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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00 字 6個月前

著紀鳶上前給各位長輩見禮, 王氏素來對紀鳶不喜,不過如今紀鳶歸了大房, 又深受霍元擎寵愛,再加之長女嫆兒隔三差五的在跟前嘮叨, 雖對她歇了心思, 到底還是不大喜歡了, 是以,見她來了, 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了幾分,隻盯著她淡淡的看著, 倒也不在出言為難了。

沈夫人自然不會將她放在眼裡, 唯有三太太上前招呼著,問紀鳶這些日子在外頭好不好玩,讓她得了閒便去三房坐坐, 還說鴻哥兒昨兒個還在念叨著阿姐什麼時候能回,三房與紀氏姐弟本就走得近, 眾人倒也見怪不怪。

霍元擎雖然冷漠寡言, 但是該有的禮數還是知曉的, 得知沈家要離開, 當即指了一對親兵護送, 並對沈夫人道:“嶽父托小婿給眠哥兒尋的祁先生回信了,他同意收下眠哥兒為關門弟子, 不過, 他有個要求, 眠哥兒得完成他設下的考驗方能通過。”

原來,沈家此番來京,是為了沈眠的前程而來的,山東有位名士博學多才,曾乃霍老國公爺門下軍師,是為神機妙算、仙風道古之人,乃沈侯一生最為欽佩之人,霍老國公爺過世後,先生便解甲歸田,遠離京城,四處遊曆,如今傳聞前些日子先生回京小住,沈侯便立馬快馬加鞭差人去尋去請,可是人雖尋到了,派去的親信卻連半個人影皆未曾見著,沈侯無法,隻得接著霍家的關係托人幫忙牽線搭橋。

如今,祁老先生同意了。

沈夫人聽了頓為大喜,不過欣喜不過片刻,想到那個考驗,又暗自惆悵起來,兒子沈眠性格有些靦腆內秀,她不禁有些擔憂,是以,開始拉著霍元擎細細詢問打探了起來。

二人說話之時,隻見沈如嫣抬眼看了紀鳶一眼,忽而緩緩朝她走了過去,衝紀鳶福了福身子,道:“不知可否請…姨娘借一步說話。”

沈霍兩家聯姻,縱使對象不是霍元擎,終究還是嫁給了霍家,往後便也是霍家人了,逢年過節是要供奉同一位祖宗的,霍家老二房如今多依附國公府生存,往後沈如嫣嫁給了霍元璋,勢必是不能跟國公府鬨翻,勢必是要與國公府打好關係的,更何況,霍元擎本就是他的姐夫,而據沈如嫣所知,那個霍元璋畢生最為尊敬之人便是她姐夫,沈如嫣跟紀鳶並無恩怨,非但無甚恩怨,相反,沈如嫣還是應該感激她的。

紀鳶隨著沈如嫣走到了一旁,一抬眼,隻見沈如嫣複又朝著她失了一禮,紀鳶有些意外,隨意往身後瞥了一眼,隻見候在大門處的人有人往這邊瞧了過來,連忙將人扶了起來了,嘴上緩緩道著:“這是作甚,使不得,使不得…”

沈如嫣隻淡淡的笑了笑,衝紀鳶道:“這一禮,是嫣兒替霽月姐姐還的,多謝那日你開口跟跟姐夫求情,不然…”

說到這裡,沈如嫣垂了垂眼,片刻後,又緩緩道:“那日的事發生得太過突然,我稀裡糊塗的,也是事後才慢慢弄清楚事情原委,那件事確實是霽月姐姐做錯了,便是受罰也是理所應當,不過,要罰也理應發我才是,畢竟,若非為了我,霽月姐姐也不會如此行事…”

說完,沈如嫣複又朝著紀鳶施了一禮,這一禮,是自己該行的。

紀鳶聽了卻有些狐疑。

是為了她?

沈如嫣?

難道不是為了太太沈氏麼?

