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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隻關乎轉化後的持久度而已。

阿金就不熟練。

他從前隻在好奇的時候轉化過人形,一來他不習慣用腳走路,二來轉化成人後他就會餓得更快,吃得更多,睡得更久。

他嫌麻煩,就放棄使用這個技能了。

想不到現在竟然能拿來保命。

阿金原本想要轉化人形之後再出去跟鬱宸打招呼的,可是他的肚子不爭氣,忽然間就叫得好大聲,像是打了個雷。

阿金看到鬱宸循著聲音朝他的方向望了過來,眼神晦暗不明。

再躲就是心裡有鬼,騙不住人隻能等死了,阿金審時度勢,覺得這個時候就不該藏了。

他暗地裡努力地轉化著人形,把雙手和尾巴藏在淺水裡,硬著頭皮往外遊了遊,從礁石探出腦袋。

他的聲音清脆,透著股純然的稚氣,他回憶著學習過的人類語言發音,模仿著老布魯斯和人打交道時的老成神情:“您好,人類同胞……”

對上鬱宸視線的一瞬間,阿金頭皮又有些麻了。因為鬱宸的眼神很冷,很難讀懂裡邊有沒有一點友好的情緒。

阿金給自己打氣,手摸摸索索地狠心在尚未轉化完全的尾巴上摳下好幾片寶貝魚鱗,忍著生平最怕最怕的疼痛再接再厲:“請問,我可以用在地上撿到的一大把魚鱗裝飾,換您一小塊食物麼?”

老布魯斯總說“伸手不打笑臉魚”,還說“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隻要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笑笑的,跟魚說話彬彬有禮,就不會討魚厭。

人和人魚都長著同樣的臉擁有同樣的腦袋,想必社交禮儀也是一樣的。

阿金自覺自己的表演天衣無縫,而且轉化也已經快完成了。

他說完話,迎著鬱宸的目光,隻覺得鬱宸的眼神深不可測,又冷又鋒利,被他注視的時候,阿金有一種所有小九九都在被無聲窺探卻又無力反抗無可藏匿的錯覺。

阿金心虛地仰著腦袋,心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

*

鬱宸低垂眼簾,目光順著阿金柔軟金發往下移,落在那沒有丁點肉的鎖骨上。阿金的頭發相較大多數男子要長得多,發長堪堪遮住%e8%83%b8`前的兩個點。

渾身濕漉漉的,就差在臉上掛個牌子寫上“我是剛出水的人魚,快來抓我”。

鬱宸脾氣很差,不知是不是精神力汙染太嚴重的原因,他總是喜怒無常的。尤其是發病前後,很容易一點就著。

不過是一場拙劣的欺騙,這事放在平時他不可能計較。可他昨天才發了病,精神力還在遭受餘汙的折磨,正是戾氣深重的時候。

於是他決定嚇唬嚇唬這條笨魚。

拿來切魚片的匕首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打了個花旋,刀尖沒入身側的礁石裡。鬱宸朝阿金輕輕嗤笑了一聲,勾了勾手指:“過來。”

阿金忐忑地察言觀色,原本看見鬱宸轉刀有些害怕,但當他看見鬱宸笑了,頓時鬆了口氣。

在阿金的認知裡,笑,就是在表達友好。

看來鬱宸轉刀是要給他切魚片了,他情不自禁看向冒著熱氣的烤魚,不知道鬱宸會給他切生魚片還是切烤魚片啊?如果隻能選一樣的話,他希望是烤魚。

鬱宸的邀請使阿金開心得想要搖尾巴,不過這一會兒的時間他已經轉化完畢。徹底轉化完畢的那一刻,阿金久違感受過的腿腳一軟,差一點整個人跌進水裡。

腿腳給他帶來的感覺實在太陌生了,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先走左腳還是先走右腳,支撐了片刻就酸軟無比。他怕站太久撐不住露餡,伸手扶住礁石,用儘全身力氣朝鬱宸走去。

