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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晚的囑咐,今天一天都沒去醫院,再看著女兒從一輛車上下來,他們還沒來得及去搭把手,體型壯碩的司機就下來,拎著所有的行李,畢恭畢敬站在鄭晚身旁。

鄭父鄭母麵麵相覷,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好時機。

二老默默跟在身後,進了電梯。

司機將所有的行李放好,順便還提著他們放在門口的垃圾,這才恭敬地說道:“鄭小姐,我先走了。”

“好,再見。辛苦了。”

“不辛苦,應該的。”

司機提著垃圾離開。

等電梯下行,鄭父一邊關門,一邊嚴肅問道:“小晚,剛才那個人是誰?這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鄭晚早已筋疲力儘。

一臉倦怠地坐在沙發上,卻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鄭母看出女兒的疲憊,不忍心丈夫再過多逼迫,使了個眼色,催促他,“趕緊去菜市場,再多等一會兒,這菜也就不新鮮了。”

“我……”

“快去!”

鄭母加重了語調。

鄭父隻好無奈拿起鑰匙離開家門。

整個屋子隻剩下母女倆,鄭母走過去,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色,歎息道:

“你昨天不讓我們去醫院,我就猜到了。也是我們傻,怎麼就相信醫院說的,你轉病房是那個人安排的吧?”

鄭晚沉默。

沉默也是默認。

“剛才那個應該是司機,不像是有那麼大能耐的人。”鄭母思忖,“小晚,是不是駱恒又來找你了?”

鄭母還記得駱恒。

是陳牧去世後,追鄭晚追得最認真也最長久的男人。

駱恒當時也許下了承諾,隻要鄭晚跟他在一起,他對鄭思韻視如己出,未來她想出國留學,他供,她想在哪裡安家,他都給予物質上絕對的支持。

可是鄭晚不願意,時間長了,駱恒也明白有些事情強求不來,隻好也淡了心思。

鄭晚搖了搖頭,“不是他。我們早就沒了聯係。”

鄭母自言自語,“也對,駱恒也不像……”

“是嚴均成。”鄭晚壓低了聲音,雙手交錯,“您還記得他嗎?”

“誰?”

鄭母一愣,反應過來後臉色微變,“他?怎麼是他?”

對嚴均成,鄭母有很深的印象。

身為父母,沒有誰會對拉著自己孩子早戀的壞小子有好臉色。

這個壞小子目中無人,早戀竟然也轟轟烈烈,絲毫不在意彆人的看法,三天兩頭就在樓下等著——生怕誰不知道女兒在跟他談戀愛似的。

她有一回撞見他在樓下等著,走過去板著臉。

這小子還喊了她一聲阿姨。

她臉色還沒和緩,他居然開口問,“鄭晚在家嗎?”

……

然而,他們分手了。

具體的情況她也不了解,問女兒,女兒也不肯說。但有一年冬天下了雪,她回家,看到有人渾身落滿了雪站在樓下。

走過去才發現是他。

她還沒問,他掉頭就走。

雪下得也不大,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你們怎麼又聯係上了?”鄭母隻覺得不可思議。

“他侄子跟思韻一個班……反正就那樣碰上了。”

“他離婚了?”鄭母想通了關鍵,追問道。

鄭晚怔忡,緩緩搖了下頭,“他一直沒結婚。”

鄭母也愣住,母女倆陷入了沉默中,過了片刻,鄭晚才低頭,“媽,我今年三十八,這個年紀也不小了,很多事情早就看淡,他有那樣的心思,那,我就再試一次,試對了是我運氣好,試錯了也不可惜。”

“冤孽。”鄭母長歎一口氣,轉頭看向女兒,“你還是喜歡他?”

“嗯……”

就當作是喜歡吧!

第23章

傍晚時分。

鄭晚在房間抽屜裡找到了之前購買的保險合同。

她之前對這一塊了解並不多,隻是有個大學同學在做保險銷售,盛情難卻,她便在推薦之下,購置了意外險跟重疾險。

現在很多新聞都在說保險不靠譜。

她的大學同學苦口婆心地說,保險是靠譜的,不靠譜的往往都是推銷員。

好在,她這位同學很靠譜。每一條都跟她講述清楚,她自己也研究過合同,這才同意購買。

每年的保費都不便宜,她的同學也已經被迫轉行。

有好幾次她都想斷了保險。

可是想到丈夫陳牧的事故,她又每一年繼續續交。

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兒,也是孩子的媽媽。明天跟意外不知道哪一個會先到,她作為這個家庭裡的主心骨,她不想哪天有意外降臨時,家人們束手無策。

這個傍晚,她又一次逐字逐句地研究,又特意詢問過那位同學。

確定無論她是患上重病,還是遭遇意外,她保險的受益人都會得到一筆數目不菲的賠償。

如此,她才徹底安心,甚至臉上還掛上了安慰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的壽命還有多長,也不知道自己會因何而去世。可她要保證,哪一天事情如夢中那般應驗,至少她的父母跟孩子能夠衣食無憂。

順便,她也整理了自己的存折還有卡。

晚上喚來母親來到房間,她細細交待:“這是定期存折。密碼是我的生日,裡麵的錢都是陳牧留下來的,我想,以後思韻如果出國留學的話,這筆錢也能派上用場,不過,可能不太夠……”

