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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敢讓她知道麼?”

“現在不說,球姐看到他臉上留疤照樣發飆。”

“也不一定會留疤吧。”洛也小心避開地上的碎片,將文暄拉到一旁,觀察著他的傷口,“看起來不算深,文文也不是疤痕體質,應該不會。”

“真留了就完了。”方羲瞥了一眼文暄,“他最值錢的地方要貶值了。”

聽到這句,江遇樂抬眼看了過去,視線短暫地掠過文暄仍在淌血的側臉。

似乎是察覺到那道遙遠的目光,文暄突然側過身,隻留了一個漆黑的後腦勺給他。

江遇樂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頭,但也沒有太在意,他輕輕嗅了嗅,聞到空氣中的一股焦糊味,不大高興地叫陳騁:“我的雞翅。”

陳騁這才發覺自己忘記了什麼,他看了眼鍋裡的中翅,已經燒得黑糊黑糊的,沒辦法拯救了。他端起鍋直接倒了,走動時哢擦一聲踩到了碎片,再聽他們幾個嘰嘰喳喳,陳騁額角煩得一跳一跳的,撂下一句:“誰砸的自己掃乾淨,掃完都出去。”

洛也和方羲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感到一絲尷尬。

如果是陳騁先動的手,他肯定能幫著文暄吵一架,但偏偏不是,而且文暄怎麼會跟陳騁起衝突,他又不是大小姐。

洛也無意扭頭,突然瞟見陳騁倒完雞翅後回身看江遇樂,有些無奈地跟他商量:“你的雞翅沒了,要換成什麼?”

江遇樂撐著腦袋,眉心皺出一個小褶,過了幾秒才說:“沒就算了,你幫我端過來,我不想動。”

——聯係前因後果,洛也恍然大悟,終於明白文暄是因為誰。

他也以為是陳騁欺負了江遇樂,在替他討回公道!

嗚嗚文文果然還是原來那個善良又正義、心裡有大愛的人。

想清楚這一點,他主動跑去拿了掃把,往方羲手裡一塞:“大小姐你幫個忙,我先帶文文去上藥。”

方羲毫無防備,抓著掃把:“我——又不是我砸的憑什麼我來?我這輩子就沒掃過地!”

“那你不應該主動掃一次,讓你的人生完整一點嗎?”洛也理智氣壯地問。

他剛要拉文暄出去,卻被他輕輕掙開了:“不用,我自己來吧。”

江遇樂還坐在座位上,等陳騁把他的晚飯送過來。

他好像沒看見剛才發生了什麼,又好像隻是不在乎而已——不在乎在他的凝視下動作僵硬的文暄,不在乎臉上寫著一言難儘的洛也,也不在乎明明站在廚房中心又狀況外到隻與他無關的方羲。

即使在所有人裡,他才是那個最清楚這場變故因何而起的人,但也隻有他遠離了漩渦中心,一臉無聊地冷眼旁觀,心心念念的隻有他自己的晚飯。

填飽了肚子,江遇樂持續幾個小時的低氣壓終於過去了,被陳騁看準時機拽過去給他熱敷塗藥。

“你又不是沒長手。”江遇樂幫他按著熱毛巾,有點嫌棄地戳倒了噴霧瓶子。

陳騁伸手扶正了,對他說:“我看不見,噴不準。”

江遇樂一聽就知道他在說瞎話,看不到不會自己照鏡子嗎?他擰著眉,在陳騁懇切的目光下勉強順了他的意,將毛巾塞給他,捧著他的腦袋拂開黑發,幫他噴消腫化瘀的藥。

一段時間過去,砸傷好像更明顯一點了,鼓在額角,像個青紫色的小犄角。

江遇樂摸著這個犄角,原本想問陳騁為什麼要跟文暄動手,還把他的臉弄傷了,想到自己說過不久的話又自覺閉嘴了。

計較這個隻會讓自己心煩,不如當作看不見,什麼也不說。

他噴好轉身去洗手,腰身突然被摟緊,陳騁將臉埋在他柔軟的肚子上,在江遇樂不適地掙開之前先發製人:“為什麼不問我。”

江遇樂:“問你什麼?”

