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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出息!

幾人頓了一下,想都不想,嘴上飛快應了。腦子轉得飛快,盤算著家中能乾的娘子們。

趙寰安排道:“明日,我們先去府衙,理戶帖地契,看下人口與田地幾何。等有了具體數額之後,你們隨同我去,幫著我進行田地變革。來,先乾了這杯酒,慶賀我們旗開得勝!”

眾人今晚,方見到了趙寰的真正雄心壯誌。

巴蜀對她來說,賦稅真不算最重要。

她最看重的,還是重啟馬幫商道,以及雅州的互市,這才能真正賺大錢。

且不提她對天下,從西到北的高瞻遠矚。隻大理國,吐蕃,雅州各部落,那些一望無際的疆域。

大家不用酒,就早已心潮澎湃,醉意上心頭。

這才是真正的逐鹿天下!

第78章

大家情緒空前高漲, 吳玠次日一早就前來與趙寰道彆。兩人商議之後,馬不停蹄趕往了仙人關。

虞祺也顧不得過年了,令小廝連夜替虞允文收拾行囊, 天一亮, 就迫不及待將他趕回燕京。

張浚與趙開他們兩人, 幾乎一夜沒歇息。馬車來往奔波,分彆上門拜訪了衙門的一些官吏,以及世家大族。

臨近新年, 衙門即將封筆。官員們也閒了下來, 不見以前的忙碌,在相熟的鋪子,通過茶湯早點之後, 方不緊不慢陸續到來。

張浚與趙開隻略微歇了一覺,洗漱之後早就到了。吩咐小廝將所有官員都召集了起來,直接宣布了巴蜀歸順趙寰的消息。

眾人頓時嘩然, 禁不住竊竊私語。

有聰明的人, 發現好些官員都如老僧入定般,毫無反應。

議論聲,漸漸小下來。

也有那不服的, 若在南邊朝廷有關係的侯少尹,一跳三丈高, 扯著嗓子叫囂道:“張宣撫, 你可是打算叛變了?在成都府, 你雖然官職最大,卻無法一手遮天!你得問問我們, 我們都是忠於朝廷,一心為了大宋的忠臣!叛賊得誅九族掉腦袋, 你自己投靠北地,我們攔不住,可不能拉著我們陪你一起送死!”

張浚神色坦然,淡然道:“此話從何說起?何為忠,何為義,你終是未曾認識清楚。平時你的差使就應付了事,考評為下下等。這少尹,你不當也罷!”

立即有孔武有力的漢子上前,將侯少尹拖了下去。

若是換作以前,得上報朝廷,經過吏部丞相們的決定之後,方能將官員革職。

如今不比以前,南邊朝廷混亂,北邊統帥趙寰就在此,授意張浚全權處置,將那些迂腐,以及屍位素餐的全部清理出去。

她要的,是清朗的衙門。

等下趙寰就會到來,各家推出來的娘子們,已經緊張又期待地等著。

侯少尹跳著腳,大罵道:“好你個張浚,真真是大膽包天!官家啊,你錯信了人,張浚狼子野心,與北地早有勾結啊!”

張浚眼都未眨,隻當沒聽見,朗聲到:“大家同仁一場,我不想做得太難看。反正快過年了,你們暫且回家中,就當是早些休沐。待到諸位想清楚之後,年後再回衙門當差就是。”

眾官吏神色變換不停,憤恨,不甘一一閃過。張浚眼瞧著,吩咐捕快將幾人半勸說,半拖拽了下去。

成都府衙一夕之間變了天,張浚與趙開大刀闊斧,將衙門清理個遍。

城內,風聲鶴唳,暗流湧動。

趙寰在午後進到衙門裡的時候,見到一切井井有條,頷首誇道:“辛苦兩位了。娘子們都來了嗎?”

