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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如今城牆堅固高大,幾十個沽被連成一片,城內店鋪林立。

外地來做買賣的客商,將客棧食肆分茶鋪子的買賣帶得紅火異常。趕海撿回來的各種海貨,養在鋪子前的木盆裡,客人上前挑選好,夥計聲音洪亮唱一遍,將海貨送進灶房蒸煮。焌糟娘子帶著熱情的笑容,手腳麻利給客人斟酒。

趙神佑趴在車窗邊,看得津津有味。趙金鈴與她頭挨頭擠在一起,亦看得目不轉睛。

清空嫌棄車裡看不過癮,到了城門邊就坐不住了,跑去與親衛一起坐在了車轅上,每經過一間食鋪,都要問一聲:“我們就去這間鋪子用飯可好?”

趙金姑聽得好笑,問道:“二十一娘,我們可是回去用飯?”

趙寰住在靠近直沽府衙旁的一座小院,此處幽靜,方便她去府衙,或者府衙的官員前來回話。

無論是趙神佑他們,還是一心撲在織布繡花上的趙一郎等人,平時除了要到學堂裡讀書,旬休時也沒得歇息,全部得去兵營學習。

進了兵營,並非如以前學君子六藝那般,學習騎射隻是為了風雅,而是跟著兵丁一起進行操練。

趙寰對他們一視同仁,帶太多人出行不方便,便分開帶他們出來長見識。

朝堂上下那些以為她要從趙神佑他們中間選儲君的聲音,看到她的做法,漸漸也就小了。

趙寰無法完全杜絕官員站隊,爭權奪利。她儘可能防範朋黨,免得再走上大宋以前的老路。

可南邊___

清空又在讚歎:“哇,真是好香!”

馬車轉進了府衙西側的街巷,巷子口開了間分茶鋪子。鋪子裡賣的湯餅加了海蠣等一起煮,湯鮮麵筋道,馬車經過時,香氣直往鼻子裡鑽。

趙寰失笑,乾脆讓親衛停車,去分茶鋪子吃海鮮湯餅。

海鮮湯餅價錢便宜,一碗不過十個大錢。因為價錢公道又美味,鋪子裡坐滿了食客。有穿著錦緞衣衫的富紳,穿著普通尋常的平民百姓,也有穿著粗布衣衫的貧窮百姓。

不同身份的人坐在一起,也不分尊卑貧富,各自吃得正歡。

趙寰一行進了鋪子,如她這樣來的客商多了,鋪子的客人與夥計都見怪不怪。

夥計指著牆上的食牌唱了遍,讓他們自己選,便趕著去收拾空出來的長案。

幾人選好想吃的湯餅,便去長案坐了下來。不一會,夥計托著食盤,送上他們所點的湯餅。

清空早餓了,他最為迫不及待,等趙寰朝他點頭示意,忙不迭拿著勺子,先舀了湯嘗了一口,滿意地誇道:“好鮮甜的湯!”

趙寰被他逗笑了,邊吃邊關注著鋪子裡來來往往的客人,聽他們說著閒話。

坐在趙寰相鄰座位上的,穿著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衫,肩膀上墊著長條布巾,臉黑裡透紅,一看就是常年在海邊做苦力之人。

年長些的漢子捧起碗,將餘下的幾口湯餅一口氣吃了,抹了下嘴,滿意地長歎,道:“真是舒坦!”

同伴臉上帶著些憂色,道:“一碗就吃去了十個大錢,今年北地沿著黃河一帶遭了水災,莊稼收成不好。要是糧食漲價,以後又得餓肚皮了。”

年長漢子剔著牙,老神在在道:“咄,你真是成日瞎操心。先前從東瀛回港的客舟,咱們搬的那些麻袋,裡麵全是裝著糧食。燕京當年的變故你可曾聽過?有趙統帥在,你還怕餓死不成?”