“問我痛不痛。”

“不問。”江遇樂俯視陳騁頭頂的發旋,他自己還痛著呢,哪有這個心情關心罪魁禍首,口%e5%90%bb十分冷淡,“痛也活該。”

陳騁悶笑了一聲,抱怨說:“心這麼狠。”

“嗯,後悔可以彆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了你會不會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生氣?”陳騁突然問。

江遇樂不回答,陳騁就趁他愣神的時候將人抱到自己腿上,抵著他的肩,繼續問,“不然還能找誰聊,跟他說陳騁怎麼了,他為什麼要變心,為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一門心思喜歡你,對你好了?真到那個時候,你會很難過,對吧?”

江遇樂被他箍著腰,不容拒絕地按在懷裡,那股他很嫌棄的清涼又怪異的味道將兩個人籠罩其中。好像他也被人往頭上砸了一記,懵得一動不動,隻能任由陳騁靠近,吐息掃在耳後,帶起一陣潮濕的癢:“不用害怕,江江,我不舍得讓你難過。”

真的嗎?江遇樂心想。

一直到陳騁吸夠了貓終於願意鬆開他,江遇樂也沒開口,隻在走前回頭看了陳騁一眼。

陳騁坐在床邊,有些懶散地朝他笑,逗弄般故意問:“不想走了?今天還要我抱著你睡?”

江遇樂登時起火了,彆扭地轉回頭,剛要跑又被他叫住:“江江。”

“乾什麼?”

陳騁看著他,目光坦蕩:“不管你下午跟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隻要我不願意放手,你就跑不掉,知道嗎?”

江遇樂不服氣地問:“你說跑不掉就跑不掉?”

這次陳騁沒再陪他抬杠,輕輕笑了笑,那點逗貓一樣的促狹消失了,笑意溫柔而認真,幾乎要晃了江遇樂的眼。

這些人裡,隻有陳騁最懂江遇樂的自私和純粹。

他像一隻吞食愛的小怪獸,把所有雙手捧給他的真心都視為理所當然,嗷嗚一口就吃掉了,和其他所有生物要進食一樣稀疏平常。無論是誰,怎樣無私的愛都沒辦法在他心裡留下一絲漣漪。

也隻純粹在他能記住給他喂食的人,會因為有人給過一次就不給了煩躁到甩尾巴,躲在洞%e7%a9%b4裡鬱悶得轉圈,僅此而已。

第79章 江遇樂有喜歡的人了?

文暄在發呆。

他穿著件雪白的毛衣坐在透明落地門前,原來露台外麵放著是他的那盆玉簪花,現在入冬,花也進了休眠期,被他移進室內的角落,露台就這樣空掉了。

夕日欲頹,他的輪廓也染上一層暗淡的深紅色。

江遇樂盯著他的背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原以為文暄不會發覺,沒想到那道身影輕輕動了動,開口問:“你又來找什麼?”

江遇樂下意識回答:“找你。”

他看到文暄有一個回頭看自己的動作,又很突兀地停下,轉了回去,依舊麵對著空蕩蕩的露台:“你已經習慣這樣了嗎?之前過來找我至少會敲門。”

“我敲門陳騁會聽見,你們住得太近了,被他知道會很麻煩。”江遇樂解釋說。

聽到這話,文暄就不說話了,仿佛是驟然清醒,身體微微前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和文暄吵架時的那種茫然和壓抑在此刻重臨,江遇樂總是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以前不懂,現在依舊不懂。

他問文暄:“你為什麼要跟陳騁動手?”

“看不慣他,不行麼?”