張浚忙道:“來了來了,早已在值房等著呢。”

趙寰隨著他們進屋,裡麵坐著的娘子們,嗖地站了起身,盈盈見禮。

望著眼前忐忑,又期盼的一張張麵孔,趙寰臉上浮起了笑,頷首還禮,戲謔道:“諸位請坐吧,我不吃人,彆害怕。”

聽到趙寰打趣,眾人勉強鬆了口氣,等到她坐了,方一一落座。

張浚給趙寰介紹了眾人,趙寰極為認真聽著,與她們在分彆打招呼。

張浚夫人任慧娘,吳玠夫人娘家內侄女楊蠻兒,趙開的女兒趙玉娘,虞祺同族的侄女虞卿。加上衙門提轄等官員的家人親戚,共計十餘人。

幾人的家族中,絕不會隻有這十餘個娘子讀過書。她們能走到前麵,估計也是經過了一番思量與掙紮。

畢竟以前沒有先例,各家自有自己的考量,先推了她們出來一探究竟。

能走出來就是好事,趙寰也沒計較,起身道:“我們先去庫房吧,等下給你們仔細講解要做的事情。”

眾人起身去了放置賬本等文書的庫房,在衙門負責錢糧戶帖的官吏們,經過了上午的風波,心中驚疑不定,早早就侯著了。

趙寰站在台階上,目光緩緩掃過眾人。她麵色尋常,這一眼看來,好奇偷瞄的官吏們,陡覺著頭皮一緊,慌忙垂下了眼簾。

與以前那樣,趙寰沒有咄寒暄,先清楚明白定了規矩,道:“有娘子們前來與你們在衙門□□事,諸位以前應當沒遇到過此種情形。不要緊,以後你們就習慣了。”

娘子們端正肅立,聞言不由得激動又興奮。

這才開始啊,她們還有以後呢!

趙寰略微停頓,突然加重了語氣,台階底下的所有人,身子下意識繃緊了。

“我先說幾點要求:首先,不許言語,動作上騷擾娘子們。一經發現,立刻重罰。其次,你們是積年的錢糧官員,擅長衙門的各種文書,戶帖以及理帳。娘子們初次接觸,起初時會有些生疏,得勞煩你們指點一二。她們都讀過書,很快就能上手。你們亦不要嫌煩,因著事務繁重,沒她們幫忙,你們得十二時辰不歇息趕工。真要算起來,還是她們在幫你們。好了,我先說到這裡,先進屋再說。”

眾人聽完,抬腿跟在了趙寰身後。表麵上看起來恭順,無人出聲,暗自卻不以為然。

不過是些管著後宅中饋,懂得些柴米油鹽的娘子罷了!

衙門差事複雜,賬目繁多,她們能學會才怪!

待到她們出了差錯,釀成禍事,看趙寰如何下得了台!

管著庫房的小吏成曹,他躬身立在門口,點頭哈腰道:“趙統帥,在下將屋子裡已通過風,隻庫房不常開,裡麵塵土重,你且慢著些。”

趙寰道了謝,抬腿進屋,果真一股塵土夾雜這黴味襲來。她呼吸微頓,掃向裡麵密密麻麻堆著的賬本冊子,苦笑著道:“還真是多啊,得抓緊些了。外麵要亮堂些,張宣撫,你差人去抬幾張長案幾擺在門邊,拿些未裁過的紙與筆墨紙硯過來。”

張浚稱是,午後來到衙門的虞祺,也跟著一起去幫忙。

案幾很快擺好,周男兒與許紅杏上前,兩人打開卷軸,將趙寰繪製的格式展現在眾人麵前。

趙寰指著紙,介紹道:“一共往前查十年,分州府,年份,田產,稅收,人口,當年的災害等。數目得準確,字跡清晰工整。”

張浚思索了下,不解問道:“趙統帥,這些每年衙門都有統總,為何還要重新做一份?”

趙寰坦白道:“我要最初的數目,且沒有差錯的數目。”

這就是要查老底了!

