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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心泛散,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投降的投降,逃命的逃命。

虞允文哪能被完顏宗尹逃了去,當即領著一隊人馬,追上去截殺。

趙瓔珞更是恨不得將完顏宗尹碎屍萬段,打馬跟著追了上前。

夏日的雨來得快也去得快,沒多時,太陽重新掛上天際。風雨停歇,好似一切都沒發生。

地上卻已經如修羅場,泥土被血染紅,金兵的屍首遍地。

完顏宗尹不要命跑著,身邊的親兵越來越少,追兵卻仍然緊追不放。他又氣又怒,剛心一橫打算拚了。

突然,他勒住了馬,眼珠都快崩出了眼眶。李成與劉麟跟在他身後,也同時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兩人臉色慘白,手心冷汗直流,連韁繩都快握不穩。

趙瓔珞見完顏宗尹他們停止不動了,心下詫異,以為前麵有詐,遲疑了下沒動。

虞允文忍高,在馬鐙上一站,朝前望去,眼裡溢滿了笑意,對趙瓔珞道:“給你們報大仇的人來了。”

在通往大都的官道上,赫然豎著三個被串在粗木棍上的男人。他們已經奄奄一息,血順著木棍緩緩流淌。

在他們身後,立著一群衣衫襤褸,依稀能辨出幾分原本長相麵貌的金人。

他們見到完顏宗尹,立刻跪了下來,嚎啕大哭:“國公爺救命,國公爺救命啊!”

完顏宗尹腦子裡嗡嗡作響,他看了地上的這群人一眼,再仔細打量棍子上串著的幾個男人,瞳孔猛縮。

裴滿氏,唐括氏,蒲察氏,皆來自金國的大家族。燕京城破,被趙寰俘虜了。

他們的形狀,完顏宗尹很熟悉。當時為了殺雞儆猴,他們將送入金兵營寨,敢反抗的幾個大宋小娘子。串在鐵棍上,立在營帳前,任其血流而亡。

趙寰,趙寰!

完顏宗尹看向前方,驚懼得直簌簌發抖。密密麻麻,冰冷的弓箭對準了他們。

趙寰麵無表情,騎在馬上望著他:“完顏宗尹,這幾人,是送給完顏宗弼的大禮之一,你也是禮物。”

完顏宗尹一時沒能理會趙寰話裡的意思,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麵對著平靜,卻令人膽顫心驚的趙寰,他發現嗓子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寰朝後麵的虞允文與趙瓔珞打招呼,愉快地道:“十九娘,你氣壞了吧,來,將他們好生拆了,給你出氣。”

趙瓔珞嗷地一聲,對何月娘笑道:“走,他們惹你哭了,要他們拿血來還你!”

虞允文騎在馬上,看著前麵翻白眼不耐煩的寒寂,朝著他頷首,目光很快掠向了麵帶笑意,卻入殺神般的趙寰。

這一仗大勝,還沒費多少力氣。

虞允文真正體會到了,與趙寰做事的痛快。她在後麵調糧草輜重,他好似靠著堅強的後盾,放心將後背交了出去。

她不負他所信任,源源不斷給他送來軍餉,完全由他決定何時攻營。

她,才是這一戰的真正統帥。

完顏宗弼與趙構都收到了趙寰的大禮。

完顏宗弼收到了兵敗的消息,加上完顏宗尹的頭顱,以及串在木棍上的幾個金國權貴,一壇子不明物。

壇子裡散發出說不出的氣味,完顏宗弼警惕打量了半晌,忽地一下推開了壇子。

完顏宗弼作為男人,霎時全身汗津津,下麵又泡在了冰窟裡,萎了。

趙寰的大禮,由商隊護送到了南邊,在早朝時,趁亂送到了宮門前。

秦檜見宮門口鬨哄哄,上前沉著臉怒斥道:“為何圍成了一團?”