在鬱宸的角度來看,他走路的姿勢奇怪極了,像是喝醉了酒的軟腳貓,東倒西歪,跌跌撞撞。

好不容易爬到了礁石岸邊,腿腳一軟就往前撲去。

眼看就要撲在鬱宸腿上,鬱宸很沒人性地稍稍偏了偏腿。阿金就撲在了地上。細皮嫩肉的膝蓋磕在礁石麵上,頓時花了一片。

阿金疼壞了。一時間站不起來,急中生智,索性坐在原地大大方方拍了拍那過份嫩白的光滑大腿:“老毛病了,小時候摔斷過腿,一直都不太利索。”

他說話的時候眼眶紅紅的,因為他從前從不忍疼,疼的時候會跟老布魯斯哼哼唧唧。老布魯會摸他的頭發溫聲哄他,跟他說“好孩子不哭,老布魯斯吹一吹”。

阿金不合時宜地想念著老布魯斯,還要一邊忐忑著。

就聽見鬱宸意味不明地低笑一聲,聲音低沉地說:“蠢。”

阿金嚇壞了,這是偽裝被發現了?

他藏著害怕的情緒試圖從鬱宸臉上看出點什麼來,又聽見鬱宸沉聲說:“近一點。”

近一點?在人魚族裡,大家都對討厭的東西避而遠之,隻有可以成為朋友的動物,才會彼此靠近。

他對自己勾手指,還讓自己近一點,是不是就是不討厭啊!不討厭,肯定就是沒發現。

所以剛才他是不是說了彆的字,不是在說他蠢,是他聽錯啦?阿金連忙賣力地往前挪了挪。

鬱宸就不動聲色地冷眼旁觀著他的笨拙姿態。

當這條稚氣未脫的蠢魚像剝開了蚌殼的皎白珍珠一般,在他麵前用天真的神情擺弄著赤/%e8%a3%b8的身體,鬱宸沉默了。

偽裝人類,衣服不穿就算了,連一條底褲都沒有。又傻又好騙,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鬱宸把刀抽/出/來時,蠢笨的人魚已經磕磕絆絆地爬近了。

鬱宸聽到他的肚子又在咕嚕咕嚕叫,看來是餓狠了才敢來他麵前碰碰運氣吧。

刀尖貼上蠢笨人魚脖頸的時候,蠢笨的人魚竟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鬱宸頓了下:“你笑什麼?”

蠢笨人魚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尖齒,大概是虎牙,笑容燦爛開心得讓鬱宸有片刻的愣神。

他攏著新剝嫩筍一樣的手指,把七八片明晃晃的金色魚鱗捧到鬱宸的麵前:“是開心的那種笑,你答應和我交換禮物啦。”

鬱宸眸色複雜地審視著蠢笨人魚傻兮兮的臉。什麼時候答應的,他怎麼不知道。

鬱宸刀鋒一轉,用刀把對著阿金。他沉默著低頭看他,就像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傻子。

另一邊,蠢笨人魚把寶貝似的魚鱗放在鬱宸身側的礁石上,然後用手指著快烤糊的那條魚,努力克製著語氣不使自己顯得太饞:“我能選這一條麼?隻要一小塊就夠了。”

鬱宸的視線終於從蠢笨人魚臉上移開,沉默了下後將匕首往他麵前一丟:“自己動手。”

然後鬱宸起身,脫下了自己的黑色風衣。

阿金沒有發現鬱宸的異樣,他沉浸在“哇我太聰明了真的騙到了烤魚”的興高采烈裡,笨拙地用兩隻手去捉匕首。

鬱宸的風衣忽然猝不及防地落在了阿金的身上。

阿金還在長身體,轉化出的人形個頭不高,鬱宸的風衣落在坐著的笨魚身上,直接把整個魚都給罩住了。

帶著鬱宸體溫的大衣很暖和,阿金隻驚訝了片刻,他不知道鬱宸為什麼忽然給他衣服穿,隻是覺得被包裹住的那瞬間,有點像回到了哥哥和老布魯斯的懷抱,他舒服地眯了眯眼,一副愉快的模樣。

