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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關於姬透的來曆也是不方便透露的,以免害了他。

“徐叔你放心,我省得的。”燕同歸保證道。

徐叔也不是囉嗦的性格,知他有分寸,不再說什麼,繼續去做自己的活。

屋子裡,姬透站在窗前,看向院子的方向。

她的五感十分靈敏,隔著老遠的距離,將那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半晌,她低頭看向手裡握著的水杯,並沒有一點喝的**。

不是辟穀帶來的清心寡欲,而是身體真的沒有一絲進食的本能,仿佛在蘇醒後,她的身體所有的正常本能已經消失。

第8章

姬透記得,曾經她和小師弟說過這樣的話。

那是他們第一次下山曆練之時。

因是兩個最小的弟子初次離開宗門下山曆練,不僅師尊不放心,兩個師兄師姐也不放心,從他們出發前的半個月伊始,就為他們操碎了心。

師尊給他們塞了好幾種保命的法器,甚至還有渡劫修士封印的一道法門金符;

大師兄給他們塞了無數靈石,讓他們有困難用靈石開路;

二師姐給他們塞了幾十種靈丹,從解毒到蘊養元神的都有,將壓箱底的老本都掏出來。

在師尊師兄師姐們的關懷及憂慮中,姬透和小師弟初次下山曆練,可謂是武裝到牙齒,除非遇到什麼天災險境,估計都能平平安安地回來罷。

不過他們的態度也影響到姬透。

姬透從小就是個少年老成的性子,說得好聽點沉穩可靠、乖巧聽話,是長輩眼裡聽話懂事的弟子;說得難聽點,就是個木頭美人,過於端肅板正,沒什麼情趣可言。

——這是差點成為姬透未婚夫的某位男修的點評,不過最後他也被打得很慘就是。

姬透習慣照顧小師弟。

當年小師弟被師尊帶回宗門時,模樣實在太慘太慘,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小師弟的身體一直不好,據說若非師尊將他帶回來細心將養,用無數天材地寶堆砌喂養,隻怕他活不到成年就會夭折。後來師弟順利地長大,他的身體比小時候好許多,姬透仍是習慣性地照顧看起來病弱嬌貴的小師弟。

她對小師弟說:“師尊他們的憂慮是正確的,小師弟你還小,不知宗門外人心險惡,一著不慎就會被殺人奪寶,辱人辱祖宗十八代,禍及宗門,我們得小心慎重些,努力護住師尊師祖他們的名譽。”

明明她也是第一次下山,卻說得頭頭是道,那煞有其事的模樣,宛若小孩佯裝大人,十分可笑。

她心裡越是緊張,越是喜歡板著張臉,格外嚴肅。

如同教導門內弟子的那些老教習,臉一擺,十分能唬人。

小師弟一襲白衣,腰間束著和她一樣的紅綾腰帶。

這是觀雲宗的弟子的打扮,觀雲宗弟子不論男女皆喜白衣,以紅綾束腰,行走間紅綾墜著的金珠擺動,發出清泠泠的聲響。

白衣將小師弟襯得俊美非凡、恍似仙人,蒼白的麵容上,兩丸黑曜石般的眼睛格外吸引人,連那霜冷孤寒的麵容都是如此的出塵脫俗,教人不敢心生妄念。

“小師姐說得是。”

小師弟那張教人不敢心生妄念的臉龐露出溫軟的笑容,看她的眼神格外親昵信賴。

姬透看著這樣單純不諳世事的小師弟,也是十分憂慮。

“不過你放心,如果遇到危險,我來斷後,你趁機逃走,趕緊回宗門找師尊他們救命,以自己為重……”

明明還沒有發生的事,她卻已在未雨綢繆,安排得井井有條。

小師弟漆墨的眸子似有星光閃動,低聲道:“萬一我趕不及……”

“沒關係。”姬透大方地安慰小師弟,“大不了就是一死,我輩修仙之人,豈能怕死,墮了修士本心?”

少年人尚不識死亡之怖,可以輕易地說出這等可笑之極的話,卻也未嘗不是年少特有的美好信念與不諳世事的天真。

難能可貴。

小師弟似乎有些無法接受她說的結果,認認真真地說道:“小師姐,如果你死了,我會複活你的。”

姬透當時沒有在意,隻覺得他是少年心性,想一出是一出。

“哪有那麼容易複活?要是人死後那麼容易複活,就不會有壽元耗儘的修士想要奪舍他人的軀殼以延續生命。”

姬透沒想到,經年之後,自己真的不幸隕落。

而她的小師弟,也一如當年所言,不知用何種方法,將她複活。

姬透已經檢查過自己的身體,知曉自己得以複活,不是奪舍他人,身體還是自己的。

她的身體如今變成一具傀儡,被人煉成了傀儡之軀。

或者說,一具頗為特殊的半傀儡之軀,一半人一半傀儡。

她有自我意識,知前塵往事,甚至體內還有丹田靈氣可供她驅使。

單從肉身、氣息來看,如果不是直接探查她的身體,估計無人能勘破她身體的秘密,以為她仍是一個正常人。

一個剛邁入修行,煉氣初期的修士。

甚至連骨齡都不大。

姬透死前是金丹修士,骨齡確實不大,也不過四十出頭,因是以符入道,算是符修中的天才。

這一朝身死,死後複生,容貌倒退回十幾歲不說,連修為都降到煉氣初期。

不過幸好隻是看起來修為倒退,她的身體仍是金丹修士的強度,這也是她能扛著那具笨重的石棺砸死墮妖的原因。

除此之外,身體的各項機能更加優越。

例如,五感更出眾、肉身更強大,連敏捷性、力量都有所增長,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她其實是個體修。

