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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不清楚自己人設的性格。

想明白這點後,虞人晚看著還剩三分鐘的倒計時,整個人都開始發寒,她的大腦飛速運轉,瘋狂去想剛才沈歡歡說過的經曆,還有薑厭分析的話。

——沈歡歡是在即將ooc,走出全新人設線的時候,被背後靈安排了答題,讓她的人設回歸正軌。

她是不是也是如此?

虞人晚開始回憶自己剛才的舉動,剛才薑厭已經明確讓大家再去剛才的店鋪轉一圈,按照她對薑厭的信服程度,她不可能不聽的,即便聽到喜歡的戲,也肯定會第一時間跟著薑厭跑。

但她是怎麼做的?

虞人晚回憶起自己剛才趴門聽戲的舉動,發現她是“下意識”,她的腳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在往門縫裡看了。

所以這就是她的人設。

學過戲,喜歡聽戲,有一定鑒賞能力,憧憬台上的伶人。

隻是因為她的人設和她本身在這點上高度重合,所以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明白這點後,虞人晚飛速瞥了眼還剩一分半的倒計時,控製住手心的僵麻,把手壓在飛速跳動的心臟上。

既然她們的人設如此相似,背後靈又為何會開啟答題?

答案很顯然。

因為哪怕她們對戲的喜好一致,但在這種場景下,她們會做出的選擇完全相反,如果是虞人晚站在門外,必然會一聲不吭地安靜聽完,這種舉動不符合她在能量場中的人設。

所以與她相反的行為,便是她的人設。

即“選項1”和“選項2”。

兩相對比下,“選項2”明顯更合適些——雖然不禮貌但可以表現出自己的能力,符合她奔波數天終於到達羚仁村,擔心被趕出去的心態。

她的人設是孤注一擲的。

哪怕知道會被厭煩,也要引起台上人的注意,畢竟安靜聽完戲又能怎樣呢?伶人在戲台上是入戲的,眼神不會亂瞟的,根本不會關注到門外的她。

想罷,虞人晚看著還有十五秒的倒計時,控製住僵硬的手指,往“選項2”上戳去。

大概是為了說服自己,她一邊選擇一邊小聲道:“我是個流民,我隻想活下去。”

說罷她死死閉上了眼睛。

半秒後,虞人晚是被莫名力量控製著睜開眼的。

她看見門外自己的臉上憧憬又掙紮,在台上人唱詞落下的兩秒,她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事似的,大聲接上了唱詞。

因為行程勞累,她的嗓音沙啞無比,虞人晚心裡難堪得要命,但音調卻越唱越高。

“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她用手死死把這門框,努力婉轉地唱道,“隻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唱完這兩句詞,虞人晚看到自己留下了兩行淚,滿是灰塵的臉上多了兩條清晰的道子,滑稽得可憐。

平穩呼吸後,她抬頭往戲台看去,可戲台上的人沒有看她一眼。

那人用比她動聽合適數倍的唱腔唱完了同句詞,而後好像無事發生般往後唱,虞人晚臉上的淚流得更凶了,她感到無地自容,羞愧難當,明明好長時間沒喝水,已經出不了汗,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後背上全是濕漉漉的汗。

她在地上跪了很久,直到台上的虞姬倒在地上,而後站起身,對著空無一人的觀眾席謝幕。

再之後,

緩緩走向她。

虞人晚也在這時獲得了身體的控製權,她保持跪著的姿勢沒有動,隻是仰頭看。

“我叫奚決雲,”那伶人說。

虞人晚愣了愣,連忙點頭。

“唱腔不穩,氣息不足,轉音處也有錯,”奚決雲身上戲服的顏色極亮,唱腔也飽滿動人,但實際的聲音卻很冷清。

“你唱得一塌糊塗。”

她說著不近人情的話,打量虞人晚的時候,就像在打量一個物件。

選錯了。

虞人晚麵色瞬間慘白,長久未進食的身子幾乎搖搖欲墜。

但奚決雲接下來的話讓她止住了動作,迅速抬起臉。

“不過情感不錯。”奚決雲說道。

她垂下眼眸:

“氣息能練,情感隻能自己把握。”

“我知曉你的意圖,你可以留下來。”

虞人晚甚至來不及狂喜,後怕和恐懼就全部湧了上來,她像是忽然被抽走了精氣神,身子難受地弓起來,薑厭上前扶住了她的身體。

奚決雲看了她們一圈,視線落在沈歡歡的臉上。

“你臉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沈歡歡想了想,斟酌地回道:“砍了想殺我和妹妹的流民。”

奚決雲抬起眉。

片刻,她往身後的戲園看了看,而後對著二樓的方向招了下手:“燒春,下來。”

不到一分鐘,一個扛著大刀的女人就急匆匆跑了下來。

“班主,找我乾啥,是不是又哪個不長眼的來欺負人了??”

奚決雲示意她看沈歡歡。

“你試試。”她對呂燒春說。

這種對話應該出現過很多次,呂燒春當即明白過來。

她走向沈歡歡,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腿掃向她的膝蓋,沈歡歡完全是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迅速側身躲避,還扣住對方肩膀,一個空翻站在對方身後,用膝蓋頂住了對方的腿心。

這下呂燒春也不試探了。

她對著奚決雲點了點頭。

於是奚決雲又問道:“你可殺過不該殺之人?”