正疑惑間,忽而腦子蹭地一下,靈光一閃,順便清明了過來。

她一直以為陳氏如此行事,定是為了故去的沈氏,因為,紀鳶曾在陳氏眼中看到了對她一閃而過的恨意。

其實,也能理解,陳氏對太太沈氏鞠躬儘瘁、忠心耿耿,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因為沈氏可憐,她多年患病,自嫁入霍家起便一直不得霍元擎的寵愛,縱使占了太太的名頭,卻似乎名不副實,如今紀鳶一來,還不到一年的光景,便受儘寵愛,如此便也罷了,這才多長時間,竟然懷上了公子的子嗣,瞧著那架勢,假以時日分明有將太太取而代之的時候,因此,陳氏怨恨她奪了沈氏位置,亦是情有可原的。

紀鳶也一直是這般想的,卻未料,竟然是自己想岔了。

竟然是為了沈如嫣?

那緣何…

冥思苦想間,又忽而緩過神來了,這才發覺確實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如若陳氏的謀劃得逞,它日她誕下了個癡傻兒,勢必整個人都會崩潰不止,便是為了沈如嫣嫁入霍家鋪路了,倘若未曾得逞,按照陳氏對公子的了解,沈如嫣跟大房的親事恐怕是成不了,或許,陳氏最終的目的,便是想要徹底攪黃了這樁親事,她曾親眼目睹過沈氏的不幸,不想沈氏最疼愛的妹妹沈如嫣重蹈沈氏當年的覆轍。

如今,陳氏的目的得到了,沈如嫣與霍元璋定了親,總好過他日嫁到大房,半生孤苦罷。

這一刻,紀鳶才算真正領悟到,原來,真正效忠一個人,不是為了對方報仇雪恥,哪怕魚死網破,遁入萬劫不複之地,而是為了對方,真真正正的護住她身邊每一個珍視之人。

這一刻,儘管紀鳶曾是受害者,也阻擋不了紀鳶對陳氏的敬意,至少,她是有情有義之人。

這般想著,紀鳶抬眼四處瞧了瞧,瞅了好半晌,卻壓根未曾在人群中瞧見陳氏的半個身影,紀鳶便衝沈如嫣道:“她人呢?”

公子已許諾放陳氏出府,往後,她便是自由身了。

沈如嫣聽了臉上一黯,隻緩緩道:“霽月姐姐不願走,她想要留在姐姐身邊。”說著,又忽而抬眼往霍家宅子大房的方位看了一陣,良久,隻低聲道:“霽月姐姐已經自請為婢,往後餘生為姐姐帶發修行,為她守護祈福。”

紀鳶隻覺得唏噓不已。

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吧。

事後,紀鳶與霍元擎提起,霍元擎麵色依舊淡淡的,隻挑眉道了一句:“路是自己選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不必覺得可惜。”

也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誰能說誰的選擇就是錯的呢?

卻說沈家一行離去,帶走了一場有緣無分的親事,也帶去了一份陰差陽錯的姻緣,沈家風波,至此徹底平息。

如今,懸在紀鳶心裡的,便隻剩下一樁嬤嬤一事。

翌日一大早,紀鳶攜手霍元擎去了趟竹奚小築,前一日,紀鳶讓菱兒給竹奚小築送去了此番特意從莊子裡帶回的鄉下特產,又特意給鴻哥兒傳了話,讓他今日告假一日,好為刁先生的居所整點行囊,順道,想要到嬤嬤那裡弄清楚鐲子的緣故。

結果去時,一大早隻見鴻哥兒將刁先生的所有行囊全部都安置在了竹奚小築,因已經忙活了一大早,耽誤了早膳時辰,紀鳶與霍元擎二人攜手趕去時,嬤嬤、鴻哥兒、刁先生三人正在一張桌子上用早膳了。

紀鳶大驚,原本霍元擎將刁先生的住所安置在了前院,那裡是貴賓待遇,往日裡太子前來做客,亦或是霍家遠親來訪才安置在前院廂房,為了刁先生,霍元擎還特意開辟出了一處清淨雅院,卻未料不知何時,老先生竟然來了這處小破院,原本還以為像刁先生那等清高古怪之人,定是不會那般輕易接受鴻哥兒的,卻未曾料到,不過一夜時間,鴻哥兒竟然與刁先生混到了一張桌子上用膳。

