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拍一些,到老了他們就不會無聊了,他們會坐在搖椅上,一起翻著老照片。
鄭晚沉默幾秒,笑道:“要不,等下晚上我們出去逛逛,我給你買個相機,就當做是新年禮物提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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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嚴均成給王特助打了電話後,很快地就安排好了一切。
一輛舒適的商務車以及定居在這邊的司機。
司機將他們送到酒店,這家酒店位於樂天世界大廈,站在落地窗前,幾乎可以看到首爾的全景。
他們訂的這個套房位於城市高空,幾乎聽不到任何的喧鬨,鄭晚想,今天晚上她可能用不上耳塞了。
看了眼時間,估摸著思韻也差不多下課。
她坐在沙發上,找了個好點的角度,撥通了思韻的視頻通話。
可能是異國,那邊接通、網絡穩定都慢了半拍。過了近半分鐘後,她才在屏幕裡看清女兒的臉。
……
鄭思韻調整了一下角度,將手機立起放在一邊,傻乎乎地對著鏡頭揮了揮手,“媽……”
“在吃飯了嗎?”鄭晚問。
她也是從思韻口中才得知,她走後這幾天裡,嚴均成讓人每天中午跟晚上都送飯到學校。
除了陳牧,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男人可以當思韻的爸爸,這一點她心知肚明。
就像她,也不會將彆人的孩子視如己出一般。血緣這種關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它改變不了。
正如她不會勉強思韻去喊嚴均成爸爸,同樣地,她也不會勉強嚴均成對她跟陳牧的孩子視如己出。
但……
隻要思韻尊敬他、隻要他能在思韻遇到天大的困難時能出手幫一把,那就夠了。
如今,他能在她還沒提的時候,已經考慮到了思韻的衣食住行,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視頻裡,鄭思韻又拿起手機對準了課桌,“正在吃,您看,今天又是好多菜,我也吃不完,就喊幾個同學一起來吃。”
鄭晚看了一眼,菜色的確豐盛,葷素搭配還有甜湯水果。
“咦,媽,您不在之前住的酒店嗎?”鄭思韻疑惑問道。
“眼睛真厲害。”鄭晚換了攝像頭,鏡頭對準了正坐在辦公桌上回複郵件的嚴均成,“你叔叔也來了首爾,我跟他現在在一起。”
聽到母女倆提到了自己,嚴均成抬頭看向了這邊。
鄭思韻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叔叔也去了首爾?!”
她是驚訝,卻又覺得意料之中。
每次見到嚴叔叔跟媽媽在一起,她都會有這樣的疑惑:這位真的是教授上課時提到的商界傳奇嗎?
他好像特彆喜歡黏著她媽。
在家裡的時候就這樣,她媽進了廚房,他也會進去,她媽要下樓去小賣部買瓶生抽,他也要跟著。
她想:媽媽去國外學習就是一周,叔叔跟過去……實屬再正常不過的事。
嚴均成起身過來。
在鄭晚身旁坐下,也跟視頻裡的鄭思韻打招呼:“飯菜合你口味嗎?”
鄭思韻不由挺直腰背,拿出了上課時的架勢,口齒清晰地回:“謝謝叔叔,飯菜味道特彆好,我同學們都說好吃。”
在攝像頭照不到的地方,嚴均成握著鄭晚的手。
他往視頻裡掃了一眼,看到一旁透明的蓋子上有被人挑出來的胡蘿卜絲,頓時明了,沉靜地問:“嚴煜也在?”
鄭思韻下意識地抬眸,看向離她這邊課桌至少兩米開外的人。
嚴煜身體僵住。
他此刻也很滑稽,手裡捧著一碗飯,嘴裡的菜還沒來得及嚼了吞了。
突然聽到叔叔這一句問話,他艱難地將那口飯吞了下去,連忙過來,站在鄭思韻身後,不太自在地叫了一聲:“叔叔。”
鄭思韻這幾天都會拿司機送來的飯菜跟幾個同學分享。
下課後,她這邊很熱鬨,幾個同學也不願意吃白食,有的去食堂買了炸土豆,有的拿出鹵雞腿,大家都吃得很香。
嚴煜發誓,他這是第一次蹭飯。
他也是腦子抽了,經過鄭思韻課桌時,停了下來,隨口問了一句:“還有多的筷子沒?”
他已經夠謹慎了,在鄭思韻跟她媽媽視頻時,他自覺地蹲到一邊去,誰知道他叔叔居然還是發現了他。
怎麼發現的啊??
嚴煜解釋:“叔叔,妹妹說她吃不完,喊我一起吃。”
鄭思韻緩緩抬頭:“?”
嚴均成也不在意,神情淡然地點頭。
鄭晚偷偷擰了他的腿一把,麵上依然帶笑,對視頻裡的嚴煜溫聲道:“那你們吃得夠嗎?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嚴煜心口一鬆,忙道:“嬸嬸,謝謝,夠吃夠吃,我們這好幾個人一起吃呢。”
他很有眼色地又退到一邊去。
……
嚴煜沒吃飽,乾脆翹了晚自習,約上鄧莫寧結伴出去。
“聽說你叔叔又開始重新裝修瀾亭了?”鄧莫寧問,“瀾亭不都是前幾年才建好的嗎?”
嚴煜斜看他一眼,“明知故問。”
鄧莫寧這才摸了摸鼻子,“好吧,就是有幾個人在向我打聽,問你叔叔是不是真的要結婚。我也挺好奇的,你叔叔真的要娶鄭思韻的媽媽嗎?”
嚴煜想起自己親眼見到的那一幕,再想想嬸嬸去國外學習、叔叔都巴巴地跟過去……
他故作高深地回:“錯了。”
“什麼?”