同伴神色微鬆,道:“那倒也是,趙統帥可不允許糧食漲價。聽說南邊出海的船,拉回來的全是些金貴的香料,象牙。不像北地,貴重寶貝少,大部分都是些種子,糧食。你說今日港口回來的客舟,可又帶了什麼新奇的種子?要是有那不怕旱災水災,畝產高的糧食,以後就不怕餓肚皮了,那該有多好啊!”

漢子也神色向往,道:“要是能有那般的糧食種子,趙統帥肯定會讓海船帶回來。先前不是有從大食帶回來的胡椒樹苗,聽說趙統帥已經讓大理國在種了。大理段氏高氏,哪敢說一個不字,長成了的胡椒,全部進貢到燕京。還有那花椒,以前番邦賣得貴,巴蜀的漢源,聽說到處都種滿了花椒,家家戶戶都種。如今北地的花椒,無需從番邦進來,咱們這些窮苦百姓,也能買上一些吃了。以前咱們過的是什麼日子?鹹草沽三天兩頭被水淹,衙門清理河道,修築了河堤,隻要不發大洪水,鹹草沽就安穩得很。”

同伴吃完了,拿肩膀上搭著的布巾抹了嘴,起身道:“咱們去港口邊瞧瞧,那邊若卸貨的人手不夠,咱們還能賺幾個大錢。”

港口為了避免爭鬥,到船之後,出力氣的幫工都拍了號,輪流著上前做活。要是卸的貨物多,活趕得急,沒排到上工的也可以被臨時加進去,多賺些辛苦錢。

漢子一聽,忙從布袋裡仔細數了十個大錢,與同伴一起去會了賬,出門招了架騾車,搭上去了港口。

鋪子有客人陸續進進出出,有男有女。鋪子裡夥計亦有男有女,東家兼著掌櫃,在夥計忙不過來的時候,親自上前幫著招呼客人。

東家娘子做賬房,站在櫃台後會賬,看上去利索又爽朗。東家忙完了,前去站在櫃台前問了句什麼。東家娘子回了句,他馬上賠了笑臉,趕緊一轉身跑去幫著夥計收拾了。

趙寰就著熱鬨的人間煙火,將湯餅吃得見了底。

趙神佑飯量小,她隻吃了一半。趙金鈴勉強吃完了,趙金姑回到北地之後,飯量見長,也將一碗湯餅吃得乾乾淨淨。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清空吃完了自己的那碗,將趙神佑分出來的半碗湯餅,呼嚕嚕吃了,勉強混了個八成飽。

平時他們吃飯從不挑食,更不敢浪費。清空撫摸著肚子,雖還能吃上一些,他知道不能吃太飽,懂事地沒再要。

會賬後離開鋪子,見離小院近,天氣不冷不熱,幾人商議著一起散步回去,順便消食。

趙寰邊走邊問道:“先前的湯餅好吃嗎?”

幾人齊齊答了好吃,趙金鈴抱著趙寰的胳膊,笑歎道:“鋪子裡的生意真好啊,東家可是發大財了。”

趙神佑道:“才不會發大財呢。湯餅用的可是白麵,還加了海蠣,多添幾隻大蝦,才貴上五個大錢。除去米麵糧油的本錢,若鋪子是東家自己的還好,賃來的另需要付賃金。夥計的工錢,衙門的商稅,一碗能賺兩哥大錢,就已經頂頂好了。”

趙金鈴啊了聲,道:“若賺不了錢,東家為何要開鋪子?”

趙神佑道:“兩個大錢也是錢,積少成多,賺些辛苦錢罷了。買賣可不是誰人都能做,能不虧本就算有本事了。”

趙金鈴不服氣地道:“那尚富貴可是賺了大錢。”

趙神佑咯咯笑,道:“全天下都找不出幾個尚富貴,但他也有虧得血本無歸的時候。先前吃飯的那兩人說話,你聽見沒有,他們說到了漢源的花椒。尚富貴上次從漢源拉到燕京的花椒,不小心受了潮,就全部壞掉了。”

趙金鈴一臉後怕,道:“看來,做生意也得小心。”

清空在一旁停著她們說話,笑嗬嗬不做聲。

趙寰問道:“清空覺著誰說得對?”