姬透見過其他宗門的體修,知道那些體修的情況,和她現在極像。

突然,姬透低頭,捏了個風刃訣,朝手臂劃過去。

風刃堪堪在那皓白的手臂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沒有將之劃破。

她看了看,將手腕橫到嘴前,兩排潔白的牙齒用力一咬,這自我傷害之法,終於將手腕的皮膚咬破,露出一道傷痕。

姬透看到自己手腕的傷,傷口沒有流血,仿佛時間被凝固了一般,而且這道傷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愈合。

如果有人看到,定會懷疑她的身體異於常人。

姬透當即明白,日後她不能在人前受傷,讓人看到自己的身體的異常,否則她這具奇特的傀儡之體定會被世人所知曉,不知會引來什麼麻煩。

這世間,從未有傀儡能自我誕生意識。

縱使那些高明的傀儡師煉製傀儡,不管是用昂貴稀有的材料,還是直接以死後的修士之體煉製成傀儡,從未聽說過那些傀儡能自我誕生意識。

若真能如此,那些不幸隕落的修士豈不是可以以傀儡之體複活?

就算已經不是人,但能活著比什麼都強吧。

姬透一時間也想不明白,自己這算是自我誕生意識的傀儡,還是小師弟將她的身體煉成傀儡後,將她潰散的神魂重新凝聚,讓她得以以傀儡之軀複活?

小師弟不在這裡,她的疑惑注定無解。

接著姬透又想起,小師弟雖然是劍修,但他從小好像對其他雜學頗感興趣。

偏生那些雜學,都是修士認為的旁門左道,特彆是作為一名天生劍骨的劍修,宗門上下一致認為,小師弟應該走劍修一途,修行其他之法都是浪費他的天賦。

可惜小師弟雖然看著乖巧,卻頗為執拗,想做什麼就一定要做,就算不睡覺也要做到。

最後連師尊都沒辦法,隻能讓他練完每天的揮劍任務後,給他一個時辰讓他去折騰。

觀雲宗的藏書閣裡,有一層專門放雜書,小師弟從小就對那些雜書感興趣,也不知道他曾經看過什麼。

想到這裡,姬透不禁歎息一聲。

能死而複生,重新回到這個修仙世界,其實她是極為欣喜的。

身死之時,她也是極度不甘,懷念著這個人世,留戀她的師尊師兄師姐們,根本無法做到從容赴死。

可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蘇醒。

這裡是一個叫青瀾界的靈級大陸,不是她所熟悉的星級大陸,靈級與星級之間,不僅隔著遙遠的距離,還相隔著遙遠的空間。^o^思^o^兔^o^網^o^

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為何她會來到靈級大陸。

還有,她的小師弟呢?

姬透想起曾經意識有片刻的蘇醒,雖然當時渾渾噩噩,仍是清楚地聽到小師弟的聲音。

“小師姐,我將你煉成傀儡好不好?”

正是這句話,讓她明白自己會以傀儡之軀複活、會出現在青瀾界的鄴火山下的地宮,都和小師弟有關。

然而自從她蘇醒到現在,一直沒有見到小師弟。

小師弟是有事離開,還是出了什麼事,以至於無法來找她?

姬透十分憂慮。

姬透一夜未眠。

翌日天亮,燕同歸過來敲門,待姬透開門後,他笑道:“前輩,我要去將那些妖獸的翎羽賣掉,順便買些東西,您要和我一同去嗎?”

他的臉色仍是很蒼白,顯然傷勢並未好轉多少,不過精神倒是不錯。

姬透正好想了解一下這個叫青瀾界的地方,淡淡地應一聲。

兩人一起出門。

經過院子時,便見徐叔坐在那裡,正在乾活,旁邊擺放著幾個用竹篾編織好的精巧竹盒。

黃竹是一種生長速度極快的靈竹,修士喜歡用它來製作很多東西,建竹屋、製家具,或者做成精巧的靈竹編織品。

徐叔雖然隻有一臂,並不影響他乾活,編織的速度慢了一些,卻更加講究美觀,每一個竹盒都格外精巧好看,宛若藝術品,很受女修的歡迎。

“徐叔,我們出去啦。”燕同歸和徐叔說一聲。

徐叔道:“你順便將屋裡那些竹盒送去珍寶閣,記得找曼管事,曼管事給的價格公道。”

燕同歸應一聲,去屋子裡將那十幾個竹盒收進儲物袋裡,和姬透一起出門。

第9章

珍寶閣位於留仙城的城中央,距離城主府極近。

燕同歸道:“留仙城的城主是一名元嬰修士,因有他鎮守此地,妖窟那邊的妖修不敢輕易冒犯。”

姬透神色淡淡地聽著。

聽出他語氣裡對元嬰修士的鄭重和忌憚,她並不奇怪。

靈級大陸和星級大陸不同,在靈級大陸,元嬰算是高階的修士,能鎮守一方,令人畏懼。

大陸有等級之分,分彆是:靈級大陸、星級大陸、月級大陸。

其中以月級大陸的級彆最高,星級大陸次之,靈級最低。

等級越高的大陸,靈氣越充沛,修士們修行的速度也越快。

大陸與大陸之間有重重空間壁壘阻隔,極少能互相往來,除了大乘期修士能撕開空間在各個大陸穿梭外,修士想要去其他大陸,需要借助輔助工具。

也有一些大陸之間是有空間通道可以互通,不過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