其他官員呼啦散開,禁軍班值頭領慘白著臉,指著箱籠道:“秦相,裡麵,裡麵……”

秦檜順眼看去,神色大變,忙道:“快扔掉,彆讓官家知曉了。”

頭領苦笑著道:“信都開拆了,是送給官家的禮,下官已經稟報了上去。”

趙構的隨身內侍姚鐘已經走出來,見秦檜在,上前見禮,道:“官家說,既然北地敢如此大膽,就沒甚可怕之處,將大禮帶到朝堂上去,讓眾卿一並觀賞。”

跟在姚鐘身後的幾個內侍已經上前抬了箱籠,秦檜伸手欲攔,又悄然縮了回去。

若是當麵忤逆,趙構不是心%e8%83%b8開朗之人,定會記著這個仇。

內侍將箱籠帶了進去,趙構高坐在上,眼神掃過底下的朝臣,道:“北地與金人又打了一仗,他們隻怕是來炫耀了。既然他們送了來,朕豈能不接受他們這份好意。姚鐘,打開吧。”

姚鐘領命,上前小心翼翼上前,掀開箱籠蓋,一股惡臭味撲麵而來。

趙構也聞到了,抬袖蒙住鼻子,強裝鎮定問道:“裡麵是何物?”

姚鐘屏住呼吸,甕聲甕氣答道:“回官家,裡麵是埋在石灰裡的頭顱,上麵寫了名字,叫李成與劉麟。”

趙構聽到是兩個叛徒,撫掌笑道:“好,他們總算是糟了天譴!”

朝臣都陪笑,忘記了臭味,跟著叫好。

趙構抬手指過去,問:“那壇子裡又是何物?”

姚鐘打開了壇子,他對裡麵的東西太過熟悉,瞠目結舌,嘴裡直泛苦。

趙構臉微沉,質問道:“裡麵究竟是何物?”

姚鐘苦著臉,捏著手指取出旁邊的信,道:“官家,裡麵......,裡麵是那活兒!這裡,還有封信。”

趙構也嚇住了,壯著膽子道:“將信打開看看!”

姚鐘拆開信一看,手抖起來,臉上肥肉直顫唞。

趙構見姚鐘快暈過去,大感不妙,吩咐秦檜:“將信取來!”

秦檜應是,從姚鐘手上取了信,眼觀鼻鼻觀心,絕不敢多看,將信送到了趙構麵前。

趙構看完信,許久都沒動,眼睛發直。

寫著《大宋朝報》的紙,飄到地上。官員們眼尖,看到報上赫然刊載著休書:“趙九郎趙構,你如今變成了金賊的走狗。本娘子薑醉眉,與走狗一刀兩斷……”

在休書旁邊,附著一張小箋,上麵是端正又不失風骨的幾行字:“你們全身都軟,就剩下嘴皮子硬。若我聽到你們任何一句對於女人的詆毀,流言,敢使用下三濫的招數,朝女人身上潑臟水。壇子裡麵,是完顏宗尹以及金賊的那物,他們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

朝臣們站不住了,神色各異。以前的善辯之才,這時全不見了,無人敢吱聲。

趙構砰地一下,癱倒在了龍椅中。

第68章

禦醫替趙構診過脈, 開了安神湯。立秋之後,太陽仍在發揮著餘威,殿內空氣悶熱, 夾雜著一股濃鬱的藥味。

幸好窗欞支了起來, 早開的金桂香氣侵入, 衝淡了些膩得化不開的沉重。

趙構靠在羅漢塌上,腿上搭著薄錦被。一言不發凝望著某處,慘白中泛青的臉, 陰霾密布。③思③兔③網③

主辱臣死, 近身大臣秦檜,範宗尹,趙鼎等躬身肅立在旁, 麵對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無一人吭聲。

趙構一把掀開薄錦被,白胖的臉漲得通紅, 嘶啞著道:“朕念著手足同胞之情, 並未對她多加責備。誰曾想,縱容得她愈發張狂!”

秦檜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官家所言極是, 各地叛軍四起,恐是有樣學樣。潭州荊湖東路叛亂不斷, 使得朝廷賦稅收取困難, 百姓民不聊生。此種風氣一定不能開, 必須得遏止住。”

平時秦檜極會察言觀色,深得趙構的心, 見他主動站出來應和,對他更滿意了幾分, 問道:“秦相可有好辦法?”

