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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後頸冷意出現的時候,她被驚得渾身一顫,哐的一聲,水盆摔落在地,混雜在劇烈的落雨聲中,像是一道悶雷。

王桂蘭迅速轉過頭,那個樣貌極美的女人站在她身後,如同昨晚那樣,悄無聲息,無端讓她畏懼。

薑厭笑了下。

她收回放在王桂蘭頸處的手,蹲下`身子,拿起已經生鏽的鐵盆,“嚇到你了嗎?”

王桂蘭下意識瑟縮了下:“沒...沒事。”

薑厭語調溫柔:“剛發現屋子漏水,我來幫忙吧。”

王桂蘭連忙搖頭,她接過薑厭手裡的水盆,“不用不用,我來就好,你回去休息吧,今天這天氣應該去不了蠶房了…你和你朋友都回去休息吧。”

“我們可休息不了,”薑厭嘴角上揚,“教授昨天想了一晚上,終於想出你們村的蠶種問題了,他剛在電話裡跟我說他要帶我們去蠶房看看,恭喜啊,你們村的問題終於解決了。”

王桂蘭聞言露出驚喜的神色:“是嗎,太好了,昨晚我丈夫還跟我說…”她猛地頓住,吞咽了一口唾沫,抬眼看薑厭。

薑厭像是沒聽出問題:“嗯?你丈夫給你打電話了?”

王桂蘭愣了下,忙不迭點頭:“對對,他一直特彆擔心蠶種治不好,村子就靠這個賺錢嘞…”

薑厭:“那村子可得謝謝我們了。”

王桂蘭笑起來,下巴處的小痣微微顫動:“那可不,等你們走的時候我給你們蒸籠饅頭路上吃,我手藝可好。”

說完王桂蘭又忙碌起來,薑厭站在一邊,低頭擺弄著手機。剛才沈歡歡已經聯係了程光,讓程光叫著熊安和趙崇一起過來,程光這會兒發給她一個“十分鐘後到”的表情包。

就在王桂蘭來回倒水倒到第三趟的時候,雙胞胎從屋裡走了出來,沈歡歡手裡拎著一大包零食,她問薑厭:“薑厭,你還要這些嗎?”

“不用了。”薑厭回。

“那送給蠶房那兒的小男孩吧,”沈歡歡說,“上次咱們吃,他眼巴巴瞅了好半天,怪可憐的。”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大,王桂蘭與村長都聽到了。王桂蘭停下腳步,問幾人:“蠶房那兒的,是二壯?”

沈歡歡:“好像是叫這個吧,小孩怕生,拿了吃的後沒說幾句話就跑了。”

“沒說幾句話啊…”王桂蘭肉眼可見地舒了口氣,她看向村長,剛才村長也聽到了薑厭的話,知道幾人這是要冒雨去蠶房,這沒什麼好阻止的,畢竟每拖一天都會死一批蠶。

村長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啞聲道:“雨這麼大,蠶房又遠,咳咳,把東西就放這吧,之後見著就給他了。”

王桂蘭也說:“那男娃皮得很,雖然平時住在蠶房那頭,但跑上跑下的次數也頻,放這兒就行,改日我見著他就給他。”

薑厭笑著接話:“也是,這個年紀總不能在後山上不下來,還得來村裡上學呢。”她沒等兩人回應,就狀若隨意道:“村子裡是有小學的吧,我好像沒看到旗杆之類的?”

氣氛詭異得凝固了一下。

不過很快村長就歎息地擺了擺手:“可沒錢搞那些,有個房子給他們念書就不錯嘍...原先是有個學校,不過村子的孩子野,怎麼打罵也不願意念書,活該扶不上牆。”

沈歡歡低著頭,讓人看不出表情:“那房子就這麼廢了?”

