

因為他借著一分酒意就敢裝瘋賣傻,如果她不唱,他馬上就過來。

可能是今天這一出,讓她在這個夜晚,終於想了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問題——那個時候,她跟嚴均成戀愛的時候,父母為什麼默許了呢?

要不明天打電話問問爸媽?

“你想聽什麼歌?”

“生日快樂歌。”

“掛了,我要睡了。”

“我馬上讓司機送我過來。”

鄭晚不慣他這臭毛病,深更半夜讓她唱生日歌這不是有毛病是什麼?

她直接掛了電話,結果不過兩分鐘,她收到了他發來的消息:【出來,在你家門口。】

黑暗中,才從飯局中抽身的男人西裝革履,身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酒氣,倚著牆,等待著愛人打開門給她一個擁抱。

就像很多年前,她失眠睡不著時,他已經趁著夜色,從家裡出來,一邊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一邊在電話裡跟她聊天,最後來到她家樓下——

那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膽怯,竟然沒敢告訴她,他就在樓下,隨時可以給她一個晚安%e5%90%bb!

第49章

鄭晚沒想到嚴均成這樣瘋。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臥室穿過客廳,打開門,果然他就站立在門前,已經是深夜,萬物肅靜,月光照在他身上,更顯麵容冷峻。

“怎麼來了?”

門一開,屋外的寒風也迫不及待地鑽了進來。

她隻穿著單薄的睡衣,被這冷風一吹,涼意襲來。

嚴均成眼神深邃地盯著她,“突然就想過來了。”

或許人就是這樣的貪婪,在還沒有擁有過一整個晚上之前,他尚且還能忍受,可都已經抱著她入眠,睜開眼又看到她,再回去那個空蕩蕩的房子便覺得這夜太過漫長。

鄭晚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手虛扶著門框,壓低了聲音說:“那你總要回去的,這樣一來一回不嫌折騰?這裡又沒有你換洗的衣服。”

他有潔癖,在喝過酒、身上還有氣味時,是絕對不可能上床睡覺的。

現在都已經這樣晚了,他過來也隻能說幾句話就得回去。

何必這樣折騰?

嚴均成眼裡掠過一絲暗光,“你的意思是,你並不反對我在這裡過夜?”

鄭晚一愣,她眨了眨眼,發覺自己被他繞了進去,還未來得及辯解,他跟變魔法似的,從一旁的暗處拎了一個黑色行李包起來。

“換洗衣服帶了,睡衣也帶了。”

“剃須刀帶了,毛巾跟牙刷也都帶了。”

鄭晚:“……”

他早就挖好坑等著她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故意的。”她語氣篤定地說,卻已經偏身,讓他進來屋子,提醒了一句,“輕一點,彆吵醒了思韻。”

嚴均成拎著包進來,跟在她身後,刻意放輕了步伐,進了她的臥室。

鄭晚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大房子不住,大床不睡,偏偏要過來跟她擠她房間這一米五的小床。

嚴均成彎腰,拉開行李包的拉鏈,將準備的睡衣以及毛巾牙刷拿了出來,淡定地掃她一眼,“我先洗澡,等我。”

鄭晚坐在床沿邊,白了他一眼,“你開門關門輕一點,老房子不隔音。”

“知道。”

嚴均成並非那樣不要臉。這個點要是吵

醒了思韻,他也尷尬。

等他去了洗手間後,鄭晚又站在床上,從衣櫃裡拿了另一個枕芯出來,套上枕套,放在她的枕頭旁。

臥室裡隻有床頭櫃上的一盞台燈開著。

鄭晚坐在床上翻看這次出差記載的筆記以及一些社交溝通書籍。

做她這一行,除了要掌握熟練的業內知識以外,最重要的還是跟擅長跟顧客溝通。

她在這方麵下了很大的功夫,但也比不上本就能說會道的盧姐,好在勤能補拙,她自知沒有好口才,也隻能儘量地以誠待人,這才慢慢將客戶積累下來。

嚴均成帶著一身水汽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很投入也很專注,她好像也不清楚她那些令人沉迷的特質。

那時候她的好朋友跟人發生矛盾,歌詞本被人撕成碎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其他女生都在安慰,隻有她蹲下來,將地上那些碎紙片都撿起來,眉眼細致認真地一頁一頁的貼好。

那時候才分班,他無意間走過,掃了一眼,沒放在心上。

等到下午體育課大家都在外麵玩,她還坐在課桌前貼著碎片。

是不是有點傻?

她就是這樣傻。將歌詞本貼好以後,她的好朋友驚喜不已,兩人手牽著手去了小賣部。

她是一個對朋友對家人對戀人都無比上心的人。

誰要是被她放在了心上,她會用那如涓涓流水般的溫柔跟耐心將那人包裹,掙脫不開。

“當心壞了眼睛。”

他走到床邊坐下,頭發也沒吹,一滴水珠順著往下,滲進了衣領中。

鄭晚合上書本,放在一邊,注意到他的濕發,無可奈何地起身,再回來時手裡拿了條乾毛巾。

他坐著,她跪坐在床上,用乾毛巾包住他的腦袋,輕輕地揉著擦著,“吹風機就在洗手台下麵的抽屜。你沒看見?”

“怕吹風機的聲音吵醒了孩子。”他回。

鄭晚的手一頓,又繼續給他擦拭,“還好你頭發短,擦一擦很快就能乾。我的頭發又多又長,每次都要吹好久才能徹底乾。”

嚴均成半闔著眼,享受這樣的時刻。

擦乾頭發後,兩人躺在床上聊天,本來床就狹窄,嚴均成又是高大的體型,他躺……

在床上長腿都無處安放,摟著鄭晚,逐漸地手掌也在她腰間摩挲。

她靠在他%e8%83%b8`前,兩人緊緊地挨著,他是什麼心思,都不用說出口,她就實質地感覺到了。

在他的%e5%90%bb襲來時,她果斷地偏過頭,隻讓他碰到了她的臉頰。

她皺眉,噓了一聲,“房子不隔音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