當真令人難以置信。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事,紀鳶進門那一刻,眼瞅著人刁老先生正一臉殷勤的舉起了筷子,正在親自給嬤嬤…添菜,然後嬤嬤一個眼神掃過去,刁老先生立馬悻悻的收了回來。

兩個臉皮發皺,頭發雪白的老人家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如此親密,瞧著那神色舉止,不像是頭一回見到,反而自在鬆快,對對方十足了解,就像是認識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紀鳶與霍元擎二人麵麵相覷。

第249章 の思の兔の網の

原本一臉殷勤的刁老先生, 一瞧見霍元擎跟紀鳶二人來了,頓時咳了一聲, 立馬正襟危坐起來了,瞬間恢複成往日為人師表的模樣。

儘管, 這舉止落在紀鳶眼中頗有些裝模作樣的成分。

嬤嬤倒是一臉淡然, 見了霍元擎跟紀鳶到訪, 丁點不覺得意外,隻緩緩起身, 作勢要給霍元擎行禮,刁老先生見了雙眼一瞪, 好在霍元擎在二老跟前還算識趣, 立馬上前製止了。

刁老先生這才眉頭微鬆。

這時,鴻哥兒偷摸湊到紀鳶跟前,衝紀鳶小聲八卦了一句:“阿姐, 先生說她原先是嬤嬤的老相好…”

紀鳶瞪了鴻哥兒一眼,鴻哥兒難得摸了摸鼻子, 老實不吭聲了。

不多時, 紀鳶目光來回在嬤嬤與先生身上移動, 這刁先生乃是太子的啟蒙老師, 常年在東宮授課, 聽聞早年更是先帝近臣,他若是與嬤嬤交好, 那嬤嬤…怕是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想罷。

此時, 對麵霍元擎上前, 非但製止了嬤嬤的行禮,反倒是朝著嬤嬤施了一禮,不多時,伸手將鐲子遞到了嬤嬤跟前,問道:“晚輩有一事,可否向老人家請教?”

霍元擎向來是個單刀直入的性子,見了嬤嬤毫不猶豫,直接開門見山道。

嬤嬤抬眼看著霍元擎手中的鐲子,定定的看了許久,不多時,又忽而抬眼直直的看向霍元擎,又抬眼瞅了身後的紀鳶一眼,麵對著這一幕,似乎絲毫不覺意外,好像早已經恭候多時了似的。

絲毫未曾顧忌在場的任何人,也壓根無需霍元擎發問,便直接向霍元擎,向眾人淡淡開口道:“這個鐲子是宗耀六年老婆子我出宮時皇後娘娘托人帶出宮的,當時皇後娘娘跟前的侍女帶了一句話,說這個鐲子乾係到大俞將來的命脈,托我帶出宮保管,我雖早已不再過問後宮宮闈之事,卻也順手帶了出來,至於裡頭到底藏了什麼秘密,我並不知情,不過——”

嬤嬤說著,杵著拐杖轉身回到座位前,嬤嬤有腿疾,站不了多久,紀鳶見狀,立馬上前扶了一把,扶著嬤嬤就座,嬤嬤握著紀鳶的手,往她手上拍了怕,做安撫狀,這才重新將目光投放到了鐲子上,道:“鐲子裡頭是半空的,可以打開。”

霍元擎聽了一愣,不多時隻拿著鐲子左右細看,看了半晌,依舊未曾發覺裡頭的門道,紀鳶見了立馬上前,將鐲子接了過來,拿著左右端詳,這才注意到鐲子上頭的紋路間暗藏玄機,原來鐲子的正中央一直有根縫隙,直接將鐲子分成了兩半,不過是被上頭出奇製勝的花紋圖案給遮掩住了,輕易讓人瞧不出來。

紀鳶依照縫隙,直接將鐲子打開,掰成兩瓣,隻見裡頭藏了一根細長紙條。

紀鳶跟霍元擎對視了一眼。

鴻哥兒一臉好奇的湊了過來。

嬤嬤跟老先生亦是抬眼瞅了過來,嬤嬤神色淡然,老先生則伸手捋了捋下巴處的長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霍元擎打開紙條,上頭不過寥寥數字,可那幾字的內容,卻令往日裡麵無表情的霍元擎臉