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氣場過於冷淡疏離的緣故,以前遇到的幼崽大多都很怕他,甚至摯友的孩子一見到他就哭,“幼崽殺手”的稱號不知什麼時候被毫不客氣地冠在了他的頭上。
將傅夏從福利院接回來的這一年多裡他也一直在國外忙得腳不沾地,終於緊趕慢趕回了國,還沒想好回國的第一麵要怎麼見才好。
方才接到徐期的電話聽說傅夏生病他便直接趕了過來。
父親的意思是將傅夏過繼在他的名下。
他也沒什麼異議。
他對情愛之事並無追求,與他關係近的朋友總打趣他是個性冷淡、事業狂,他也懶得辯解。
如果不是程家和程知落的突然出現,他估計這輩子也不會與人領證結婚。
至於程家想要的那些東西……想要的話給他們便是,傅家那些股份可燙手的很。
而程知落——他調查過,背景乾淨,性格逆來順受,很好拿捏,目前處境並不好,與他結婚可以雙贏。
程知落現在是個孤立無援的狀態,迫切需要一個庇護所,如果需要,他也可以暗裡給他提供所需的資源,這些他已經讓徐期給他看過協議合同了。
而傅夏需要一個家庭,需要一個陪伴他的小爸。
他回國之後也會經常回來陪伴傅夏,但傅家的那些爛攤子還需要他去收拾,回國這幾天他幾乎沒歇下來過,他怕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
況且他這個“幼崽殺手”實在是沒什麼信心……
比如現在。
小崽子一雙烏溜溜的眸子瞪得圓圓的,小手飛快拉起被子蓋住了大半的身子,格外緊張地望著自己,眼眶微微泛紅,仿佛自己再上前一步就會哭出來似的。
傅予淮頓時有些進退兩難起來。
三四歲的孩子實在敏.感,以前與傅夏短暫見麵或是打視頻電話的時候他都乖乖的,話不多,怯生生地叫著他爸爸,而每次保姆或徐期等人都會在場。
他還從來沒與小崽子單獨相處過。
但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傅予淮裝作若無其事地朝著床邊走去,邊走邊觀察小團子的反應,一邊問道:“生病好些了嗎?”
很好,沒哭。
傅夏訥訥地點了點頭,藏在被子底下的小手不自覺攥緊床單,生怕被人發現那塊消失了的電話手表。
爸爸、爸爸真的回來了!
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見崽子依舊膽怯得很,聞著空氣中淡淡的酒味,傅予淮突然想到方才一樓廚房見到的那個少年,像是找到了根救命稻草似的,又嘗試著開口:“小爸昨晚喝酒了?還吐了?”
徐期說程知落是因為要照顧生病了的傅夏上午才沒有過去赴約的。
他到的時候程知落還在煮粥,這粥肯定不是什麼給他的“愛心午飯”,而應當是程知落和傅夏的午飯。
看樣子兩人相處得應當還不錯?
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找個合適的人來當這個中心話題最好不過了。
因為心虛捧著杯熱水躡手躡腳來到二樓準備先偷聽會兒再進去的程知落:“……”
完了完了,要暴露了。
第5章
“酒?”傅夏小腦袋微歪,眼底寫滿了迷茫。
他的年紀還小,認識的東西不是很多,這個年紀的他也從來沒有接觸過酒,自然不知道傅予淮口中的酒是什麼。
不過小爸昨晚確實吐了。
他以前也誤食過不新鮮的東西導致生病吐過,知道那種感覺十分難受。
加上保姆阿姨之前就說過小爸生病了……
想到這裡,傅夏眼中閃過濃濃的擔憂:“小爸是不是生了很嚴重的病?
躲在門外的程知落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底不經有些動容。
明明這具身體的主人那樣凶巴巴地對過他,他接管這具身體之後也隻不過是摟著他睡了一個晚上,他卻會擔心他是不是生病了。
這麼乖這麼懂事的一個孩子是怎麼被毀成書中那樣一個瘋子的……
程知落無法想象。
傅予淮將崽子一係列反應看在眼裡,也漸漸反應過來傅夏年紀太小,可能還不知道酒是種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程知落喝了酒。
甚至還將喝醉了酒吐了的程知落誤認為生病了……
傅予淮當即向他解釋道:“酒…是一種用糧食、水果等含澱粉或糖的物質經過發酵製成的含乙醇的飲料。”*
“適量飲酒對身體是有益的,但是喝多了也會損害身體,小爸昨晚就喝多了,所以吐了。”
“不用擔心,休息幾天就好了。”
傅夏愣愣地聽著,雖然聽不懂,但卻聽得格外認真。
爸爸、爸爸好厲害啊!懂的東西好多!