“你應該問,鄭思韻的媽媽願不願意嫁給我叔叔。”嚴煜拍了拍鄧莫寧的肩膀,“我隻能說這麼多了,再多說幾句,我感覺有損我叔叔的形象。”
第46章
這一塊地區繁華,鄭晚跟嚴均成在酒店餐廳用過晚餐後,閒來無事出去散步購物。
鄭晚早就羅列好了清單。
嚴均成湊過來掃了一眼,見到她的清單裡居然有新生兒奶瓶,問她,“這個是什麼?”
“聽說這個牌子的奶瓶不錯,王特助讓我幫忙帶的。”
嚴均成若有所思,輕笑一聲。
“怎麼?你不知道他老婆馬上就要生了嗎?”
“不是。”嚴均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意味深長地說,“你是個熱心腸。”
“舉手之勞罷了。”
鄭晚的清單很長,除了美容院彆的同事,她過去在南城的朋友也托她幫忙帶點東西——熱心腸的後果是鄭晚的腳都快走斷了才勉強將東西買齊……
“後悔了?”
嚴均成見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不肯走,微微俯身,調侃她。
她隻瞪他一眼。
談不上後悔不後悔,也不是什麼人找她帶東西她都幫忙,自然是交情到達一定程度才會鬆口。
嚴均成背過身,在她麵前蹲下。
“乾什麼?”
“上來。”他不容拒絕地說,“現在已經不早了,等下氣溫更低,你想在外麵著涼嗎?”
鄭晚本來還有些猶豫,總覺得被他背著走在路上不太習慣。
這應該是小年輕才會做的事吧?
他們都快四十的人了,還學年輕人這一套,未免讓人看了笑話。
嚴均成的一句話徹底打消了她的遲疑。
他淡淡說:“這裡沒人認識你,也沒人認識我,你說話他們都聽不懂。”
鄭晚麻利地趴到他背上,接著,他輕鬆地背著她站起來往前走。
這邊的人似乎都不需要休息,到了晚上更熱鬨。
果然,路邊的行人幾乎也不會朝著他們這邊一直看,她才徹底放鬆。
她不知道彆人是什麼樣子,可她跟嚴均成兩個人,好像性格一直都沒有變過。
他依舊跟當年一樣,我行我素,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也不將彆人異樣的神情放在眼中。
原來記憶也可以作弊。從前她逐
漸忘記的事,因為那段感情中的另一個主角成天在她麵前晃、勾著她不斷回憶從前,她竟然想起了很多細枝末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那個時候明明很在意彆人的眼光,又為什麼仍然堅持跟他在一起呢?
老師的白眼她難堪,長輩的勸說她難過。
那,是什麼讓她沒有如他們所期盼的跟他分手呢?
“怎麼不說話?累了?”他悠閒地背著她走在路上,問道。
“我想起了一件事。”她摟緊了他的脖子,鼻間滿是他的氣息,“你還記得嗎,高二下學期學校組織秋遊爬山,我爬得慢都掉隊了,實在是太累了,是你在半山腰背著我爬上去的。”
他平靜地回:“記得。”
她記得的,她遺忘的,都是他的刻骨銘心。
鄭晚靜靜地,也不再說話。
-
酒店浴室裡。
鄭晚躺在浴缸中,泡得臉頰沁出汗微微泛紅。一頭烏發鬆散地用發夾抓著,幾縷頭發落在肩頭被打濕。
她感覺整個人仿佛飄在水中,浴缸自帶的功能讓水麵不得停歇,一波又一波蕩漾著。
投擲於水裡的精油球也全部散開,水麵都泛著一層珠光,水下的風景若隱若現,惹得人想一探究竟。
鄭晚仰頭,水珠從下巴順著喉、鎖骨流下,跟浴缸中的水彙合。
幾步之外,嚴均成穿著白色浴袍,帶子鬆鬆地,他偏頭,對著鏡子在刮胡子,餘光瞥見她在一點一點地呼氣,不由啞聲道:“熱了?”
泡過澡後,臉頰緋紅、雙目也變得異常水潤的鄭晚迷蒙地扭頭看他一眼。
“是有點,感覺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那就早點起來。”
鄭晚:“……”
“你還沒刮完啊?”
她等著他快點出去,難道要她直接從水中站起來嗎?
他也在乎個人形象,至少她沒見過他胡子邋遢的一麵,連胡渣都很少見。
也不知道他在這裡磨蹭什麼。
嚴均成放下刮胡刀,用清水將臉跟下巴洗乾淨後,慢條斯理地扯過毛巾,將臉上的水珠擦乾。
他走過去,俯身,雙手隨意撐著浴缸邊緣,似乎是在深思什麼,鄭晚正要攆他,誰……
知道他竟然將手伸進了浴缸裡。
“你……”
下一秒,隨著嘩啦一聲,他將她從浴缸裡抱出來。
鄭晚的臉上都濺上了一些水,水珠掛在她睫毛上,將墜未墜。
“彆叫,帶你去衝個澡。”
他低沉地說著,抱著她又來了花灑下。
花灑的水,很像那一年傾盆而至的大雨。
東城那幾年裡都逃不過一個魔咒,那就是高考必下雨。他們那一年倒是稀奇,那兩天悶熱得很,一場大雨姍姍來遲,8號深夜才響起一聲驚雷。
那時她早已經累極,沉沉入睡。
睡覺前還哽咽了一句,“身上好黏糊。”
像是在對他抱怨,又像是委屈地自言自語。也許他就是從那時候養成的習慣,他會耐心清理,讓她乾淨舒服地從睡夢中醒來。
首爾的夜似乎沒有儘頭。
落地窗外的光永不熄滅,嚴均成看著身旁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