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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得發燙,透過這個小小的身體,陳騁好像看到了一雙漆黑的眼睛,浸著水光。他窩在自己懷裡,一字一句認真地說:“要一直陪著我。”

手機在震,有人催他了,陳騁沒有看一眼。他按下內心的酸脹和%e8%83%b8腔持續的震顫,回答江遇樂:“知道了,你等一會兒,我馬上來。”

江遇樂得到他的承諾,朝他露出彎彎的笑臉,縮回房間裡像頭幼龍繼續整理他的財寶堆。

隻有陳騁掌心不自覺收緊,他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還有來自內心深處自己的聲音——你為什麼覺得讓他留下會好過帶他走?

“哥,醒醒,已經到了。”

於森森小心地用一根手指頭戳了戳方羲的肩膀。

方羲睜開眼,眼神有些懵,像是還不清醒。很好,沒有起床氣,於森森在心裡鬆了一口氣,給他遞水,邊問:“是最近太累了沒有休息好?第一次看你在這個時間睡著。”

方羲揉了揉眉心說:“煩人的事太多,下輩子不要當隊長。”

於森森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地問:“因為騁哥的事?”

方羲沒說是不是,很輕地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騁哥他真的要走啊?以後還會回來嗎?”於森森又問。

“真的。”方羲說,他仰頭喝了口水,擰瓶蓋時狐疑地瞥了於森森一眼,“這麼關心他,你是他的粉絲?”

於森森:“我……”

“是就藏好的,彆被扒出來挨他們罵,工作不上心,近距離追星倒是很來勁。”方羲隨口說。他下了車,又回頭看她,“你管他要過簽名照嗎?”

方羲進門時,聽到細微的對話聲,他原以為是文暄還是陳騁在陪小家夥玩,上樓才發現他們兩個破天荒地又吵起來了——

多稀奇啊,這不是自己才會乾的事嗎?做隊長果然催人老。

“做不到就彆承諾,這樣騙他,你覺得很好嗎?”

“你為什麼總想對我指手畫腳?因為作為過去式的意難平?”

“騁哥,誰是過去式還不好說吧?”

“啊,你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嗎?”陳騁忍不住笑,垂眼看他,略微有些困惑,“文暄,感覺你以前沒這麼多話,終於不裝了?”

文暄:“你——”

“文暄。”方羲打斷他們,走過去拉住了文暄的手臂,“靠嘴輸出不適合你,靠邊當花瓶去。”

文暄看他一眼,沒應聲,往後退了一步。

方羲轉頭又看陳騁,也沒有要拉幫結派替誰撐腰的意思了,平和地說:“你當心點,彆隨便生氣,心臟受得了嗎?”

陳騁漫不經意地回答:“沒那麼脆。”

方羲又說:“接你的車在外麵。”

“知道了。”陳騁轉身離開。

他走後,走廊隻剩下方羲和文暄兩個人。

方羲詫異地瞥了一眼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文暄,他隻聽到兩個人在吵架,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此刻難免感到奇怪:“你為什麼總跟他過不去?”

文暄反問:“你不知道嗎?”

方羲一臉疑惑:“我該知道什麼?”

文暄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黑白分明的眼瞳毫無溫度,在睫羽陰影下閃著刺人的暗芒。

方羲更加疑惑了:“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說,”文暄直白地開口,“隊長,你跟江遇樂睡過嗎?”

什、什……麼?

方羲的眼睛驟然睜大,震驚到接近驚恐,仿佛在問:我每天日理萬機拍那麼多廣告養你們,你在這裡跟我說什麼臟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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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江變回來倒計時,3、2……

快的話晚上還有一更,沒有就當我沒說。

第115章 沉淪(二更)

不久前,白放找到文暄,問他江遇樂的手串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的時候,文暄並沒有太驚訝。

他還記得自己問起這串東西的來處時,江遇樂語焉不詳的一句哥哥送的,也記得訓練室裡他與白放旁若無人的對話,說它會影響神智,所以他不會碰他。

文暄一直在壓抑自己不要深入去想這些,因為每每想到都好像在提醒自己,他們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而自己隻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折斷的一截梨花枝。

沒人比他更懂那層似是而非的薄膜,明明是自己與江遇樂肌膚相親,耳鬢廝磨,但為什麼任何一個人都要比他來得光明正大。

因為他們不在意,還是他們從來沒有像自己一樣切身體會過那種被俯視、被攥在手裡隨意擺弄的感覺。

文暄討厭這種感覺,可他不討厭江遇樂。

“你先告訴我,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文暄儘可能冷靜地開口。

對上白放,他總想讓自己表現得平淡自若一點,而非他們眼中一個不起眼的凡人。

“因為他的靈力耗空了。”白放看出他眼底的警惕,隻是付之一笑,“他在你們麵前都不掩飾,自己私底下就更沒有節製了。兔子是他送給誰的?那個紅頭發的小孩兒——洛也是嗎?”

文暄應了聲“嗯”。

“那就是了。”白放對他說,“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無所知,也完全不上心,明明已經到極限,還要費力維持兔子,消耗太大,又沒有及時補充,就變成這樣了。不過變成小孩兒我也是第一次見,一般情況應該是昏迷才對。”

文暄問:“變成這樣會更危險嗎?”

