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行路,太過危險。”
程峻也道:“正是,而且那突厥探子武功實在不弱,現在侍衛又少了五人,若是再遇上另一個就糟糕了。”
“但……”
昭寧正想說在這兒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東方陌便道:“臣可在此護衛公主,待禁軍或是侍衛過來。”
昭寧不由看向他。
她覺得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他對她的態度,讓她一度覺得生氣,憤怒,因為他真的太不把她當回事,冷淡至極。
可偶爾,他又會做出一些讓她心存感激的事,比如在朝會上替她說話,在侍衛之前拿下要傷她的探子,以及現在主動提起護送她回宮。
雖然心底有些悶氣,但她畢竟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便柔聲道:“那有勞衛國公了。”
說完,聽話地等在了原地。
第10章
◎娶公主?不可能◎
馬車內本就逼仄暗淡,放下車簾,更加看不見,昭寧在裡麵待不住,索性下了馬車,倒敞氣一些。
東方陌一手牽韁繩,挺直地立在一旁,她上前道:“我以為將軍們都是行兵作戰的功夫,沒想到衛國公單打獨鬥的武藝也如此好。”
東方陌拱手道:“公主過獎。”
話語簡單,恭敬,並且疏離,一副不想和她有太多交談的樣子。
昭寧當然看得出來,卻還是主動提起道:“突厥探子應該是突然出現的,原本衛國公是要忙什麼呢,所以拒絕了我的宴請?”
“軍中雜事。”東方陌道。
這理由牽強,且十分不用心,似乎並不在意她相不相信。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昭寧不想再說什麼了,一張臉慢慢冷下來。
結果他卻又道:“和親之事,暫且平息,公主定是不用去和親的。”
昭寧盯向他慢悠悠道:“衛國公……是在安慰我嗎?”
“臣是覺得公主可從長計議,不用急著嫁徐鑄久。”他說。
昭寧沉默許久。
她原本是生氣的,因為被此人再三以非常直白的態度拒絕,但此刻,想到和親之事,想到與徐鑄久的婚事,想到今晚新城得意的模樣,她心中那道閘門被開了一道縫,露出裡麵的脆弱與無助來。
她緩聲道:“衛國公既不願意做駙馬,何必在意這駙馬是由誰來做?”
東方陌低聲道:“臣隻是認為,徐鑄久此人的確不合適。”
“那誰合適?”昭寧問。
東方陌回道:“公主雖是先皇後之女,但並沒有同胞兄弟,若安靜順從,並不會有人覺得公主妨事,臣若是公主,便不會找有權勢之人為駙馬,而是尋一平凡世家子弟成婚,相夫教子,長命百歲。”
昭寧冷聲一笑。
大多數男人眼裡,女人都必須溫良恭謙,相夫教子,等待命運給她們安排,命運安排什麼,她們就該接受什麼。
可當命運給她們的是屠刀時,又該如何?
她不願去躲,不願去將自己的命運放在彆人是否仁慈上,她要在努力的路上,哪怕在路上就死去。
此時,前方傳來一隊人馬奔襲而來的聲音。
昭寧往前看去,那一隊人馬在月色中漸漸靠近,等他們到達馬車之前,她意外發現,來人竟是北衙禁軍,帶隊的,竟是徐鑄久。
徐鑄久立刻下馬道:“臣參見公主,參見衛國公。”
“起身吧。”昭寧道。
徐鑄久起身上前道:“公主,臣在搜尋突厥探子路上,偶遇押送一名探子的宮中侍衛,才知那探子竟欲挾持公主,臣護衛來遲,還望公主恕罪。”
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反省過,他今日的態度竟比上次恭敬了許多。
“無妨,我沒事。”昭寧道。
徐鑄久此時又誠聲道:“此地距離宮門尚遠,臣願護送公主回宮。”
黑暗中,東方陌的目光看向徐鑄久,透出幾分銳利來。
昭寧正看著徐鑄久,並未注意他的目光,此時隻是沉%e5%90%9f一會兒,答應道:“好,多謝徐都尉。”
“公主——”
東方陌正要說話,昭寧便開口道:“此番,有勞衛國公了。”說完,徑自上了馬車。
徐鑄久眉眼透出幾分得意,朝他道:“末將告退。”說著,率禁軍護在了馬車身旁,隨馬車往皇城而去。
東方陌佇立在原地,久久看著漸行漸遠的隊伍。
他的得勢之路,十分順利且暢通。
那日他得勝回京,受封衛國公,便覺得自己今生目的已達成了一半。
可在最重要的,護衛公主之路上,卻屢屢受挫。
讓馮德進言,馮德被杖責,他便知道她不喜歡他的安排。
但今天,他仍然忍不住提了出來。
若可以,他真想明白告訴她,那兩個人都是一路順遂到最後的人,都是她會喜歡的人,名門子弟、博學之士,隻要她去看一眼……
可她回答他的,隻是一聲冷笑。
難不成,她還真要嫁徐鑄久?
東方陌一個人,形單影隻地回府,府上徐伯知道他沒回,早就候著門,聽見他進院,立刻迎了出來。
卻見他執著槍,但眉目竟是從未有過的蕭索,不由問:“將軍這是怎麼了?”
東方陌一言不發地進屋,站立片刻,頹然問:“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一個女子嫁人?”
徐伯一愣,極感興趣地靠近一步,問:“將軍想阻止一個女子嫁人?為何?”