清空轉動著清澈的眼珠子,笑嘻嘻道:“師父最賺錢,一本萬利的營生!”

趙寰忍俊不禁,道:“仔細你師父揍你。”

清空縮著脖子,瑟縮了沒一會,見到前麵茂盛的石榴樹枝,長到了院牆外。他幾步衝上前,就地一躍,跳起來抓著樹枝一扯。

院牆裡傳來一聲怒喝:“又是哪個調皮小子想要偷石榴了,看我不揍你!”

清空臉色一變,趕緊丟下樹枝,一溜煙跑了。

院門開了,一個婦人探出頭,看到清空已經跑遠了的身影,怒不可遏。收回視線,看到走上前的趙寰幾人,見她們氣度不凡,雖麵露慍色,到底沒敢再罵了。

趙金姑正準備上前賠禮,清空已經蹬蹬瞪跑了回來,搶先長揖到底,道:“娘子,請恕小子手癢,斷沒有要偷娘子家的石榴,還請娘子見諒。”

婦人臉色緩和了下來,道了聲無妨,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趙金鈴罵道:“就該讓她揍你一頓,省得你成日逗貓惹狗。”

清空撓頭笑,也不還嘴。○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趙神佑道:“算你有擔當,自己惹的事,沒讓九姑母替你去賠不是。”

清空被誇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與趙神佑嘀嘀咕咕說笑起來。回到院子,分彆回屋洗漱歇息。

午歇起來,趙寰領著他們去了船塢。船塢離得遠,馬車過去約莫要大半個時辰。船塢由兵丁看守,閒雜人等絕不允許靠近。

馬車在船塢大門前停下,甘岷山滿頭大汗飛奔著跑了來,喘熄著上前見禮。

趙寰笑著擺了擺手,道:“我們就是來隨便看一看,你彆管我們,去忙你自己的事。”

甘岷山拿帕子擦拭著汗,恭敬地道:“下官也沒甚大事,先前看入了迷,來得遲了些。”

趙神佑望著高大寬敞到望不到邊的船塢,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

趙金鈴歎道:“這船塢的作坊,比皇宮都還要寬大!”

甘岷山解釋道:“要造大客舟,地方小了可不行。”

趙神佑若有所思,問道:“那般大的船,如何能搬下水?”

甘岷山難得賣了個關子,道:“小娘子去前麵去看過就知曉了。”

幾人都興奮不已,趕緊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待走進了,方看到造了大半的船,在一個望不到邊的坑裡。幾百工匠師傅搬動船板,有條不紊忙碌著裝配船板。

甘岷山解釋道:“這方深坑,與海離得不遠,待船造好之後,鑿開口子引入海水,船漂浮起來,就能駛入海中試水。“注1”

趙金鈴轉動著脖子,緩緩從左看到右,不禁失聲道:“好大的船,比客舟還要大幾倍!”

趙寰望著她花了大錢打造的船,也忍不住微微激動。

眼前的龐然大物,正是她要打造的遠洋巨船木蘭舟!

南邊朝廷也開了海貿,雖比不上北地,但明州以及泉州等港口,除了船隻多外,出海的經驗,遠比北地豐富。

哪怕他們官員再腐敗,海貿還是賺了不少銀錢。

北地想要增加船隻出海,不過輕易而舉的事。但到達的那些國家,哪怕是富裕的波斯,也沒那麼多貨物可貿易。

南北兩地皆如此,要競爭出海,需要拿出更多的貨物。比如絲綢,紡絲需要養蠶種桑。糧食重要,趙寰嚴格控製種桑麻等經濟作物,與種糧食的土地占比。

至於瓷器,燒窯對土地、山林的破壞更加嚴重。

趙寰打造的遠洋船,她要讓商隊到達南美洲。

南美洲有土豆,玉米,辣椒,番薯等各種作物!“注2”

甘岷山叫來管事,領著趙寰他們看了一圈,細細稟報了進度:“海邊冷,待到下雪時,外麵就不好做工,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