“有一點吧。”白放回答。

小孩兒狀態下,容易放大江遇樂自己都沒發現的情緒,比如他以前從未說出口的“想回家”“想媽媽”,和他潛意識裡對於現代環境的恐懼,也更容易輕信他人,從而受到傷害。

不過白放不可能對他說得這樣清楚,於是他眼尾一彎,一本正經地說,“危險在——太可愛了,容易會被壞人拐走。”

文暄:“……”

他懶得陪白放說這些無聊的廢話,言歸正傳問他:“那要怎麼樣才能恢複?”

“手串還我,哪裡出了問題我會替他複原,你記得讓他沒事不要再摘下來了。”

文暄蹙起眉,漆黑的眼底全無信任:“就這樣?”

“不隻。”白放微笑著說,“是我能告訴你的隻有這麼多。”

他仿佛已經把文暄的猶疑與無措看穿,也完全不在乎他冰冷的目光,自顧自往下說:“剛戴上之後,他可能會感覺手腕在疼,慢慢的全身開始發熱,這是正常的,裡麵殘餘的靈力可以強行刺激他,讓他變回來,不過維持不了多久。”

“那要——”

“抓緊時間,找個人和他睡一次。”

文暄一愣:“……什麼?”

“聽不懂嗎?”白放換了個說法,“找個人和他發生性關係,這樣你能理解了嗎?”

文暄怔愣著看向白放,像是根本不能理解為什麼會和這種事扯上關係。

“所以,他——”

“你想問你自己是不是也是一樣?”白放有些好笑地看他因為羞恥而驀然變得通紅的耳尖,聳了聳肩說,“沒錯,這就是他選中你的理由。”

“重新戴上,等他恢複,然後發生關係。最好是讓他喜歡的人來做這件事,不然等他醒過來可能會揍人,你們看起來都不太抗揍吧?噢對了,”白放補充一句,“挑個沒被用過的。”

文暄問:“什麼叫沒被用過的?”聽起來像是一件隨意取用的物品。

“比如你,”白放似笑非笑地瞧著他,“就是被用過的。”

文暄的瞳孔驀然放大,直到此刻,他終於看清對方隱藏在鏡片後的尖刺。

他在羞辱自己。

他裝出來的平淡自如毫無用處,也的確一直在被對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像在看某種用過即扔的一次性物品。

*

有時候文暄會猜測陳騁知道江遇樂的多少,或者方羲知道江遇樂的多少。

如果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那他們憑什麼可以那樣理智氣壯,完全不用考慮被扯碎的自尊和一片黯淡、看不到一點希望的未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然而,看到方羲此刻驚詫的眼神,文暄猛地從思想的泥沼裡清醒,後知後覺意識到——怎麼回事,自己想錯了?

他遲疑片刻,問他:“所以,你沒有和他……”

方羲簡直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跟他睡?在你眼裡我到底是什麼人啊?”

他狐疑地打量文暄,把他盯到不自然地轉開頭,方羲才感覺到此刻氛圍尷尬。

他主動給文暄找了個台階下:“你是想問小家夥有沒有找我陪他睡覺是不是——”

“不是,就是你理解的第一個意思。”文暄突然說。

方羲側頭,撞入對方漩渦般黑沉沉的眼瞳裡,驀然察覺到一絲冷意。

這個他認識有三年的人,團裡素來最冷靜自持、溫和理智的人,他從未說過,但確實把對方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與同伴的人,為什麼會令他感到這樣陌生。

文暄沒有看出方羲的異樣,他隻是平淡地問:“那你要不要跟他睡?”

他直直地迎向方羲不可置信的目光,掌心微微用力,握緊口袋裡光滑圓潤的珠子。

神色鎮定自若,心卻抽離在外。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仍然停留在過往的碎片裡,停在江遇樂仰起的臉上,笑著的,生氣的,狡黠的,和在自己身下緋紅著臉微微顫唞的。

更多的卻是持續不斷被他的任性與無情傷害的。

如果自己已經深陷其中無法抽身;如果隻有自己在清醒地沉淪;如果一直以來,他以為和自己一樣的方羲此刻仍乾乾淨淨地站在岸上……

那他為什麼不能把方羲也拖下水。

“你想讓他恢複正常就不能拒絕。”方羲聽到他用一如既往平鋪直敘的口%e5%90%bb對自己說。

方羲喉嚨發乾,聲音也有些發啞:“為什麼?”

“你不是希望他儘快歸隊嗎?這是唯一的辦法。”文暄看著他,唇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不然你指望誰來,我還是洛也?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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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暄(已黑化)

第116章 “你沒有錯”

頭好重,昏昏沉沉的,像是醉酒後米幻的眩暈,感覺全世界都在顛倒旋轉。

江遇樂抬手想摸摸自己額頭的溫度,卻蹭到一手潮濕,他喪失了對自身體表溫度的感知,分不清此刻是冷是熱,隻覺得全身潮濕黏膩,很不舒服。

睜開眼,腕上那點紅毫無防備地撞入他浸水的眼瞳。

完完整整,一顆也不缺。

這是……誰給我戴上的?

江遇樂歎了口氣,上臂下落橫在眼前,在一瞬間刺骨般的冷然中,他想起來——回不了家,他隻能留在這裡。

暮色四合,窗外已是黃昏。

江遇樂拖著沉重的身體坐起來,透過不遠處的落地鏡看清了此時的自己。

額發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