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1 / 1)

邊,他們應當已有打算調我回中樞,此次也正好是一個契機。”

趙寰思索了下,推心置腹道:“完顏宗弼此次元氣大傷,完顏亶初登基,身邊圍著一群虎視眈眈的叔伯兄弟,金國內部,隻怕會亂上一陣。西夏那邊,豈會放過這般好的機會。”

西夏一直不安分,嶽飛也認為他們會趁火打劫,趙寰與他想到了一出去,一時心有戚戚焉。

趙寰冷冷道:“大宋與西夏之間的慶曆和議,實則另一件恥辱。大宋每年給西夏的金銀珠寶,說是賞賜,不過給自己蒙一層遮羞布罷了,不好意思直言是給歲幣求和。大宋在雙方邊境開辦榷場,以為能扼製住西夏的命脈,好繼續歌舞升平的日子。可是呢,西夏拿了好處,照樣不買賬。反正敗了就求饒,大宋軟骨頭,不會拿他們如何,橫山一戰亦如此。靖康之恥以來,大宋西北的土地,已經大半落入西夏之手。”

外敵虎視眈眈,內亂不斷,朝堂那群官員,忙著爭權奪勢。

嶽飛心情說不出的沉重,抬頭看向趙寰,道:“二十一娘可是擔心,西夏會與朝廷聯手?”

趙寰笑了下,道:“我猜的是,西夏看不上趙構,會先差人找上我,聯手攻打金國。”

嶽飛神色微變,若是趙寰與西夏聯手,金國就危險了。

西夏與金國從根本上來說,並無任何區彆,以前大宋與金國聯手滅了遼國,金國轉瞬間就翻了臉。

可趙寰不是趙佶,西夏這臉,翻不起風浪。

若是如此,北地儘數落入趙寰之手。有了遼國舊族寒寂的相助,北地不過幾年功夫,就能迅速崛起。

南北會真正對峙。

趙寰平靜地道:“我雖是大宋人,我卻不是聖人,我當然要將權勢握在手上,不能再被人以一千貫拿去抵債。但我在這之前,還是會先做個人,再談其他。”

她抬眼,緊緊盯著嶽飛,沉聲道:“我不會與西夏聯手。從公來說,眼下讓金,西夏,以及蒙古部落彼此牽製最好。從私來說,我是大宋人,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大宋百姓的事情。等西夏滅了金,強大起來,會將將刀槍對準大宋。戰亂一起,婦孺弱小,命連草芥都不如。”

嶽飛聽著趙寰冷靜的分析,不斷點頭附和,深深歎息道:“二十一娘才是真正君子。”

趙寰不置可否,譏諷地道:“至於趙構接下來的動作,我猜他會對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大張旗鼓恭迎帝姬娘娘們南歸。先禮後兵,若是我不答應,我在道義上就站不住腳,成了叛賊。他可以打著清叛賊的旗號,與西夏聯手,先滅了我這個心腹大患。趙構隻盯著自己身下那把龍椅,絕不會顧忌其他。他不是人,我得做人。”

嶽飛怔愣了下,他大致猜出了幾分,對趙寰道:“二十一娘是說……”

趙寰無奈點頭,自嘲地道:“我打算捏著鼻子,選擇與他聯手,出兵金與西夏,這樣,對大宋百姓,以及整個大宋來說,才是最好的局麵。但我猜,他不會同意。至於原因,還是那點,他不是人。”

水沸騰了,嶽飛似乎沒察覺到,陷入了沉思中。

趙寰沒有打擾他,起身準備去提壺,嶽飛回過神,忙道:“你的手不方便,坐吧,讓我來。”

趙寰沒有與他爭,回去榻上坐好。嶽飛提壺衝茶,念著她的手不便,隻倒了小半碗,放在她麵前,體貼提醒道:“小心燙。”

茶水氤氳,在燈盞下幽幽搖晃。嶽飛握著茶碗,低首垂眸,半晌都沒動。

滾茶太燙,趙寰也沒動。她放下沾了水霧的茶碗蓋,凝視著嶽飛,輕聲問道:“若是有朝一日,我們兩軍對壘。嶽宣撫,你會做如何選擇?”

