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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他清白的界限。

自己蠕動著鑽進了鬱宸的懷裡。

還把鬱宸的一隻手臂搭在了他的身上。

做出被鬱宸懷抱的姿態。

他不知道,在他閉上眼的時候,鬱宸卻在黑暗裡睜開了眼。

*

就這樣過了幾天。

鬱宸白天收到傳訊彙報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總是開會,總是外出。

阿金有時會在鬱宸外出的時候,站在窗台往下看。

他能看到獵殺者基地在全麵戒備。

似乎忒修斯城即將落下一場足夠使整個獵殺者基地為之破釜沉舟的大戰。

又似乎,這場大戰其實在哥哥離開的時候,就已經來了。

阿金好奇問鬱宸的時候,鬱宸是不回答他關於戰事方麵的問題的。

鬱宸不喜歡他摻和,哪怕隻是意識摻和。

阿金心道好吧,他問陳管家。

可是陳管家也不會告訴他。

有一次,阿金在頂樓擺弄花圃。

樓下獵殺者小隊不同的警報聲此起彼伏。

天空也被外城的斬戰火染上了昏暗的霧霾。

阿金忽然沒話找話:“最近獵殺者們去外城殺了很多人。”

陳管家有些訝異:“上校跟您說的?”

當然不是。

上校才不會說這些。

阿金隻是在上校洗澡的時候,偷偷翻了上校放在桌上的工作手冊。

阿金跟在鬱宸身邊久了。

學到了鬱宸跟下屬聊天時的許多溝通技巧。

他現在就試探著往陳管家嘴裡套話:“是啊,上校說我年歲漸長,也不能一直對外界不聞不問。但是他讓我慢慢來。”

陳管家若有所思地點頭:“獵殺者是殺了很多人。但其實也不算殺人。隻是清除異種而已。”

“異種。”阿金跟著念道。

他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迷惑和驚訝,以免陳管家懷疑他。

陳管家微微頷首:“不論是被城外的空氣汙染,還是被城裡的水質、亦或是通過各種介質精神汙染。隻要是被異種苗子汙染了□□、或者是精神意識。遲早會變成徹底的活死人。這就是異種。”

阿金心裡又湧起了恐懼。

但是臉上卻是鎮定的。他甚至用調笑的語氣,跟管家道:“上校是不是有沒有告訴你,我也已經是被汙染的異種。所以,你才不害怕我,還能站在我麵前和我說話?”

第51章

陳管家說了一句讓阿金很掃興的話:“我知道的先生。所以上校讓我看好您, 不能踏出元首府半步。”

阿金:“……”

他知道還不怕我,不愧是上校的管家。阿金心裡想著。

生物一被汙染,就要被獵殺者殺掉。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會迷失自己。

在阿金看來,被汙染的生物是很可怕的東西。

所以,知道自己被汙染了以後, 連阿金都有點害怕自己。

陳管家卻不怕。

其實往深了想, 陳管家也是生物,生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他不怕, 一定是有所倚仗。

他倚仗上校。

可上校不在的時候,他倚仗什麼呢?

阿金胡亂猜測的時候想到了賽維。

對了。

或許是上校也給了他“處決”的權利。

譬如:“看好阿金,如果他汙染嚴重了,你就槍/決他。”

即便阿金心裡記著上校給他的承諾, 即便他百分之九十九地相信上校應當不會對陳管家進行這樣的示下。

可他還是會有百分之一的不確定。

承諾是很輕的東西。

像他朦朧記事起, 身邊一些說著永遠保護他轉眼卻偷偷逃走的侍衛。

像最後一次吃掉老布魯斯烤魚後, 在暗礁石麵看見的“後會有期”。

——充滿了未知和不確定,以及龐大的不安全感。

所以阿金問陳管家:“你有槍麼。”

陳管家愣了一下,像是話題突然跳躍得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下意識點頭:“有的。”

阿金蒼白的手指描繪著一片鬱金香的葉子脈絡:“上校給你的。”

陳管家道:“是的,上校給我的。”

“防身的。”阿金輕聲道。

陳管家不明所以隻能跟著回答:“是, 上校給我的。”

阿金沉默了一會兒:“汙染源是什麼。你知道麼?上次我問上校,但是他說的話我沒懂。你知道的,上校說話總是惜字如金。”

阿金跟在鬱宸身邊久了,鬱宸的談判邏輯他也學到了點皮毛。

真假交織的話術, 成功地給陳管家造成了上校跟阿金聊過這些, 所以上校也會準許他和阿金聊這些的錯覺。

陳管家蹲下`身跟阿金一起澆花鋤草。

在他們腳下, 是城裡城外綿延無止的硝煙。

在他們頭頂,是沙塵滾滾硝石味撲鼻的霧霾。

元首府屹立在茫茫戰火之間, 安靜如被世界遺忘的童話城堡。

陳管家剪掉一叢鬱金香上的枯枝敗葉,語氣沒有起伏地道:“忒修斯城。”

“什麼?”阿金似乎沒有聽懂。

陳管家又說了一遍:“忒修斯城,汙染源來自忒修斯城。你還記得西爾德?”