“可是你又打不過他,”江遇樂不理解地問,“他沒還手都弄成這樣,你自己想不到後果?方羲還說臉是你最值錢的地方,萬一割深了毀容了你怎麼辦?你自己照鏡子的時候會開心嗎?”

文暄原本不想理他,越聽到後麵,那股按捺不住的怒意如同炙烤的水不斷沸騰,在他體內翻滾,叫他忍不住回頭:“我就算真的毀容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江遇樂被他凶得愣了兩秒,還未張口,文暄又說,“你本來就隻喜歡我漂亮,對吧?現在不漂亮了,你不是更不可能喜歡我了,那還來找我說什麼,我不想看見你了,出去!”

江遇樂看著文暄的臉,他的側頰已經被醫用紗布整齊地包紮好,看不清傷得怎麼樣。隻有神色依舊不善,難堪和憤怒在他臉上接替出現,江遇樂幾乎能聽見他%e8%83%b8腔裡劇烈的心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江遇樂在文暄的怒視下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

他久違地再一次嗅到文暄的氣息,觸摸到他的體溫,看到他因為情緒激動而變得濕漉漉的眼睫毛,那顆遲鈍的心終於輕輕動了一下,湧起一陣他從未感受過的情緒。

這是什麼?

可憐?還是愧疚?

江遇樂緩緩問:“你還是很喜歡我,是嗎?”

文暄咬著唇不吭聲。

江遇樂又說:“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文暄輕聲問他:“我沒說過嗎?”

江遇樂想了想,改口說:“不知道,可能說過,但是我當時沒聽懂。”

他的手仍然搭在文暄頭發上,手指很不安分地往黑發裡鑽,把他整齊的頭發弄得十分淩亂。

文暄感覺他像隻確認了主人的寵愛就回歸本性的貓,沒有一點緩衝的時間,舉止就越發肆無忌憚。

但他仿佛被剝光一樣的羞恥和難堪並沒有那麼輕易地退去,他總忍不住猜測江遇樂此刻在想什麼?他摸自己的頭是什麼意思?他喜歡江遇樂,那江遇樂還喜歡他嗎?

……哈,怎麼可能。

麵對江遇樂,他永遠隻能處於這樣被動的境地,不管是男朋友還是前任,都像他的一個玩伴,隻能等著他玩膩了徹底厭倦自己的那一天。

隔著一層衛衣袖口,文暄攥緊江遇樂的手腕,把他的爪子移開:“你彆亂摸。”

江遇樂“哦”了一聲,沒聽話幾秒,又將手搭在文暄肩膀上,毛衣柔軟的觸?感像一簇絨絨的火苗%e8%88%94舐他的手心。

他俯下`身,避開有傷的那一側,緊緊抱住了文暄。

文暄一愣,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無意識收緊,熟悉的體溫和柔軟的觸?感擁抱著他,喚醒了過往那些相互依偎的記憶片段,連蹭在臉頰的那幾縷涼絲絲的烏發也一模一樣。

他穩定的呼吸逐漸亂了,抑製不住地偏開頭,卻沒有推開江遇樂。

江遇樂貼在他耳畔,咬耳朵一樣,軟軟的吐息掃過敏[gǎn]的耳側肌膚:“文暄,你不要傷心了好不好?”

文暄耳根都紅了一截,卻仍嘴硬說:“我沒有傷心。”

江遇樂拆穿他:“騙人。”

文暄有些惱了:“所以你在乾什麼?可憐我嗎?”

江遇樂鬆開他,站直看清了文暄氣到覆上一層薄紅的眼睛,他不懂此刻縈繞在心頭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感受,酸酸漲漲的,叫他禁不住對眼前這個人心軟。

他想了想,對文暄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

文暄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自尊心向來敏[gǎn]而劇烈,江遇樂的這句話仿佛迎麵扇過來的一巴掌,叫他倍感羞辱。

“你出去。”文暄冷聲說。

江遇樂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還沒來得及給他解釋,就被文暄拽著胳膊推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