第59章

日出山坳, 春光不問人間悲喜,霸道地,溫柔地照拂在每人身上。

趙寰回塌上眯了一會, 就聽到了外麵整齊的步伐聲, 高喊聲。她睜開眼, 卻沒有先起身,就那麼靜靜聽著外麵的動靜。

韓皎去了傷兵營幫忙,周男兒與許春杏兩人提著熱水飯食掀簾進屋。見到趙寰醒來, 忙舀了水絞帕子。

許春杏拿了衣衫來幫著趙寰穿, 看到她泛青的眼底,依舊蒼白的臉,憂心忡忡道:“二十一娘, 可是傷處還痛得很,沒能歇息好?”

傷口痛不算太厲害,卻足以令人難以安睡。趙寰睡不好, 不隻是傷, 她隨口說了聲還好,單手撐著坐起身。

抬起手,方便許春杏將衣衫套進去, 問道:“外麵可是嶽宣撫在練兵?”

許春杏道:“是呀,先前好多人都在瞧呢, 辛郎君林大文祝榮薑娘子徐娘子寒寂師父他們都在。我與周男兒也去瞧了, 真是熱鬨得緊, 嶽宣撫的兵可威風了!”

嶽飛練兵一直赫赫有名,他所領的行營後護軍, 與趙寰的兵營一樣,是拚湊出來的雜牌兵。

隻是, 外麵已經天光大亮,嶽飛方練兵……

趙寰加快了動作,收拾用飯完畢,正準備出門,寒寂來了。

趙寰見他依然滿臉疲憊,不斷朝她看,神色很是複雜。她不禁抬了抬眉,問道:“如何,可是被震撼到了?”

寒寂斜了趙寰一眼,悶悶不樂道:“嶽飛的兵營,跟你的也差不多,降兵,義軍,朝廷的兵,什麼人都有。看上去倒軍紀嚴明,令出必行。怪不得你相信他,你與他都是一路人。”

自古武將的下場都不大好,嶽飛聰明過人,對朝廷忠心耿耿,卻照樣不能逃脫冤死的命運。

再強大的本事,若與上層權勢相悖,隻能被無情絞殺,趙寰不會選擇與他一樣的路。

寒寂見沒得到回應,連著看了趙寰好幾眼,疑惑地道:“你不去看看?”

趙寰轉身往外走,道:“去啊,你在這嘮叨抱怨,被你耽誤了。”

寒寂瞪了趙寰一眼,她停下腳步,猛地回過頭,驚得他往後仰,不悅道:“你待作甚?”

趙寰盯著他,嚴肅地道:“你不要再念著你那幾千兵了,他們應該用到更好的地方,去為後人謀福祉!”

寒寂咬咬牙,氣急敗壞道:“你這女土匪,搶還這般理直氣壯!”

趙寰閒閒道:“因著我相信你,知道大師是心懷天下之人,向來都有話直說,何須掩飾。”

寒寂嘴角忍不住上揚,揚到一半又耷拉下去。

這個女人,真是狡猾多端!隻說點好話,就要騙他如許多好處去。

寒寂上前一步,問道:“你先前說要找我,怎地沒來?是昨夜與嶽飛談得晚了,你們在談何事?你那兄長趙構可不願意你們接觸,武將與手握重兵,一呼百應的皇家人來往過密......,嘿嘿,這是要造反啊!嶽飛,他這是不打算回南邊了?”

趙寰聽他喋喋不休,問了一大串,嫌棄地道:“寒寂大師,你乃出家人,若是覺著嘴太空了,不如去念經如何?”