同時他也悄悄鬆了口氣,小爸沒有生很嚴重的病就好,生病太難受了。
被崽子雙眼亮晶晶地注視著,傅予淮唇縫微抿,麵上不顯,心裡卻沒什麼底。
應該是解釋清楚了吧。
他確實不太擅長與小孩子打交道……
讓他和商業場上那些老狐狸推杯換盞他能做到遊刃有餘,讓他哄孩子開心他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講了。
躲在門外的程知落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抬起,用指骨輕輕敲了敲門。
像傅予淮這樣與三歲孩子聊天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不愧是“老男人”,實在是太無趣了。
也難怪他雖然對傅夏很好,但卻沒辦法真正走進傅夏內心,傅夏又過於乖巧懂事,什麼事都喜歡藏在心裡,才會被人鑽了空子pua欺負,以至於書中後來長成了自卑又偏執的性格,一直和男主爭奪白月光女主,成了書中最大的反派。
程知落沒有立場批評傅予淮什麼,畢竟傅予淮已經做到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但他確實有些看不過去了。
什麼含澱粉、糖、發酵、含乙醇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上什麼有機課呢。
就是在崽子年齡前麵再加個1他也未必能夠聽得懂啊。
聽到敲門聲,傅予淮下意識便道:“請進。”
他是一個人回來的,彆墅裡就他們仨,敲門的除了程知落也沒其他人了。
他現在確實迫切地需要程知落的加入,來緩和一下他與傅夏之間的氣氛。
門把手被按下,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了進來。
借著關門的動作,程知落飛快掃了一眼縮在床頭的傅夏以及坐在床尾的傅予淮,心底不經覺得有些好笑。
這父子二人的相處模式……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至於此吧?
傅予淮目光落到程知落手裡裝著大半杯水的杯子上麵,當即了然:“給夏夏喝的?”
程知落點點頭,走到傅夏身邊,將手裡的杯子遞給了他。
傅夏有些緊張地望著程知落,在他的認知裡小爸還是討厭自己的。
他完全沒想到這杯水竟然是給自己的。
傅夏下意識%e8%88%94了%e8%88%94乾澀的嘴唇,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杯子,乖怯地說道:“謝謝小爸。”
水是溫熱的,不燙。
傅夏咕嚕嚕喝下了小半杯。
冬天乾燥,一覺醒來本就容易口乾舌燥,起床後他見傅夏打噴嚏便循著記憶將中央空調給打開了,空調房裡更乾,崽子看樣子確實渴壞了。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程知落心軟得不行,下意識抬手呼嚕了把他的頭發,將上麵那撮呆毛給捋順了。
這回崽子倒是沒躲,隻是呆愣愣地仰頭望著自己,嘴巴上還沾著淡淡的水漬,藏在被子下的兩隻小腳愉悅地動了動。
就好像從未被撫摸過的小動物第一次被溫柔地撫摸,震驚又依戀著這樣的感覺。
傅予淮坐在床尾將一大一小溫馨的畫麵看在眼中,心底對這個程家小結巴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同時也放下了心,夏夏應當能夠與他相處得很好。
在他的能力範圍內,如果程知落還有什麼需求,他一定會滿足他。
就在這時,一陣鈴聲突然響起。
傅予淮低頭掏出手機掃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冷下不少,毫不客氣地掐斷叫囂個不停的電話,目光落到程知落和傅夏身上的時候又緩和了下來,將手機重新塞回口袋,起身解釋道:“要回去處理一些工作了。”
程知落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和傅予淮本來就是協議關係,互不乾擾,客套太多反倒十分刻意,倒不如隨意一些。
而且……現在這副身體換人了,這個證也不一定能夠順利領了。
傅夏捧著杯子,依依不舍地望著傅予淮,但卻沒有吵鬨也沒有撒嬌,而是格外懂事道:“爸爸加油。”
傅予淮見狀大步走到床前,學著方才程知落摸頭的動作也呼嚕了把他的腦袋,“等爸爸忙完了回來給你帶禮物。”
今天來得匆忙,倒是忘了給傅夏帶些什麼了。
他雖然不擅長與幼崽相處,但這些最基本的哄小孩開心的手段還是知道一些的。
傅夏受寵若驚地點點頭,卻突然想起過年爸爸送給自己的那塊電話手表,又有些不安地在被子底下動了動小腳。
他真是個壞孩子,弄壞了爸爸送給他的禮物,還瞞著爸爸,繼續收爸爸新的禮物。
可他真的好怕爸爸更加討厭自己……
保姆阿姨說這叫善意的謊言,沒有關係的,很多事情藏在心裡可能會更好,告訴了爸爸也是給他增加煩惱。
傅予淮沒有注意到崽子的小心思,目光落到被自己占了位置“擠”到一旁的程知落身上,眼神短暫交彙後微微頷首,就當是打過招呼了。
程知落卻跟在傅予淮身後一同出了主臥的門。
他並沒有趕上傅予淮的腳步,而是一直與他保持著半米遠的距離。
“傅…傅先生。”來到樓梯的時候,心底打了一路草稿的程知落終於叫住了他。
傅予淮停下腳步,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他早知道自己身後跟了個小尾巴了,下樓轉彎的時候還瞅了小尾巴一眼,隻是他的視線仿佛被燙了一下似的飛快移開,不敢與自己相交,不知心底藏著什麼,傅予淮便沒主動開這個口。
但既然人家終於主動叫住了他,他也不介意緩解一下尷尬……
趁程知落再次開口之前,傅予淮主動說道:“我們之間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說。”
本來就是協議關係,當做工作來相處就好。
程知落睫毛微顫,“我們的…婚約,可、可以…取消嗎?”
他思考了很久原主目前留給他的爛攤子——
一是簽了娃綜,為了不賠付巨額違約金,他不得不去參加,大不了躺平擺爛,還包吃包住呢,隻要能不賠錢就好。
二是與傅予淮的契約結婚,他已經成功避開了得罪養歪小反派的劇情,再留在這兒也沒什麼意義了。
這場聯姻本就是程家的陰謀,原主還期望著能夠通過聯姻來證明自己對程家是有貢獻的,妄圖得到程家人的青睞,打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