她皺起眉頭。

陳牧當時處於創業階段,很多錢都投在了項目裡,還沒到回本分紅時,他就出了意外,那個公司也成了一盤散沙。

他們小家的存款也不算太多。

“這是我的卡。”她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唇角帶了些笑意,“媽,您彆小看我,是零存整取業務,我每個月都在往裡打錢,這個卡也是留給思韻的。應該差不多夠了。”

她自言自語:“如果思韻不想去國外,這個錢就留給她買房子,可現在東城房價這樣高,也買不到什麼好地段。反正,讓她自己看著辦吧。”

“還有這張卡,是我現在的工資卡。”她說,“這卡我就自己拿著,我平日裡還要取錢開銷,不過您要記得我有這張卡……”

鄭母回過神來,一臉疑慮地問:“這是做什麼,你這卡跟存折放我這?”

鄭晚拉了拉母親的手,似是撒嬌地抱怨,“我也怕自己亂花,反正這存折跟卡裡的錢,都是給您還有思韻的。我怕放我這,我忍不住給花了。”

“胡說,你這些年,哪有亂花一分錢!”

鄭母提起這件事,心裡就疼得厲害。

她捧在手心裡的女兒,這六年來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陳牧留下的錢,女兒就沒有花過一分,全都給孩子攢著。

“那我也沒有掙多少錢。”鄭晚想起女兒,歎息一聲,“我感覺挺難受,她爸爸還在的時候,她什麼都不缺,吃穿用的,都是好的。現在她也節省,同學喊她出去玩,她也不出去,我知道她怕花錢。

上次帶她去商場,我想給她買雙好的鞋子,她也嫌貴,非說不喜歡。她跟著我,挺苦的。”

“那是孩子心疼你。”鄭母將存折跟卡往外一推,“這個你自己保管。我跟你爸的退休工資卡也給你,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彆節約,你還年輕,日子還長著,對自己好點。”

“媽!”

鄭晚依戀地伏在母親腿上,眨了眨眼,努力將眼淚給逼了回去。

“您就幫我保管,我現在跟思韻住在東城,那小區又沒物業,要是被人偷了才麻煩,我要是要用錢,肯定會跟你們說的。”

她多希望,能陪著父母到老,陪著孩子長大。

可如果不能,她也希望,能儘自己的一切力量,將他們未來的路都安排好。

鄭母聽她這樣說,尋思也是這個道理,沒再拒絕,伸手蒼老的手,輕輕地撫了撫女兒的長發。

-

遠在東城的鄭思韻,比所有人都提前知道了季方禮回歸季家的事。

她的反應很平淡。

隻是有些焦心媽媽的身體,在得知媽媽已經出院後,她的心情也重新輕鬆起來。$思$兔$在$線$閱$讀$

一頭紮進了學海中汲取知識,那些與她們母女無關的人和事,她也會想辦法遠離。

媽媽今天就會回東城!

鄭思韻心情雀躍,寫作業的時候,手指也不自覺地開始轉動圓珠筆。

哼著校園廣播裡的流行歌曲。

反正她今天晚上就要跟媽媽一起睡。

媽媽身上香香的,抱著特彆暖和。

她的好心情戛然而止,隻因為放在口袋的手機振動了好幾下,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季方禮發來的消息:【思韻,你現在有空嗎?我想找你說說話。】

從她重生以來,她沒再像前世這時候一樣跟季方禮頻繁聯係。

上輩子她才來東城,不是她熟悉的環境,也沒有她熟悉的同學朋友。

有些事情,有些心情,她沒辦法對媽媽傾吐。

她知道媽媽是為了她好,才千辛萬苦帶她來到東城。

她隻能對季方禮說。季方禮跟她有同樣的處境,他們都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有更多共同話題。

季方禮比她更成熟。

她覺得的難題,在他手中都迎刃而解。

他會耐心地聽她訴說心事,會給她出主意,她所有的負麵情緒,他都幫她一一化解。

——思韻,對不起。我想我誤會了,我一直以為我對你是愛情。

——可現在我才明白,我其實把你當妹妹,你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希望晚姨是我媽媽。

——晚姨不在了,我想好好照顧你。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把我當哥哥。

——但我也有我的底線,我不想傷害……她。

鄭思韻的筆尖在紙上一頓。

留下了一個墨點。

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現在的他,還不是上輩子的他。

她記得這個時候,她一直安慰他。

可是,季家的繼承人,又需要彆人什麼安慰呢?

她回過神來,刪除了這條消息,就當它從來沒有存在過。

“鄭思韻。”

後桌的女生停下來,將一瓶飲料放在她的課桌上,“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去打熱水好不好?我有一點學習上的事情想請教你。”

鄭思韻笑容過分燦爛:“我今天就不住宿舍啦,我媽媽要回來了……”

“不過,下午應該有空,到時候我們聊?”

“啊那太好了,謝謝你啊!”

“不客氣……”

-

鄭父鄭母不太自在去見女兒的新男友。

更為準確地描述,不算新的男友。

嚴均成還沒有特地登門拜訪,二老也不可能去見他。

即便他們在二十年前已經見過無數次。

在女兒十七八歲的年紀,他們都沒能阻止,現在女兒三十八歲,他們又有什麼立場呢。

身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