“廢嘍。”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程光等人來了。三人與村長道了彆,推開大門,門外程光訕訕站著,王保民在旁舉著破舊的雨傘,手電筒的光打在薑厭的臉上,薑厭被強光刺激得閉上眼睛,再睜眼時,王保民已經轉過身往後山走去。

後山的路因為下雨變得異常泥濘,讓人想起這裡的第一晚。

一樣的泥濘,一樣的看不清路。

六人不遠不近地跟在王保民身後,看不清儘頭的山路像個吃人的洞口,無知的人接連踏入巨口,雷聲成了咀嚼完肉塊的巨大吞咽聲,一切都讓人不安。程光自我保護意識十足,牢牢跟緊了薑厭,他小聲解釋:“都說了這次不用他帶路,他非來,理都不理我們,這下咋整,真去蠶房啊?”

“當然不去,”薑厭揉著太陽%e7%a9%b4,緩解剛才被強光照射的痛感,“我還以為你們會打暈他。”

程光:“………”

痛意減輕,薑厭停下了腳步,“現在也來得及。”

程光目前隻知道自己被叫了過來,還不清楚村子發生過什麼事,他囁嚅道:“這不太好吧……”

薑厭看向程光,語調輕柔:“哪裡不好?”

兩人眼神相接,程光無端打了個寒顫,他想到王保民剛才照射在薑厭眼睛上的刺目燈光,明白過勁兒,心下再次確定了薑厭絕非善類。

但他還記得師父出門前對他的叮囑,一切要以薑厭的話為準。

程光再次確定:“你不會是在逗我玩吧...”

薑厭:“當然不是。”

程光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那這可是你讓我的啊。”

薑厭笑得更溫柔了。

程光驚慌起來,他脖子一昂,大聲喊道:“王保民!”

王保民握著手電筒轉過身:“乾什……”但還沒等他說完話,一束強光就照在他的眼睛上,刺目的光線晃得他睜不開眼,王保民一時隻覺得眼前一陣灼燒般的刺痛,他捂著眼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而後,腦後一痛。

在薑厭手電筒的輔佐下,程光抖著手一記手刀把王保民砍倒在地。

但由於用力不大,王保民掙紮著爬了起來,程光哎呦一聲,情急之下又砍了兩下,這下王保民沒再掙紮,翻著眼白直直倒在泥地上。

“真聽話,”薑厭轉身下山,“現在村子沒人出門,正好找學校在哪。”

程光的手還在抖:“那他…”

薑厭:“死不了。”

程光還想說什麼,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全隊最溫和的沈歡歡麵無感情地跟上薑厭,沈笑笑也一腳重一腳輕地往回走:“哎呀,他就躺著淋會兒雨,正好洗滌洗滌身心。”

程光:“要是來個山體滑坡…”

“那他可太倒黴啦。”沈笑笑痛心疾首。

程光和其餘兩個男生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明白了。王保民有躺在這裡的緣由,隻是他們還不知道。

趙崇跟上沈笑笑問她現在是什麼情況。薑厭先前已經跟沈笑笑與沈歡歡說過,她們找到學校後還需要去祠堂,這個時間會很長,足夠村長與在蠶房住著的黃叔發現他們根本沒去蠶房,到時他們麵臨的,會是整個蠶村的阻撓。

這需要其他人的幫助。

所以沈笑笑沒有藏私,直接說明了當前的情況,“早上薑厭姐帶我們找到了祠堂,我們發現這個村供奉藥王師,並且近百年來,這個村一直都是近親結婚!長期近親結合讓蠶村在這幾代出現畸形兒,為了遏製這種情況,他們雙管齊下,一方麵拐賣兒童,當村裡人養,一方麵選擇人祭,祈求藥王保佑。”

“然後薑厭姐確定了人祭的對象,發現祭品有四,村子幾個月前卻同時死了五個人,多出的那個人,是這個村的支教老師,叫夏晴。解釋起來有些麻煩,總之就是被村裡當作祭品的四個人從小就被洗腦,雖然無辜枉死但根本不恨村民,他們站在蠶村這邊,沒有怨氣,死後執念就是保護蠶村,這個執念咱們肯定是沒法幫了,所以暫時先不管,等局裡安排。”

“從以上信息來看,隻有夏晴是飽含怨氣的。怨氣越大,靈體受人間濁氣的影響就會越快,所以夏晴被汙染的速度一定非常快,再加上她被鎮壓在祠堂裡,怨氣長時間無法釋放,隻會越積攢越多....”