沈歡歡鬆開手,下意識搖了搖頭。

奚決雲“嗯”了聲:“你也留下來,燒春是武旦,你跟著她。”

“你和你,”奚決雲指了指薑厭和沈笑笑,“既然你們認識,就留下來,戲園不缺兩人的吃食和住處,燒春會給你們安排工作。”

“至於你,”奚決雲看向瓶瓶,“這裡不適合你。”

很冷酷的一句話。

瓶瓶彆過小臉。

不過奚決雲又說道:“我會給你安排彆的去處,巡邏隊快趕人了,你先跟著一起進來吧。”

瓶瓶把小臉扭回來:“真的?”

奚決雲沒有再說,轉身回了屋子。

除了做題的虞人晚,誰都沒想到奚決雲會把所有人都留下來。

被這麼雷厲風行地安排完,眾人麵麵相覷。

虞人晚解釋道:“我剛剛做了選擇,題上說戲園是最後的機會,所以如果答對了,我們都能通過戲園找到工作。”

沈笑笑大肆讚揚地拍拍虞人晚的肩膀:“你就是最棒的!”

走進裡屋了,奚決雲上樓拿契,這時從樓上下來個紫衣女人,她鳳眸微挑,畫著斜入鬢的眉梢,看到眾人後,她冷哼一聲,什麼都沒說。

奚決雲下樓後,紫衣女人微微一躬身,而後站在桌子側,見眾人簽好了契,她彎腰從腳下的木箱子裡拿出一個板子。

“我叫蕭叢也,是這裡的二師父,”她自我介紹道,“剛才是誰在大師父唱戲時接了唱詞?”

虞人晚抿了下唇角,緩緩抬起手。

蕭叢也冷笑一聲,大步走過來,抓住虞人晚的右手就開始打板子。

板子抬得極高,落得很重,虞人晚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心變得紅紫,高高腫起,硬是沒吭聲。

打了二十個板子後,蕭叢也終於停下了動作。

“大師父心善,總喜歡撿些流民回來,吃過不少虧,本來她都跟我發誓說不撿了,結果遇到你這麼個不尊重人的玩意!”

“誰讓你哭著接唱詞的,還裝可憐,哭著接,哭著接!”

一邊說著,蕭叢也又大力打了虞人晚掌心五下。

最後她把板子扔到一邊,示意虞人晚可以說話了。

虞人晚默了默,小聲道:“謝謝。”

蕭叢也一梗,狠狠瞪了虞人晚一眼,轉身氣勢洶洶地上了樓。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目睹完蕭叢也立規矩,奚決雲才開始說話,她指了一圈周圍幾人,向眾人介紹。

“我是班主,也是大師父。”

“剛才的是副班主,二師父,掌管戲班的花銷,平時管教人也是她來,”奚決雲說,“叢也很重視尊卑長幼,不要惹怒她,她打人疼,我管不住。”

最後她指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溫柔女子。

“這是三師父,方敘語,負責整個戲班的采購。”

女人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長發垂腰,樣貌格外漂亮,聲音輕柔,跟銜著花一樣,她友好地跟大家打招呼:“不要緊張,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我待會兒帶你們轉轉吧。”

眾人應好。

散場後,大家跟著方敘語走到後院,參觀起平日裡的練功場所。

這時瓶瓶忍了又忍,還是舉起小手,“我想上廁所。”

這會兒隻有方敘語知道哪裡有廁所。

瓶瓶自覺地過去拉住女人的手,試圖刷一些好感度。

方敘語遲疑了下,轉身帶著瓶瓶上了樓,七八分鐘後,瓶瓶獨自從樓上跑了下來。

她的神情震驚,好像看到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薑厭詢問道:“怎麼了?”

瓶瓶回頭看了眼,做賊心虛般壓低了聲音:“方敘語進了男廁所,她和一個男人迎麵撞上都不心虛,特彆冷靜地進去了!”

“她長得那麼漂亮,竟然是個變態!”瓶瓶又回頭看了幾眼,見方敘語遙遙下來了,她迅速閉上了嘴。

薑厭沉默半晌。

提醒她:“或許他是個男人。”

方敘語走到幾人麵前了,瓶瓶下意識看了眼他的脖子,又低頭想往褲子上看,距離最近的沈笑笑連忙遮住了她的眼睛。

“小孩子看什麼地方呢!”

瓶瓶把沈笑笑的手扒拉下來,無語地移開視線。

方敘語並不知道瓶瓶寧願相信他是個變態都不願意相信他是個男人,他見瓶瓶下來了,臉上的擔憂漸消。

“我還以為你跑出去了。”

他輕聲道:“外麵危險,班主會給你找到合適去處的,千萬不要亂跑。”

瓶瓶盯著方敘語溫柔漂亮的臉,沉思地點點頭。

半小時後,幾人終於對戲園的各個地角有了了解,方敘語把幾人帶到住的地方,而後告彆:“班主今晚有演出,我需要再確定遍行頭,待會兒到中午了記得下樓吃飯。”

離開前,他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認真地回過頭:

“千萬不要不好意思,你們在路上辛苦了,戲園準備的飯菜很多,一定多吃些。”

瓶瓶盯著他的臉再次陷入沉思。

“謝謝姐姐。”片刻,她試探道。

方敘語一愣,好笑地轉過臉:“是謝謝哥哥。”

瓶瓶這才相信薑厭的話,眼睛瘋狂眨了好幾下,接受了這件事實。

方敘語走後,幾人在房間內討論起目前的信息。

從現在來看,大家的主要活動地點就是戲園了,背後靈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人,更甚者說,就是今天出場的四個人物之一。

奚決雲,蕭叢也,方敘語,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