一般來說,田產買賣有契書,衙門也有相應的賦稅收入。環環相扣,若是對不上,肯定有人從中做了手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哪怕是衙門將賬目做平了,拿著核對過原始數目的賬本,再去下麵核實。

丈量田畝,拿戶帖去一戶戶比對,做得再天衣無縫的帳,都得露出馬腳。

隻是在以前,彼此都清楚中間的貓膩,官官相隱,大致差不離就行了。未曾有人會從頭,一張張契書,戶帖開始查。

趙寰見他們中間有人臉色變了,隻淡淡道:“究竟缺口有多大,我總得心中有數。你們且記住,任何的建言,各種施政綱領,必須有詳實準確的數目做支撐。否則,隻憑著想當然,一起都是空談!”

聽到趙寰沒有要算賬追究之意,好些人微不可查鬆了口氣,不免得更加謹慎了。

趙寰詳細提出了要求:“大家分成三個隊伍,一個隊伍統計人口,一個隊伍統計田產,一個隊伍統計賦稅。”

張浚夫人任慧娘兒年紀長些,見到娘子們都有些束手束腳,主動走上前幫忙:“玉娘子,你算學好,去賬目那邊。虞小娘子寫得好,去戶貼那邊做登記......”

按照每個娘子的擅長,任慧娘很快做好了安排。趙寰眼瞧著,朝她讚許一笑。

任慧娘得了鼓勵,那點不安一下消了。她朝張浚看了眼,得意地揚眉。

張浚無奈搖頭,任慧娘對他歸順北地很是讚同。一聽他提及此事,雙眼一亮,直呼她要來衙門做事。

任慧娘脾氣爽利,他不過些許遲疑,她就不高興了,怒道:“你攔著我作甚?年關將至,儘是些筵席,你送我年禮,我回你年禮的事體。年年如此,累得人手指都提不起來,過年過節都要脫一層皮去!今年不同以往,趙統帥來了成都府,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我就端看誰家還能安生吃酒!”

“北地的府尹官員們,好些都是娘子,我真真是羨慕得緊。自小我也讀書,四書五經無一不通,比你可不差。隻我是女兒身,不允許我科舉考試,不然,誰考得好,誰考得壞,還兩說呢!賬本?我管著中饋,府裡的賬目,都得經我的手眼,一根燭火都沒出過差錯!”

張浚被任慧娘噴得插不上嘴,隻得隨了她去。

戶帖賬本等被搬到了案幾上,屋子裡塵埃飛揚。興許是開始時還有些不熟,都拘謹著,大家的速度很慢。

趙寰也不催,隻在他們之間慢慢走動,細聲細氣指點一二。

趙開虞祺他們也上前幫忙,不時出聲指點。

娘子們都在家中學過中饋,懂得管賬,一通百通。戶貼等都有製式,比起寫詩的平仄,要簡單明了數倍。經過指點,娘子們很快就熟練起來。

張浚等人在一旁端看著,從最初的疑慮,變成了驚詫。

其他的官員們亦如此,對趙寰讓娘子們來做事不以為意,變成了忐忑不安。

他們所做的實際差使,並不那麼高深,哪怕娘子們沒考過科舉,也能做得頭頭是道。

張浚突然想到趙寰曾隨口說了句話:“若要講做賬,鋪子裡的賬房師傅,他們完全能進衙門做事,哪怕是戶部的差使都不在話下。隻一道科舉考試,將他們攔住了。”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憶起了以前在讀書時,有同窗擅長算學,喜歡觀星,預測天氣。

可惜,讀四書五經時,靠著死記硬背尚能對付過去。隻策論文章寫得一塌糊塗,結果名落孫山。

眼下的科舉,是否真替國家選取了棟梁之材,張浚在心底,已經產生了微微的動搖。

趙寰待到大家都慢慢布上了正軌,對張浚三人道:“將廟宇道觀的度牒,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