秦相看向殿內其他人,恭敬地道:“臣資曆尚淺,恐有些想法不太成熟,且想先聽聽範相,趙相的主意。”

範忠尹掀起眼皮瞄了眼秦檜,暗自惱怒不已,好一個奸詐的小人!

如今的世道時局,屋內眾人誰都看得清楚明白,卻都在裝傻,不肯出頭。

出頭之人,貶的貶,打壓的被打壓。朝堂上鬨哄哄,文官武將皆打著小算盤,忙著爭名奪利。

秦檜位列丞相之後,趙構對其言聽計從。他拉幫結派,黨同伐異,自己與趙鼎都遭到其排擠。

範宗尹心灰意冷,已經請辭過,趙構卻駁斥了回來。

既然秦檜問了,範宗尹也不客氣了,徑直道:“臣以為,既然柔福帝姬兵馬強壯,金人在其手上屢次吃虧,不若與其聯手抗金。”

趙鼎憂心忡忡道:“官家,金人狼子野心,毀我大宋江山,殺我大宋子民,北地大半落入其手。臣同意範相的建言,不若此時與柔福帝姬聯手,揮師北上,奪回大宋失地。”

秦檜袖著手,耷拉著眼皮,眼中得意閃過,差點沒暗中笑出聲。

果真,趙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冷冷道:“且不提先前二十一娘剛送來了下馬威,羞辱朕至此!朕的臉麵沒了,你們如何能得了好!與婦人聯手,虧得你們能說得出口!”

範忠尹垂首不吭聲,趙鼎急切地道:“官家,二十一娘終是姓趙,且她落入金人之手,心裡有怨氣,送官家的禮,不過是想出口怨氣罷了。朝廷出兵北上,就算是打了敗仗,大不了,再重新退回南邊罷了。待到金國深受重創,朝廷亦能騰出手平複內亂。”

趙構神色冰冷,道:“趙相可還記得,大宋曾與金人聯手攻打遼國,最後金國翻臉無情,反過頭來再攻打大宋。不過區區數年,趙相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趙鼎見趙構將趙寰與金國混為一談,隻感到荒誕又無力,懇切地道:“官家,抗金乃是抵禦外侮。待這一戰之後,柔福帝姬若是不歸順,就是叛賊,為天下世人所不恥。”

秦檜見趙構的臉已經由黑轉灰,不緊不慢問道:“若照著趙相所言,朝廷出兵北上,待打敗金國之後,柔福帝姬繼續懷著狼子野心,打算擁兵自立。趙相覺著到時候,可有誰能與柔福帝姬一戰?”

趙鼎豈能不知秦檜的想法,他隻順著趙構的意,一心求和,棄大好的時機於不顧。

此等奸佞小人,趙鼎很是不齒,譏諷地道:“大宋人才濟濟,如嶽都統,韓少保等人,無不戰功赫赫,何愁沒人出戰!”

秦檜寸步不讓,咦了一聲,道:“按照趙相所言,嶽都統韓少保能征善戰,何不派他們直接領兵北上滅金。為何要與柔福帝姬聯手,助長其氣焰?”

趙鼎明白過來,秦檜打話語機鋒,故意引人入彀。趙構堅決不肯抗金,對他來說,當下最大的敵人乃是趙寰。

《大宋朝報》一經麵世,薑醉眉公然休了他,此等奇恥大辱,他如何能忍。

趙構一下大哭起來:“朕並非不能容人之人,即便如此,依舊念著二十一娘是朕的親手足,未曾將其逐出族譜。朕深感慚愧,割卵之辱,辱的是在座諸位大臣,辱的是天底下所有男兒啊!”

範宗尹與趙鼎他們麵麵相覷,看到有人動容,頗為憤慨陪著一起哭,有人低頭不語,皆苦澀不已。

趙寰此舉用意在針對趙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