趙崇懂了:“也就是說,你們認為夏晴是村子能量紊亂的主要原因,並且很可能已經被汙染到失去人性,所以你們現在要去找她的資料。”

沈笑笑:“對!”●思●兔●在●線●閱●讀●

趙崇當即快步跟上三人,程光與熊安對視一眼,也沒再管王保民,相互攙扶著跟了上去。因為六人根本沒走多遠,所以不到十分鐘就回到了村口。

薑厭打量著道路兩邊的房子:“夏晴原先就在普通村房裡上課,房子荒廢四個月了,門前石階應該長了青苔。”

“王保民家住在村尾,先前去他家住的時候,沿路我看到很多荒廢的房子,”趙崇沉%e5%90%9f起來,對麵的進度已經到這種程度了,現在隻有他最先找到夏晴的信息才能不被淘汰,於是他提議道,“我們分開找吧,也能快些。”

薑厭沒拒絕:“你左我右。”

“好。”

畢竟信息是薑厭這邊發現的,理應她們先選,所以趙崇答應得非常爽快,並且先薑厭一步叫著程光和熊安往左邊走去。

看著三人的背影,薑厭麵無表情地%e8%88%94了下唇角。

沈笑笑探頭小聲問:“薑厭姐,你是不是猜出在哪兒了啊?”

薑厭否認得乾脆:“我又不是神仙。”

不是猜的,是看到。當時問到學校時,村長的脖子當著她的麵高高拔起,皮膚的褶皺因為拉伸變得光滑異常,他扭頭看向右方,就像一隻長頸鹿。

欲望是不會騙人的,他不想讓她知道什麼,她就會知道什麼。

三人沿著村路右邊找,就如趙崇所言,蠶村沒有住人的住戶的確不少,不過二十分鐘,三人已經翻找了三家,但都不是夏晴的住所。

時間緊迫,根本來不及挫敗,三人快步離開第三家,走了幾十步,三人又看到一家。這家門前的雜草不高不矮,被風雨壓得不堪重負,房子的紅磚褪了色,磚塊呈現出近乎灰白的顏色,像是生了病。

“我們進去。”薑厭沒有廢話,踏上了台階。

推開門後,直麵她的是一條黃色的碎花長裙。裙子已經掉色,在晾衣線上搖搖晃晃,看起來極為脆弱,卻因著同樣掉色的夾子被固定在原處,沒有被風吹走。

沈歡歡也看到了裙子:“江城很多女生穿過這款裙子。”

沈笑笑頓時像打了雞血:“夏晴就是城裡來的!”

“也說不準,先找其他線索,”薑厭說,“我去主屋,你們去左右兩個側房。”

“好,我們一會兒去主屋找你。”沈歡歡把一個護身符樣的黃紙塞進薑厭兜裡,叮囑她,“這是被動的,注意安全,有事就喊我。”

薑厭摸了摸兜裡白嫖來的護身符,感歎:“你真好。”

沈歡歡抿唇笑起來,“好啦,一會兒見。”

薑厭進了主屋後,收了傘,雨水順著傘體流向地麵,與地麵厚厚的灰塵融為一體,成了肮臟的幾道痕。

這個屋子雖然是主屋,空間卻不大,比村長家小了一整圈。但也有好的地方,比如房子內很乾燥,沒有絲毫漏雨的跡象。薑厭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屋頂的木板縫隙糊滿了白漿,大概是為了美觀,還粉刷了白色的漆。

屋主很愛護這個房子。

薑厭往屋裡走了幾步,手指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