東方陌回道:“那人並非良人,她若嫁,定會黯淡收場。”
徐伯笑意更甚,回道:“那將軍娶她不就成了,想這些做什麼?”
東方陌抬首看向他。
徐伯立刻道:“難不成以將軍之身份地位人品相貌,那女子還不願嫁?將軍可能告知老奴看中的是哪家女子?老奴雖說愚鈍,但總歸有老婆有女兒,姑娘家的心思老奴多少也了解些,說不定能替將軍出出主意。”
說起這個,徐伯十分興奮。
他盼著將軍成婚好幾年了,最初,他隻是京城一個賣炭的,累死累活,也養不活一家老小,後來走投無路,已經打算將小兒子送進宮做太監。
正在悲痛與不舍時,將軍來了,說他長年不在家中,要個看家護院的,還要幾個下人,問他願不願意。
他當然願意,隻要能讓家小有口飯吃。
後來他才知道來找他的少年人是個才出名的將軍,剛有了府邸,這才缺人。
將軍安頓完宅子便又上戰場了,他帶著家裡人,本本分分打理宅子,看家護院,結果沒想到也就幾年,小宅子換大宅子,他最終成了這衛國公府的管家,托主人的福,走出去竟還有了些身份。
可這宅子,真是太冷清太空了,他太閒了,一是沒事做,二是替將軍心憂,將軍無父無母,他的兒子與將軍年齡相仿,他在心裡便總會對將軍升起一種長輩對晚輩的憐愛之情,於是就總著急將軍的婚事。
有段時間,見將軍不娶妻不納妾,對女人似乎也不感興趣,他還真有些懷疑將軍是不是那種天閹之人。
直到他將這擔憂與歎息說給小兒子聽,小兒子平時在將軍近身侍候,便笑他多想,還一臉羨慕道:“將軍,真是生得雄偉壯碩,我是望塵莫及!”
他這才放下心來,卻又懷疑將軍是有龍陽之好,好在這麼些年,並沒發現這種跡象。
如今將軍已年至二十四,竟是第一次提起女子、嫁人,這種話題怎教他不激動?
他這樣急切,東方陌卻隻是看了他一眼,說道:“徐伯想多了,不是那樣。”
說完,他便起身去更衣沐浴,竟再也不肯多透露一句。
徐伯無奈,隻好最後勸說道:“那將軍考慮考慮老奴的建議,如果是那姑娘要嫁人,將軍又舍不得,娶回來不就是個好辦法嗎?”
東方陌“砰”一聲關上了門。
他坐在浴桶內,靜靜看著屏風旁的燭台。
“娶”這個字,離他太遠了,便何況是娶公主。
前世,他到萬景宮是十九歲,死在雨夜是三十二歲,終身未娶。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這一世,他心裡有著自己的使命,更加沒有娶妻這種心思了。
怎麼能,他怎麼能娶公主呢?
那是哪怕再來十輩子,都不可能發生的事。
……
宮門外,徐鑄久下馬來,朝馬車內的昭寧道:“公主今日受了驚擾,回宮便好生歇息。”
“謝徐都尉。”昭寧在馬車內回道。
徐鑄久想了想,眼看馬車就要往前行,又說道:“上次在校場,臣一時魯莽,對公主不敬,還望公主恕罪,公主若因此而生怒傷身,臣萬死莫辭。”
昭寧撩起車簾來,看向他,卻隻是看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隨後馬車往前行,她便放下車簾,端正身形。
寶屏問:“這徐鑄久,是真認識到自己錯了?這回倒老實許多。”
寶歌嘟唇:“反正我不喜歡他。”
昭寧說道:“我想,他大概不是覺得自己錯,而是被他父親訓誡了,而且也覺得,娶我並不虧。”
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當然知道收斂自己的行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寶屏問:“公主覺得他現在的恭敬是裝的?”
昭寧想了想,發現自己確實是這樣認為的,竟連一絲僥幸心理都沒有抱。
不隻是因為他真真正正做過奸|%e6%b7%ab民女這種事,還因為她做的那個夢。
那個夢裡,他在婚後確實為了與她緩和關係而對她恭敬過一段時間,體貼,細致,關切。
但僅僅是一段時間。
差不多有一兩個月那麼長,當發現她的反應不如他預期那樣,他便失去耐心,不想演了,於是本性畢露,而且更加變本加利。
他去錦繡閣一連招了十個青樓女子陪侍,三天三夜沒從房間出來。
有去過的人往外傳,說隔著門,都能聽見裡麵的歡愉之聲。
有個□□,花名月兒,與她的名字撞了一個字,他不知出於怎樣的心思,要那□□跪著服侍他,喚他爹爹,對他極儘柔%e5%aa%9a順從,才能讓他滿意。
金安城中,人人知道她昭寧公主的駙馬浪|蕩至此,不將她放在眼裡,而她無可奈何。
若非她公主的身份,以及她身旁武藝高強的侍衛,身為他妻子的她還不知會怎樣。
昭寧歎了聲氣:“當然是裝的,他本身是個狂妄暴戾的人,你們以後見了他也注意點。”
說著,她不由自主就看了眼寶歌。
寶歌不屑道:“咱們是公主身邊的人,他要有那個狗膽欺負我們,公主還不殺了他?”
昭寧無奈笑笑,回道:“你們家公主現在是自身難保呢!”
一下子寶歌與寶屏都惆悵起來。
寶歌道:“為什麼那東方陌不願娶公主?我不明白。”
第11章
◎新城公主◎
昭寧分析:“第一,我勢弱,他不想和我聯姻。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