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是那個邁克船長:“夥計,昨天晚上你的樣子把我嚇壞了,我見你現在緩過來了,再給你送點火雞和酒來。”

他頓了頓,似乎是看向了什麼,笑得有些耐人尋味:“嘿嘿,我怎麼說你看不上船上那些,原來是有更好的,真有你的,這可真是個尤物。”

第4章

邁克不敢當著鬱宸的麵打量他的玩物。可饒是他玩過的男女無數,眼前裹在鬱宸衣服下的這種男子他也少見,一雙眼睛被黏住了似的無法挪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邁克隻能看見阿金的側臉和脖頸,以及%e8%a3%b8/露在鬱宸大衣之外的嫩白小腿、精致腳踝、以及小巧的腳趾。他內心對那嫩豆腐一樣的肌膚垂涎無比。

鬱宸聲音低沉:“拿衣服來。”

邁克一驚,忙瞥開視線:“願意效勞!”

臨走的時候還想跟鬱宸拉關係扯閒話:“嘿嘿,玩挺激烈,衣服都扯沒了。”

其實他還想問問,這小東西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怎麼沒有看見人往這兒走啊?

但求生欲使他把閒話都咽了下去。其實他拿食物來的時候根本沒看清這兒還有個人,是走近了才發現的。

但是從地平線那端走過來的時候,鬱宸已經把大衣遮在阿金身上了,以至於他連尤物衣服底下是胖是瘦都沒看清。

鬱宸打開酒桶木塞的時候,發現蠢魚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匕首坐在烤魚麵前眼巴巴地望著他。

鬱宸看了一眼那條烤魚,烤魚並沒有被切去多少,隻是表麵掉了塊皮。

他漠不關心地喝酒,吃火雞。一桶酒喝完,他發現阿金的肚子雖然還在叫,但是他竟然沒有再動那條魚了。捧著匕首在烤魚前端詳他的火雞,好幾次張了張嘴想要對他說什麼,最終偃旗息鼓。

鬱宸想起什麼,蠢魚剛才似乎是說“吃一小片”。

真是說一不二。

喝完酒的時候,邁克把衣服送來了。他似乎還是想和鬱宸聊天,但看著鬱宸冷冰冰的臉,識時務地走了。

鬱宸把衣服丟給阿金,朝他伸手:“匕首。”

阿金乖乖地把捧著的匕首放在鬱宸手上。迎上鬱宸的視線,阿金緊張地又裂開嘴對人家笑著示好。然後他就看見鬱宸移開視線,看了眼他身邊的烤魚,丟下一句:“是你的了。”

阿金瞪大眼睛,心想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麼?他不確定:“烤魚,還有火雞?”

這不明擺著,還得再問一遍。鬱宸對愚蠢的東西向來沒耐心,他下巴朝邁克拿來的衣物點了點:“穿衣服會麼。”

不太會。

但阿金不敢說。

阿金這才想起來,老布魯斯說人類是一種講究的生物,他們把很多東西看得很私密。比如他們交/配的時候就很介意環境,不能有閒雜生物乾擾,得在私密空間。

再比如他們喜歡用衣物把自己包裹嚴實,他們身體上引以為傲的部分隻在私密場合對配偶展現,平時不能隨便給人看的。

不像他們人魚,遊走深海時都赤/%e8%a3%b8著身體光著尾巴。在一些重要儀式上,成雙成對的愛侶會在洋流裡儘情擁抱、和愛侶交/配。他們才不會在意交/配時是否有其他魚類在場。

但顯然,阿金已經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他可能存在的紕漏。

要裝得像人,這衣服他必須得會穿!

阿金斬釘截鐵:“我當然會!我隻是……”

他開始找補,狡辯,甚至試圖通過甩鍋的手段麻痹鬱宸,讓他不要懷疑自己不是人類:“我本來穿得很整齊,都被你昨天夜裡炸爛了!”

他看見鬱宸閉了閉眼,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不發作。然後他看見鬱宸的目光向他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