寒寂氣得再瞪趙寰,他心裡如狸貓爪在撓,好些事情,他冥思苦想,還是不得其解。

比如,趙寰對嶽飛辛讚他們的信任。他做了那般多,她卻處處壓著他。

雖被她鄙夷,寒寂還是喋喋不休繼續問道:“你得告訴我,接下來會如何做。你若是與嶽飛聯手,這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嶽飛不答應你,待你與南邊起了衝突,嶽飛會站在哪邊?你對他毫無保留,他對你有幾個兵將,幾根糧草了若指掌。一旦打起來,憑著他的本事,你可沒半點勝算。”

趙寰麵無表情,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寒寂頓時急了,一個閃身擋在她的麵前,神情嚴肅起來,沉聲道:“二十一娘,遼兵不能白死,餘下的兵力,遼地的百姓,我得給他們求一份安穩!”

太陽的光線太耀眼,照得趙寰眼睛酸澀,她微眯著眼,悵然閃過。

昨夜,她問過之後,嶽飛緩緩抬起頭,迎著她的視線,久久未言。

趙寰坦率地道:“我也不知道。世事無常,一步步來吧。事情還多得很,我得去看嶽宣撫如何練兵,如你所言,不能我的家底都被看完了,卻對對手一無所知。”▼思▼兔▼網▼

寒寂愣了下,閃身讓過了路。趙寰繼續往前走去,空曠的田地裡,嶽飛一身戎裝站在最前麵。

與夜裡的溫和不同,此時他威嚴而專注,並未因為她的前來而分心。

嶽飛目不斜視,手握著長槍,眼神堅定,高喊著殺,槍朝前有力一刺。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很快大汗淋漓,殺氣騰騰,凜然不可侵犯。

排列整齊的兵丁們,手上舉著刀槍,隨著嶽飛的動作,跟著他一起大聲喊道:“殺!”

手上的刀槍,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整齊刺出去。

看了幾眼,趙寰就看出了些門道。如寒寂所言那樣,嶽飛的兵,軍紀肅然,除此之外,上下級之間,涇渭分明。

一個兵丁的力量不足,十個百個的卻無法小覷。同一個動作練得熟悉,形成條件反射與肌肉記憶之後,這股力量彙合在一起,在拚體力的戰場上,就所向披靡了。

結束了動作練習之後,嶽飛開始揮舞著將旗,變幻起了方陣。

趙寰神色微凜,看得目不轉睛。

寒寂下意識看了趙寰一眼,低聲道:“嶽飛可是在指點你?”

趙寰:“閉嘴!”

寒寂冷哼聲,道:“戰場上瞬息萬變,可不能完全照搬,得靈活運用。”

趙寰沒搭理他,寒寂覺著沒勁,氣鼓鼓不說話了。

過了一陣,寒寂憋不住了,追問道:“你先前說要找我,究竟是為何事?”

趙寰見寒寂主動送上門,也就不客氣了,道:“我想請你去渤海東平縣走一趟。”

寒寂愣了下,很快就明白了趙寰的用意,低呼道:“鐵?”

趙寰點頭,道:“這幾地的鐵礦多,尤其是東山縣的镔鐵。前遼用的镔刀很不錯,我想用來打成苗刀。”

“哼,前遼!”寒寂聽得很不是滋味,生氣地念叨了好幾聲,他斜睨著趙寰,道:“這幾地從完顏阿骨打起,就落在了金人手中。就算完顏宗弼一時敗了,豈能那麼容易拱手讓出?”

趙寰笑著道:“所以我才要請你出馬,完顏阿骨打在此地經營才幾年,哪能與前遼比。得趁著完顏宗弼無暇顧及時,將這些地方拿到手。再說,金是從前遼手中搶了去,由你去收回,也算是報仇了。”

寒寂斜乜過來,譏諷地道:“搶來送到大宋手上,這算報的哪門子仇。”

迎著趙寰橫過來的目光,寒寂馬上道:“好好好,我去。不過,”他講起了條件:“我要當國師!”

趙寰訝異地看過去,寒寂淡淡地道:“這次打完仗,就該分功勞了吧。我不清楚你會如何安排,跟著你身邊的那群人,你多少得拿出些誠意來,不然,他們該有小心思了。”

趙寰笑了起來,戲謔地道:“我以為你不貪戀富貴權勢呢,原來是六根未淨。你真是小人之心,我向來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