阿金沉默了一下。

和老布魯斯分彆前夕那場鋪天蓋地的毒液海潮,曾經幾度入夢掐住他的喉嚨,讓他差點以為自己醒不來。

這個名字單是聽到他心底就有恨意。

可是阿金知道他後來死掉了。那時候和哥哥重逢,哥哥哄他睡覺的時候和他說了好多話,闊彆了一整個他的童年和少年,十八歲的阿金在哥哥眼裡仍然是孩子,但哥哥不像鬱宸那般什麼都不讓他知道,哥哥願意和他分享他知道的一切,有在平等地把他當成一個成年王子。

阿金悶悶地點了點頭。

陳管家仰首,指了指天:“忒修斯城很少看到晴天了,十天裡除了偶爾的大風天,九天都是霧霾天。你以為是什麼,真的是霧霾麼?”

阿金猜測:“是……毒霧?”

可是毒霧都被銷毀了,在卡諾斯山穀。

為此,卡諾斯山穀變成了白星的棄穀,已是生物不能靠近的重度核汙染區。

而且,毒霧就像是毒液一樣,碰到就會殺人。

如果空氣裡彌漫的真是毒霧,他們也早就被毒死了。

陳管家道:“真正的毒霧還沒正式問世,就被上校他們毀滅了。現在忒修斯城的霧霾是城民們燃燒後的屍體。”

陳管家站起身來,朝著一個方向努嘴:“看見那兒了麼,一個一個大煙囪拔地而起,從前是工廠的冶煉煙囪。現在都成焚化爐了。城裡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阿金手上的動作停住了。

他站起來扶著牆欄往下看,看到忒修斯城變成了煉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遠處的硝煙像是猙獰的鬼臉。

阿金趴到牆邊一架小型瞭望鏡便,往略近一些的地方看去。

這架瞭望鏡在圍牆四周的每個角落都有一架。

和普通的望遠設備沒法比,而且年久失修,似乎隻是拿來做裝飾用的。

一開始阿金也以為是裝飾,有次無聊到處擺弄才發現原來有望遠的作用。

清晰倒也不清晰,隻是多少能看得更遠些。

然後阿金就在雲遮霧繞的廣場上看見了不可思議的畫麵——

三輛最大規格的大卡車,被改造成了焊滿鋼筋的“大籠子”。

籠子裡關著試圖衝出籠子的歇斯底裡的人們。

還有,人魚。

他們被關在同一座籠子裡,一時之間,似乎連物種的區彆也沒有了。

統統都變成了“囚徒”。

阿金離開瞭望鏡,跟陳管家道:“你看那邊,囚車怎麼開進基地了,三輛車……這麼多人都要關進基地的重點牢獄麼?”

陳管家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他覺得阿金的說法不貼切,他辯解道:“不是囚車,是救援車。”

陳管家神情複雜地道:“大鐵籠不是為了囚禁他們,是在救他們呢,他們沒有被汙染,是在被送往收容倉。基地後方有一片空蕩的園區,是西爾德在時發動建築的,建成之後沒裝修,西爾德下台了以後,上校就沒有繼續該項工程了。特殊時期倒是可以當作收容倉。現在城裡城外,被汙染的是大多數,沒有被汙染的,才是極少數。”

阿金一邊玩瞭望鏡一邊聽陳管家說話,忽然間在救援車裡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克莉絲?!

他揉了揉眼繼續看。

的確是克莉絲。

她小小的身子被擠到了救援車的一角,被擠得像是喘不過氣了,她的手透過鐵籠子伸出去,似乎也在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麼,看上去驚惶無措到極點。

阿金瞳孔緊縮,又仔細看了幾眼,發現克莉絲的手並不是自己要伸出去的,而是身邊有人一直在擠,她是想要收回手的,她歇斯底裡猙獰著臉大聲地喊叫,應當是想要身邊的人暫時把那笨重的身體挪開,好讓她收回手。

那隻手的皮膚也呈現出紫紅色,扭曲的形狀在擠壓下也越來越畸形。

阿金的心怦怦跳起來,喃喃道:“再不讓她收回去,那隻手的骨頭會斷掉的……”

陳管家看不清那麼多的細節。

但他能猜出來他家的阿金小先生在做什麼。

準時在對著那些苦海裡的芸芸眾生發善心了。

陳管家一早就知道這孩子是個善人。

但能離開古地星來白星求生存的生物,哪一個不是在苦海裡呢。

陳管家沒有什麼情緒地點頭:“那就斷掉吧。上校他們能夠保住這些人和人魚的命已經是他們的福分了。一條胳膊,不算什麼的。”

“可那是克莉絲的胳膊!”阿金的嗓音在顫唞。

他道:“在人魚保護協會的時候,是克莉絲陪伴我,她還把她形影不離的玩偶送給我……她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我要去救她……”

阿金丟開瞭望鏡,轉身就要狂奔。

被陳管家攔住:“你不能離開元首大樓。”

阿金急得聲音都變了:“我不離開!”

他用手指著廣場:“我就去廣場,我去去就回來!”

陳管家仍然攔著阿金:“上校說不能離開的,那就是半步都不能。我不能讓上次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否則我將無法麵對上校了,阿金先生。”

阿金腦海裡全是克莉絲被擠得窒息的臉和變形的胳膊:“她快無法呼吸了!我隻是把她從人堆裡解救出來不行麼!”

陳管家一點通融的意思都沒有:“不行。阿金先生,彆忘了你被汙染了。上校留著您在這裡,其實已經把整座樓上的居住者調走了。整棟樓裡除你之外,隻有我和門外、樓下的護衛。上校是把我們的命和你的命綁在了一起的——即你抵抗不了汙染開始發狂,說明你已經把我們也汙染了。我們所有人都會被處理掉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